《新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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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汉-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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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先生,勇大哥,年长于我两兄弟。今后需要借重两位的地方,肯定还有不少。到时,还请两位一定不要推辞。”

    张道的话到了这里,就容不得程宗如和张勇两个再安坐了。张家两位嫡孙,对程宗如一个郡中军侯,对张勇一个仅仅只是张家的下人,都能够如此折节,他们两个哪里有安然不动之理。

    两人起身,肃然称是。

    话不多,并不代表两人内心不激越。反过来,谨言慎语,用更少的话语,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才正是为人下者,应该有的觉悟。

    既然已经有了为人下者的觉悟,就说明程张二人,心中已经接受张道伸出的橄榄枝了。

    两人中,一人已经是张家治下军人,另一人更是张家府中下人。可是,在这之前,对于两人来讲,他们上边自然是凉州的张家。

    这个凉州的张家,仅仅是一个笼统的概念。

    张勇还好一些,因他父亲的缘故,对张道这个小少爷,张勇历来恭敬中不失亲近。

    可是,程宗如以前心中所要效力的张家,就是那个笼统的张家了。

    不过,自打今日起,两人虽不至于会对张道和张辽两人有多么的不同,但是,毕竟还是有不同的。

    看着张辽在一旁附和着张道,也很是说了一番共勉的话。程宗如心中其实已经满足了,张家两位嫡孙的邀请,在凉州怕是没几个能够遇得上。

    “说到底,我两兄弟的年龄还是太小。有很多事情,心中有很多想法,却并不能去实现。但是,对于天下大势,我还能看出了一二来。天下即将大乱,这场大乱,因牵扯到太多的势力,所以,谁也说不准结果会如何。至于大乱会持续多么久,会波及多么广,更是未知之事。我两兄弟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论是往小里说,对于咱们家人的责任,能让长辈少受些操劳,安享个晚年,能让家中兄弟们有空说说笑笑,能让妹妹在太平之世中喜乐一生,能让程老爷子侍弄几亩良田,能让福伯坐下来歇一歇……”

    “还是往大里说,护卫咱们凉州百姓,甚至于去护卫天下庶民,免遭异族铁蹄践踏……”

    说到这里,连张道自己都被自己的煽情带动起了心中激越。一旁几人就更不用说了,自然也是满心的激动。

    张道的话,很平常。但是,就是这平常的话,普通的场景,在将来的乱世之中,怕也是奢求。

    可即便是奢求,也要求来!

    不能坐等,只能主动出手,在乱世到来之前,做好准备!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没有再往下说的必要了。恰好外间通报,有消息传来。

    “雊瞀?昨日下午的事情了?”

    此时来报告的情况的,并非是李吉那一队人,而是凉州早就安排在这边的探子。

    因昨日那场追击声势不小,沿途之中有很多人都见到了。

    所以,听到来人奏报匈奴人出现在了雊瞀县,张道知道,情况似乎有些危急。

    李吉他们那一队人,已经严重偏离了原定计划中的路线。若非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定然不会如此。至于不得以的理由,无外乎匈奴追兵甚急,迫使他们多次改变路线,以期躲避罢了。

    带着担忧,张道几人等到了午间,却又等来了一个很令他们疑惑的消息。

    此时,张道才发现,匈奴人,怕是也并非全然有勇无谋。

第175章 沉默间的以死相逼()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当年,孔老夫子站在奔腾而去,却再也不会复返的河流岸边,说出了这一句感慨时光飞逝的名言。不知他是在感慨自己蹉跎了一生时光,最终却并未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还是在追忆自己的学生之中,先他而去的那些贤人们。

    此时,对于至圣先师当时的心情,做为后人来说,自然已经无从得知。只是,这种对于时光的态度,却是为不少人所赞同、所传承的。

    时光,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青春年少,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耄耋老翁;它可以让祸水红颜,也变成鹤发皱面。当时光的痕迹,出现在日渐苍老的容颜上,谁人能够漠然!

    对于时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即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也会有不同的认知。

    但是,时光的最大的特点,却如同天空一般,也像是大地一样,亘古长存。

    天空,就在那里,抬头就可看见。大地,就在那里,低头也能看见。我们,我们的父亲,我们的祖父,曾祖,高祖,天祖……抬头低头间,仍旧是大地和苍天。

    时光,不可追!也就在那里,就是不可追,永远不可追!

    逝去的时光,就如同老去的红颜般。

    老去的红颜,再也没有可能拥有昔日的美貌。逝去的时光,也没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从这里来说,流水和时光,却是还有区别的。流水虽然迅疾,但是快马加鞭,却还能一直跟随令人砰然心动的那一滴水珠。

    时光,却就并非是人类认知中的速度,所能追赶的了的。

    时光既然不可追,那么,逝去的时光,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难道仅仅只是苍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以及山顶石头上的那些贝壳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其实,对于那些逝去的时光,最直接的证据,却就是人类的记忆了。

    这些人类的记忆,其中有的,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之中,就是人们的记忆。这些记忆,偶尔会被翻检出来,忆苦思甜,抚今追昔。

    另外的,却是落于笔端,被保存在了竹简之上,供人们在需要的时候,去撷取其中的智慧。

    张道几人,此时就是凭借一张丝帛,获取了已经逝去的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从这一片丝帛之上,张道不仅看出了疑惑,看出了阴谋,他却仿佛还看到了刘松之大声喊叫的那几句话。

    “哈哈,李大哥说的是!两位公子,既然身为张家之人,就要为了凉州百姓珍惜自己性命。我的兄弟,我去救!”

    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此时的张道几人,除了从丝帛之上得知的,就只能凭借想象来拼接了。

    但是,於单率领的匈奴人,却是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昨日午间,游侠的两次偷袭,令匈奴人感受到了赤裸裸的蔑视,以及因此而引发的耻辱感。

    驰骋在大草原上勇士,面对羞辱之时,惟有骑上战马,证明自己的强大。

    所以,他们派出了二十余人,去追击那名中原的卑鄙的偷袭者。其实,若非这几日间,一行人被偷袭者打扰的甚是狼狈,他们哪里会派出二十多人去追击一人!对于平时他们同样会感到耻辱的这一情形,那会儿,却没有人提出疑问。

    已经被他们埋葬在异乡的匈奴骑兵,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耻辱。

    一切都是浮云!

    抓住偷袭者,折磨偷袭者,让偷袭者的下场警告中原这些卑鄙之人,才是他们此时更应该做的。

    但是,他们忍住了心中隐隐的耻辱感,派出了二十多名骑兵,去追击仅仅一人的偷袭者……

    结果却令他们愕然,并且不安。

    狂风之中,他们赶到狭窄的驿道,看到了那一幕惨烈。

    暴雨之中,他们紧追逃跑的偷袭者、卑鄙的埋伏者。却是弯弯曲曲追击了百余里,仍旧一如故!

    其间,他们已经杀死了三个偷袭者。而第四个,却也已经出现。匈奴人脸上,嗜血的笑容,再次闪现。

    眼前的十几人,在匈奴人眼中,已经是最简单的算术问题了。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李吉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匈奴那里,只是代表了某一个数字而已。但是,李吉心中同样不好受。因为,刘松之的话,却就代表着他心中隐隐的担忧,变为了现实。

    李吉第一眼看见落后的人是刘棣之的时候,他就在担忧刘松之。是的,他在担忧刘松之。

    越是和刘松之交好,越是清楚,在这个木讷的汉子心中,他弟弟是多么的重要。

    果不其然……

    刘松之的话音刚落,他的马就明显有了减速的过程,直到与他弟弟刘棣之并排。刘棣之哽咽的劝说,张远张迁两人的大喝,都没有起到作用。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刘松之,仿佛心无旁骛般计算着什么。

    当他一跃而起,跳到弟弟马背上的时候,没有人会想,他为何会如此。人们只是在想,一命换一命,何苦来哉!

    骑兵在战场之上的性命,三分靠自己的本事,三分靠胯下战马,两份靠手中兵器,两份靠运气……所以,换乘马匹,也就换了三分性命。

    至于此时,刘松之跳到他弟弟马背之上,更加并非仅仅三分,极有可能,就是生与死。当然,没有人以为他是想和弟弟同生共死。只看刘松之手中紧握着的自己马匹的缰绳,就知道他是希望自己弟弟能够跳上自己的那匹马的。

    但是,很明显,两人之间并非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刘松之想要用自己的命换弟弟的命,刘棣之却怎么忍心让兄长如此。如此这般,竟有了一会儿僵持。

    刘棣之一人骑在马上,尚且因马力不足,逐步被匈奴人接近。更何况两人同乘一骑。

    刘棣之的大声劝说,和刘松之倔强的沉默,在李吉他们这里,竟像是静止了一般,永远不会再改变。

    可是,时光仍旧在流逝,匈奴人也在一步步进逼。

    终于,李吉他们与两人两马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匈奴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嗖!”,这是箭支的声音。

    箭支的声音发出之后,往往在人们听见它的响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

第176章 大雪满弓刀() 
刘氏兄弟两人,同乘一骑弱马,另外一匹马,缰绳在刘松之手中,却无人乘骑。

    匈奴人的箭法,大概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

    刘氏两兄弟和匈奴骑兵间的距离,在善射之人眼中,完全称不上是远。

    马背之上,刘松之在后,刘棣之在前。

    所以,中箭的,应该是刘松之。

    所以,刘松之,就中箭了!

    以死相逼……

    沉默间,历来不善言辞的刘松之,对自己的弟弟,使出的手段,竟是极为直接的以死相逼!

    残忍!不仅是刘松之对他自己足够残忍,即便是对他弟弟……他以自己的性命逼迫刘棣之必须做出选择……对的他的弟弟刘棣之,也很残忍。

    想来,世间并非心底凉薄之人中间,没有人愿意做出这种选择!

    但是,最终,刘棣之还是选择了,还是妥协了!

    没有人想,这是为什么。因为,没有人能说的清,这是为什么。

    一人死,总好过两人死,这种理由,只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并不能当做刘棣之此时做出选择的因由……

    李吉他们,多是军中老卒,更不愿想这些怎么都说不通,却怎么都令人感动的东西。他们只用能够感受到,刘棣之满眼泪花的跳上兄长紧握着缰绳的那匹马时的纠结、惭愧、哀痛的心情,也就无憾了。

    他们自然也能理解,刘松之看着弟弟多了几分活命希望时的欣慰。

    不过,刘松之因为箭支入体的剧痛而牙关紧咬的脸上,却叠放着非常不合事宜的、因为弟弟离自己远去而盎然的笑意,怎么看,怎么令前方的十余名战友们心酸!

    此时,谁的心中都绝不好受!

    此时,李吉不知到底该如何去想,如何去痛!

    此时,张远和张迁,不明白为何生和死如此简单!

    当然,匈奴人却还没完全弄明白前方这是什么情况。

    一命换一命!莫非……

    自以为弄明白了情况的於单,在心中感慨着,方才汉人的举动,很有可能让他们失去了擒到一名汉地重要人物的可能。

    不过……

    罢了!

    对付奸诈的中原人,就要靠同样奸诈的人!

    杀了前方那名汉朝“大人物”的牺牲品,杀了那名已经中箭的“小人物”之后,今日,且就如此吧!

    渐渐远去的李吉他们十几人,心中夹杂着眼见能够逃出生天的喜悦,以及对于刘松之的心酸,对已经逝去的同伴们的唏嘘。怀着可称得上是五味杂陈的心情,继续快马向前了。

    他们已不愿再回头,不愿再看见刘松之或许仍旧还是牙关紧咬却笑意盎然的面庞。

    刘棣之,仿佛比他们更加惧怕回头,所以,他只有更加快马加鞭向前赶。

    肩负着兄长的希望,背负着兄长用性命换来的生的机会,刘棣之再没有任何理由看轻自己的性命!

    他是刘棣之,凉州,刘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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