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清歌元气满满地跟她打招呼,似乎完全忘了昨天的尴尬。
郑如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挪开了目光,一边开门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昨天你不是说‘改天再约’吗?所以我来了啊!”清歌丝毫不理会她的冷淡态度,依旧热情地说,“我请你吃饭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你昨天问我,为什么来到德国不来找你?”郑如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回头瞥了她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顿了几秒,她继续说:“其实我找过你,大概三年前,在海德堡。那段时间,我在欧洲旅游时手机被偷了,所以没有你的号码我来海德堡找你时,只记得你的学校和专业,所以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你们学院门口等到你”
她的神色变得落寞,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没有再说下去了。清歌忍不住问:“那你等到我了吗?”
“嗯。”郑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看到你跟他走在一起。你们很亲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们两个确实很般配。”
这番话如同一记闷雷,在清歌脑海中轰然炸响。她呆愣了半天,才明白郑如口中的“他”到底是指谁。
怪她反应太迟钝了。能让郑如这么介意的,除了展睿,还能有谁呢?
郑如垂眸,目光落在清歌的左手上,声音闷闷地说:“我希望你幸福,我也希望他幸福,可是真是很抱歉,我没办法祝你们幸福。”
清歌顿时恍然大悟——所以,郑如以为她的结婚对象是展睿,才会对她如此冷淡?
这个误会实在闹大了。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说:“你是不是傻啊?我跟他早就过去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的未婚夫是安德呀!”
郑如猛地抬起头,仿佛从梦中惊醒,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她。
“真的?你、你不是要和、和展睿结婚?”郑如激动得有些结巴了,眼眸中交织着震惊和喜悦。
清歌信誓旦旦地说:“当然是真的啦!你瞎猜什么呢?”
原来是虚惊一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郑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真是太傻了”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脸上洋溢着笑容,眼泪却忍不住流泪下来。
第508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如还是没能放下心中那一缕执念。谁曾想到,那个白衣少年,在空旷的教室里拉大提琴的画面,在她的青春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记。
她转过身,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回头笑着对清歌说:“你看我是不是好傻?”
这张故作坚强的笑脸,让清歌看了心酸又心疼。她小心翼翼地问:“郑如,你来到柏林,是不是为了他?”
“嗯。”郑如苦涩一笑,“我听说他毕业后在柏林工作,好像在一家律所我想就算不能见到他,能和他生活在一个城市,呼吸同样的空气就能离他更近一点儿”
清歌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她:“那你想见他吗?我知道他在哪家律所我们可以在网上查一下地址——”
郑如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杂糅着喜悦和惊讶,还有一丝惊慌失措。她呆愣地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
清歌淡淡一笑,从背包里找出纸和笔,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德文:kausesanwaltskanzlei(考森律师事务所),然后塞到郑如手里。
“我跟他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只知道他毕业后去了这家事务所。”
郑如垂眸,望着手中的纸片,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苦涩。
“竟然在这家律所离这里只有两条街”她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我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经常从这家律所路过,竟然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他你看,我跟他实在是没有缘分”
她本以为,是这座城市太大,相遇才会那么难。没想到,仅仅隔着两条街,他们还是一次次错过彼此。
清歌安慰她说:“向左走向右走看过吗?也许你们就像电影里的主人公,一个习惯向左走,一个习惯向右走,才会一次次错过不过,你要相信,地球是一个圆,只要一直走下去,最后总会相遇的!”
郑如把手中的纸片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清歌,问:“你下午有空吗?”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清歌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肯定地回答说:“有啊!怎么了?”
“那你陪我去找他吧!”
“啊?”清歌迟疑了一下。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跟展睿,实在不适合再见面了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说,“我陪你去律所,但是不进去,就在门口等你,行吗?”
“好。”郑如的眼睛闪闪发亮,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整个下午,郑如都处于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中。她担心去得太早了,会耽误展睿工作,去得太晚了,万一展睿下班离开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纠结半天,她终于一跺脚,决定早点儿出发,在律所门口守株待兔。
于是,还不到五点,郑如和清歌就从花店出发,步行了十分钟,就找到了那家律师事务所。
“的确是很近啊。”清歌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古人诗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形容得再贴切不过了。
第509章 难得他乡遇故知()
仲夏的傍晚余热未消,清歌和郑如躲在街角的树荫下,目光紧紧盯着街对面的律师事务所。来办事的人员进进出出,玻璃门每一次开合,都会勾起她们紧张的神经。
时间在等待中被拉得格外漫长。只是过去了一个小时,郑如却在脑海中演完了她和展睿的一生。
“你知道吗?”她侧过头望着清歌,眸如秋水,轻声说,“我真羡慕你,曾经和他在一起过”
“对不起。”清歌讷讷地说,“我当时的人生太灰暗了,所以才——”
“你不用道歉。”郑如莞尔一笑,打断了她的解释,“我没怪你,只是很羡慕你,发自内心的羡慕。”
清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郑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目光死死地盯着街对面的律所。
玻璃门被推开了,夕阳的余晖洒落,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光。光影交错中,展睿不疾不徐地走出来,伫立在律所门口的石阶上。
他身着笔挺的西装,手拿公文包,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才毕业一年,他就成功地褪去了青涩的学生气,蜕变成一枚社会精英。清歌险些认不出他了。
她推了推身边呆愣的郑如,小声耳语道:“去啊!机会难得!”
郑如浑身打了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迟疑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一步向街对面走去
正在这时,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身姿窈窕、金发碧眼的女孩走了出来。展睿回过头,冲她挥挥手,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女孩很自然地走上前
挽住了展睿的胳膊。
郑如的脚步猛地刹住。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单薄的身影傻傻地立在原地,看上去那么彷徨无助。
这一幕如电影胶片般定格,清歌一时恍惚,愣在原地。
大街上,尖锐的鸣笛声此起彼伏,把清歌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伴随着疯狂的喇叭声,一辆红色的小车从街道尽头疾驰而来
那一瞬间,清歌的心跳几乎骤停,后背冒出虚汗。她来不及细想,快步冲到大街上,一把攥住郑如的胳膊,猛地往后一拽。
小车呼啸着与她们擦身而过。
这惊魂一刻让郑如猛地清醒过来。她后知后觉地扫视着四周,又心有余悸地望着清歌,眼眸里满是惊恐和后怕。
“走吧。”清歌脸色铁青,没有指责她,只是拽着她的胳膊,往路边走去。
走到安全地带,清歌才松开手。她深吸一口气,刚想严厉地批评郑如几句,突然,街对面传来一声呼喊:“清歌!”
声音不大,她却听得清楚分明。
她定了几秒才回头,只见展睿撇下身边的女伴,快步穿过大街,小跑到她们面前。
在看到郑如的那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
“好久不见。”展睿对郑如点头微笑,目光却落在清歌身上。“好巧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郑如低着头,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脚尖。
沉默了半晌,清歌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我们只是随便逛逛,没想到会遇到你。”
展睿这才把目光转向郑如,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来旅游吗?”
郑如依旧低垂着头,憋了半天,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展睿淡淡一笑,对她们说:“难得他乡遇故知,晚上要不一起吃顿饭?”
第510章 全世界的美食,都比不上她做的饭菜()
清歌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展睿的提议。也许是因为郑如始终闷不吭声,而清歌又希望能为她多制造一些机会
她本想吃饭中途找个借口溜走,留下郑如和展睿单独相处。不成想,展睿回头招一招手,等候在律所门外的那位女郎就面带笑容,款款走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琳娜冯派查克。”展睿用中文介绍了一遍,又切换成德语,向这位女郎介绍着她们。
名字这么长算了,懒得记了,反正以后都不会再遇到。
清歌带着礼貌的微笑,用德语说:“何必要这么麻烦?我们都会德语。对了,这是你女朋友吗?”
女郎的唇角勾起,深情款款地望向了展睿,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迟疑了几秒,展睿才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家法国餐厅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大厦的高层。向窗外望去,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只可惜,这么美好的景色,没有一份美好的心情去欣赏。
这一桌人,各自点完单后就沉默不语,清歌把头转向窗外,假装欣赏夜景,郑如则低头玩着手机。对面那位金发碧眼的女郎,慵懒地斜靠在展睿肩上,不时与他耳语几句。
红酒是和前菜一起端上来的。作为餐桌上唯一的男人,展睿十分绅士地拿起酒瓶,为她们一一倒酒。
“谢谢。”清歌接过高脚杯,轻声道谢。展睿却依旧保持着递酒的姿势,半天不动。
“怎么了?”她抬眸,不解地望着他,才发觉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左手上,迟迟不曾挪开。
清歌莞尔一笑,索性抬起左手,向他展示自己的婚戒,坦然地说:“我要结婚了。”
“哦”展睿的眼眸一黯,沉默了许久,才涩涩地说:“恭喜你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还没确定日期,应该是今年秋天吧。”清歌侧过头,拍了拍郑如的手背,说:“我想请郑如做我的伴娘。”
“哦,那很好啊”说完这句话,展睿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为了缓解尴尬,他只好转过头用德语对琳娜解释了一遍。
琳娜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急忙向清歌道喜。清歌礼貌地道谢后,餐桌上又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幸好,主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了餐桌。盘中肥美鲜嫩的鹅肝,在清歌口中却味同嚼蜡。三下两口吃完,她又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展睿察觉到了她的郁闷,笑着说:“我认识的女孩,没有一个不喜欢吃法餐,只有你除外。”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郑如突然开口了:“我也不喜欢吃。我去过那么多地方,吃过那么多美食,到头来发现最爱的还是中餐。”
“哈哈,那你吃过她做的饭吗?”展睿指了下清歌,笑着对郑如说,“全世界的美食,都比不上她做的饭菜。记得以前,我们——”
“哐当”一声,清歌放下刀叉,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起身,刚要离席,琳娜突然开口喊住了她:“等等,我跟你一起吧!”
第511章 我能看懂他的眼神()
清歌伫立在盥洗台前洗手,一抬头,与正对着镜子补妆的琳娜视线相接,两人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半晌,琳娜收回了目光,把口红装进包里,笑着用德语说:“我很高兴你要结婚了。”
清歌没有细想,随口接了一句:“谢谢。”
“不,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琳娜媚眼如丝,瞥向了她,慢悠悠地说,“我很庆幸你要结婚了,这样展睿才会彻底死心。”
才第一次见面,琳娜竟然能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这让清歌有些始料未及。
“你听得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