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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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谣-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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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面如土色,他们知道二皇子自幼习武,并且是谢元帅亲传武艺,谢家马上银枪马下单刀并称双绝,军中谁人不知!别看玄明还是个孩子,但就算他们四人认真和他动手都未必能赢,况且谁敢认真和一位皇子动手!

    “二皇子,求您……您何必为难我们!”那人咽喉上抵着寒刃,说话极是艰难可怜。他的三个同僚忙不迭点头。

    “也是,我不为难你们。”玄明顿一下,忽然拨高了声音,大喊道,“父皇,儿臣要进去!儿臣今天一定要进去!您不放行,儿臣就闯进去!”

    他喊完话,院里瞬间静得可怕,七个人一起数着心跳等待,那四个御林军心里叫苦,这位小爷今天看来是拧到底了,要是皇上不肯通融,他就要踏着他们四个的尸体闯进去了。

    明华苑正厅的门打开了,一个内侍站在门口,“二皇子,您请进!”

    玄明收回刀锋,“唰”地一声插回那人腰间刀鞘,冷冷道,“她们也一起进来,我看谁敢拦!”

    明华苑的正殿里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多人。锦阳帝自然坐在正中的主位上,左边是宁妃、太子和天景,静思在宁妃身后垂首肃立,宁妃一手搂着一个孩子,三个人是一样苍白的脸色。右边则是宜妃和如嫔,虽然也是敛容静默,但眼角眉梢却有着掩不住的得意。

    淑妃和清和先给锦阳帝见了礼,玄明却像没看见他的父皇,径直走到了宜妃这一边。抬起手,左右开弓扇了如嫔两记耳光。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被打的如嫔。皇子打帝妃,这就等于儿子打母亲。大渊建国二百余年,这应该是第一次。

    “你疯了吗?你忘了她是什么人!你敢打她!”宜妃先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叫道。

    玄明昂首,毫无惧色,“我没忘她是什么人,是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宫规里是怎么要求嫔妃的?娴静温雅,谦和知礼,不妄语,不妒忌,不是非。这些她做到了哪一点?像她这种无理取闹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早就该进冷宫了,父皇慈悲才打发她去西冷阁思过,可她有半点悔悟吗?我打她是因为她欠打,溯玉就够欠打了,她比溯玉还欠打,真不愧是母女!”

    “你!”宜妃气极,想不到儿子这么狠地拆自己的台,一扬手就打过来。玄明微一侧身,宜妃的巴掌落了空。他看着发怔的宜妃苦笑,“母亲,其实早在几年前,如果我不想让您打,您就根本打不着我了。可我知道您常常心里不痛快,所以每次您打我,我都老实受着,儿子作母亲的出气筒是应该的。可是从今天起我不再受您的打,因为,您今天做了一件我不能原谅的事,我不再给您打我的权力了!”

    他不再理会宜妃,和捂着脸羞怒至极却不敢出声的如嫔,转向宁妃的一边,郑重道,“太子哥哥,天景,这件事在今天之前我完全不知。你们信不信?”

    太子和天景对视一眼,又一起点头。玄明舒了口气微笑,“你们相信就好!”

    从玄明进来,锦阳帝就一直沉默,眼看着他出格的作为,只在他抽如嫔耳光时显出一丝的惊诧,但并未出言制止,然后就是平静淡定,不辨喜怒。

    这时,玄明似乎终于想起了他这个父皇,他转而伏身跪倒,向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父皇,儿臣造次了。不敢求父皇原谅,但请父皇明鉴,母亲和如嫔所言之事不可信,她们根本就是凭空杜撰,胡言乱语。”

    锦阳帝不动声色,“哦,你怎知她们是胡说,她们可是自称握有铁证的。”

    “儿臣方才说了,这件事儿臣并不知情,但是儿臣笃定,母亲和如嫔就是在陷害宁妃娘娘,太子哥哥和天景。太子是太子,天景是天景,根本就没有谁是真的谁是假的。父皇,儿臣愿用这条命为他们担保!”

    锦阳帝扫了一眼几乎气晕的宜妃,再看看一脸肃穆郑重的儿子,嘴角浮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语声温和,“玄明,你这也是在用命担保你母亲犯了欺君之罪!但你有没有想过,那样的话,她的下场将是如何?难道在你心里,太子和天景比你母亲还重要吗?”

    “不是这样的。若论亲疏,母子之情自然最重。但亲是亲理是理,儿臣信奉的处世准则是行事黑白分明,绝不昧心负人。儿臣愿用命为太子哥哥和天景作保,也愿用命分担母亲身受之罪,就算被父皇废为庶人,儿臣也不后悔。儿臣宁为庶人,也不要踩着最好朋友的鲜血,坐上太子位,那样的话,儿臣将日夜不宁,寝食难安。”

    他又磕了一个头,“父皇,儿臣想说的话,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不愿呆在这里看着母亲出丑,儿臣先回去了,等待父皇圣裁!”

    锦阳帝微怔,随即颔首。玄明起身,向太子和天景微一点头,转身而去。将要跨出房门时,他忽然哽咽着喊了一声,“娘,别闹了,跟我回去吧!”

    宜妃浑身一震,竟真的站了起来。如嫔大惊,急忙用力踩她的脚,琴韵也在后面扯她的衣服,她呆了呆,又坐了下去。玄明叹了一声,径自出门去了。

第98章秋月明的反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锦阳帝才收回了目光,轻笑道,“行事黑白分明,绝不昧心负人!青华,你看到了吗?这才是你们谢家人的风骨,只可惜,这样的风骨你从来没有!”

    玄明走了,淑妃和清和还在,锦阳帝皱了皱眉,“你们母女俩个怎么也来凑热闹?”

    淑妃微笑,“臣妾向来不喜欢凑热闹,只是方才听清和说起此事,着实吓了一跳。想不到就为溯玉被打了几个耳光,如嫔居然能寻思出阴损狠毒的计策来害宁妃全家。臣妾母女这些年多承宁妃关照,因此明知是浑水也得趟进来。二皇子还是孩子都有勇气以命为太子和天景担保,臣妾也愿为宁妃作保,宁妃娘娘贤德,绝作不出换子这样的欺君逆事。”

    “月明,你的人缘还不错啊,这样的大事也有人愿意为你担保。”锦阳帝淡淡道,语气里微有一丝调侃。

    秋月明嘴角弯了弯,笑容略有些勉强。她在这后宫十几年了,一直和宜妃明争暗斗,向来都是表面吃亏,实际完胜。宜妃脾气暴躁处事鲁莽,这些年来也没玩出过什么真正让她介意紧张的把戏,而且随着皇上对谢午华日渐忌惮,对宜妃也越来越反感排斥。近些年来宜妃已不大找她麻烦了,太平日子让她懈怠,尤其在找回亲生女儿之后,她常想这一辈子就可以这样太平欢喜的过去,帝王的女人,有几个能有善始善终的福气?她知足了。

    可是今天早晨,在太子和天景刚去南书房不久,皇上来了,是和宜妃如嫔一起来的。如嫔瘦得脱了形,一双深陷的眼阴恻恻盯着她问,“姐姐,你当日打溯玉时,为何下那么重的手呀?”

    曾经对皇上说来理直气壮的那些理由:“管教皇嗣是臣妾的职责”,“溯珏太不像话,即使她骂的不是天景我一样打她”……面对如嫔和宜妃说来,却差了一份底气,两个女人眼里的冷笑写明了不信。都是女人,都是做了母亲的女人,谁哄得过谁?她那天的疯狂,分明就是护崽的母兽,谁看不出来呀?她越说越是心虚,从未有过的狼狈,从未有过的恐惧,因为,一直静默旁观的锦阳帝,脸色已越来越阴,越来越冷。终于,他开口说了一句话,“月明,她们说,天景是朕的亲生女儿。”

    深埋了十一年的秘密被一下揭穿,那种惊骇恐慌不是有心理准备就能若无其事的,她的身体猛地痉挛,就像蛇被狠狠抽中了七寸,她干笑着强作镇静,“皇上,她们说什么您都信吗?臣妾此生只生了昊明一个孩子,皇上难道不知?”

    “昊明?对了,她们还说,昊明不是朕的亲生儿子!”

    “这是什么话!”被逼到绝境的生物都有拼死一搏的自觉,秋月明不但有心计,也不缺胆量,她不和那两个女人打口水仗,而是直接面对了锦阳帝,大声斥责:

    “皇上,天景那孩子是您带回来的,是您交给臣妾照看的,还是您嘱咐臣妾好好怜她疼她的。这三年来,臣妾待她和昊明一样,捧在手上护在心上,从没有丝毫怠慢,难道是臣妾错了?天景也是值得人疼的好孩子。渐渐地,臣妾就真地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那天见溯玉用那样不堪入耳的言语羞辱她,一时气愤出手重了些。如嫔会记恨,臣妾早就想到了,却没想到她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无稽之谈来陷害臣妾,这也无所谓,但臣妾更没想到的是皇上您居然会信这些鬼话,居然带了她们两个来质问臣妾!‘君心无常’果然说得不错。也罢,您今天就把天景带走,随便交给谁抚养,没人要您就自己带,带不好就把她丢出宫去,不管怎么都和臣妾没有丝毫关系!”

    以攻为守的策略果然奏效,锦阳帝被她如此抢白威胁却没生气,脸上还显出悔意,放软了声音道,“月明,你何必如此,朕又没说信了她们!”

    见皇上挨了骂反而说软话,那两个女人恨得牙痒,又怕皇上真的信了她,那就彻底没戏。宜妃瞪着她道,“秋月明,这样的大事岂是你蛮横耍赖就能蒙混过关的。我问你,当年你临产时为何要让赵嬷嬷和静思回家去取那些并不重要的小玩意?还装了满满一箱子,现在那只箱子在哪里?为何当年你生产时要把所有太医都赶出去?为何王太医说太子刚出生时就和降生几天的婴儿一样大?还有,你素来表现得大度宽厚,却为何只为了一根簪子就把照料你多年的赵嬷嬷赶走?哼,赵嬷嬷跟皇上说,天景是她在回乡路上拣的弃婴。弃婴也许是真的,但,只怕不是在路上拣的,而是在宫里拣的吧!”

    宜妃说一句,秋月明心里就寒一分,但脸色还是据傲不屑,“谢青华,你的意思是说我当时生下的是天景,却从娘家弄了个男孩过来换了她,蒙骗皇上!这话岂能随便乱说?你拿出证据来!你若拿得出铁证坐实我的罪,自是我秋家满门抄斩,但若只是你红口白牙污陷我,我誓不与你干休,这些年来,我只是不屑与你一般见识,你莫不是以为我秋月明当真怕了你!”

    她说着,稳稳踏前一步。她进一步,宜妃就不自主地后退,心里也有点糊涂,这个娇怯怯的女人怎么突然间气势如虎,难道真的这样有把握有底气?

    如嫔向来奸滑,见秋月明皇上也训了,宜妃也顶了,又岂会自己撞上枪口。她眼珠一转,转向锦阳帝敛衽一礼,“皇上,像这样吵来吵去的,吵一整天也没个结果。不如把与此事相关的人都找来,当场对质,岂不是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锦阳帝看看那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真是深刻体会了何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从感情上他是偏向秋月明的,她懂事,贴心,皇宫里这么多的女人,只有她和他最像夫妻。

第99章好戏开场() 
今天一早,当宜妃和如嫔在御书房向他说出这个充满了阴谋味道的猜想,他大怒,几乎想要立刻就把这两个恶毒的女人丢到冷宫里去,可如嫔幽幽的一句话冷却了他的愤怒,让他不由地信了几分她们的猜测,如嫔说,“皇上,请问您为何那么喜欢天景?”

    他在凯旋回京的路上奇遇这个女孩儿,当她偎在他怀里,哭着说我痛我怕的时候,他的心都似被她的泪水泡化了。他收她为养女,带她回宫,给她的宠爱纵容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有时自己想来也觉得奇怪,他从没有如此疼爱过任何一个亲生儿女,却像是把全部的父爱都集中给了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儿。

    难道她们所言非虚?秋月明,他最信任的女人却给他设了这样一个荒唐可怕的局,他的长子,已经册立了十一年的大渊储君,是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野孩子;他从穷乡僻壤带回的孤女,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因为这份父女之情迟到了八年,所以他才会特别地疼爱天景。

    明华苑里的三个人原本是他的至亲,现在却变成了三根针,在心头狠狠地扎,痛得他不知所措,如果是真的,这三根针要拨掉吗?他真的忍心把他们“拨掉”吗?

    “皇上……”两个女人从他的沉默里看到了希望,壮着胆子唤他一声,提醒他该有所行动了。

    他撑着额头苦笑,声音有些哑,“如果因为朕给天景的疼爱特别多证明她是朕的亲生女儿,那朕其他的儿女,包括你们的玄明和溯玉,统统都不像朕亲生的,你们说是不是?”

    那二人哑然。的确,那几个嫡亲的皇嗣加在一起,从他这里得到的父爱,尚不及他给天景的一半。如果只以感情来论亲疏,还真好像他只有一个亲生女儿。两个女人对望一眼,干笑,“皇上您这是说气话,其他的皇嗣当然都是您的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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