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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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谣-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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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云祥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不是自己眼花,哥哥真的好端端坐在那里呢!他冲进来,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哥哥,你回来了?”

    贺云阳抬头,皱眉道,“回来了,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说你这两天看折子了吗?怎么在桌上堆成山了。”

    贺云祥又欢喜又不好意思地笑,“我这两天是没看折子也没上朝,我还以为哥哥你再也回不来了,刚把军队集合好,准备去给你和嫂子报仇。哥哥,你把昀城的围解了吗?”

    “嗯,昀城的围已经解了。”贺云阳合上手中的一份折子,打开另一份,漫不经心地说,“云祥,以后不要再叫什么嫂子了,我和陈天景,从今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可怜的孩子贺云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哥哥和嫂子可真是古怪呀,大军围城的危局之下,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吵架,还吵到谁也不认识谁的地步!

    他想了又想,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你和嫂子吵架了吗?”

    贺云阳又抬起头来,认真道,“不是吵架,不是分手,而是决裂!”

    贺云祥被这个词吓到了,呐呐道,“为什么呀?”

    贺云阳嘴角挑起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因此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我爱了二十年的女人,原来根本不爱我!”

    他笑着问弟弟,“怎么样,这个原因有趣吧?”

第451章死令() 
贺云祥当然不觉得这原因有趣好笑,他当然也不认为哥哥的笑是无所谓。他从小跟着哥哥长大,对他的脾气非常了解,哥哥是个能把心事和情绪藏得很深的人,所有的难过痛苦,失落愤怒,如果只在一般的程度,他绝不会表现出来;如果他的情绪已经能从言行看出来了,说明程度已相当严重;如果处于这种情绪中,哥哥反而在笑的话,那就代表事情已经严重到无可挽回了。

    贺云祥觉得自己的智慧和理解力严重不够用,前天哥哥和嫂子还深情得生死相许,怎么一天后就决裂到互不相识,人的感情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就天翻地覆的大逆转呢?哥哥说嫂子二十年来从未爱过他,这话应该只是气话,嫂子对哥哥的好,这些年来他也是看在了眼里的。对一个人好,却不喜欢这个人,这事可能吗?而且,就算嫂子当真从来不喜欢哥哥,以哥哥的聪明敏锐,至于要二十年才能发现吗?

    贺云祥满心疑惑,但没胆量也不忍再详加追问,他也不知该如何和哥哥答话,只得吱唔一句“哥哥你累了早点休息吧,这些折子我晚上来看。”就退出了御书房。

    回到府中,清和正在屋里打转呢。昨天早上听到昀城被围的消息,她当然是心急如焚,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看到贺云祥回来,忙迎上来问有没有昀城方面的消息。听丈夫说哥哥已经回来了,昀城之围已解,她自是极高兴的,一颗心总算归了位。但还没来得及疑惑贺云阳本事再大,也不太可能只身化解十万人马围城之困,贺云祥就向她通报了贺云阳和天景决裂的消息。

    夫妻二人交换疑惑的眼神,然后讨论怎么会这样?再然后——就吵了起来。

    这二人都是性格宽厚温柔,体贴包容的人,成亲数年来融洽亲密,就是偶尔发生争执,也能很快互退互让。这次却吵得寸步不让,面红耳赤。原因当然是都在向着自家人说话,指责对方的家人不好。

    于贺云祥而言,哥哥就是神祗。哥哥对陈天景那么好,他怎么会有错。现在两人弄到这个地步,肯定都是陈天景不对。

    而清和跟天景的姐妹情也非同一般,二人自小亲密,后来父皇驾崩,天景继位。俩人的长辈都去世了,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她二人肩上。天景治理朝政,清和协管皇宫,姐妹俩个还要抚养允炆,这是何等深厚而又牢固的战斗情谊。清和当然完全站在妹妹一边,指责是贺云阳不体谅天景才会弄成这样。天景一个弱女子,肩上担着那样的重任,身体又不好,每天都是在咬牙苦撑,她有情绪有脾气,当然只能对贺云阳发作,贺云阳为何就不能包容她一下,弄成现在这样,天景该有多伤心!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直到从没见过父母争吵的两个孩子吓得大哭起来,他们才住了口,接着就陷入冷战。

    贺云阳在静心殿独坐,哪里想得到弟弟家里现在已是鸡犬不宁。他跟贺云祥说这件事,完全是无意识的。和亲人诉说,是人在痛苦到极限的本能,就和水满则溢的原理一样。他当时哪有余力考虑,弟弟听了此事,会不会回家去和清和吵架的问题。

    “公子,公子!”

    小吱的声音暂时把他从那些痛苦的回想里拖出来,他抬头,那只耗子正在窗格上坐着。心情糟到极点的贺云阳找到了迁怒的目标,他叱道,“半个月都不见你的影子,你跑到哪里疯去了,还知道回来!”

    小吱愣了愣,争辩道,“公子,半个月前不是你跟我说的,最近没有什么事,不需要我看家。让我出去走走玩玩的。”

    贺云阳一时语塞,回忆一下自己好像真是这样说过的。不好再拿这不占理的事数落小吱,就哼了一声不再理它。

    小吱才回来,哪里知道这两天的事,还以为贺云阳真是因为它回家晚了生气,它急慌慌地跳到他身边,叫道,“公子,你别生气了。我跟你说,出大事了。我临回来时去了一趟大渊,天景公主就要死了,这次不是平常的发病,她是真的要死了……”

    耗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天景这个名字现在是贺云阳的禁忌,听到就是锥心之痛,随即痛就转成了不可抑制的怒,他喝了一声“她死不死与我何干!”一掌抽向小吱。

    他这一下出手又急又狠,小吱正在说话没防备,又是靠他很近的,被他一掌打了个结实,从桌上摔下,滚出了很远,又重重撞在了书架脚上。

    小吱挣扎了几次都没挣起来,身上痛得好像真的有了内伤,但它没敢出声喊痛,坐在地上愣愣看着贺云阳。在它的记忆里,公子对它的责罚大多数是训斥和吓唬,很少真的动手,更从没对它动过这么重的手。看来,这次他和天景公主之间,真的是出大事了。

    贺云阳出手之后就后悔了,他真是失了理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拿小吱这只忠心耿耿的孱弱耗子精出气。

    他走过来捧起小吱,仔细检查着它的身体,轻声安慰着它,“小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啊。你哪里痛?我帮你治伤。”

    小吱不说话,好像摔傻了似的呆望着贺云阳,好半天才问,“公子,你怎么了?”

    贺云阳没想到它会这么问,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好在控制住了,不然他就真的丢人到家了。他把小吱放在桌上,把茶盏推到它面前,摸摸它的头道,“我没事,你喝些茶就去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他走到门口又转头,“陈天景真的要死了吗?”

    刚准备喝茶的小吱抖了一下,点头道,“嗯,是真的。大渊皇宫里都开始准备后事了!”

    贺云阳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又道,“小吱,以后再也再也不许去大渊了,这是死令!知道死令是什么意思吗?”

    小吱又抖了一下,点了点头。

    贺云阳说了声“知道就好!”就出门去了。

第452章太子府里的不速之客() 
这天傍晚,一辆毫不起眼的普通马车,从皇宫的方向转上了宁荣街,驶向了位于宁荣街尽头,朔越城东南方的太子府。

    远远看到这样一辆马车辚辚驶来,太子府门前守卫的几个御林军互换眼色,尽是疑惑。这家辆车明显就是冲太子府来的,车里的会是什么人?

    太子府里幽禁着的那位贺云海可是身份特殊,说不清他到底是庶人还是皇族。先皇废他为庶人,当今的皇上却仍把他当皇族相待。一个囚徒,竟享受着王爷般的待遇。平时也没少有马车往这里来,都是往府里送东西的,再有就是给贺云海看病的太医。但这辆马车着实眼生的很,以前似是没有见过。

    几人正疑惑地低声谈论,那辆普通的黑色马车已驶到了府门前,车夫一声吆喝,两匹拉车健马停下,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是个小内侍,也是这几人没见过的生面孔。内侍下了车,反身掀起了车帘,然后,又有一人走下了马车。几个守门军一惊,立刻齐齐跪下,齐呼皇上!

    贺云阳挥手让他们起身,低头看了看门楣上的匾额,漆黑底色上,“太子府邸”四个金字的金漆已经脱落了大半,透出一种颓败的气息,贺云阳脸上有冷笑一闪而逝,淡淡道,“开门!”

    贺云海正在屋里和两位侍妾吃晚饭,听到门开的动静,三人停了筷子惊疑互看,贺云海心里暗叫不好。送东西的人前几天刚来过,这几天自己身体还好,没有叫太医,那就肯定是贺云祥那小子又来气他了。

    贺云祥每隔一段日子都来“探望”他。真的也就是“探望”,斯文安静地坐一回儿,喝一盏茶,说几句家常话。只是那家常话的内容常常气得贺云海头痛胸闷。贺云祥每句话必然离不开他那位神通广大的哥哥。哥哥打下了宁朝。哥哥打下了恢朝。哥哥已经把齐朝的国土扩大三倍了。哥哥最近得了一种奇药,对火龙鞭伤的止痛效果特别好,银叶汤就不用了,哥哥说了,今年的银柯叶都给你……

    贺云海知道人在矮檐下不低头就得碰头的道理。只能老老实实听着,不得不开口时就说上两句凑趣的话。他知道贺云祥就是来挑事找茬的,他如果敢对贺云阳显出半点不恭,这位皇太弟立刻就能治他个对上不敬的罪名,现在的贺云祥再不是过去那个可怜兮兮的残疾孩子了,他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整得半死。

    贺云海也听他身边的宫人闲谈时说起过,皇上下过严令,一定要善待贺云海。他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触,过去他欺负老三的时候,可是半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如果现在老三想要报复,都不用亲自动手,只要装聋作哑,恨他入骨的贺云祥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可也就是这个老三,在八年前的一夜之间,把他从太子变成了庶人,坐上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然后又回过头来假惺惺地可怜他,给他一些所谓的保护和照顾,以此来显示大度,邀买人心。

    贺云海叹口气,想这些做什么呀,还是先把贺云祥对付过去才是要紧。他搁下筷子,起身到院儿去,边走边打点起精神,准备应付皇太弟的又一次探望。

    贺云海到了院里,正看见那个刚刚进来的人。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硬了脚步,怔怔看着这个人。八年没见了,自己已是年近半百,老得皱纹满面两鬓斑白,算算这个人也是将近四十的年纪了,却怎么还是一张十八岁时的脸,漂亮得不像话。

    “老三!”贺云海脱口而出得还是旧日称呼。

    “放肆!”贺云阳身旁的小内侍一声叱喝,“贺云海,还不跪下见驾!”

    “不必!”贺云阳阻止道,“让他自便好了,你放下东西就出去吧!”

    小内侍狠瞪了贺云海一眼,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口袋放在旁边的茶桌上,就躬身出去了。

    院里只有两个人默默相对站着。贺云海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跪下行君臣之礼呢?他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骨气,但是要他给这个从小就欺负惯了的老三下跪,他的膝盖有点发僵,不容易弯下去。

    贺云阳也在纠结,他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唤道,“大哥,你还好吧!”

    贺云海刚回了魂,被这一声称呼又弄愣了。他和贺云阳同生在贺家,却无半点兄弟情分,自己一直叫他“老三”,他一直叫自己“太子殿下”,从没有对彼此用过有些亲情意味的称呼。过去他被自己欺负得时时有性命之忧,也没有主动向他示好,求饶妥协。今天,他都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自己的性命都在他手里,他怎么反而向自己低了头,纡尊降贵地到这里来,还叫得这么亲热,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哥,我给你带了一些治火龙鞭伤的药来,”贺云阳来到桌边,打开口袋让贺云海看里面鲜艳欲滴的红色果实。“这是龙血珠果,止痛的效力最好,每次火龙鞭伤发作时,取几颗泡水,喝了就不痛了。”

    贺云海体质差,每个月都要被火龙鞭伤折磨得死去活来好几次。但他只是往袋子里随便扫了一眼,眼睛就又回到了贺云阳身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可贺云阳要向自己求什么呢?自己一个阶下囚,有什么东西能让一国之君低声下气地来求呢?

    “老三,”贺云海还是这样叫他,“你要什么?”

    贺云阳微怔,嘴角抿出一丝笑来,“大哥,看来这么些年你也没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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