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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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谣-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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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那位姑娘可以随时回去休息。”

    贺云阳累得不想说话,只点了点头。息河出去了。他拿起衣服,走过去放进帐子里,声音明显虚软,“你把湿衣服换了。我们到隔壁房间去,这间屋不能住了。”

    天景很累,身体疲惫地一动也不想动。神智意识却是清醒明净的,那一层蒙在脑子里的混沌魔障终于消失了。虽然疲倦,但她极是欢喜,三下五除二换好了中衣,又穿上自己的外裳,钻出了帐子。

    贺云阳斜靠在床边等她。她凑过去揭了他的面具,他惨白得丝毫不见血色的脸吓了她一跳。他皱皱眉,从她手上拿回狐狸脸戴好,“在这里,不要随便揭我的面具!”

    她哦了一声,怯怯道,“贺云阳,这次你损耗了不少功力吧?”

    他无力地笑笑,“也没多少,大概一个月就能补回来。”

    他们离开那间桃香浓烈的房间,天景实在不明白,那种“春桃醉”为什么不用来做香料,而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再想想母亲那与世无争的明媚笑容,觉得母亲和这种毒实在太像了。

    隔壁房间的布置也差不多,贺云阳摸摸她的头,“你先休息吧。我也得去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剩下的我再另想办法。”

    他这话有些古怪,天景问道,“我已经好了,现在一点也不困了,还有什么剩下的?”

    他叹口气,“哪有那么容易!你中毒太深了,解药只能化解大约七成的毒性。还有三成,那种解药和针灸都没有用了,只能另想办法!”

    天景有点懵,“可我已经很清醒了呀,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那三成毒性如果不解的话会怎么样?”

    他又摸她的头,“如果是身体正常的人,可能只会有点影响智力,变得有点傻或者反应迟钝。其实如果你也这样也不错,你本来就太鬼灵精,要是能傻一点反而就正常了。可是你的身体里还有那种古怪的寒毒存在,要是不把‘春桃醉’的毒性彻底化解开,这两种毒混在一起,可能不到一年,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他说完,迅速把一根手指压在她唇上,威胁道,“你敢说什么‘不要紧的我不怕死’试试!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有我在呢!”

    天景躺在帐子里,意识清醒,一点睡意也无。她把玩着罗帐上的一缕流苏,想着贺云阳还想出什么办法来呢?

第271章换命() 
一直躺到中午,越来越精神的天景实在躺不住了,翻身下床,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发呆。

    这一段中毒的日子,她每天昏睡难醒。现在毒性已解,或许像贺云阳说的那样解了七成。她就无奈地发现,前些日子她大概是把一两个月的睡眠时间都预支着睡掉了,现在她不但无法入睡,而且还很饿,前几天也都在昏沉状态中的胃口也苏醒了,不时地咕咕叫几声,提醒她好饿呀,该吃饭了!

    于是很精神又很饿的陈天景只好坐起来发呆。

    她不知道贺云阳在哪里。这里是他的山头他的地盘,他在这里一呼百应,可她在这里,离了他就寸步难行,没饭吃没水喝没人理睬。他说过,那个叫息河的姑娘会在外间守着,有事可以叫她。可她已经到外间去看过好几遍了,一个影子都没有。再说人家就是真的在外间守着,她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人家是绿林女侠,又不是明华苑里的芯儿莺儿,可以任她使唤支派。

    “明华苑”三字跳进脑海。她一下打了个寒战,因为同时她想起了母亲的脸。四天前母亲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发,柔声细语地说,“天景,这不是什么病。你就是太劳神了,困了就多睡一会儿,没事的!”

    如果她不是昨天晚上实在拗不过小吱的坚持,去银月原见了贺云阳,说不定今天已经长眠不醒了。而母亲肯定会哭得伤痛无比,会泪涟涟地抱怨父皇,“臣妾早就说过天景身体弱,经不起朝堂上那些辛苦,皇上您偏要给她施加那么多压力,皇上,您把天景还给臣妾!”

    然后父皇就会抱着她哄着她,百般痛悔百般无奈。而到死都是糊涂鬼的自己就会被装进棺材埋入地下,让好多小虫子咬来咬去,咬成一副白骨。

    天景霍然起身就向外走,她要去找贺云阳,让他送她回去,她要去……

    走到了门口的她站住了,她要去干什么?去告诉父皇母亲给她下毒?她有证据吗?去指着母亲的脸大吼你是个毒如蛇蝎的女人!她有证据吗?

    她就是回去也不能对母亲作出任何反击,她没有证据。

    天景垂头丧气,转身又回到桌边坐下。和秋月明相比,贺云阳那位直接表现冷漠无情的母亲实在好太多了。

    她正埋头琢磨那些纠结痛心的事,忽然“吱”的一声,房间被推开了。

    她抬起头,一个“贺”字卡在喉咙口,然后用力咽下。

    进来的,就是昨晚贺云阳带她上山时,只见过一面的那位息河姑娘。她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小心走了进来。一见天景,她微怔,随即笑道,“原来姑娘已经醒了,我还想着姑娘可能还在休息,因此现在才送饭过来,姑娘莫怪!”

    天景一听她是来送饭的,满心的烦恼立刻就去了一半,忙微笑起身,谦和道,“息河姑娘说哪里话,是我给姑娘添麻烦了,多谢姑娘照应!”

    息河也随口答应着客气话,走过来放下托盘,开始把盘里的东西一样样往桌上摆。

    盘里是一碗香菇鸡丝面,一碟点心,里面有金丝酥酪和蜜豆松糕两种,一壶茶和几本书。

    息河摆完东西。为天景布置下碗筷,又倒了杯茶,那味道清幽的茶居然是“翠寒露”。

    天景愣住了。面,点心,茶,包括那几本书,居然都是自己喜欢的。

    息河看出了她的惊讶,解释道,“这些都是公子安排下的!他说这几样都是姑娘喜欢的,姑娘请慢用吧。”

    天景很感动,鼻子都有些发酸。自己这些日常的口味喜好,都是和贺云阳聊天时随口一说而已,自己都不记得是何时说过,可是他居然都记得!

    “贺”字又到了嘴边,她忽然想起说贺云阳恐怕无人知道,在这里他是胡勉。

    她想想,如果叫他胡公子显得太客气太生分了。于是她直呼其名,问道,“胡勉他,现在在哪里呢?”

    “哦,公子在后寨休息,姑娘可是要见他吗?”

    “嗯,不用了,我只是问问。你不用去叫他,让他好好休息吧!”

    “那好,那姑娘用饭吧,息河先出去了!

    天景吃过饭,一会儿,息河过来收拾了碗碟,她就喝着茶,慢慢看书,一下午不知觉间就晃了过去。

    傍晚时分,息河又过来送了晚饭。花样换了,但还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天景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常和贺云阳絮叨自己喜欢吃什么。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吃货呀?她想再问问贺云阳的情况,可又不好意思。

    息河很善解人意地主动解释,“公子午后时分就醒了,他说有些事要办,下山去了,他说晚上来看姑娘。”

    于是天景继续吃饭,饭后继续看书。

    天已经到了定更时分,贺云阳没有出现。二更过了快三更时,天景还是精神十足在看书。房门开了,一整天都没露面的贺云阳闪了进来,他没戴面具,一见到她就笑道,“你果然还没睡!”

    “我恐怕以后很多天都不用睡了!”天景无奈叹了一声。

    “天景,我想到解那三成毒的办法了!”他说着过来,天景看到他手上的几样东西,一支笔,一张金纸,一把小刀,一只碟子,她看过,疑惑问道,“是什么办法?”

    “总之你听话就是了!”他把金纸和笔放下,拿着小刀和碟子站在她面前,“右手伸出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天景有点呆地伸出右手。他轻笑,“会有一点痛哦。”

    说着话,他手中小刀划开她的掌心,一道细细长长的血流渗出,他忙把碟子凑过来,接了几滴血在里面,白瓷碟里,小小的一汪血,有点刺眼。

    他把碟子放在桌上,用刀划开了自己的右手掌心,他的血落入碟中,他们两个的血混在了一起。

    天景觉出了不对头,刚叫了他的名字就被严厉打断,“不许说话不许动,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天景被他史无前例的蛮横吓住了,一边继续看着,一边绞尽脑汁想着他到底要干什么。

    贺云阳用那支笔蘸了碟子里的血,在金纸上画奇异的符,口中一边喃喃念着什么。天景看着他手中的笔,那些古怪的符号她不认得,但她好像听师傅说过这一套过程,是——

    贺云阳画好了符,口中也停止了念叨。奇怪的是,他只是画了一张符而已,样子却比昨晚替她运功解毒更加疲惫,额上都是涔涔的冷汗。

    他拿起那张符凑近了跳动的烛火,天景大叫了一声“不要!”跳起来要阻止他。

    她想起来了,师傅说过这种法术是禁术,叫做:换命!

第272章一个好主意() 
天景合身扑过来,抢贺云阳手里那张已经离烛火很近的符纸。她已经用尽了全部的速度和力量,却被贺云阳用一只手挡住。她被推回到椅子上,而那张符纸的边缘已经被烛火燃起一角。

    那符很古怪,一张纸居然能烧出噼啪的爆裂声。天景发着抖,数着那爆裂声。一声、两声、三声……

    符纸的每一声爆裂,贺云阳都明显的颤抖一下。噼啪的爆裂声响过了六次,可符纸才烧过一少半。天景哭了,她死死地捂住嘴不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流得汹涌。

    师傅曾说过,换命是道家独有的法术,也是道家的十大禁术之一。师傅不屑地说,这种法术就是不封禁也不会有人愿意用的。换命不是攻击性的法术,它是施救术,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谁不盼望着能长寿长生,谁会愿意付出自己的命,换别人活下去!

    师傅当时用玩笑的口吻讲了换命的使用方法,她也是当笑话听的。却万没想到今天亲眼所见,她不是旁观者,而是换命的受益者。

    换命:施术者愿意拿出自己的寿数生命,为被施术者解毒治病延寿。须将两人的掌心血混合一起,用此血在金纸上化符。施术者要一边画符一边念出换命术的咒文。及被施术者的名字,生辰,生何病或者中何毒,或者愿为其延寿多久等等内容。画好符之后将此符纸点燃。符纸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爆裂之声就是施术者为此付出的寿数。一声就是一年。待此符完全燃尽后,用纸灰混着画符所剩的两人的血,涂抹被施术者的掌心伤口,伤口涂之即愈,而被施术者所身受之病痛毒厄也随之消除。

    师傅说,施术者要为此而付出的寿数是不定的,不但要看被施术者的灾厄易不易解,还要看施术者本人的命运好坏,要是命好的人即可事半功倍,要是命差的人,事倍功半可能都不止。

    符纸终于燃尽了,爆裂声整整十三响,也就是说,贺云阳会为今晚的行为,少活整整十三年。一个凡人的生命中能有几个十三年?更何况贺云阳本来就命运多舛,危机重重。

    天景流着泪,呆呆看着贺云阳若无其事的用笔搅了搅碟子中的纸灰和残血,待纸灰溶化在血里,他端着碟子走过来,命令道,“伸手!”

    天景像个牵线木偶般伸出了刚才划伤掌心的右手,贺云阳伏下身,用手指挑起碟子里的纸灰糊,一点点涂在她的伤口上。果然像师傅说的那样,伤口涂之即愈。

    “嗯,看来是成功了。”他端详着她完好的全无伤痕的掌心,极是欣喜。

    “贺云阳,你知道你已经折了十三年的寿吗?她看着他憔悴得完全没了神采的脸,轻声问道。

    “知道啊,你当我不会数数吗?没什么的,说不定折了这十三年,我的寿数就和你一样了。到时候我带着你上黄泉路,省得你害怕!“

    “贺云阳!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我其实……”

    十六年前的秘密差点冲口而出,她差点就要告诉他,她其实叫清瑶,是个天界的小妖。十六年前,她被她爱的人,陆离,一剑斩于轩辕台。一缕残魂没经过轮回就直接投了胎,被秋月明生了下来。她还记得从前的一切,她还记得陆……

    她在一个字都没说出之前及时闭了嘴。她真是疯了,在他给予她如此深情之后,她却要告诉他,她其实心里有别人,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吗?她是没有脑子还是没有心啊!

    “贺云阳,我不要回去了,我就留在这里,给你当压寨夫人好不好?”

    他一怔,笑了,然后又是习惯动作,在她头上摸了摸,“这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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