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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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剑意-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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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书急忙转头,这才发现瑶光在旁边几步外,显然是故意让开了他跪的方向,他不禁疑惑地问:“师父?”

    瑶光摇头道:“你不必唤我师父,我也无意收你为徒。师叔教师侄并无不合理之处,只当是代大师兄教你就是。我让你跪,是跪剑道,并非跪我。从今而后,你求学剑道,须持恒勤勉,不负你手中剑,不可滥杀,不可丧志,不可残杀同门,不可助纣为虐。否则,我必断你手中剑。”

    宋青书略有些懵懂不明,却还是乖巧地点头应下,看到瑶光示意站起他就站了起来,心里琢磨要回去问问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瑶光看看手中那柄伴她多年的桃木剑,拔剑出鞘,运气于上,一剑破空。

    无形无色的剑气削过雪松树梢,树顶的积雪就像被什么切割过一般,整整齐齐地落了下来,整棵雪松就如被人狠狠椅了一般,又是一阵颤动,过了会儿,枝叶间的积雪全都落了下来,露出一片苍青,而枝叶梢头半点未损。

    宋青书看着这如同神迹的一幕,呆了半晌,张大嘴巴“啊”了几声。

    瑶光还剑于鞘,将桃木剑递到宋青书面前,微笑着道:“这便是我教你的第一课。习剑之人须谨记,剑术根本在人,不在剑。”

    宋青书激动地接过桃木剑摆弄片刻,确定这只是木头削的剑,更是以看神仙的眼神看着瑶光,连连点头。

    还有什么比瑶光这一手更能说明剑术根本在人不在剑的?

    一柄木剑也有如此威力,显然不是因为剑本身,而是因为剑客。

    殷梨亭看着这一幕,脚下一滑,跌坐在雪地里,情不自禁地想起四哥曾经说的那句“小师妹还是不要入江湖为好,免得青年才俊俱无颜面”

    这般剑术

    果然还是

    殷梨亭顿时感觉到自己在剑上下的功夫还远远不够。

    宋青书拿着瑶光赠予的桃木剑翻来覆去地看,喜滋滋地说:“小师叔,我一定会好好保管这柄剑。”

    瑶光笑了笑,道:“剑是给人用的,不是用来封存的,只要你好好使用它,哪怕它破了烂了断了都不妨事,我再给你找一柄剑就是。等到哪一天你习剑有成,我会再赠你一柄剑,到那时候”

    她望着皑皑雪峰,刹那间眼前一阵模糊,似有氤氲扩散开来,雾气朦胧间,纯阳宫的影子在白雪云雾间若隐若现。

    昔年清虚子于睿牵着女童的手将她带回华山,让她拜入纯阳宫,授她剑术,教她道法

    在她初窥剑道门径时,于睿让她在师祖吕纯阳塑像前跪下立誓,而后将玉清玄明剑赐予她。

    殷殷嘱咐,切切叮咛。

    师恩深重,情意厚博,怎能忘却。

    瑶光痴痴地看了片刻,闭目摇头,再睁开眼时,面前分明只有武当山群峰,不复先前。

    宋青书虽有些奇怪小师叔为何忽然出神,却很是守礼地没有打扰,静静地捧剑候在旁边,过了会儿,他听到小师叔长叹一口气,对他道“彼时,剑与你便是一体,剑在人在”。

    宋青书抬头,只见小师叔静静地看着自己,遂用力点头,大声道:“我记下了#与我一体,剑在人在!”

    剑在人在,剑折人亡。

    瑶光未竟之言如此浅显,任何一个江湖人都能轻易明白。

    尚且是孩童的宋青书一时间只觉得这句话很鼓舞人,让人热血沸腾,却还没想到那后半句话的苍凉残酷。

    瑶光曾说,若宋青书负了手中剑,她必然断他佩剑,其含义便是取其性命——这般深意,宋青书直到几年后方才逐渐体会到。

    瑶光忽然间觉得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浮上心头,她情不自禁地想,昔日师尊让自己立誓之时,是否也是以同样的心情看着自己,昔日师尊教导自己之时,是否也是这般?时时惦念,担心忧虑,既怕自己误人子弟,又恐学生才具德不备,辗转反侧,当亲眼看着自己的学生有进步之时,那般喜悦和自豪是否也是同样?

    瑶光下意识地弯起了嘴角,弯腰轻轻摸了摸宋青书的脸颊,笑道:“这句话你先记着,待你剑道有成,再说不晚。算算时间,师父和六师兄差不多该回来了,我们去紫霄宫迎接他们。”

    宋青书欢喜地拍手,笑着应声:“太好了!太师父和六师叔回来,山上可就热闹些了。”

    瑶光弯腰掸去宋青书裤腿上沾的雪,牵起他的手往下走,走出几步,看到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青年,遂笑着挥手,道:“六师兄,你回来了。”

    殷梨亭点点头,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把身上的雪都弄掉了,笑着招手回应道:“刚回来。大师兄说你们在后山,天冷路滑,小师妹千万要当心。”

    “我省得。六师兄这次回来,可带回什么好消息了?”

    殷梨亭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十分委婉地说:“纪伯父同意了。”

    瑶光眼珠一转,眯起眼睛笑道:“哦——‘纪老英雄’都成了纪伯父了?果然是个好消息啊,恭喜六师兄。”

    殷梨亭面皮薄,立刻羞红了脸,有心板起面孔说几句,却被自己小师妹看得越发不好意思,最后猛一转身,含混道:“小师妹真是”

    “真是”后面的话根本已经低到了听不清楚。

    宋青书只晓得太师父和六师叔出远门,对两人到底去做什么毫无概念,现在听小师叔说这是好消息,看看六师叔,觉得他不像是生气,再看看小师叔笑得很开心,本着小师叔一定不会说错的原则,他开心地附和道:“恭喜六师叔!”

    殷梨亭愈发不好意思,加快脚步往前走,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有些担心小师妹和青书师侄才过来的,急忙转身去看,结果张望几眼后更是呆了呆。

    豆蔻少女牵着男童的手缓步而行,步伐不大,脚步却轻,雪上的脚印浅到几乎难以辨认。

    殷梨亭早知道小师妹在轻功上造诣很高,却不知道她已经好到了这般地步——青书师侄才刚刚开始练内功,轻功上定不会有半点造诣,可知二人的重量实则全由小师妹来承担,即便带着一个孩子,她也还能如此身轻如燕,而行止之间毫无造作痕迹,一派疏朗自然,就如庭除漫步一般。再细看片刻,他发现青书师侄没有半点惊讶的意思,握着小师妹的手笑逐颜开地低声说着什么,这也就是说青书师侄对此习以为常。

    殷梨亭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此一来,恐怕青书师侄的轻功也得要小师妹来教了。

    说起来,当年那一套脱胎自八卦的轻功身法小师妹本想取名作“凌虚步”,师父却说此步法似是昔年大理段氏传下的凌波微步,时日久远,大理段氏中这套步法也已失传,只见笔墨记载,却无人练成,他曾听说过这套以八卦为基的步法,却不曾亲眼所见。小师妹丝毫不恼,道古往今来,许多东西原就是反复被人发现、被人遗忘,她今日所创,焉知古人昔时不能创出?既都是以八卦为基,那就唤它凌波微步何妨。当时一众师兄都不得不叹服,而后众人各自就不解之处向小师妹请教,推敲明白方才传授弟子。

    殷梨亭每每看着小师妹又有进益,心中总有种悲喜难辨的心情,如今见到青书师侄大是有望成为武当三代弟子第一人,再度涌起那般心情,百感交集,比不过小师妹或许已成了定局,可若是被师侄超过,他的颜面该往哪里搁啊。

    这般警钟一响,殷梨亭原本因君子之思而旖旎纷乱的心思倒是清晰了不少,他立刻打定主意要抓紧时间补回功课,免得哪一日青书师侄捧着书来问,自己若是答不上

    宋青书一路上悄声询问,算是明白了六师叔为何那么开心。他母亲早亡,由宋远桥一手拉扯大,三岁时便开始跟着瑶光读书,不知不觉间便将对母亲和姊姊的濡慕亲近全都寄托在瑶光身上,又因为瑶光对自己十分照顾,自然而然地对年长女子都有种天然的好感,觉得她们必都是如小师叔那般的人,此刻听说或许不过多久山上便会多一位“纪师叔”,心中亦十分开心。

    想到这里,宋青书随口问道:“六师叔要娶妻,那过几年,小师叔是不是要嫁人?”

    瑶光被问得一愣。

    殷梨亭也是一愣,想也不想地直接斥道:“小师妹才不会嫁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宋青书看吕氏春秋看的不太懂,遂捧着书去问自家父亲。

    “爹,这段话怎么解?”

    宋远桥:

第50章 救人要紧() 
宋青书被殷梨亭难得的厉声呵斥给弄得有些发懵;攥着瑶光的手可怜兮兮地看过去。

    瑶光好笑地叹了口气;“虽然我的确没有嫁人的打算,不过;六师兄又为何这般激动啊。”

    殷梨亭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他本就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稍微一想;大约也知道自己纯粹是一种不希望宠爱的妹妹嫁给别人的微妙心情,但是被当事人这般问了出来,他反而更不好意思说了。

    ——自己就要成亲,却不许妹妹嫁人,哪里有这般道理,这种话要是说出去,定然被人嘲笑吧。

    宋青书人许大;因殷梨亭是长辈,他虽然有所猜测也不开口,扭头轻哼了一声。

    瑶光也不为难自己这位师兄,笑道:“我对这位‘纪师姐’很是好奇,过些时间,我去峨嵋派拜访一次,看看我未来六嫂到底是何等出色人物,让我六师兄如此魂牵梦萦。”

    她不去追问殷梨亭那句话是为何,却拿纪晓芙来说事,虽是认真想要见见纪晓芙,多少也有些打趣自己师兄的意思。

    果不其然,殷梨亭慌忙加快脚步,近乎落荒而逃。

    瑶光和宋青书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三月之后,已到了暮春时节,瑶光果然向张三丰求得许可,去峨嵋派拜访一次,顺道带一些礼物过去,也全当是出去开阔视野、见见世面。

    严格来说,这是瑶光第二次下山,纵然她平日如何早熟,作为师兄的宋远桥仍是不放心,着俞岱岩陪着瑶光一起。瑶光难以推辞,也就开开心心地和三师兄一起下山了。

    二人才出了湖北地界不久,瑶光眼尖地发现一处民居墙根下有白粉绘的峨嵋派“佛光校”的记号,看起来还颇新,她立刻拉住俞岱岩,两人稍一合计,决定暂缓上峨嵋派拜访之事,先去看看这附近的峨嵋弟子为何求援。

    “三师兄,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瑶光细想想总觉得奇怪,这可不是峨嵋地界,峨嵋派的人为何会走到这边来。以峨嵋派如今的声名,寻常歹人也不会与峨嵋派弟子为难,能被派下山的又必然学有所成,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才会匆匆地画下求援记号?

    看那个佛光校的记号画得颇为潦草,像是时间紧迫只能匆匆写就

    俞岱岩沉吟片刻,道:“或许是哪几位峨嵋派的师妹们追查恶人,遇上了麻烦吧。”

    以张三丰的辈分算来,实与峨嵋派祖师郭襄同辈,比现今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还高了两辈,张三丰的弟子算起来也要比灭绝师太高一辈,两派素日里往来,因张三丰厚道,不想出现那般为难情形,也就不让派中弟子这般叙辈分,武当和峨嵋两派弟子往往是看着年龄大小师兄师妹随口的叫,如今殷梨亭和纪晓芙有了婚约,情况却又不同了。武当七侠素来情同兄弟,自然也就顺着殷梨亭与峨嵋派二代弟子平辈论交,以俞岱岩的年纪辈分,如今峨嵋派二代弟子他唤“师妹”并不算是唐突。

    瑶光也明白这个道理,因而未对俞岱岩的称谓纠结什么。

    相比起有人主动找上峨嵋派的麻烦,这种因峨嵋派弟子主动追查恶人从而遇险来得更加可信一点。

    瑶光点点头,回想着最近有什么出名的恶人在这附近出现过,左右推想一遍后,她对武当消息不甚灵通的状况不能不叹了口气。

    不管再聪明的人,若是信息不足,也很难做出完善的推断,眼下瑶光就遇上这种情况。

    武当山上的情况瑶光自然都清楚,山下传回的消息,但凡宋远桥能知道的,瑶光也都知道,可她将这些消息一一滤过之后,无奈地发现实在筛不出什么可疑人物。

    须知如今这般年代,消息本就传的不快,便是流窜江湖的大盗恶人,往往也能轻易逍遥法外十数年,若是有心隐姓埋名躲藏,更是难找,除非有谁下了大工夫有心去搜集情报、追查下去,否则很多消息便只能真假参半,或是要不了多久就断了。

    既然如此,也只好先顺着校指的方向追过去,看看能不能遇上峨嵋派的人再说了。

    瑶光心念一转,忽起了一个疑惑,问道:“三师兄,各派的记号虽说只在本派中流传,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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