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立淳沉默了一阵不说话，玉露也就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等着答案。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师父，原来我身边没有一个人对我坦诚相待，你也如此。”越说越伤心，越来越难过。她毫不顾忌的把人皮面具撕下来，“你让我带着这张脸，为了什么？我的安全？还是跳梁小丑一样的惹人笑？”
第285章 善意的谎言（一）（）
“不是，你听我解释。所有的这一切，我们都错了，根本不是段亦凌的错，下毒的不是他，想要你死的也不是他。”
玉露带着眼泪，根本听不懂梅立淳的意思。
“当年在凌王府，晨王死，你要和陈然离开，段亦凌说怕你恨她，相爱相杀，所以偷偷给你下了迷药，谁知道，府上居然有奸细把药给换了，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就找到我了，给你解毒，那么多珍贵药材，你以为真的是我一个人就能搞定的吗？我就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若是让你死，又怎么会把药材都给我？”
“他说给你听的？”
“是，他让我带你走，是怕京城里的变故伤害到你。他说他答应了晨王保护你，就一定要遵守诺言。”
梅立淳终于把埋在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其实，凌儿是一直不希望你回来的，根基不稳，他不放心。可你要走，我极力劝说你放弃所谓的仇恨，你却始终不肯。他也是苦，若你能回来助他一臂之力，江山定是你们的。所以，我才背着他让你回来。”
“可就算我带着面具，还是被他发现了不是？”
立后大典的一切历历在目，玉露回想起来，原来那一次，自己已经被他发现了。
“是，他从小跟着我学习易容，学习武功，甚至比我还厉害。你的那点儿雕虫小技，在他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立后大典，我没参加，但我听他说起过。那一天，是他证明给孟浩的时候，所以，不能有任何纰漏，尽管他很想和你相认。”
“孟浩？是不是也是他设计的？”
“不是，整件事里，唯独孟浩是他意料之外的，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你，失去了他最信任的伙伴。”
这件事情终于清晰了。可玉露心中根深蒂固的仇人段亦凌，又怎么可能因为梅立淳的几句解释就冰释前嫌。她看到的，全都是段亦凌毁了她的生活，毁了她的希望，甚至现在，连她爱上的人也毁了。
打着爱她的名义，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玉露摇头，“师父，无论如何，我已经做不到继续下去了。玉嫔，我根本不稀罕！”
头上的发饰扯落下来扔在地上，“这些，这些，我都不稀罕！”
她像疯了似的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摔了，自己也靠在软榻上重重的呼吸，“杨柳，我肚子疼。”
一旁没有制止她的杨柳一下子冲上来，却不及梅立淳的动作快。“深呼吸，慢慢平静一下，我来把脉。”
“动了胎气，这件事情，等孩子生了再说吧。别伤了孩子。”
孩子的问题突然加入，玉露更加慌张起来。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孩子延续她的悲剧，出生在连自由都没有的皇宫里，人吃人的世界，谁又会喜欢！
“孩子我当然要生，不过，我不会在这里生，我也不会让他成为皇上的孩子，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说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286章 善意的谎言（二）（）
“你想让他成为没有爹的私生子？你又替他考虑过吗？”
“我会给他找一个，但是皇室，我高攀不起。”
玉露心意已决，“师父，你和段家有斩不断的缘分，我不能为难你。这件事，我想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一次，帮我把段亦凌叫过来吧。”
所有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凉叶宫内宫的房间里，玉嫔和皇上已经待了一下午了。
“怎么？不说话了？没脸说？愧疚？还是不屑于说话？”
“玉露！”
“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她激动的声音高出好几度，尖刻的刺痛段亦凌的耳膜。
“那一天，我多么想抱抱你，可是我不能，皇后还在等着我。”
“是啊，你是皇上。你下毒，你欺骗我，你软禁我，你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可我呢？我拼了命的活下来，现在才发现，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什么带我劫富济贫，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都是你哄我的谎话！”
想想过去的痛苦，想想路雨给她的快乐，玉露更加恨他。“你彻底毁了我。如果说下毒，只是伤了我的身体，那么这次，你毁了我生活下去的希望。不过，我还有孩子，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
“这是你和我的孩子！”
段亦凌想要走到她身边去握着她的手，可地上这些破碎的瓷器真的碍了他的眼。
“你的孩子？做梦！”
“可他就是段家的血脉，我们皇室的血脉。”
“他的爹姓路，就只能是路家的孩子。”
玉露拉开和他的距离，“你别再过来了，否则，刀剑不长眼。”
从背后的墙上拿下来路雨当初送给她的宝剑，“用你自己的剑伤了你自己，也算是怪事一件了！”
剑，直指这段亦凌的心脏位置，“真想看看，你这里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到底有没有心？”
段亦凌突然两只手合十，把剑夹在手中，又不会伤害到自己，也不会伤害玉露，“这里有心，心里一直有你。”
玉露摇头，“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谎言中。所以，我不想再听了。今天，在这里，让这一切结束。”
“不会结束，你只能是我的妃子，我是你唯一的男人。”
出其不意，玉露突然把剑抽出来，再次指着段亦凌，“想活着从这里出去，最好放我走。”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放你。”
他眼中的坚定，他是那么熟悉。原来，是她沉浸在路雨编制出来的童话中无法自拔，两个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好，我不杀你。”
段亦凌以为玉露终于肯面对他的付出了。没想到，她剑锋一转，居然架在自己脖子上，“可以，我不杀你，我也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选择我自己的生死。”
“不要！”他想伸手，她又后退一步，剑已经贴在皮肤上，“你别过来。”
“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未来——”
“哈哈，拜你所赐，我没有未来了。所以，生死，已经无所谓！”
第287章 善意的谎言（三）（）
玉露的话，不仅凄凉，更充满了悲伤。她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让段亦凌看不清楚。可剑锋已经滑过皮肤，渗出丝丝血迹，“你到底让不让我走？”
“为什么一定要走？我爱你，我爱我们的孩子，我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以爱我的名义保护我，善意的谎言难道就不是谎言了吗？我宁愿你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然后让我自己选择，就算我想和你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你为我做了一切，然后让我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绝望！”
“原来这就是我的错。那我改，从今天开始，你说的这一切我都可以改！”
“从今天开始？我的这一身的毒，我的孩子，我自以为是的和路雨的爱情，你该怎么改？段亦凌，我一直知道你自私，是那一种为了自己的一切不择手段的人。如今，打着爱我的名号的自私，难道就可以被原谅吗？”说了这么多，她更加厌恶他的虚伪，他的专断独行，他的披着羊皮的狼的外表。“和你说这么多有用吗？让我走，替我收尸，就这两条路。”
段亦凌慢慢后退，“你先把剑放下来。”
“不可能！让我走。”
从下午谈到天黑，皇上还没出来，倒是玉露的身体支撑不住了。她又累又饿，可唯一的信念支撑着她。“放我走！”剑，又加深了一点点，本来已经凝结的血液又开始留下来，在宝剑上印上了血迹。
“好，你别动，我让梅伯进来给你包扎，然后送你们出宫。”
“不用，把纱布交给杨柳，准备好马车，只有我和杨柳要离开，从此，天涯海角，相忘于江湖。”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了。破碎不堪的心，一次次被凌迟一样的伤害，她真的支撑不住。
“好好，你把剑放下来。”
一直到上了马车，玉露的剑还架在脖子上，马车的车夫她也认识，就是庄严。
“杨柳，你来驾车。”
“小姐，我不会啊！”她听着玉露的安排拉起缰绳，可却没办法让马车行驶，“随便驾车，就算是翻车了，就算是掉下山崖，掉下护城河我都不会怪你。”
真正不会驾车的人的唯一好处就是，横冲直撞的冲出皇宫，飞奔在京城的繁华大街上，想停都停不下来。
最后，可能是马儿跑累了，杨柳和玉露才发现两个人已经到了郊外。
“皇上，玉嫔的车已经停下来了，要不要？”
“不要，暗中保护。万万不能把人弄丢了。”
“是。”
庄严领命消失在夜空中，梅立淳和段亦凌大眼瞪小眼。
“梅伯，该怎么办？”
“我早就说过，她最恨骗她的人。你不听，现在把我也连累了，等你把人抓回来呗！”
两个人坐在凉叶宫门口的台阶上同时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也没想到她知道真相之后反应这么强烈啊！”段亦凌肠子都快悔青了。
“现在知道了吧！以后还有你受的。”梅仁药鄙夷的看着他。
第288章 新的开始（一）（）
玉露从马车上拿下来自己的包裹，只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她和杨柳一人背着一个往前面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小姐，你不害怕吗？”杨柳有些颤抖，一点点往她身上靠过去。
“怕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周围有人？”段亦凌的手段，她想都想得到。这群人，恐怕又是庄严培养的暗卫吧！
“谁？”
听了玉露的话，杨柳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害怕的东张西望。
“放心好了，这些人只是跟踪我们，一会儿，我教你怎么把他们甩了。”
“好。”
两个人偷偷说完，继续向前面走。好在距离前面的镇子不远，走了几步就到了镇上，一家小小的客栈，昏暗的灯光，好像就快要关门了似的。
“掌柜，住店，一间上房。”
“好嘞！”
掌柜把两个人带进二楼里面的房间，很干净，地方也很大。“这是房前，明天我们就走。”
“好嘞。”
看着多出来的银子，掌柜欢天喜地下楼去了，玉露赶紧把房门关上。“衣服呢？”
杨柳的包里，放着两件为木偶戏准备的戏服，也是两件男装。“在这呢？小姐你要做什么？”
“把这两件衣服剪成我们的款式，明天，我们就靠着这两件衣服走出去了。”
“好。”
虽然杨柳不明白玉露的意思，可她还是一夜没睡，顶着熊猫眼把衣服改完了，大小合身。两个人梳了个男人的发髻，又在脸上随便涂了一点东西，改了个容貌。靴子里，垫上了一块木头，人也变高了。
清晨，天还没太亮，镇上已经开始叫卖了，玉露和杨柳背着包走出去，粗声粗气的和掌柜说了声再见。
“昨天还是两个姑娘，今天怎么变成两个男人了？”掌柜嘟嘟囔囔说了一句，也没在意。
门外，暗处守着的人看见两个粗犷的大男人走出来，也没在意，继续盯着门口，生怕错过玉露和杨柳。
她们一直走到看不见客栈的招牌，才在市场上买了一辆马车。“我们要去禹州，这是路费，够吗？”
“够了够了，公子们请上车吧！”
坐在车上，玉露时不时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道路，还是茂密的树枝上，生怕没有甩掉宫中的暗卫就大事不妙了。
“皇上，大事不好。”
听见庄严说这句话，段亦凌血都冷了，“是不是人跟丢了。”
“早上，玉嫔不仅仅是易容，而且换装了，暗卫没注意。是我的失职，请皇上责罚。”
“没用！”
茶杯一下子摔在庄严身上，段亦凌从来没对庄严发过这么大的火，“养你们有什么用！给我找啊，就算是把所有的地方都翻过来，也得给我找到！”
“是！”
庄严领着命令狼狈的离开，亲自指挥暗卫，从小镇为起点分成两路，快马加鞭的寻找。玉露身体羸弱，肯定会选择舒适的马车，而且一定是走在官道上，要找到人，也很容易。
段亦凌拿着地图，查看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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