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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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锦绣-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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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我扶你。”洛老爷从礼部过来,等在宫门口,看了一眼还在敲鼓的中年男子,等到洛老爷子忙上前扶着,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洛老爷子知道他的疑问,也是看了一眼那男子,摇了摇头,示意赶紧进去,就连最近一直称病在家的户部尚书李大人,也让人抬着到了宫门口,一身朝服,在宫人的搀扶下嘚嘚瑟瑟的入宫,所有路过宫门的口的官员,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瞧鼓的男子,那鼓声落在众人心上,一下下的,震的人心发颤。

    鼓声在一声听朝叫唤中终于停止下来,男子走下鼓台,退去衣物,接受第一道鞭刑才入的宫门,已是皮开肉绽。

    从宫门到大殿,一路刑法,钉道、负荆、滚刀、一道道过去,如果活着便可以入殿向天子朝臣禀政诉冤,有政议,朝臣和天子必须再三认真议政,若利于百姓社稷,必须采纳;有冤,朝廷必须听后立审,不管事关何事,都要给诉冤者一个交代。

    能忍受这一道道刑法也要敲响通天鼓的人,到底是多大的事才值得如此,过通天刑道十个有九个是挺不过去的,当朝臣和咏元帝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匍匐在大殿门口的时候,都不忍目视,居然还活着,只是这惨不忍睹的样子,实在太触目惊心了,是条硬汉。

    宫人都忍不住想过去搭把手,但是规矩摆在那里,谁也不敢山前一步,否则这汉子所受的一切都白搭了,只能心里暗暗替他打气,挺住,只差一个台阶了,爬进去

    赵全是一路看着这汉子受刑过来的,硬是一声不吭挺过来,连他都忍不住别过头去,所以后面的刑道他都没忍心放全。

    只见那男子慢慢爬过台阶,众人的人也跟着他一寸寸挪动,终于看到他双脚拖进殿门,一路血痕,嘴里还不断冒着血,入殿那一双已模糊看不清五指轮廓的血手,高高捧起一份血迹斑斑的白绫,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睁着,死死盯着咏元帝,嘴巴一开一合,却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快快”咏元帝抖着双手,话不成话,这是他治下的百姓啊,让他情何以堪。

    不等杨喜走下台阶,秦玥沅直接走过去,双手接过那人手中白绫,对着他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双手高高捧着一步步走向御前跪下,“父皇,儿臣身为皇子,享荣华富贵,今天能否替百姓读一读这白绫书?”

    朝臣默不作声,此情此景他们亦无脸言说,白绫书,这通天鼓敲的是冤诉,多大的冤屈?需要敲响通天鼓?

    “念!”咏元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儿子。

    秦玥沅起身转过头,看这众朝臣,看着那匍匐在地奄奄一息的男子,慢慢的展开手中白绫,入眼是一道道血迹,血书白绫展开垂到地上,朝臣都看到了上面刺眼的红色。

    血色的字迹扭曲,只隐约拼凑才能看清是个什么字。

第70章 不破不立() 
“逃兵张峰,达州岷县人,两年前老家村中发现洪涝,村中所有房屋被冲毁,家中只有一双老亲和一个幼妹,家母洪涝中染病,家父双腿被砸断,幼妹年幼懵懂,托人给草民送信,草民闻信,担忧不已,草民请休回去探望,不允,无奈之下,只得逃了回去,回到家中,家母已不在人世,家父也病重不醒,草民所在的村子明叫莲村,没有郎中,草民去隔壁的阎村请郎中,却发现一群官兵正堵在村口,草民是逃兵,不敢与他们打照面,正要跑的时候,发现阎村起了大火,几个拿着火把的官兵来到村口,村民躲在草垛里,听的清清楚楚,是他们放火烧村,因为洪涝之后村中有人染了时疫,治不好,官老爷怕村民将时疫带入城中,要把村里的人都烧死,草民听的他们提到了莲村,草民疯了一样的跑回去,一路都听到高呼的救命声,跑到村口,草民还是晚了一步,村子已经是一片火海,草民的幼妹跟着草民一同出来的,没忍住叫了出声,惊动了官兵,官兵来追,草民带着幼妹躲进山里的一个山洞,等了两天才敢出来,抹黑回到村子,村子焦黑一遍,没有一个活人,莲村、阎村加起来老老少少四五百口人,都没了,都死了,烧成了灰,草民带着幼妹一路躲藏到了皇城,想要给村里人讨个说法,草民当过兵,听说过不少事,草民知道,草民不敢去找那些官,草民只能告御状,可是草民不知道要告谁,也不知道去哪里告,草民和幼妹身无分文,请不起人写状子,只得沿街乞讨,先活下来,谁知道,幼妹饿急了趁我不注意,进了一家酒楼讨吃的,被哄出来,丢到地上没过两天就死了,草民的幼妹才十三岁,草民找酒楼理论,酒楼说是客人打的,是达官贵人,得罪不起,让草民回去,草民几番打听,才知道打死小妹的就是景家的大少爷,升斗小民,草民就剩下这一副身子,状子先生见我可怜,给我这三尺白绫,告诉草民除非陛下,谁也做不得草民的主,草民复述,他写好,草民在一字一字誊抄,草民舍了这一条性命也要让陛下看到,草民求陛下为那四五百口人做主,为草民妹妹做主,草民死不足惜。”

    秦玥沅念的很慢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字拼读出来的,这恐怕是大家听过的最不像状子的状子,辞藻缺乏,就如听到一个人在讲诉一个不怎么精彩的故事,没什么条理,没什么章法,也不够跌宕起伏,却让在场朝臣额头冒汗,身子发抖。

    官兵焚村,四五百口人活活烧死,官兵不是用来抵御外敌守卫百姓,而是用来屠杀百姓,一个幼女,不过讨口吃食,被活活打死,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公道?还有什么条理?还有什么章法?

    朝堂上静悄悄的,那个地上匍匐着的男子眼睛留的不知是泪还是血,朝堂上站着的不知是造福百姓的良臣还是拨弄权势的鬼魅,龙椅上坐着的不知是明君还是昏聩。

    梅园之中,依然是一片洁白,一场风过,梅花瓣翩然飞舞吹散在空中,秦玥玺伸手接过一片又扬起,“起风了。”

    “阿锦,为何受累的永远是百姓?”秦玥玺声音有些迷茫。

    青锦踏雪停身,侧颜而望,“这世间本就不完美,何必太自责,遇不平踏平,遇丑恶挥刀,不破不立,大元早已疮蚁满身,你总要迈出这一步。”

    “是啊,不破不立,我也该回去了。”阿锦,多有幸才能与你相识。

    “那便回吧。”青锦转身,已大步朝前,秦玥玺摇头跟上,还是这般果决。

    回到城中,已是不同模样了,短短几日时间,很多人都觉得过了一辈子一样漫长,景家大公子景希越罔顾人命已被关押刑部大牢,待审后发落,景锦这接二连三,已经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关于太子的那些谣言在这些风浪中已经被冲淡了不少。

    敲通天鼓的张峰说告的事太大,大到咏元帝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一场急病卧床不起,此事牵涉之广,非是几人之事,一旦下手,整个朝堂都要动荡,张峰本就是个逃兵,在御医的救治下勉强保下一命,暂时关押刑部,等两案审后再行发落。

    刑部关押着两个人,刑部尚书干张寒侗干脆搬到刑部住了,要是这两人再出什么事,他也可以辞官归隐了。

    秦玥玺一路直接进宫,咏元帝的庆合殿外殿已经占满了各宫的嫔妃皇子公主,陛下这个时候病重,谁能安心,万一有个好歹,这可如何是好。

    贤王看着秦玥玺,那怨恨的眼神都不再需要掩饰,更不屑与他说话,秦玥沅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但现在的场合很多话不适合说,御医在一旁候着,几位老臣也在里面候着。

    “父皇!”秦玥玺在床边跪下,床上的咏元帝面色沉沉,没什么气色,额头上还敷着一块白巾,缓慢的转过头,看向秦玥玺。

    “太子回来了?过来。”说完,招了招手。

    秦玥玺起身走近,不过几天,父皇怎病的这么厉害?“父皇?要保重龙体。”咏元帝点了点头,低声道:“明日皇后灵柩下葬,你帮着张罗一下,朕身子不爽,朝事上你多费心,想必你也知道了,这事就叫给你来处理,一定要查清楚,弄明白,大元开国至今通天鼓在朕手上敲响,朕无言面对先祖”咏元帝说完这话,咳嗽了两声。

    这话说的重了,旁边的人都跪下了,天子当众自醒,做臣子的更要引咎。

    秦玥玺自然应下,这事除了父皇无人比他接手更合适,只是,这么棘手的事,他办的好与不好,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父皇这病来的急来的巧,到底还是对他有几分不满了。

第71章 送葬不安() 
翌日,皇后灵柩下葬,百姓接到两旁孝服跪送,从皇城到地宫,送行的队伍走的缓慢,贤王扶灵,咏元帝染病,但这一程还是要送的,被抬着坐在骄中一路到地宫。

    地宫门被开启,地宫附近插满白帆,长长的队伍跪了一地,咏元帝下骄来到棺椁前,身手拍了拍,连声道:“走好!走好。”哭声一片,尤显悲鸣。

    “送皇后。”礼官高声一唱,哭声更甚,臣子宫人嫔妃,都跪着行礼。

    “入”一个字咔在喉剑,没来的急发出声音,人就怦然倒地。

    众人察觉不对,抬头一看,一个个惊的张开大嘴,连呼叫都忘记了,只见地宫上方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一股浓烟,转瞬又不见了,突听的一声尖叫,一个宫人指着皇后的棺椁不停的发抖,待人走过去一看,原来压在棺椁上的镇魂石不知为何断裂了。

    “有字。”靠的近些的发现那断裂的石头上有字迹,惊呼出声,咏元帝一脸惊恐,让人去看,护灵的护卫脚有些发抖,走到棺边,只看的断裂的镇魂石上出现四个字,赫然是‘天刹乱朝’那护卫吓的立刻跪在地上,咏元帝见他这样,厉声道:“写的什么?”

    “回陛下天。刹乱朝。”护卫哆哆嗦嗦说完,跪下去,头靠在地上,不敢看向咏元帝。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吓到了,一个个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太子,这和最近的那个谣言

    ‘是老天示警’一个宫人突然咋呼一声,满跪在地上双手合实,不停的磕头,接着陆续有人跟着磕头。

    秦玥玺站在那里,目光扫向众人,默不作声,既不慌张也不辩解,这种神鬼之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消散的,他也不屑。

    “父皇,请让太子先行离开,母后入宫的时辰快过了,请父皇让母后走好。”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皇后的丧事也办的磕磕碰碰,贤王哭声哀求。

    贤王这一声哀求,让在场的人更是不敢出声,这入地宫是早就算好吉时的,若是耽误确实不好,贤王所说并无错处,只是大家都等着咏元帝发话。

    咏元帝终沉默许久,终是专向太子,对上秦玥玺坦然的目光,不由目光闪烁,良久还是开口,“太子就先回吧,此事不得宣扬,送皇后入宫吧。”

    咏元帝说完,秦玥玺二话不说,朝咏元帝施礼,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步履稳健,背脊挺直,一步步折回。

    “陛下,微臣护送殿下回城。”芽儿也是一身孝服,跪地请示咏元帝。

    “去吧。”咏元帝并未多说,显得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队伍中也有人想随去,但无奈此时不宜太过明显,怕对殿下更加不利。

    哎!陛下糊涂啊,洛老爷子终是忍不住心中一叹,此事陛下只需吩咐继续,派人一查事情就明朗了,这是疑了太子想借机震慑太子,这都何时了,陛下心中可清楚?

    皇后的葬礼继续,秦玥玺漫步回走,芽儿一旁跟随,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不当场查,这事太古怪了。”

    “不必,也无妨,你这么跟着下来,不怕陛下怪罪?”这丫头做事到是和她主子一样。

    芽儿踩着雪,双手环胸,嘿嘿一笑,“殿下是我家小姐的人,本将军当然要替她看护一二,没的让人欺负了去。”

    脚下一个踉跄,秦玥玺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在雪地里,“殿下当心。”芽儿一把拉住,就说吧,她不跟来,殿下就摔着了。

    秦玥玺整了下衣衫,洋装镇定,心间阴霾渐散,现在有点知道青锦为何这么宝贝这个丫头了,真是很会说话,‘殿下是我家小姐的人,’这话听着尤其熨帖,若是位置前后再调换一下就更合适了,不过,也不用在意细节,意思是一样的。

    “殿下要去哪里?”芽儿是认真护送,可不是说着玩玩,忽悠咏元帝的。

    “走,随本宫去刑部。”脚底也勤快了许多,不知道雷奔那边办的怎么样了。

    因着去送皇后,这刑部就剩下些小官吏,见到太子有是下跪,又是问安的,点头哈腰生怕得罪了。

    雷奔正好带着查询的证据赶来,这张峰本就是秦玥玺救下,安排他敲的通天鼓,自然是准备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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