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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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劫-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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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妈向着洋医生欠了欠身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那医生带着助手走了过来,他的面容被口罩掩住,只余一双湛蓝的眼睛,澄澈明净的如同蔚蓝的天空。

    他不动声色,先是为叶雪妍量了血压,然后向着朱妈言道;“病人血压偏低,现在最好可以吃一点甜食。”

    朱妈点头,冲秋儿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按照医生的吩咐,去厨房赶紧准备些点心上来。”

    秋儿连忙躬身称是,匆匆而去。

    洋医生转过身子,趁着朱妈说话的空当,将自己的口罩揭开,露出一张英俊深邃的面容。叶雪妍看见他,瞳孔顿时一阵收缩,一声惊呼差点从口中逸出,想起屋子里的朱妈,她生生忍住,手指却因为激动,不住的哆嗦着。

    “朱妈,我有些口渴,你去帮我端一杯果汁来。”她转眸,朝着朱妈言道。

    “小姐请稍等一会儿,待医生为您诊治好,老奴立时便去。”朱妈只笑了笑,却不动身子。

    “我现在就要喝。”叶雪妍将头一转,清冷出声。

    朱妈怔了怔,只应了一声,走出了卧室。

    洋医生向着身后的助手使了个眼色,那助手一颔首,立时便走到了门口,守在了那里。

    “郑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洋医生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

    “卡尔医生,真的是你!”叶雪妍处在如今的绝境里,居然看到了希望,心中只忍不住的抽紧了,竟是伸出手,紧紧攥住他白大褂的一角。当年叶母重病,便是这位卡尔医生亲自主刀,而当她与郑北辰大婚之时,卡尔也曾亲自道贺。

    “求求您出去后马上打电话去江北,告诉北辰我现在被沈建安挟持了,让他赶快来救我,不然,我怕,我怕孩子会保不住——”她那一双眼瞳犹如盛水的花瓶里沉着的黑石子,一层水雾下,更显得温温润润的。

    卡尔神色一禀,虽是搞不清来龙去脉,可看着她的情形,心中也是猜出了一二,当下便点头道;“你放心,我出去后立刻便会通知密斯郑。”

    叶雪妍手一松,只觉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被人给抽干了,她含着泪,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卡尔的助手快步走了回来,道了句;“有人来了。”

    叶雪妍慌了起来,急促道;“还有我母亲和弟弟,他们也在北平,卡尔医生,我拜托您去我家里看一看,这么久没有我的消息,我娘一定担心极了。”

    卡尔没有出声,只看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叶雪妍舒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后背起了一层冷汗,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朱妈捧着果汁走了回来,卡尔收拾好药箱,嘱咐道;“病人身体虚弱,我先开一张处方,等过几天我再来看看。”

    朱妈十分客气的称是,命人好生送医生出去。

    她回过头,就见叶雪妍闭着眼睛躺在枕上,呼吸十分不稳,头发如云般泻在枕畔,犹如被乱风吹散了一般,那一张憔悴苍白的面容,更是血色全无的。她轻叹了口气,上前为叶雪妍盖好了被子,将俩面的帐子拉开,用金钩束住,这才退出了卧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叶雪妍的眸光再次落像窗外,远处的树木影影绰绰,无边无际的样子,瞧得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片荒凉。

    她收回视线,仰头望着天花板,明明身上没有一丝的力气,脑子里却是亢奋的,往事一幕幕的回荡着,无论怎样睡也睡不着。她清醒着,眼睁睁的看着被夜色笼着的窗口渐渐的发亮,这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北辰,请你,请你一定要快点过来。

    ————————————

    江北战事如火如荼,扶桑军绕道而上,竟与余军成了内外夹击之势,一同向着郑家军逼去。

    郑北辰兵分俩路,连夜在东线筑起一道国防工事线,将妄图自南向北一举歼灭郑家军的扶桑军死死压制住。

    这一场战役自是打的比以往更加凶猛激烈,亏得郑家军装备精良,手中又有着扶桑绝密‘山上七三一’情报,不然,在此内外夹击下,定然是凶多吉少。

    郑北辰连日奔波,更是亲自上了前线坐镇督战,胸口被炮弹碎片击中也是不肯撤离,前线医疗条件极其恶劣,麻药紧缺,导致他胸口内的碎片一直未被取出。而他又是如此的不顾性命,重伤下依然彻夜不眠的与一众将领商讨战略,伤口竟然是大幅度的感染发炎起来,前线消炎药极少,伤口遏制不住的溃烂开来,他本人便再也支撑不住,在前线督战时昏迷过去,被人一路从前线抬回了行辕,但由于他的伤势实在被耽搁太久,回到行辕时整个人几乎只留下了一口气,当真是凶险万分,眼见是活不成了。

    张副官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备好了专机,意欲将郑北辰送回北平治疗,不料江北行辕中,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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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最后的格格(为了305亲的钻石加更)() 
深夜时分,行辕里很是安静,水门汀地面上不知为何湿漉漉的,仿似被什么冲刷过了,透着秋霜冬意的豆荚蔓子从白粉墙的一面伸了过来,几条深红的老豆荚在空中孤零零的晃着,金敏之只觉得冷,刻骨铭心的冷,她站在院子里,将身上的枚红色天鹅绒斗篷收紧了些。

    一旁的颜嬷嬷瞧着她的一张绝美的脸蛋苍白如雪,毫无血色的站在那里,心里便是轻轻一叹。“格格,外头天凉,咱们去屋子里等吧。”

    金敏之望着郑北辰房间的窗户,摇了摇头,她的眸子里盈满泪水,轻声言道;“嬷嬷,当年在东北的时候,每当我打开房间的窗户,便可以看到他的屋子。不知有多少次,我就站在那里,痴痴的守着他屋里的灯光,直到他熄灯后我才会睡下。那时我只想着,我是金枝玉叶,为什么要受他这样的委屈?可是现在——”她闭了闭眼眸,硕大的眼泪争先恐后的从她的眼眶里往下掉。

    “可是现在他就快死了,就算以后我再想着守着他的窗户,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格格,您快别这样说,郑将军福大命大,这次定是会平安无事的。”颜嬷嬷心疼不已,只安慰着自己的主子。

    金敏之肩头颤抖,将整个身子都倚在颜嬷嬷身上,一颗心却仿似被人狠狠的掐在手心里,攥的她嗓子发紧,心头竟然恐惧到了极点,泛起了轻微的恶心来。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张副官与林元钦皆是守在那里,此时看到她闯进来,俱是一震。

    刚进来,金敏之便听到郑北辰一声闷哼,她的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过去。史密斯先生的手术刀已经在他胸口的溃烂处切了下去,血一阵的乱喷,甚至喷到了她的斗篷上,她脸色雪白,吓得唇角不住的哆嗦着。

    颜嬷嬷跟了上来,拉了拉她的衣裳,低声道;“格格,这里哪是您能来的地方,快随老奴出去吧。”

    她挥开嬷嬷的手,只听史密斯向着一旁的护士用英文言道;“快点将止血钳递给我,快!”

    不等那护士出手,她便奔了上去,双手止不住的发抖,却仍是又快又准的将止血钳递到史密斯手里。

    她看着从郑北辰伤口里喷出来的血溅了史密斯一身都是,她觉得耳朵里一阵阵的轰鸣,有冰冷的汗珠顺着她的前额缓缓落下。

    郑北辰的身体在昏迷中不断的痉挛颤动,护士上前一把按住,金敏之哆嗦着伸出自己那双雪白如玉的柔夷,帮着护士一起按住他,眼泪却经不住的哗哗往下流。

    史密斯先生在他的胸口切下了腐烂的溃肉,刀切入肉中的那种闷哼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清晰无比,听在耳朵里简直是恐怖极了。郑北辰的身体剧烈的抽动了一下,金敏之胡乱的攥住了他的手,一声声的唤着他。

    “远霆,远霆…。。”

    他的手掌很大,却是冰凉的,她死死握着他的手,她知道他正在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她的指尖发白,心里难受到了极点,眼泪一串串的落到他的手背上。

    那样多的眼泪,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如此多的泪水,她自小便被教导要仪态万千,端庄高雅,即使当年他离自己而去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落下一行清泪罢了。

    可现在…。。

    他原本抽搐颤抖的身子忽然安定了下来,正动着手术的史密斯先生不由得一惊,立时停下了手中的刀子,去检查他的瞳孔与心跳。

    张副官与林元钦也是奔了过来,脸上俱是面如金纸,金敏之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自主的恍惚了起来,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来来去去,终是免不了的身子一软,倒在了颜嬷嬷的怀里。

    待她醒来时,周围静的可怕,封闭的空间只点着一盏小灯,有稀疏的光线顺着厚厚的窗帘与窗框之间的缝隙里投进来,地板上被照亮的那一寸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小小的灰尘不停的上下翻腾着…。

    “远霆——”她轻唤了一声,掀开被子便要往外冲,不其然与刚进来的颜嬷嬷打了个照面。

    “嬷嬷,他怎么样了?”

    “他——”颜嬷嬷不知该怎么说。

    金敏之面色变了,打开房门便冲了出去。颜嬷嬷跟在她的身后,无奈的喊了句;“格格,你还没穿鞋——”

    谁能想到,曾经一个皇朝尊贵无比的固伦公主,竟然也会为爱痴狂。

    郑北辰依然昏睡在那里,金敏之带来的医疗队正在那里精心的照顾,按她与张副官的意思,都是要将郑北辰送到沪城或者北平,而史密斯先生的意思,却是说郑北辰刚动过手术,现在正是生死关头的紧要时刻,实在不宜挪动,金敏之与张副官闻言,只好作罢。

    整整三天三夜,金敏之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就连张副官也都是不安起来,他这样一个大男人,接连三日不睡都已经是疲惫不堪,更遑论这样一位身份千尊玉贵的前清格格。他甚至对她说道;“金小姐,您再这样下去哪里能撑得住,还是去歇着吧。”

    金敏之素来果决,秉性十分倔强,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摇了摇头,神情极是冷漠。张副官便不好在说什么,只得陪着她守在那里。

    当日的情形,委实凶险万分,若不是金敏之带着美利坚的医生及时赶到,如今的郑北辰,可真是生死难料。

    他想起不久前从北平打来的那个电话,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他回眸看了一眼,灯下的女子面色隐隐发青,正拿着手绢为郑北辰细心的擦拭着面上的汗珠。

    他叹了口气,静静的站在那里。

    郑北辰在第四个深夜里,伤口再次发炎恶化,全身烧得滚烫,那样多的消炎药用了下去,却一点也见不到效果。就连史密斯先生也是稳不住了,满头大汗的对金敏之说道;“金小姐,不知道郑司令有没有什么亲人,要是有,还是赶快接来吧,不然我怕到时候——”

    他说这些话,等于是将郑北辰判了死刑,金敏之紧紧握着郑北辰的手,嘴唇虽是在哆嗦着,可她的话语却仍是镇定不已,她眸光坚毅,一字一句的缓缓的道出了一句话来;“我就是他的亲人。”

    她守着他,直到他急促的呼吸慢慢的慢了下来,她瞧在眼里,心里却是一阵的心惊肉跳。她看着他惨白的嘴唇动了动,用很轻柔的声音低低的唤出一个人的名字来。

    “雪妍——”

    她的眸心动了动,只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在昏迷中不断的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一颗心渐渐的凉了下去,她记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伤心过。哪怕是当日远赴美利坚,与郑北辰分道扬镳,她也没没这样绝望过,这几日她的泪水,真比以往的二十多年都要多,眼泪浸湿了衣袖,衣料上的蕾丝刺得人脸上冰冷冰冷的,却是透骨的酸凉。

    她攥着他的手,就那样坐了一夜。

    ——————————

    郑北辰重伤在身,自是无法再去料理军务,这些天关于前线的军报如雪片般的传了上来,积压在那里,厚厚的一层。

    金敏之侧影如剪,由于几夜未曾休息,眼底是血红的一片。她走到郑北辰平日办公的地方,便被侍从拦住。

    “让开。”她身份自幼便是尊贵,语气间不由自主的便是透出一抹自睥睨的气势,那侍从怔了怔,又是知晓她的身份,正踌躇间,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张副官。

    “金小姐。”

    “你来的正好,开门让我进去。”金敏之神色清冷,语气亦是淡淡的。

    “不知金小姐有何要事?”张副官问道。

    “前线加急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你若是不想让你们司令战败,就赶紧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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