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厨娘- 第36部分

　　　　话毕，那双丹凤眼里迸射出的敌意几乎可以将对方的气势全灭，正是这种心里头发毛的感觉，更加证实了顾盼心中所想。

　　　　就是因为太像了，才不得不让人起疑心和畏惧。

　　　　“顾大嫂”王璟心里头有些憋屈，此人似乎一上来就将自己列为敌人，说话的目的太过明显。

　　　　“怎么着，想抓我们母女俩去京城戴罪立功，好让你父皇看重你？王璟，你将我家淮宋骗进你的醉仙楼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顾大嫂，我想你误会了。我答应淮宋来醉仙楼工作是因为看重她的手艺，至于其他的，我虽有耳闻，但早已不愿插手这次的事情。”

　　　　没错，当初皇太后下旨命令王璟前去江南，直到混进淮家之前，王璟的目的还是和京城的皇太后一样。

　　　　只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改主意了。

　　　　“你还说不插手这件事，举办厨艺比赛故意让淮宋出头是怎么回事？如今江南的探子遍布各个角落，你可知你这样做就是陷我们母女俩于不仁不义之地。”

　　　　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们了，以至于顾盼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我只是，想给淮宋一个机会罢了，毕竟江南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厨子，需要被发现和挖掘。”

　　　　“那能否恳请你，再给淮宋一个机会。”

　　　　石琛那日前来，意味尘封二十年的往事终于被揭开，而自打那日起，顾盼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再度将自己置身于绝境，去想脱逃的方法。

　　　　“什么机会？”只要是对淮宋好的，王璟无论如何都愿意。

　　　　“让淮宋离开醉仙楼，离开你王璟的视线，永远，永远。”

第62章　062一碗白米饭（）　
想要对方的一句誓言是非常简单的，因为谁也不需要对说出口的话负绝对的责任，相反有的时候一句轻易的许诺，还可以平息对方的愤怒和怀疑，所以，承诺真的是太简单了。

　　　　“厨艺比赛结束以后，本王自会带着管叔和范师傅离开江南，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而淮宋和醉仙楼，顾大嫂你放心，到时候淮宋想留还是想走，全凭她的意见，我也不会去干涉。”

　　　　本想着跑去带母亲进酒馆的淮宋，脸上笑容凝滞于王璟身后，站在了石拱桥的另一侧。

　　　　她看见母亲顾盼已经将脸抬起，看向了自己这边，可话，却对着王璟说的。

　　　　“那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发誓，说你在比赛结束之后一定离开江南，从此不再与我家淮宋有任何瓜葛和牵扯。”

　　　　“顾大嫂我原本的确是奉皇太后之命，前来寻找你们母女俩，可你也看见了，若是我王璟真的要带你们走，从我化名为王小八踏进你家那一日起，你们就已经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了，我没有这么做，我也不想这么做。”

　　　　当一次又一次的回头，瞧见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时，王璟是真的有想过，想过守护这个笑容的。

　　　　“既然不想这么做，又为何哄骗淮宋进你的醉仙楼？”口是心非，这是王璟又像他父皇的一个特点。

　　　　“如果我说，我只是看重她的才华呢，更何况石琛也已经来到了江南，将淮宋放在身边，也好别让她落入歹人的陷阱里不是么。”话只说至于此，王璟觉得够了。

　　　　“最大的歹人难道不是你王璟吗？石琛，石琛是当朝宰相石柏的儿子，是淮宋哥哥，于情于理，不该是你王璟，才是最大的陷阱吗？”

　　　　尘封二十年的真相来之令淮宋措手不及，她不断后退着，一手撑在了拱桥栏杆的小石狮子上。

　　　　王璟微怔，意识到身后站着人再去扭头时，已经晚了。

　　　　他看着那泪珠儿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砸，也跟着红了眼眶。

　　　　“淮宋”

　　　　“淮宋，收拾东西，跟娘回家！”

　　　　抢在王璟前头拉住淮宋的手腕，顾盼狠下这个心，决定将女儿给强行拖拽走。

　　　　“娘，娘等一等！”淮宋想要挣脱母亲的束缚，她不断掉着泪，不断将身子矮下，企图不让母亲那么快地将自己给拽走。

　　　　“娘等一下，就一下，娘！”她一次又一次想跑回去，仿佛那些话跟白听了一样，她不甘这个心，一定要亲耳听到他说一样，“娘，就一下！一下！”

　　　　顾盼松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儿。

　　　　淮宋踉跄着跑出，先是用手擦了擦眼泪，接着吸了口鼻子，站到了王璟面前。

　　　　“我不管你是奉谁的命令来找的我，也不管你当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曾经对我说过的，女子无论年轻衰老，在遇到心上人的那一瞬都是美丽动人的，王璟，你还和我说了好多话你知道吗。你跟我说你要，你要是不喜欢我又怎么会那样对我，王璟，王璟我娘现在要我跟她回家，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说要我留在你身边，只要你开口说，你说啊！”

　　　　朝他万般吼叫最后都只是得来的一个低头。

　　　　“淮宋。”京城很好，是他的家，也比江南来的更大更繁华，可那里到处都暗藏着危机，一步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难受与危险，比起京城，他更觉得江南适合她。

　　　　“你说啊，说啊，王璟！”她拉着他的手，几近乞求和胡搅蛮缠。

　　　　从那一块小葱豆腐伊始结下的孽缘，王璟在没来江南之前，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今日这幅模样。

　　　　谁又能猜得出，那一块平淡的豆腐，会在日后，成了惊艳所有岁月的始作俑者。

　　　　“淮宋。”他伸手默默将那双手拨开，“听你娘的话，跟她回家吧。”

　　　　他甚是平静的，平静的有些不像话地将她的手给拨开，让淮宋眼睁睁地看着，然后愣在原地。

　　　　刻意去躲避的目光，很是疏离的目光，从她身侧绕过，走回了醉仙楼。

　　　　“淮宋，我之前要王衡之通知你的那件事，你没忘记吧？”母亲牵起女儿的手，打算就此告辞。

　　　　“淮宋？”一路上，女儿都始终低头，未曾开口说一句话。

　　　　“我知道，你是恨娘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可是淮宋，娘今日所说的每句话都是有真凭实据的，你不理解没关系，等明日带你去城郊扫墓，我会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你。”

　　　　顾盼决定不再隐埋。

　　　　“八王爷今日的所做所举你也是亲眼看到了，说句实话，这小子肯放你跟娘走，娘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俯身温柔地擦去女儿的泪水，记忆像是来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雨水和泪水交织的夜晚。

　　　　石琛来晚了一步，他的轿子到达醉仙楼的时候，顾盼母女早就已收拾好离开了。

　　　　不知为何，石琛总觉得今日的醉仙楼难得的死气沉沉，甚至是有些悲伤。

　　　　其实自打上回令虎事件以后，他就鲜少再踏足于醉仙楼了，只不过今日而来，有个为了厨艺比赛的借口，他也是很想尝一尝范师傅的手艺，江南之大，能吃到正宗京城味道的，怕是只有此地了。

　　　　“你们王爷呢？”菜上桌，光他一人吃肯定不行，本想着和王璟一块把酒笑春风，可上来的是一脸苦相的范师傅。

　　　　“实在对不住了石大人，我家王爷身体抱恙，不能见客。”

　　　　石琛愣愣地盯着范师傅泛红的眼眶，有些搞不懂事态：“不是今儿个早晨还见他挺高兴的么。”

　　　　尤其是跟陆小芜那一顿子嘴皮子耍下来，连他石琛都在后头暗暗叫好。

　　　　范师傅没回他，只是低头沉默。

　　　　石琛一看，心里头忽然又些担心，忙又添问道：“这眼瞅着端午将至，你们家王爷不会”

　　　　说着范师傅掏出一条满是鲜血的帕子来，看得石琛心里头也跟发毛。

　　　　“原本这病本该过了端午再来的，可，可今儿个发生了些事，王爷一回屋子就开始咳血，眼下才勉强睡得下。”

　　　　“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石琛当初可是在京城听说王璟这从娘胎带出来的病已经有所好转，没成想来了江南这么个山水秀丽的地方，居然没能养成病。

　　　　“本来那左脚年前崴的，前些日子又加重了，阴雨连绵好些日子够他受的。再有，再有就是”

　　　　柜台的一角放着的是淮宋早晨参加比赛用的食盒，石琛在看到时，心里有也有了数。

　　　　“淮宋他娘，也就是我师妹顾盼，赌气将淮宋给带回家了，还闹了好一阵子，王爷回屋便说不舒服要休息，谁知道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吐了床下一滩子血。”

第63章　063一碗白米饭（）　
二十年前，一辆疾驰的马车在山谷间翻滚，车上的顾盼从马车里跌滚出来，沿着山坡一路往下，直到完全失去了知觉。

　　　　山谷脚下一处人家好心将她带回了家中，顾盼醒来时，一位年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妇人笑盈盈递给了她一碗白米饭。

　　　　那夹杂着稻壳和石子的米饭，是顾盼有生以来吃得最动容的一次。

　　　　她还不知道肚中已怀有胎儿，更不知道自己日后的命运该如何。

　　　　“二十年前，我还是如今皇太后身边的掌厨宫女，负责皇太后的饮食，那会儿子先皇龙体安康，经常来皇太后那儿用膳。整个皇宫难得的和乐，也难得的平静。”

　　　　次日清晨，顾盼强行拉起才入睡没多久的女儿，将她带来城郊这处坟墓，前头立着一块无字碑，荒草丛生，母亲伸手抚摸过碑身。

　　　　在淮宋能够记忆起，母亲每年端午便会带着自己来这里扫墓。

　　　　只是无字碑上没有死者的生前信息，她甚至一度怀疑过这坟里面究竟有没有埋着尸骨。

　　　　“这是她的衣冠冢，而她早在二十年就已经死在刑场，尸骨无存。”

　　　　“娘”

　　　　“她是替娘死的，是冤死的。”

　　　　追兵赶到山脚时，已经是第三日。妇人见顾盼一身死囚衣裳，忙将自己的衣裳给她穿，还请来了村里郎中给她看病。

　　　　也就是那个时候，顾盼知道肚子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

　　　　“追兵顺着山坡一路找来时，那户人家里，她的夫婿战死沙场，无儿无女孤苦伶仃。那些追兵未能得以见过我的真面目，而我与她衣着相似，当时她一个劲地护住我，就是因为，我的肚子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

　　　　每年，母亲都会叫淮宋给坟头磕上三个头，上香烧纸一样不落。

　　　　“官兵误将她当作娘给带走，而临别时，她的眼神还是望着我，要我赶紧逃。”

　　　　手上的纸钱尽数被风吹散开，淮宋呆呆站在坟前，东边的太阳一度令她觉得眩晕。

　　　　“娘很想冲过去告诉他们，娘才是那个应该被处死的罪人，可是当娘迈开步子的时候，腹中一阵疼痛，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像是在提醒娘一样，还有这个生命的存在，它是无辜的，它是清白的。”

　　　　“皇上，皇上为什么要处死你。”淮宋的脑子很乱，勉强拼凑出一些词语，从嘴里说出来。

　　　　“只要是他得不到的，他就要亲手毁掉。皇位如此，人亦如此。”

　　　　“可”

　　　　“淮宋，你要记清楚了。这个人的死，是因为他。娘如今这番地步，也是因为他。王家的境遇，也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一手造成的。是他，觊觎自己亲弟弟的权利，因而设计夺得江山。是他，想要从皇太后那里将娘给夺去，却因娘的反抗而下令处死娘。是他，是他在十七年后派人毒死王衡之的父亲，当年的太子王涣，他的亲侄儿。”

　　　　明明已经偏安一隅没有任何权利，他却还是寝食难安想着彻底处死王衡之的父亲。

　　　　因为得不到的东西，不在他掌控中的东西，他都必须彻底毁掉，以绝后患。

　　　　“所以，所以王璟来，是要抓娘回去认罪”

　　　　“他一定要亲眼看见娘死，看见娘和石琛的孩儿死，才能平息，这些年他得不到的怨愤和怒意。”

　　　　“那王璟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还骗我说了那么的谎言？”

　　　　王小八的故事，醉仙楼的幌子，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事情的一切经过，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在淮宋身边。

　　　　“淮宋，你必须要记住，他就算是最不得宠的皇子，那也是皇上亲生儿子，以他的立场，就算不站在皇上那边，也绝不可能站在我们这里。”

　　　　淮宋双手挑开母亲的掌控，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不可能的，娘。他要是真想抓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把我们抓去不是么。他还化名为王小八，带我去见他酒楼的范师傅，他做了好多好多事情，不可能的娘，你是不是弄错了，王璟不会那样做的。他还说，等比赛一结束就回京城，不会带我一块走的。”

　　　　有很多很多细节和举动，淮宋都记得一清二楚，不会忘的。

　　　　王璟纵算是谁派来的，可他最后不也赶淮宋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