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农家记事- 第43部分

　　　　楼上怀孕嗜睡的四婶睡梦中被阿金鬼哭狼嚎的声音惊醒过来。四婶的孩子睁着朦胧睡眼看着四婶，眼里一片茫然。四婶赶紧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堂弟在四婶有规律轻拍之下，安心地重新闭上了眼睛，渐渐睡过去。

　　　　安抚好儿子，四婶下床穿上鞋子走下楼。此时阿金的哭喊已经渐渐平息继而转成抽泣。

　　　　四婶忙问到“这是怎么啦？”

　　　　唐爸气愤道“你说，你是不是去池塘边玩啦？”

　　　　“没有啊，我都没出过门”阿金茫然的道。

　　　　几个姐姐也忙不迭的替阿金作证。

　　　　唐妈也开口大骂道“是哪个龟孙子造谣，我孩子好好的，哪都没有去。”

　　　　这下轮到唐爸四叔懵圈了，他们明明看到一只鞋很像阿金，不是阿金的鞋子，那它会是谁的？难道真的有一个孩子在边上玩？那会是谁呢？”

　　　　说到胶鞋，阿金道“胶鞋？我是丢了一只，我刚还想换上胶鞋出去看一下的。找老半天，都只找到一只，我还以为是旺财把它叼走了。难不成是哪个龟孙子把他扔到池塘边啦？”

　　　　唐杏赶紧开口问到“老爸，是谁跟你说阿金在池塘边玩的？”

　　　　“哦，是唐勇”四叔回答到。

　　　　“是他？我还说怎么已经有人过来拿袋子了，他又来拿。我就觉得奇怪，原来他是来咱家偷拿鞋子的。可恶，没怨没仇的，用得着耍人吗？”唐梅义愤填膺道。

　　　　唐爸、四叔这才猛然大悟，原来他们是给唐勇耍了。该死的，不过唐勇只是说有一个像阿金的小孩在池塘边玩，人家又没信誓旦旦的说是阿金，也不能怪人唐勇。这件事说出去，外人都得夸唐勇一句，说他不计前嫌的告知。唐家人只好吞下这口恶气。

　　　　唐爸四叔重新换好衣服，将家中仅有的两件干雨衣套上，重新出发去河堤帮忙。

　　　　唐爸到达河堤时，唐勇走过来问到，“你们到池塘边的时候，孩子回家了吧？”

　　　　唐爸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闷声不说话，四叔笑呵呵地大声道“多亏你提醒，我们到的时候，还看到好几个孩子，就有你们家的阿宝，都给我们赶回去了。乡里乡亲的，就算有天大的事情，看到有孩子在池塘边玩，多忙都要过去赶人的，你说是吧？”

　　　　唐勇明显滞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感激之情道“原就应该这样，谢谢了哈”

　　　　“不客气，乡里乡亲，守望相助，理当如此”四叔打着官腔道。唐爸听了，心里感叹道“老四不愧是当了几年的干部，一口官话不减当年啊。”

　　　　此时干活的村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交口称赞四叔唐爸大仁大义。一旁的唐勇口中连连说“是啊，是啊”心里却暗恨不已，“看你还得意到哪里去，再来几次这样的谎话，我就不信‘狼来了’对你们没有用？我且等着。哼”

　　　　。。。。。。。。。。。。。。。。。。。。。。。。。。。。。。。。。。。

　　　　时间慢慢过去了，头顶上的雨水，仍然如瓢泼，村民很多人衣服都湿透了，可是没有人喊着回家换，就算换了衣服，干起活来，不也会重新弄湿吗？何必多此一举。

　　　　全村动员在河堤上垒起来30厘米高泥土包。邻村也在尽力垒泥土包。唐家村村民做好后，老支书沿着河堤走了两三遍。觉得没什么事儿了。就告诉大家可以回家，但同时安排人员轮流在河堤巡查。

84、疲于奔命（）　
眼盲耳背的老天爷终于听到村民不间断的祈祷，瓢泼大雨渐渐停息变成鹅毛小雨。村子周围的水在沟渠通畅的情况下，慢慢地流走。

　　　　下半晌，已经直逼家门的雨水慢慢褪去，大家不约而同地扛起锄头出门看下，能不能给稻田放水。

　　　　到田头一看，大失所望，周围的水一动不动的，老半天不见流走一点，田里的水根本放不出来。

　　　　一块块稻田，不是稻杆匍匐在地，就是稻穗被淹没，真真是没眼看。

　　　　此时正是稻穗长结实的时期，经过这么一出，说是失收都不为过，就算幸运能收获些，那些稻谷也是干瘪的，收割来也只能做米糠喂猪、喂鸡。

　　　　唐爸在唐家每块稻田的田埂上放两个口子，期待着周围水退去后，田里的水能够排走。

　　　　唐爸做完后，扛着锄头回家了，一路上，看到的村民都是哭丧着脸。见面先摇头，继而长叹。

　　　　今春才尝到甜头的菜农，这次洪灾受到的打击不小。半大不小的菜心就这么烂在地里，菜农欲哭无泪。钱财上的损失倒是小事，更多的是想通过种植蔬菜改变生活的积极向上的想法受到了打击。有些人质疑了，种地还有奔头吗？隔三差五地来这么一出天灾人祸，那还得了，还不如出去打工，旱涝保收，还不会日晒雨淋。

　　　　他们也就是发发牢骚，该种地还得种地。

　　　　唐家村50年代、60年代生人有一种恋家情节，不愿出去打工。唐杏这些80年代人无疑是幸福的，没有感受到留守儿童般的无助。其实也是无奈吧，唐爸那一辈，哪个不是有七八个兄弟姐妹。唐杏爷爷奶奶辈哪个膝下没有十几二十个孙子孙女，哪里看的过来。只能自家孩子自家带。身后有这么些化骨龙拖累着，还能飞到哪里去？

　　　　。。。。。。。。。。。

　　　　第二天，唐家村周围的积水退去了，只是在农田池塘边上还有到膝盖高的水。此时家长才允许孩子出去玩。

　　　　唐杏几人拿上网兜跟着唐爸去捉鱼。

　　　　唐爸人高马大，背着阿金一抬腿就蹚过一片低洼水地，来到对面的新挖的池塘岸上。好几个大人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看着新挖的池塘。看着那些跳来跳去的青蛙，指指点点。

　　　　呱呱呱蛙声片片，对面池塘岸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唐杏着急也想过去，她为难地看着挡在面前的拦路虎——低洼水地。试探地伸出右脚，惊喜地发现水不算深，也才到小腿高。唐杏放心地踏进水，打算直线走到对面池塘岸上。

　　　　水不算深唐杏她就不甚在意。放心大胆地走着，哪知道，平静的水面下却是怎样一个凶险。挖土机将地挖得坑坑洼洼。稍不注意就掉进去。

　　　　唐杏走到这个半路上，突然感觉左脚踩在一个坑边沿上，脚上一滑，整个身子掉进了一个坑里。

　　　　在那一刹那，唐杏心里明白过来，倒霉催的，好死不死地居然踩到了水坑。慌乱惊恐之下，水从唐杏微张的嘴巴，鼻子涌了进去。

　　　　唐杏呛了几下，猛地清醒过来，就算不会游泳，她也知道遇事最忌讳慌张。镇定下来的她，用手朝前拨水模仿出往前游泳姿势。脚下用力一蹬，身体感觉到有一股浮力，一下子离开了沟。

　　　　脚终于实实在在踩在地上，周围的漫天的水围绕着唐杏，水位到半腰高。

　　　　心有余悸的唐杏回头看了下四周。我操，不远处有一只死猪静静地漂浮在那边。唐杏连呸了好几口唾沫。唐杏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她赶紧小心翼翼地踩着地面，慢慢地蹚着水摸索来到对面池塘岸上。

　　　　唐爸看到了满身湿漉漉的唐杏，轻描淡写地问到“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注意点”说完继续跟唐金说说笑笑。在他眼里，小孩子往常经常淋雨都没事，衣服弄湿了无所谓。

　　　　唐杏低头苦笑了，心里是有点埋怨唐爸的，他都不知道刚刚她经历了些什么，她差一点就淹死了。自以为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看惯了这些，可是在那一瞬间，唐杏感觉到不平。为什么，同是儿女，待遇就会不同。

　　　　唐杏已经没有心情玩耍了，她低头诺诺的说了一声“爸爸，我没事儿，我，我回家了”说完低着头又往原路回去。

　　　　这次唐杏很小心，每走一步都往前探一下，这才迈出脚去。

　　　　到家后，唐妈看到唐杏湿身湿脚的让她赶紧换衣服。

　　　　唐杏洗完澡，刷好牙之后待在家里，哪都不去了。

　　　　过了一会，有个小孩过来告诉唐妈说“阿金掉菜地水井里去啦，快点去救吧”

　　　　唐妈霍的一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跟随小孩跑了出去。

　　　　不应该吧，阿金不是跟唐爸在一起吗？他怎么又去菜地那边了呢？虽然有疑惑，但是唐杏还是从家里拿起游泳圈跑着跟出去。

　　　　路上，碰见腰背电池，手拿着电鱼竿，身穿厚厚的橡胶裤子出去电鱼的小叔叔。

　　　　小叔叔连忙拉住唐杏问道“三背奶，你去哪里呀？”

　　　　“不说啦，有人过来说阿金掉菜地水井了，我要赶着去救人”唐杏喘着大气说。

　　　　“那还得了，赶紧的。”说完小叔叔拔腿就走。

　　　　两人来到小孩所说的地方。发现啥都没有。唐妈正叉腰做水壶状，生气的在那里质问小孩。“说，谁让你来告诉我阿金掉水里的的？是不是唐勇那个家伙？”

　　　　小孩子哆哆嗦嗦的，扁着嘴巴，不吭声。手里死死拽着一块钱。

　　　　小叔叔不了解情况，于心不忍地对唐妈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吓着人孩子了”

　　　　唐妈声音小了一点，说“你不了解情况，昨天唐勇就耍了咱家。你说有这么缺德的人吗？好好的居然造谣，一会说阿金在池塘边玩；一会又说阿金掉水井”

　　　　“不是真的吧？想不到阿勇是这样的人”小叔叔喃喃道。

　　　　“可不是嘛，缺德缺成这样”唐妈说。

　　　　小屁孩在一旁道，“那是你们蠢，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呀。”小孩子紧紧握着手上了一块钱，倔强的盯着唐妈。

　　　　唐妈正想说着什么，唐杏赶紧上去拉了拉妈妈。说“算啦，以后会有人教训小孩的。”

　　　　小屁孩冷哼一声，走了。

　　　　唐杏唐妈回到家里，刚坐下来。又有另外一个小孩过来说“你们家的唐桃掉水里啦，快点去救她啦”

　　　　这会唐妈冷冷的瞥了一下来人，不吭声。

　　　　小孩着急地说“我没骗你，真的。骗人的是小狗”

　　　　唐妈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决定跟小孩去看一下。唐杏拿起游泳圈跟着出去。半道上又有一个小孩过来了，说“阿金说去看乌龟，不小心掉水里啦，你们不快点去看一下喽”

　　　　唐妈彻底崩溃了“还有完没完啦，我们家小孩怎么会老是掉水里呢”

　　　　此时的唐杏无比怀念人手一台手机的时代。什么狼来啦？随便打个电话就知道了，哪里用得着亲自去探究真伪呢。

　　　　唐妈唐杏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两人。两个小孩神情着急，唐妈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唐杏道“妈两个都去看一下吧，你拿着游泳圈先去救阿金吧，我跑回家再拿一个”

　　　　等唐杏哼哧哼哧的拿着游泳圈过来时。小孩早已不见踪影。唐杏决定去池塘边找唐爸。池塘边阿金唐爸都不见人影。唐杏更加疑惑了。他们去哪里了呢？难不成真的，阿桃，阿金都掉水里啦。

85、捡“老婆”（）　
唐杏正在家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阿金的怪叫声“疼疼疼，老妈轻点”。唐杏赶紧冲出门口，只见唐妈揪着阿金的耳朵回来了。后面跟着灰溜溜的唐桃、唐梅，还有神情自若的唐爸。唐爸右手提着网兜，网兜上挤着几条鱼。

　　　　唐杏连忙迎上去，惊喜地问到“老妈，你真威武，在哪里找到他们的？”

　　　　“哼，还能在哪里？他们几个居然去了村头小桥那边，让我一顿好找”唐妈气得胸都快炸了，她和阿杏急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们几个倒好，没心没肺地在桥头那边看热闹。能不气吗？不就是看人捡老婆吗？有什么好看的。

　　　　阿杏饶有兴味地偷偷问大姐唐梅“大姐，桥那边有什么热闹看？”

　　　　“呵呵，捡老婆，你说稀罕不稀罕？”唐梅眉开色舞地道。

　　　　“哈哈，哪个不开眼的，想女人想疯了吧？”唐杏不可思议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看过热闹的几人眼睛一亮，张嘴想说什么，唐妈一个犀利的眼神一扫，几人悻悻然地扭头看向别处。

　　　　唐妈终于大发善心地松开手，阿金如蒙大赦，一下子从唐妈身边跳开，捂着已经扭红的左耳，委屈地只想掉金豆豆。看热闹不是人之常情吗？怎么到了唐妈这里就不行了？

　　　　唐妈看着死不悔改的阿金，语重心长地道“你啊，你知道吗？今天有人两次三番地过来说你和阿桃掉水里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哪个龟孙子，活得不腻了吗？敢惹我，我手下可是遍布唐家村的”阿金牛气轰轰地臭屁道。

　　　　“吹吧，牛皮吹上天了，人陈鹏飞的老爸才厉害，手底下好几百号人”唐桃嗤之以鼻。

　　　　“二姐！不要乱说”唐杏厉声道。

　　　　“什么嘛，我才没乱说”唐桃嘀嘀咕咕，不服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