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农家记事- 第35部分

　　　　“他四叔，你本来就是要卖掉它的，此时不喷何时喷？哈哈”唐妈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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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吃过早餐，四叔租的解放车来了。蓝色的漆身，车斗蒙着土灰色帆布大帐篷。司机是四叔的战友，赵水生。

　　　　简单介绍唐爸与司机认识后，赵水生说“阿火，你们就两人啊，太少了吧，路上最近不太平，去广州，人少了点。”

　　　　唐爸问到“啊，人多也坐不下啊”

　　　　“可以坐车斗那里啊，不过味道不好闻而已。”赵水生说到。

　　　　“那怎么办呢？要不就在周边卖吧，不用千里迢迢地跑去广州卖吧”唐爸建议到。

　　　　“在周边卖，卖不上价”四叔说到。

　　　　“不管了，就咱们三个吧，路上警醒点，把家伙带上。”唐爸一想到老四的破烂小平房，破釜沉舟说到。

　　　　“对，我去找人借猎枪，吓唬人也好。”四叔说到。

　　　　村里有村民有猎枪，偶尔去打下猎，都是些小鸟。唐家村没有什么山，没大型猎物。

　　　　“对了，水生我记得你是有BB机的，你带了吗？”四叔问到。

　　　　“那是自然的，出门再外，有BB机方便得多”赵水生到。

　　　　“那太好了，你把号码报一下，我给阿莲和二嫂留下，有事的时候，可以往你这发信息。”四叔说到。

　　　　鸡笼装车后，几人在四叔家吃木薯粉，经过唐家的时候，唐妈早就候在门口，唐妈将手上的行李递给唐爸，唐爸将他放在车斗，鸡笼旁。唐爸再转身将鸡笼放上车斗，唐妈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唐爸，说到“这是祁教授家的地址，给”

　　　　唐妈说完，转头对四叔说到“你们卖完鸡后，有时间的话，请你们帮忙再去上下九那边进行年货，杂货回来。钱，老四先借给阿富先，毕竟带太多钱，路上不安全。回来后，我再还你们”

　　　　“没问题，放心吧”四叔说到。

　　　　赵水生点点头，看在是阿火的二哥份上，停留一天半天的，没问题。

　　　　唐爸三人就在唐妈、四婶的期盼下，踏上了去广州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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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妈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孩子都在考试。家里就她一个人，她只能用忙碌来分散注意力。她没有去开店，她东摸摸，西摸摸地打扫整理房子。浑浑噩噩地到了中午。

　　　　突然传来喧哗声，唐妈隐隐约约地听到喊救命的声音，她扔掉手上的抹布，提起裤子，飞奔出去。

　　　　原来是梁文娟抱着5岁的儿子，在喊救命，只见她一路跑一路喊，一直跑到四叔家，四婶听到喊声也出来了。

　　　　梁文娟一看到四婶，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阿莲，你救救我们家阿宝吧，你借一只鸡给我，好不好，我会还你的。”

　　　　“怎么啦？有事好好说”已经跟上来的唐妈赶紧扶她起来。

　　　　梁文娟不动，她说“阿宝吃了没有泡过水的木薯干，中毒了。都怪我，我只顾着伤心，忽略了他，他饿得受不住，就吃了木薯干”

　　　　“啊”村民一阵吸气声，七嘴八舌地说到“那赶紧啊，还等什么，阿莲，你们家不是有很多鸡吗？”

　　　　“哦，好的，二嫂，你来帮忙”四婶说到。

　　　　村民看着四婶顶着大肚子，笨手笨脚的，将她拉到一边，亲自动手烧水。那边，唐妈手起刀落，将整个鸡的鸡头都砍下了。

　　　　十分钟左右，水就烧到起鱼眼泡了。唐妈直接将整个锅端起来，倒一半水进铁盆。剩下半锅水，继续放上灶台烧。

　　　　将鸡放进铁盆简单烫一下，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将鸡毛扯掉，鸡皮破破烂烂。

　　　　唐妈剖开鸡，将内脏掏出，放一边，简单洗下鸡，三两下将鸡剁块，扔进锅里煮。

　　　　烧火的人将火烧得旺旺的，很快水开了，再煮五分钟，就可以吃了。在与死神赛跑，能不快吗？

　　　　汤烧好了，唐妈直接舀一碗鸡肉和鸡汤倒进装菜的大盘子，大盘子再放在凉水上降温，一会汤就凉了，唐妈将大盘子端给阿宝。

　　　　阿宝接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四婶婶看了，眼眶湿润，撇开头。唐妈看到了，走过来抱住她。

　　　　“真可怜，爸爸刚去世没多久，估计他妈妈也是伤心，一时顾不上他。”唐妈叹息到。

　　　　四婶自从怀孕后，就变得更感性了，看不得孩子遭罪，她气愤地道“可不是嘛，那些该死的毒贩子，该下地狱。好好的一家子，就因为爸爸吸毒，都毁了。哎，可怜的总是女人、孩子。”

　　　　阿宝吃过鸡肉和汤后，头没有那么晕了。梁文娟抱着他给大家磕头，说到“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要我活着，我都会求神拜佛保佑你们的，谢谢！”

　　　　村民纷纷走开，不受她的磕头大礼。

　　　　唐妈走过去扶他们起来，说到“里头还有一锅汤，我帮你端回家吧，吃一顿可能还不行，回家后，他饿了再给他吃。”

　　　　“谢谢”梁文娟泣不成声，自从孩子他爸死了，婆家就更不待见她了，说她是扫把星，说是她克死孩子他爸的。孩子跟着她也是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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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的遭遇让唐妈想起了十三年前唐梅的事。

　　　　1984年，唐杏刚出生，家里刚建了小平房，唐梅饿的慌，唐妈在坐月子，唐梅自己跑出去偷吃生产队晒在晒谷场的木薯干。

　　　　吃过木薯干唐梅头晕，天旋地转的。唐梅难受得哭喊道，“妈妈，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唐妈翻遍整个家，连鸡屎都没找到一坨，怎么会有鸡呢。

　　　　唐妈没法，只能抱着唐梅找上爷爷家，爷爷不让杀鸡。还是奶奶做主，亲自杀了鸡炖汤给阿梅，只是阿梅分到的那一碗汤，都是些鸡屁股、鸡头、鸡抓，好肉没一块。

　　　　唐家人对爷爷不感冒不是没原因的。

　　　　唐家卖掉塑料废品的第二天，爷爷就找上门来，表示要接手唐家废品回收站。

　　　　唐家人都不同意。不甘的爷爷就在外面唱衰唐爸。唐爸很不开心。为什么同是儿子待遇就差那么多。

　　　　世上的事情不是样样都可以解释清楚的。四叔是好人。但是他以后也是不待见大儿子的。唐杏每每看到四婶的大肚子，都是带着同情的，同情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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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爸三人一路奔波，休息的时候都是挑那些人流多的地方，赵水生休息，唐爸与四叔就站岗，赵水生开车的时候，唐爸与四叔就轮流休息。

　　　　这样提心吊胆地，花了十几个小时，到广州江南农副产品市场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市场都已经休市了。几人简单吃些家里带的食物，裹着棉被，轮流守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三四点，整个市场才热闹起来。

　　　　四叔的毛色好，价格便宜，很快就抢光了。四叔卖完鸡后，他就站货车车斗上，看着热闹的批发市场，有心的他发现，蔬菜也大有市场。菜篮子工程不是白开展的。

　　　　将鸡卖完后，几人就在市场边找到了银行，四叔将钱取出2千块给唐爸，留下五百，其余的都存了起来。

　　　　唐爸兜兜转转找到祁教授家，教授不在家，唐爸把鸡鸭给他家留了。

　　　　唐爸回到江南农副产品市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淑芳从深圳赶来了。

　　　　离婚后的淑芳整个人气色好了起来，光彩照人。淑芳将5000块交给唐爸，让唐爸帮忙带回家给前夫。主要是做个见证，二是想省些汇款手续费。

　　　　唐爸怕路上不安全，他将淑芳给的钱一起存到四叔的账户上，回家再取出来交给支书儿子。

　　　　淑芳连连道歉，表示手续费她来出。她现在在做包子卖，尽管辛苦，利润薄，但是架不住买的人多，钱也就积少成多了，她不差那些手续费。

　　　　唐爸说什么也不能要，淑芳都给自己的几个孩子买了衣服，一看那衣服就是高档货。一套衣服都能抵手续费了，怎么还能再要她出手手续费？

　　　　淑芳也就不和唐爸客气了，讲了几句话，她就赶回深圳了。唐爸三人开车去上下九进货。

　　　　进完货后，几人找了个招待所，舒舒服服的洗过澡，休息好，明天又将是一个艰难的旅途。

68、冥冥之中（）　
解放车一路走走停停，从早走到晚，一路都很太平，加之已经到了熟悉的地界，大家就渐渐地放松了警惕。突然，路正前方突然出现五个手拉手年轻人站在路中间。

　　　　赵水生一声大喝“找死！”

　　　　四叔紧闭的双眼立即睁开，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他一把抄起身旁的猎枪，上档，朝外向上鸣了一枪。

　　　　躺在车斗里晕晕欲睡的唐爸此时才惊醒过来，猛地坐了起来。

　　　　赵水生在四叔鸣枪示意后，猛地踩油门，对方慌忙躲闪。解放车呼啸而过。坐在车斗的唐爸，只看到五个影子狼狈地搀扶着，越来越小。

　　　　三人都没有说话，都屏住呼吸，赵水生全神贯注地加速行驶。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确认已经离开老远了，几人才松了口气。

　　　　还没过多久，前面又出现两人，一个男人站在路中间，路边有很大一团东西，昏暗的车灯下，看不真切究竟。

　　　　四叔提前鸣枪，站着那人岿然不动，赵水生火大了，有完没完啊。他直直向那人撞过去。那人“啊啊啊”地叫着，险险地避开了。赵水生接续开车，避开的那人在车后不停地跑，一直跑一直跑，四叔透过后视镜，一直观察着。跑出了有两千米左右的时候，四叔喊到“停车”

　　　　赵水生疑惑地转头看向副驾座上的四叔。四叔焦急的说到“停车，那人不是打劫的。”

　　　　车慢慢地停了，赵水生一把抢过四叔的猎枪，站起来对准终于赶上来的人，那人惊慌地后退一步，比划着，啊啊叫着。三人看的一头雾水，没看懂。突然四叔灵光一闪，那人比划的不就是大肚子的意思吗？四叔明白过来了，路边很大的一团东西莫不是躺在地上的大肚婆？

　　　　明白过来的四叔想跳下车，赵水生摇摇头，他重新发动车，掉头往回快开，离那人远远的。那人啊啊叫着追着。快要接近路边那团东西时，赵水生快速踩刹车，惯性下，唐爸，四叔碰地撞了一下。赵水生抄起猎枪，上档，跳下车，慢慢走近，那团疑似孕妇的东西传来痛苦的闷哼声，赵水生将猎枪对准那东西，凑近用手摸上凸起部位，还真是一个孕妇。

　　　　赵水生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猎枪依然对准孕妇。他冲车上喊到“阿富，阿火，下来帮忙。”

　　　　四叔，唐爸跳下车，将孕妇搬到车斗上。孕妇痛苦地睁开眼看着他们，说到“我丈夫呢，他在哪里？”

　　　　唐爸回答到“在后头”刚说完，就听见跛塌跛蹋声音由远到近。那男人爬上车斗，傻傻地冲躺在车上的妇人笑。

　　　　妇人扯着嘴巴想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然而她太痛了，笑脸扭曲着很怪异。男人冲三人鞠躬，赵水生将抢递给四叔，示意四叔对准男人。他自己跳下车斗，爬上驾驶室，一路尽量快速平稳地开着去附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赵水生才彻底放心下来。看着妇人躺上救护担架抬进医院，三人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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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唐家村。

　　　　“阿莲，你再忍忍，四弟快回来了，不怕啊，头胎都是这样的，不疼个半天一天的，出不来的。”唐妈握着四婶的手，安慰到。

　　　　四婶笑着说“嗯，麻烦二嫂了”

　　　　“说什么呢，我们不像别人有婆婆照顾，只能我们妯娌之间多帮衬啰”唐妈说到。

　　　　“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鸡卖光了吧，是不是在往回赶了”四婶婶尽量分散注意力。

　　　　“肯定的，之前不是打过电话回来吗，说鸡好卖得很，估计快到家了”唐妈说到。

　　　　“嗯”四婶疼得说不出话了。

　　　　唐妈松开握紧四婶的手，说到“我去给你煮糖水鸡蛋吃”

　　　　四婶点点头。

　　　　唐妈摸黑在四婶家的厨房点火，煮糖水鸡蛋。说实在的，唐妈心里也没有底，刚才摸了下阿莲的肚子，感觉上有些不一样，不像生唐杏他们那样，说不上来。

　　　　唐妈将红糖水鸡蛋端给四婶的时候，四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唐妈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往床上一摸，果不其然，床上都沾有血了。唐妈哆嗦地伸手在四婶鼻子下探了探，幸好，只是晕睡过去。

　　　　唐妈赶紧跑回唐家，打120。120是接通了，但是，没车派。全部车都出动了，说是在哪里有特大车祸。那怎么办呢，唐妈急的团团转。她赶紧将唐杏、阿金拍醒。唐杏睁着朦胧的睡眼，歪着头问“老妈，你怎么啦？”

　　　　唐妈急切地道“你四婶估计难产了，都昏过去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