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一系人就笃定了皇帝肯定会意此事，就算不能因此搬倒太子，也能皇帝心里扎上一根刺。至于皇帝此时没有表态，或许皇帝还考虑，或许还调查。毕竟要废太子，也不是皇帝一句话就行。
凤鸾宫中。
福王杜嘉言愤怒地冲进去，质问道：“母妃，您到底想做什么？”
赵贵妃头戴明晃晃七尾镶红宝石金凤钗，身穿橘红织金云龙海水纹襽裙，面容明媚娇艳，身材珠圆玉润，气质雍容华贵。
杜嘉言忽然觉得这些日子母妃跟从前很不相同。从前母妃是明艳而娇柔，带着温柔耐心气韵，但这段时间母妃却是明艳而锐利，带着不容拒绝气势，高高上，好似以前皇后娘娘……
赵贵妃淡淡地瞥了杜嘉言一眼，慵懒地缓缓坐起身来，慈爱中带着几分不满看着杜嘉言道：“怎么跟母妃说话？你孝道学到哪里去了？”
“母妃！”杜嘉言震惊而愤怒地低吼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崔氏颓败，太子哥哥依然是储君，是父皇疼爱儿子，您这样做除了招惹父皇不满，不会有别用处！”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你不是皇帝，所以你才会认为这样话没用。不管哪朝哪代皇帝，都有一个相同毛病，就是疑心病重！说一次不管用，我就说两次，三次，直到管用为止。”赵贵妃笑得高贵，妆容精致华美，只可惜说出来话与高贵一点不沾边。
这一次，她不过是投石问路而已。就算皇上生气，也不能拿她和上书大臣如何。毕竟他们只是说出了事实。可一旦皇上表现出一丁点怀疑太子意思，她后面就可以给太子弄出无数“事实”来……
杜嘉言震惊地看着自己母妃，忽然间觉得她好陌生。
“母妃，太子哥哥对我这样好，他救过您儿子命！您，您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陷害他？您就不怕父皇因此厌弃您？”
赵贵妃又是得意一笑，道：“我又没有给太子胡乱罗织罪名，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你父皇为什么要厌弃我？至于我为什么要对付他……”
说到这里，赵贵妃面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不先将太子拉下来，崔皇后地位就永远稳固！可是当皇后，她配吗？你知道她害死了多少人？你五弟多么聪明可爱，就是被她给害死了！还有你那次落水，没准就是她害！再让她儿子出来做好人，一下子就得封太子，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感激他。我就是要抢了她儿子太子之位……”
“母妃！”杜嘉言打断赵贵妃话，扑到她腿边，跪地上紧握住她手道，“母妃，您清醒一点，千万别胡说！儿子那次落水真是意外，儿子已经十岁了，自己记得很清楚。可是太子哥哥为了救我，差点就死了！这些年来，他身体一直不好，到现连个儿子都没有，就是因为那次受寒，寒气一直身体里。母妃，您要对付皇后儿子不管，可是您不能再对太子哥哥出手！儿子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你这个榆木脑袋！”赵贵妃愤怒地指着杜嘉言头，气得不行，却又觉得是那样无能为力。谁让这榆木脑袋是自己亲生儿子呢？“皇家哪儿来亲情？哪朝哪代皇帝不是踏着自己兄弟鲜血走上皇位？”
杜嘉言立即道：“儿子从来没有想过当太子、当皇帝！”
赵贵妃厉声道：“以前没想过，你现就开始想！”
杜嘉言毫不迟疑地拒绝道：“不！那个位置是太子哥哥，谁都不许跟太子哥哥抢！”
“你，你纯心要气死母妃是不是？”赵贵妃被自己儿子话气得不行。她不辞辛劳为他铺路，谁知道儿子竟然不领情！
“母妃，那个位置就真那么重要吗？崔家已经败了，皇后已经名存实亡，您也算报了仇了，就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杜嘉言耐心地劝着赵贵妃，可惜赵贵妃半辈子执念绝不是儿子几句话就能劝转。
“现那个女人是躲凤仪宫里龟缩不出。可是等你父皇不了，太子登基，她就是太后，我们斗了一辈子，她能放过我们母子吗？”杜嘉言试图说服母亲，而赵贵妃也试图说服儿子。
“母妃，你实是杞人忧天。不是还有太子哥哥吗？他会保护我们。这些年来，太子哥哥拦了皇后多少事，您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太子哥哥护着，八弟、五妹、六妹能平安无事地长大？”
赵贵妃怒了：“我连自己儿子都靠不住，你还让我去靠别人儿子？”
杜嘉言也沉下脸来：“母妃，儿子就是您依靠，儿子也会保护您！我怎么就靠不住了？只要您别太贪心，一辈子荣华富贵也少不了您，您还有什么不知足？”
“你，你给我滚！”赵贵妃气得摔了身边茶几上一个细白瓷粉彩牡丹纹茶杯，捂住胸口不断喘气。
外面赵贵妃心腹宫女和内侍听到里面声音不对，赶紧进来跪下道：“娘娘有何吩咐？”
赵贵妃怒瞪着杜嘉言，没有说话。
杜嘉言对着赵贵妃深深一拜道：“母妃请保重身体，儿子先告退了！”
……
离开凤鸾宫杜嘉言一边走一边想，母妃做得这样明显，父皇不可能看不出来。但父皇并没有问询太子，也没有训斥上书臣子，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忽然，杜嘉言心中一动。
父皇从小就喜爱太子哥哥，平日里总是教导他们要兄友弟恭，想要看到就是他们兄弟和睦。母妃这样做，父皇却没有立即发难，难道是要借此看清皇子和朝臣们反应？尤其是自己……
想到这里，杜嘉言立即往勤政殿而去。
勤政殿里，得到消息杜嘉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父皇，我们戎州赈灾时候，太子哥哥带着我走了很多田间地头，与很多百姓交谈，太子哥哥问他们一年收成，问他们平时生活，问他们想要什么……太子哥哥对百姓这样心竭力，百姓们心中感激，自发地想要回报他，所以给他建了生祠。这怎么能说太子哥哥居心叵测？太子哥哥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离开戎州时候还没听说呢！”
皇帝看着气得小脸红扑扑小儿子，板着脸扫了他一眼道：“看你这急躁样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也改不过来？父皇训斥太子了吗？”
杜嘉麟一愣，继而摇头：“没有。儿臣只是听了此事，心中气愤，所以就跑来了……”杜嘉麟说到这里，自己也醒悟过来。是啊，父皇并没有因此训斥太子哥哥，说明父皇是信任太子哥哥吧！
皇帝眼底隐约露出几分笑意来，语气却颇为严厉道：“父皇事情还多得很呐，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功课。以后凡事多想想，三思而后行，别总这样毛毛躁躁……”
“是，儿臣告退！”杜嘉麟放下心来，却又觉得羞愧。他竟然怀疑父皇会轻信那些小人话。
九皇子气冲冲地来，却一脸羞愧地地出去，让那些观风探子猜测不已。九皇子找皇上肯定是说太子殿下事情，可皇上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呢？
九皇子刚走，福王就到了。
皇帝听说福王求见，倒是有几分意外。他原本以为，太子同胞兄弟会来得一点。小九就宫里，来得早是应该，福王寿王都宫外，得到消息怎么也得找幕僚商议一下吧？想不到福王竟然比寿王先到。
皇帝问何公公：“福王从哪儿来？”
何公公回道：“福王殿下进宫有一会儿了，他先去贵妃娘娘凤鸾宫。这是从凤鸾宫过来。”
“哦？”皇帝听了，颇为意外，而后又欣慰地点点头，看样子赵贵妃做这事应该没有同老二商议，所以他才第一时间去找了他母妃。“让福王进来吧！”
“儿臣参见父皇！”
“嗯，起来吧！有什么事？”
杜嘉言进来，跪地上行了礼，却没有起身。
“父皇，儿臣是为了今日早朝有人诋毁太子殿下一事而来。章大人说太子借着治蝗赈灾收买人心居心叵测，但依儿臣看，章大人自己才居心叵测！太子殿下治蝗赈灾不辞辛劳，心竭力，这才赢得百姓爱戴。这不仅仅是太子殿下荣耀，是父皇您荣耀！再说了，太子殿下是储君，这个天下以后都是他，谁都可能居心叵测，就是太子殿下不会……”
皇帝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句，淡淡地扫了杜嘉言一眼，显然是等着他继续说。
杜嘉言一时间弄不清楚父皇心里到底怎么想，只得按照自己心里想法，继续为太子辩解道：“父皇，太子殿下是您亲自教导长大，难道您还不相信他品行么？太子哥哥是好兄长，必然也是孝顺儿子，父皇您别听那些小人胡说……”
皇帝看着福王那急切样子，心中倍感自豪。他儿子，果然没让他失望！虽然崔皇后和赵贵妃都难免有些龌蹉小心思，但幸好他儿子们都是好，这样兄友弟恭，哪朝哪代都不曾有过。
“好了，起来吧！朕也没将你太子哥哥怎么样，你着什么急？不过，也不枉太子当初为你们说情，让你们留恒京。”皇帝语气虽然淡淡，但到底点了一句，也算为太子说好话。
杜嘉言双眼一亮，立即问道：“是太子哥哥求情，父皇才让我们留下吗？”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道：“当初朕说也该给你们封王，让你们去封地了。太子说你们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情分不同，不舍兄弟姐妹分离。又念着你们若是去了封地，母子骨肉分离，不能自己生母跟前孝，便求朕让你们都留恒京……”
杜嘉言红着眼睛，满脸感激道：“父皇您看，太子哥哥总是这样为我们着想，这样好大哥上哪儿找去？儿臣能做父皇儿子，太子哥哥兄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福分……”
皇帝看着杜嘉言，满意地点点头。
……
寿王府，杜嘉佑听闻早朝上事情，立即召集自己王府属官和幕僚商议。
“今日早朝上事，你们怎么看？”杜嘉佑坦言问道。
“王爷，这很明显是赵贵妃和福王见崔家颓败，想要将太子殿下拉下来，谋夺储君之位。以属下之见，王爷您还是赶紧去东宫找太子殿下商议才是。”
“嗯。”
众人都点头称是。
杜嘉佑再问：“以你们看，父皇会如何处理此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没有开口。
“嗯？”杜嘉佑不悦地嗯了一声催促着。
终于有人开口：“王爷，历来为君者忌讳就是有人比他得民心，哪怕这个人是他儿子。”
也有人迟疑道：“不过，皇上向来宠爱太子，或许不会……”
“现必须做好坏打算。”这是理智。
……
等杜嘉佑与下属幕僚商议完了去东宫，不但九皇子已经去过了，连福王、安王、康王和八皇子都去看过太子了。他作为太子嫡亲兄弟，竟然是晚到。
杜嘉佑脸色不太好看，对杜嘉瑾解释道：“我刚刚召集幕僚商议了一下……”
杜嘉瑾含笑摆摆手道：“我明白，你不用意这个。你们对我关心与来得早晚并无直接关系。”
杜嘉佑点点头道：“太子哥哥知道就好。我听说福王倒是跑得，哼！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他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杜嘉瑾微微蹙眉，顿了一下才一脸认真道：“此事你二哥并未参与，你出去以后别找他麻烦，记住了？”
杜嘉佑诧异地看着杜嘉瑾：“太子哥哥说什么？这事他没参与？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三弟！”杜嘉瑾严厉地看着他道，“你二哥不是那样人，我相信他！你以后好也别总怀疑他，你总这样，让他如何相信你？”
杜嘉佑回答是一声冷哼。
杜嘉瑾无奈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但是这一次，大哥希望你就算心里有怀疑，也不要对你二哥说什么过激话。”
杜嘉佑本是好心来帮忙，不想杜嘉瑾竟然帮福王说话，他只觉得自己是白白替大哥担心了，人家还压根儿不领情，气得转身就走。
……
皇帝将几位皇子动向收眼底，颇为欣慰。唯一有些不满，就是福王和寿王矛盾了。这两个儿子从小就互相仇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和太子怎么调和，总是没有用。
杜嘉瑾并没有因此而特意向皇帝解释什么，皇帝也没有问他。只不过，第二天太子就生病告假没有去上朝。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也好，还可看看朝中大臣们风向。
太子对皇帝心思是猜了个**不离十，自然是不担心，但东宫属官和他幕僚们却没有他这份自信，一个个都赶来求见。不等杜嘉瑾出来，就聚集外书房里，讨论如何应对赵氏小人阴毒诡计。
有人提议：
“不如明日我们也组织人弹劾赵氏一系人骄横跋扈目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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