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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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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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唐格拉说,“您听我说。”

    “噢,我会听您说的,先生,因为我非常想知道您能向我说些什么。我请这二位先生给我们判个是非,我先向二位说说是怎么回事。二位先生,”男爵夫人接着说道,“唐格拉男爵先生马厩里有10匹马,其中两匹是归我的,这两匹马太迷人了,是巴黎最好的两匹骏马。您见过的,德布雷先生,这是两匹灰斑马。好呀!正是维尔福夫人要借我车子用的时候,正是我答应她明天用我车子去布洛涅森林的时候,两匹马却找不见了。唐格拉先生可能想赚这几千法郎,他就把马卖了。噢,我的上帝,这些投机倒把者,全是卑鄙的家伙!”

    “夫人,”唐格拉回答说道,“这两匹马才四岁,性子太烈,我一直替您提心吊胆的。”

    “唉,先生,”男爵夫人说,“您知道得很清楚,上个月我请来了巴黎最好的马车夫给我驾车,但愿您不至于连人带马一起卖了吧。”

    “亲爱的,我一定再给您买两匹一模一样的,而且只要有,一定更漂亮,但是性子要温和宁静,免得我再这样担惊受怕。”

    男爵夫人带着极为蔑视的神情耸了耸肩,但是唐格拉装作没有看见这种有损夫妇形象的动作,而是朝基督山转过身。“说实话,我很遗憾不能早一点认识您,伯爵先生。”他说道,“您的寓所得配置点东西吧?”

    “当然要的。”伯爵说。

    “我应该把这两匹马让给您,您想,我几乎是白送掉的,但是,我刚才说了,我是想脱手算了,这种马年轻人用合适。”

    “先生,”伯爵说道,“我谢谢您,今天上午我已经买了马,相当好,价钱也不太贵。啊,德布雷先生,您不防看一眼,我想您是懂的。”

    德布雷向窗口走去,这时唐格拉则赶紧走到妻子身旁。“您可知道,夫人,”他小声说,“有人愿出极高的价钱买这两匹马。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疯子,反正是想倾家荡产,今天上午派他的管家来买马,这样我从中赚了1。6万法郎。您就别生我气了,我分您4000法郎,2000给欧仁妮。”唐格拉夫人只是狠狠地朝她丈夫瞪了一眼。

    “噢,我的上帝!”德布雷喊了起来。

    “什么事?”男爵夫人问。

    “我不会看错吧,这可是您的马,套在伯爵马车上的正是您的马。”

    “我的灰斑马?”唐格拉夫人喊道,接着朝窗口奔去。“果然是这两匹。”她说道。

    唐格拉惊得目瞪口呆。

    “竟有这样的事?”基督山说,也装出一副惊诧的样子。

    “简直不可思议!”银行家喃喃说道。

    男爵夫人在德布雷耳边说了几句话,德布雷接着走到基督山旁边。“男爵夫人让我来问您一句,她丈夫卖给您这两匹马要了多少钱?”

    “可我不大清楚,”伯爵说,“这都是我管家搞的名堂,想让我惊喜一下,我想花了我3万法郎吧。”

    德布雷又去把伯爵的话告诉男爵夫人。一旁的唐格拉脸色刷白,狼狈不堪,伯爵看了显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您看,”伯爵对他说道,“女人多么不知恩,您是体贴入微一番好心,可是男爵夫人根本不领情。说不知恩其实并不贴切,我应该说这是荒唐。但这都由不得人,人家喜欢的恰恰是有害的。请相信我,亲爱的男爵,最简便的办法就是先索性让她们随心所欲好了,假如她们自己碰得头破血流,那么至少她们只能怨自己不好。”

    唐格拉没有再说什么,他预感到家里即将大吵一场,而男爵夫人早已是眉头皱紧,宛如奥林匹斯山上众神之王朱庇特锁紧双眉,预示着暴风雨将要来临。德布雷感到乌云密布,借口有事告辞脱身,而基督山看到自己再留下反而会弄巧成拙,于是向唐格拉夫人一鞠躬,也退了出来,让男爵去听他妻子的呵喝。

    “很好,”基督山从客厅退出时想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一家的安宁现在已捏在我手中,一举手,一投足我即可赢得他们夫妇两人的心,真是天从人愿呀!但是,”他又想,“一切都可以,只是没有介绍我认识欧仁妮·唐格拉小姐,其实我倒是很想认识她的。不过,”他脸上挂起他特有的微笑,接着想道,“现在只是刚到巴黎,时间还很充裕……以后伺机再说吧。”伯爵一边想一边上了马车,回到寓所。

    两个钟头以后,唐格拉夫人收到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信是基督山伯爵写的,他说他不想刚踏入巴黎社交界就让一位漂亮的女士伤心,所以恳请收下本属于她的那两匹马。送回的两匹马全都挂着唐格拉夫人刚才看到的鞍辔,只是每匹马的耳朵上佩戴的每朵玫瑰花结中央又多了一颗钻石,这是伯爵吩咐钉上的。唐格拉先生也收到了伯爵来信,请他允许给男爵夫人送上一份百万富翁一时兴致所至而送的礼物,同时请他谅解,马是按东方礼节送回的。

    当天傍晚,基督山由阿里陪着去了奥特伊。第二天下午3点钟左右,阿里听到铜铃响了一声,于是来到伯爵书房。

    “阿里,”伯爵说道,“你经常在我面前讲你怎么会抛套马索,是不是?”

    阿里点点头,又非常神气地挺起了胸膛。

    “很好!……那么,您能用套索拉住一头牛吗?”

    阿里点点头。

    “老虎呢?”

    阿里又点点头。

    “狮子呢?”

    阿里做了一个抛套索的动作,又学狮子脖子被勒紧时吼叫的样子。

    “很好,我明白了。”基督山说,“你捕捉过狮子没有?”

    阿里自豪地昂着脑袋。

    “但是你能不能拉住两匹狂奔的烈马?”

    阿里微笑了一下。

    “很好!你听着,”基督山说,“过一会儿有一辆马车冲过这儿,拉车的两匹马是我昨天用的那两匹灰斑马。你就是被撞倒碾死,也得让那辆马车在我门前停下。”

    阿里来到街路上,在门口前的石板路上划了一道线,然后回来把划的线指给两眼一直盯着他的伯爵看。伯爵轻轻拍了拍阿里的肩膀,这是他对阿里表示称赞的一种方式。接着这努比亚黑人来到小楼临街的墙角,靠着墙脚石,吸他的土耳其长管烟斗,基督山则回到自己屋里,把这事放一边不管了。但是将近5点钟的时候,也就是伯爵估计那马车该过来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一丝几乎察觉不出的焦虑,他在一间临街的房间里踱来踱去,每过一会儿便竖起耳朵仔细听一下,又不时走到窗前看一眼。他看到阿里不慌不忙吐着烟,看来这努比亚黑人一心扑在这份重要的差使上了。

第88章 七灰斑马(2)() 
突然,远处响起风驰电掣般驰来的车轮声,顿时过来一辆敞篷四轮马车,车夫正拼命地,然而又是徒劳地想把马拉住,只见两匹烈马倒竖起马鬃,逐日追风似地向前狂奔。车上是一位年轻女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两人紧紧搂在一起,吓得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马车颠得嘎嘎直响,轮子只要一碰上石块或横倒着的树木什么的,车将马上翻倒砸个粉碎,街上的人一看到这急驰而来的马车,无不吓得哇哇直叫。阿里马上放下烟斗,从口袋掏出套索,朝前抛过去,在空中套成三个圈,把左边那匹马的两只前脚紧紧缠住,而阿里自己顺着猛烈的冲力向前奔了三四步。但是阿里跑完这三四步,那匹已被套住的马双脚跪倒下来,压在车辕上。车辕咔嚓一下被压断,边上那匹没有倒下的马还想往前跑,但已被拖住跑不动了。车一下刹住,车夫乘势从他座位上跳下车,但这时阿里已经用他钢铁一般的手指紧紧扣住第二匹马的鼻孔,那马疼得嘶叫着,一边抽搐,一边在已跌倒的那匹马边上卧倒下来。这前前后后不过是子弹出膛击中目标的一瞬间而已,但就在这一瞬间,前面房子里一个人领着好几个仆人冲到了出事的地点。车夫刚把车门打开,冲过来的那人把车上的妇人抱下车,妇人一手还死死抓着车座上的垫子,一手把已经吓昏过去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基督山把母子两人一起抱到客厅,放他们在长沙发上躺着,“放心吧,夫人,”他说道,“您已经得救了。”

    女人苏醒过来,但仍说不出话,只是指指她儿子,那焦灼的眼神正说明她在急切求救。

    “我明白您的意思,夫人,”伯爵说,一面细细查看孩子,“但是您可以放心,他没有什么事,只是由于害怕一时缓不过来。”

    “噢,先生,”女人喊道,“您这话仅仅是安慰我吧?您看,他脸色多么苍白!我的孩子!我的儿子!我的爱德华!对妈妈说话呀!啊,先生,快派人找医生。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我家财产全部送给他。”

    基督山摆摆手,叫这位泪流满面的母亲不必惊慌,然后打开一只小箱,拿出一只波希米亚出产的包金小瓶,瓶里是一种血红色的药水,他往孩子嘴唇上滴了一滴。孩子虽然还是毫无血色,但已能睁开眼睛了。旁边看着的母亲立刻喜出望外,“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她喊道,“是谁把我从大难中救出,又给我这样的幸运?”

    “夫人,”基督山说道,“本人能为您排忧解难而甚感荣幸,此地正是敝舍。”

    “啊,好奇心害死人呀!”夫人说道,“整个巴黎都说唐格拉夫人的马了不起,我就昏头昏脑想试试。”

    “什么?”伯爵真是曲尽其妙,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这两匹马是男爵夫人的?”

    “是的,先生,您认识男爵夫人?”

    “唐格拉夫人吗?……我已有幸认识。原来闯祸的是这两匹马,见到您能脱险,我也就更感欣慰了,因为这场险情,您应该责怪我不好。昨天我向男爵买了这两匹马,不过男爵夫人显得非常舍不得,所以我又把马送回去,算是我的礼物,请她笑纳。”

    “那么您就是基督山伯爵?昨天埃尔米娜对我说了许多关于您的事。”

    “是的,夫人。”伯爵说。

    “先生,我是埃洛依丝·维尔福夫人。”伯爵彬彬有礼一鞠躬,似乎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呵,维尔福先生定将感激不尽。”埃洛依丝接着说道,“他得感谢您救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的两条命。真的,要不是您那勇敢的仆人前来相救,我这宝贝孩子和我本人也就没命了。”

    “喔,夫人,想起您当时的险情,我现在还是毛骨悚然。”

    “噢,我希望您能允许我对这位赤胆忠诚的仆人给予重赏。”

    “夫人,”基督山回答说,“我请您不必如此厚待阿里,称赞和赏金全都免了吧,我不能惯他养成这种习性。阿里是我奴隶,他救您就是为我效力,而为我效力是他的本分。”

    “但他是冒了生命危险的呀。”维尔福夫人说,基督山这种俨然以主人自居的口吻使她不禁肃然起敬。

    “我救了他的命,夫人,”基督山说,“所以,他的生命是属于我的。”

    维尔福夫人不再多说,或许她正在想,此人果然一接触就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乘着彼此都不说话,母亲接二连三地吻那孩子,而伯爵则从从容容地把孩子端量一番。这孩子长得单薄纤弱,肤色白皙,如果像有的孩子长一头棕色头发,那倒也相称。但他的头发不但黑,而且又硬又直,遮搭在向前凸起的前额上,后边的头发一直披到肩上,把整个脸庞都框了起来,因而那一对本已充满狡黠和顽皮恶毒的眼睛更显机敏诡谲。他的嘴巴很宽,嘴唇又扁又薄,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这孩子只是8岁,但他的长相却已像是至少有15岁。他刚苏醒过来就乱踢乱蹬,从母亲怀抱中挣脱出来,过去打开伯爵装药水瓶的小箱子。然后,也不问问是否允许,就要拔那些小瓶的瓶塞,看来这是一个任性惯了的孩子。

    “这些可不能碰,我的孩子,”伯爵急忙说道,“有几种药水是很危险的,不要说喝,就是闻一闻那就不得了。”

    维尔福夫人吓得脸一下变白,立即抓住孩子胳膊,把他拉回身边。但是她自己刚刚定下神,也禁不住立即向那小箱子瞟了一眼,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这表情却又意味深长,正好被伯爵不失时机地捕捉到了。这时阿里走了进来,维尔福夫人笑盈盈地把孩子往身边又拉了一拉,“爱德华,”她说道,“你看,这个仆人好极了,他非常勇敢。刚才那两匹马拉着我们狂奔疯跑,马车马上会撞个粉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把马拉住了。你应该谢谢他,要不是他赶到,我们两人都活不到这个时候了。”

    孩子撅起嘴唇,傲慢地把脸扭向一边说:“他太丑了。”

    伯爵微微笑了一下,仿佛孩子实现了伯爵的某种期望。维尔福夫人对孩子训斥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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