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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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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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现在几点钟?”

    “4点钟。”

    基督山把手套,帽子和手杖递给在莫瑟夫伯爵家匆匆走出候见室去叫马车的那个法国仆人,然后由贝蒂西奥领路进了小客厅。“候见室的大理石太差,我希望给我全部换过。”贝蒂西奥立刻一鞠躬。正如这管家所说的,公证人已在小客厅候着。这人的模样完全像是巴黎城内的二等公证书记员,但已经提到城郊公证人的位置,再往上爬是不可能的了。

    “先生,我要买幢乡间住房,您是受托来办卖房公证的吧?”基督山问道。

    “是的,伯爵先生。”公证人回答道。

    “卖契准备好了吗?”

    “已写好了,伯爵先生。”

    “带来了吗?”

    “这就是。”

    “很好,我买的这幢房子在什么地方?”基督山漫不经心地问道,好像在问贝蒂西奥,又好像是在问公证人。管家的样子是在说他不知道,而公证人则诧异地望着伯爵。

    “什么!”公证人说道,“伯爵先生都不知道要买的房子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伯爵说。

    “那幢房子伯爵先生没有看过吗?”

    “见鬼,我怎么会去看那房子?今天早上我刚从加的斯西班牙地名。赶来,以前从不曾来过巴黎,而且这是生平第一次踏上法国国土。”

    “那就另外一回事了,”公证人说道,“伯爵先生买的那幢房子是在奥特伊。”

    一听到这句话,贝蒂西奥的脸一下变得刷白。

    “怎么去奥特伊?”基督山问道。

    “离这儿只有两步路,伯爵先生。”公证人说道,“过帕西没有多远,那里风景很美,正好在布洛涅树林中间。”

    “那么近!”基督山说,“那就不能叫乡间。你怎么给我选一幢巴黎城门边上的房子,贝蒂西奥先生?”

    “我?”管家急忙喊道,“不,伯爵先生肯定不是叫我选的这房子。伯爵先生可以再想想,不妨回忆一下,看看有没有记错了。”

    “啊,真的,”基督山说,“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是在报上看的广告,说什么‘乡间别墅’,真是名不副实,我却被迷住了。”

    “现在还来得及,”贝蒂西奥急忙说,“只要阁下责成我在别的什么地方找,我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不论在昂伊安,或者在丰特南,还是在贝勒维,都可以找到。”

    “不用了,”基督山漫不经心地说,“房子既然已经买了,就不退了吧。”

    “先生说得对,”公证人赶紧说,他担心的是拿不到佣金。“那是个极好的花园住宅,有流水,郁郁葱葱的树林,房子虽然闲置多时,但住起来是非常舒适的。至于家具,虽然旧了点,但却是好东西,尤其是现在古旧的东西吃香,那就更值钱了。冒昧说一句,我想伯爵先生应该是讲究时尚的。”

    “可以这么说,”基督山说道,“那么,买这房子是合算的了。”

    “喔,先生,岂止是合算,这可是上好机会。”

    “啊,这样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基督山说,“卖契在哪儿呢,公证人先生?”他看了一眼文契上写的房屋情况和房主姓名,然后匆匆签了字。“贝蒂西奥,”他接着说,“拿5。5万法郎给这位先生。”

    管家怅然若失地走了出去,拿回来一沓钞票,公证人一张张点起来,他这种人都是当面把钱点清了才肯收下。

    “现在,”伯爵问道,“手续是不是都办全了?”

    “都齐了,伯爵先生。”

    “您带钥匙来了吗?”

    “钥匙在照看房子的门房手里,这是我给他写的条子,告诉他先生要搬进去。”

    “很好。”基督山说完又向公证人点了点头,意思是说,“我这儿没有您的事了,您可以走了。”

    “可是,”诚实的公证人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伯爵先生可能弄错了,所有费用都算上,只要五万法郎就够了。”

    “您的佣金呢?”

    “已经算在这笔钱里了,伯爵先生。”

    “可您不是从奥特伊赶来的吗?”

    “是呀,没错。”

    “行了,这就应该给您付辛苦费。”伯爵说道,接着他挥挥手表示谢客。公证人倒着退出客厅,然后又深深一鞠躬,额头都要叩到地上了。从他开始当公证人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一位事主。“你去送送先生。”伯爵对贝蒂西奥说。于是,管家跟在公证人后面也走了出去。

    小客厅里只剩下伯爵一人,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上了锁的皮夹小本,又从脖子上拿起从不离身的钥匙把锁打开。他打开小本翻了一会儿,最后翻到上面记了几句话的一页,又同放在桌上的房契对了对,集中精神仔细回想一遍:“奥特伊,拉枫丹街28号,一点不错,”他说道,“现在我要来看看那口供如何了,是用教会的办法,还是用世俗的办法把这口供吓唬出来呢?不管怎么样,再过一个钟头我就会知道了。贝蒂西奥!”他喊道,一边用一把弯柄小槌在铜铃上敲了下,随即响起一声又尖又长的铜锣一般的声音,“贝蒂西奥!”管家来到门口,“贝蒂西奥先生,”伯爵说道,“你以前不是对我说,你在法国游览过吗?”

    “是的,走过一些地方,阁下。”

    “巴黎近郊你一定熟悉的吧?”

    “不,阁下,不熟悉。”管家回答道,又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什么样的情感都瞒不住基督山,所以他一看就清楚了,知道管家这时已是心慌意乱。

    “真是遗憾,”基督山说,“你居然从不曾去过巴黎近郊。可我想今晚就去看看新买的房子,你陪我一起去,还可以给我介绍点情况,一定会对我有用。”

    “去奥特伊吗?”贝蒂西奥喊了起来,紫铜色的脸顿时变得几乎是铅灰色一般,“让我去奥特伊?”

    “嗯!我倒要问你,你去奥特伊又有什么好慌张的?以后我在奥特伊住下了,你就得去那儿,这是你分内的事。”贝蒂西奥面对主人那威严的目光不由得垂下了头,他木然站着,也不答话。“嗯,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要我再拉铃吩咐备车?”基督山说道,那口气简直就像路易十四在说他那句名言“是可等,朕不可等。”

    贝蒂西奥立即疾步出客厅,一到候见室便粗声粗气地喊道:“替阁下备车!”

    基督山写了两三封信,在他封上最后一封信的时候,管家又回到客厅。“马车已在门口等候阁下。”他说道。

    “好,拿上你的手套和帽子。”基督山说。

    “我陪您去吗,伯爵先生?”贝蒂西奥喊道。

    “当然3你应该去料理一下,我准备住这房子。”

    伯爵的命令还从来没有谁敢分辩的,所以管家不再说什么,只是在主人后面跟着。伯爵上了车,然后示意叫他跟着上车,管家上去在前边的座位上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第79章 奥特伊别墅() 
基督山看到,贝蒂西奥从台阶上下来的时候,照科西嘉人的样子画了一个十字,也就是说,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划十字,接着上车坐下来的时候,他又喃喃祈祷了几句。伯爵这趟夜行是精心筹划好了的,可是这位可敬的管家却视为畏途,一副少有的疾首蹙眉的样子,只要不是存心看人笑话,谁见了都会可怜他。然而看来伯爵过于精细,不肯让贝蒂西奥免了这次小小的驰行。20分钟的工夫他们就到了奥特伊,管家越来越慌乱,马车进村以后,他就缩在车角上,心惊肉跳地端视路旁的每一幢房子。

    “你告诉车夫,到拉枫街28号停下。”伯爵吩咐道,两眼无情地紧紧盯着管家。

    贝蒂西奥已是满脸汗流涔涔,但他还是遵照伯爵的意思,把头伸到车窗外,朝马车夫喊道:“拉枫丹街28号。”

    28号在村庄的尽头。他们来的路上天渐渐黑了下来,或者更确切地说,天上布满带电的乌云,给过早降临的黑暗增添了一片悲壮的戏剧色彩。最后马车停来,跟班立即下车过来把车门打开。

    “怎么!”伯爵说,“你不下车吗,贝蒂西奥先生?你是只想在车上呆着吗?见鬼了,今天晚上你在想什么?”

    贝蒂西奥匆匆下了车,然后肩头紧靠车门站着,伯爵一手扶住他肩头,一步步慢慢地跨下马车的三级踏步下了车。“敲门去吧,”伯爵说,“告诉他们,是我来了。”

    贝蒂西奥过去敲门,门打开了,门房来到门口。“什么事?”他问道。

    “这一位是你的新主人,我的朋友,”跟班说,接着把公证人写的那张纸条递给门房。

    “这房子已经卖了?”门房问,“是这位先生来住吗?”

    “是的,我的朋友,”伯爵说道,“我会尽力使你忘了你原来的主人。”

    “噢,先生,”门房说道,“他可没有什么让我惦念的,因为我们实在难得见到他,他已经五年没有来这儿了。是呀,他卖这房子是卖对了,其实他也根本不用这房子。”

    “你原来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基督山问道。

    “圣梅朗侯爵先生。噢,我想他这房子肯定卖便宜了。”

    “圣梅朗侯爵!”基督山说道,“我觉得这名字并不陌生,圣梅朗侯爵……”他好像在思索什么事。

    “这是个老绅士,”门房接着说,“对波旁王室真是忠心耿耿。他的独生女儿嫁给了维尔福先生,就是那个在尼姆,后来又到凡尔赛当检察官的维尔福先生。”

    基督山朝贝蒂西奥瞟了一眼,只见他深怕跌倒,人靠在墙上,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比他身后的墙还要白。

    “他女儿不是死了吗?”基督山问道,“我好像听人说过。”

    “是的,先生,死了有21年了,从那以后我们只见过一两次那可怜的侯爵。”

    “谢谢,谢谢,”基督山说道,他从管家那副沮丧的神色看出,这根弦不能再拉了,不然就有绷断的危险,“谢谢!请给我点盏灯,我的朋友。”

    “先生要我陪吗?”

    “不用,贝蒂西奥给我照亮。”基督山一面说,一面摸出两块金币赏给门房,但听得门房喔喔啊啊地说了一大堆祝福赞美的话。

    “啊,先生,”门房在壁炉上和旁边的搁板上都没有找到蜡烛,于是说道,“我这儿没有蜡烛。”

    “去拿一盏马车的车灯来,贝蒂西奥,领我去看看房子。”伯爵说。

    管家只是照办,什么话也不多说,但他提灯的手却在颤抖,不难看出他这样一一照办是花了多大的代价。他们先在楼下看了一遍,地方还算宽敞,然后上二楼?

    他两眼忽忽,向四周望去,像是在寻找可怕往事的踪迹,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竭力驱走那恐怖的回忆。

    “怎么啦?”伯爵又叮了一句。

    “不,不,”贝蒂西奥手扶着楼里的墙角喊道,“不,先生,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不行呀!”

    “这是什么意思?”基督山问道,口气说得这样不可抗拒,话又问得这样斩钉截铁。

    “可是,先生,您也看得很清楚,”管家喊道,“这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您要在巴黎买幢房子,偏偏在奥特伊买,买奥特伊的房子,又偏偏买拉枫丹街28号这幢房!啊!我为什么不在那儿把这一切都向您说清楚呢,老爷!那样您也就不会逼我来这儿了。我总怀着一线希望,但愿伯爵先生的房子不是这一幢,可是奥特伊除了这幢杀人的凶宅以外,好像没有别的房子了。”

    “噢,噢!”基督山一下站住说,“你刚才说的那个话多不体面!你这鬼家伙,真是科西嘉人本性不改!总是那么迷信,神乎其神的。行了,提上灯,我们去花园看看,我想,你跟着我走,这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吧!”

    贝蒂西奥提了灯,跟着伯爵走。门一打开,但见夜空朦朦胧胧,在云海中徒然挣扎的月亮偶或将那阴沉暗黑的波涛照亮,但接着波涛变得更加阴暗,最后在那茫茫深渊中消失不见。管家想往左边走去。

    “别这么走,先生,”基督山说,“何必走那小路,你看这草坪多美呀,我们一直往前走。”

    贝蒂西奥擦了擦额头淌着的汗水,只得往前,然而他还是向左边拐去。基督山则相反,渐渐向右边走去,走到一丛大树旁便停下。管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快躲一边吧,先生,您站的正是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

    “正是他倒下的地方!”

    “我亲爱的贝蒂西奥先生,”基督山笑着说道,“别这样丧魂落魄的,我说你该振作起来,这里又不是萨尔坦纳科西嘉岛上的地名。或者科尔特科西嘉岛上的地名。这也根本不是什么科西嘉的密林,这儿是英国式的花园,说是年久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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