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笑睥天下:醉心皇后- 第47部分

　　　　漫天洋撒的雪飞落在单衣上，却是迟迟不融。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木讷地念着，骤然冰凉。飞飞扬扬的雪恍若沸腾一般，肆意地拢住全身，轻洒飞舞，贴着雪白的肌肤，化为冰冷的雪水，珠儿曾说过，今年第一场雪，会比往年来得早，是象征着祥瑞。那夜，失去孩子的那夜，外头便是下着今年第一场雪。

　　　　所以，天命之说根本就是假的，不是么？瑞雪是假，天命是假。否则，为什么瑞雪一来，我的孩子就没了？

　　　　回到未央宫里，又是大病了一场，因为身子经不住寒气。用珠儿的话说，如今的我柔弱得就像透明的薄雪，一碰便化了。

　　　　柔弱，谁说不是呢？住过冷宫，痛失爱子，体弱多病，在外头传得纭纭纷起的，就是南朝的皇后，受宠得很，娇弱得很，苦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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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听宫女们说，皇上因痛失爱子，赐了陈如雪一杯毒酒，令其在寝宫中自尽，曾经不可一世的昭仪便这么香消玉殒。一连七日，未央宫的门牢牢关着，不见任何人，包括皇上。一时间，众说纷纭，称皇后耍小性子，又称皇后因忍受不住丧子之痛，心力交瘁，跨了下去。

　　　　银字笙调，心字烧香。

　　　　今夜，似乎过于平静。呆望着窗头的月色，如霜般轻盈，不禁失神，第一场雪终于就这么过去了。

　　　　“娘娘，你睡了吗？”

　　　　心中一警，惊愕于如此深夜竟有人悄悄闯进寝宫，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漆黑一片里，看不见她的样貌，却看见她的手中持着一把锃亮的匕首。

　　　　她徘徊于我的床边，悄然点着了一处灯火。

　　　　随着烛光，她眸中阴狠的杀意卓然而现，“你是谁！”狠狠抓住她的手腕，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快得发现她的存在，她的手一颤，手中的蜡烛掉到了地上，正巧擦到了锦帘，原本如星一般的火苗立即贪婪地攀延而上。

　　　　“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永生不忘。待娘娘下了黄泉，奴婢定当跟随娘娘而去。”她转过身来，勾勒起一丝嗜血的笑容。

　　　　“是你”心中一骇，对上她的脸，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突然后颈一疼，一阵冰凉由后而上，便再没了知觉。

　　　　浑浑江渚沙难尽，绵绵穆云步轻摇。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迷糊里，我听见珠儿的叫唤，能感受到她走得步子跌跌撞撞，难以平稳。

　　　　“小姐，你一定要撑住，我们一定能够逃出去的”

　　　　我想告诉她，让她莫要再管我，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浑身汤得厉害，滚滚浓烟熏得毫无力气。

　　　　“啊！”一声惨叫，后背重重得摔在地上，微弱的视线里是弥漫了一屋的灰色浓烟，火势蔓延几乎将整个寝宫围了个水泄不通，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珠儿身上的熊熊烈火。

　　　　心中绞痛，冷眼睥着翻滚而起的烈火，逼回眼中的泪，拼命地向珠儿挪去，但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再也没了知觉

第164章　两年，重生！（）　
轻尘淡淡拂舞衣，薄雪纷纷断清肠。

　　　　子燕香熏得满屋香暖，如若梦幻一般。

　　　　凝着镜中的人儿，白皙洁净的脸上柳眉微微一蹙，薄唇轻弯，勾勒起媚人的笑，动人心魄，“两年了，没想到被火烧毁的脸，还能复原。”手中带血的绷带哗然落地，唇边的笑忽而一沉，阴冷得可怕。

　　　　两年前，那场火，将整座未央宫染得血红一片，纵然是宫外，也能望见宫殿上方缭绕不休的红光与浓烟。

　　　　“姐姐的笑容，真得令我想念了好久。”淡若清风，冷艳妖美的少年含笑向我走来。

　　　　闻言，挪近视线，正对上他的眼眸，心中一怔，眼底的嗜杀霍然隐去，巧笑道，“这么说，你是在怨我，摆了一副苦瓜脸了？”没有多大在意，想拾起妆台上的华胜，不被他抢了先。

　　　　不悦地抬头，略有愠怒地看着他，“我说，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话还没说完，他眸中忽而闪过一丝温柔，将金缕华胜佩于我的额上，“果然，这世间的女子没有一个能与姐姐相媲美。”字字吐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额上，不禁一楞，猛然察觉自己盯着他的瞳很久，失措地别过脸，双手倚在阑干上，“你根本什么都未经历过，又懂什么？”

　　　　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深邃如深渊，望进了便移不开，心便会痛。他与他，真的好像。

　　　　自嘲地摇了摇头，没在意他的神色，悄然走出屋子，摘下一枝傲梅，置于鼻尖嗅着芬芳，无意间撞见他踏着孜孜白雪大步向我走来。

　　　　“在你眼里，我依然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他的眸里翻腾起骇浪，话中多了恼怒。

　　　　心中一颤，两年来，他都唤我姐姐，这是头一回直接称我为“你”。

　　　　折下带刺的一段，将梅放在胸前，凝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不，从两年前你救我起，我便知道，不该将你当作孩子来看。”

　　　　一个能轻易闯进宫中，带走一人的人，决非心智未开的孩子，不是吗？

　　　　眉睫上沾上一片清凉的薄雪，正要伸手去擦，却是脚底一空被他横抱进了怀里，未来得及惊呼，他的脸已埋进我的青丝里，“姐姐，往后会离开我吗。”眸心一动，仿佛化开了千年冰封的雪。

　　　　“先放我下来。”

　　　　“不要。”他摇了摇头，完全使着小孩脾气，倔强得要命。

　　　　我无奈地看着他，突然听见几声奴婢的窃窃似笑，面上一热，嗔怒道，“慕容宸，再不放我下来，我跟你翻脸！”

　　　　音落，他的脸上不但没有怒气，反倒是让我咋舌的得意，“你不是说，不会叫我的名字？”暧昧的气息涌动不停，丝毫不亚于洋洋洒洒的鹅毛飞雪，见我铁青的脸他顿了顿，越过我，冷声吼道，“谁再笑，我剜了她的眼，割了她的舌头！”

　　　　神色卓然敛下，黯淡地看着他那一双透着寒气的眸，身子忍不住一颤。一年前，我亲眼看见他挥剑砍下一名手下的首级，焚烧尸首，挫骨扬灰，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只丢下一句话，背叛他的人，都该如此。

第165章　她要复仇！（）　
袄袄飘雪，瑟瑟萧风。

　　　　天冷得又让人卓识打了个寒战，窝在他的怀里，不满地瞪着他。良久，他的眸心一闪，亮得通透，依旧没有放我下地，只是加快了脚步，将我抱回屋里，经过身边时他的一声冷哼，吓得几个小人儿扑通跪地连连求饶。

　　　　“你吓着她们了。”脚尖着地，怔怔地看着慕容宸，并非怜悯那些奴婢，反倒带有几分嘲笑。

　　　　两年来，他总是一副无关个己的忽悠着自己，似乎淡忘了，我是一个要用血来报复的人。

　　　　“不知识趣，尊卑不分，留下了也不过浪费粮食。”见我的眼神越发黯淡，他又刻意缓了缓瞳中的呖气，但逼人的杀意却仍让跪着的人瑟瑟发抖。

　　　　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伸了手，将他纠结在一块儿的眉轻轻松开，咯咯地笑着，“别人都害怕年华逝去，你倒好，喜欢背道而驰，总一副小老头儿的模样。”音落，听不见他的声音不免疑惑，再度对上跟前这一双失魂落魄的眸，身子蓦然一僵。

　　　　似乎是瞧见了我的异样，他略一勾起嘴角边的弧度，邪魅惑人，“其实，若是姐姐能够释怀，会舒心很多。”

　　　　闻言，心漠地往下沉，既而勾勒起一丝媚笑，阴冷地嗜血，“两年前，我问你是否愿意帮我复仇，你说你要权衡其中轻重，部署好一切。如今我的伤都已痊愈，而你却依旧不打算帮我，不是么？”

　　　　暖暖的香烟弥漫，蓬乱的轻雾似乎洒了一屋。他的身子卓然一怔，直直地盯着我，没有出声。

　　　　诚然，两年来，我从未对他笑过，因为早在两年前，我的笑容便已被人扼杀。如今，再度浮现出笑容，只不过是攻心。当病怏怏地看着铜镜之时，我便发誓，总有一天，晴然嫣会讨回该得到的东西！

　　　　“难道，两年不足以令你忘却仇恨吗？”慕容宸僵了身子，笔直地立在我的身前，偏离的黑瞳孔蓦然对上我，直逼入我眼底的心虚，“你对訾祁穆的恨，真有入心入骨？”

　　　　“是！”毫不犹豫地，仰着脸，不带一丝温度。

　　　　薄唇微驽，他惺惺地笑着，几分自嘲的落寞黯然划过，既而深沉地掠过我，径直走出了屋门。

　　　　鹅毛飘絮般的雪点点地沾上他的肩坎，迅疾地泯灭消散，这样冷漠的他，令我忽生害怕。这，是他第一回对我生气，眼神中流露出的失望与訾祁穆当年在寝宫中撇下我时的，一模一样。

　　　　脚跟一软，颓然瘫坐下，横过门口被冷风吹得颤抖不已的人，神色一敛，“他走了，你们都起来吧。”

　　　　听了我的话，她们似乎都松了口气，相互搀扶着起身，颤颤巍巍地朝我走来，“多谢姑娘方才为奴婢们求情。”她们的眼中带着感激，让我不免轻轻弯上弧度。求情？我何时真心为她们求过情？

　　　　她们怯我，也是因为慕容宸的一句，若我沉郁发怒一次，便斩去她们其中一人的头颅。她们原本有五人，如今却只剩下一人，因为当我醒来之时，见到面目全非的自己，失去了常态。若不是我亲耳所闻，我根本不会想到在我面前单纯如水的他，竟能做到噬血不颤。

第166章　节外生枝（）　
“姑娘，今日对爷违逆爷的意思，恐怕”不知是谁开得口，音中怯怯，似乎是踌躇了很久才敢说出来。

　　　　低头自顾敛着手中粘上的一根细刺，清冷道，“恐怕什么？违逆不违逆的，难道我心里会不清楚？”音落，再也没了接话的声音，不用去看，也自然能够想到她们的脸上定是带着委屈的恐惧与不安。

　　　　话是如此，但三日后，我便开始有了犹豫。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再来看过我，看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

　　　　或许，是我的话真的触及了他的底线？又或者，从两年前，我就已经错估了他的实力，他根本不敢与朝廷作对？不，他赠我的玉上刻着珍奇的古龙，这绝非平常百姓家能够拥有的起的物件。普通良民，怎会掌控帝都的繁荣一角，又能在这天子角下，将我隐匿得不露一丝痕迹？

　　　　但是，若是他有心与朝廷对横，又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帮我复仇？反倒在两年中，竭他所能引来世间奇珍博我一笑。神色忽然恍惚地盯着屋内的天山雪莲，澄澈晶莹，白皙得通透，落根即化，入水即消，美得无法亵渎。

　　　　天山雪莲落根即化，烈浴池终年焚烧烈火，肉身不得接近，无法铸剑，因此我曾用它们来回绝訾祁穆，封闭自己的心，却仍久逃不了沉沦。

　　　　而今，慕容宸用一颗世间罕有的镇魂珠冰封了天山雪莲的根脉，曾经的不可能却也成了真实。一怔，望着那一朵傲然凌立的雪莲，眼角的冰晶凉得可怕。一开始，我就很清楚倘若我不坚定感情，也许会摔得粉身碎骨，却依然朝着无底深渊跳下去，如今的遍体鳞伤，恐怕更多的还是缘于自欺欺人。

　　　　“听着，我没让你死，便不许死。”

　　　　“帝后之情，千年不减。”

　　　　“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俯瞰这大好河山？”

　　　　漠然一滞，心痛得厉害，一遍遍铿锵有力的跳动几欲震碎了身子，失魂地朝着门外跑去，凛冽的风刮过脸颊，清凉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眼角，倾泻而下。舔舐着咸泪，笑得悲凉，像是发疯了一样冲到大街上，暴露着自己的狼狈，没有自尊的自己，还是晴然嫣吗？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我，两年了，我竭尽全力忘却他，却依旧让我夜夜轮回着这一场场鬼孽的梦靥。我恨他，却又让我一次次地想起他的柔情，他的温度。

　　　　不，我要的不是牵拌，而是彻底的决绝，是毁灭的恨，要他尝到我曾经遭受到的背叛与痛苦！

　　　　“姑娘姑娘姑娘没事就好，我们的魂都快吓没了。”

　　　　看着朝我焦急奔来的四名女婢，眼神一变重新恢复了冷淡，用袖擦去眼中的湿润，双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声音已不再哽咽，“是我意气用事，往后不会如此了。”淡漠如风，睫毛上的雪花浅浅的，却是冰凉。

　　　　“姑娘，爷说过今日南朝皇帝要祭天，恐怕圣驾就快到此，爷说过姑娘不宜被官府中人瞧见，”其中一名侍婢将一件白绒貂裘披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眼中的异样，“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免得节外生枝。姑娘姑娘？”

第167章　她的仇人（）　
“好。”埋下神色的动荡，轻转过头，却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人潮给挡住了去路，而她们也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无法使用轻功带我离开。

　　　　冷眼观着一波一波如浪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