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她，不约而同转身就走，脸上的神情活像是吃到了苍蝇，又避之唯恐不及。
沐凡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两个人飞快地绕过了屋角，看不见了，她才苦笑着叹了口气，重新挎上菜篮子，往自己家中走。
既然没有选择，她只能生生扛下，属于这身体的命运。至少，她有了重新活过的机会！
第五章 雪上加霜（）
一转眼，便到了沐老太太出头七的日子。
后面的几天，一直是沐凡在守灵。好在，爷爷和沐兰休养了几天，身子倒是好了些。
只是她身子本就没有大好，劳累了数日，也有些撑不住。终于熬不住去睡了会，起来就见爷爷穿戴整齐，正要出门。
沐凡有些惊讶地问道：“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沐爷爷扔在气她的不孝举动，声音有些冷地说：“你奶奶，头七到了，该下葬了，家中没有多余的银两，我去问村民们借点儿。”
沐凡知道她在气什么，要不是小沐凡抢走了家中最后一点银两拿去赌，奶奶不会出事，家里也不会落魄到这步田地。刚想说自己去，想了想，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那天那两个大婶的话言犹在耳，若是她去借，必然是借不到的。但想来想去，又有些不放心，她就偷偷地跟在了沐老爷子身后。
沐老爷子本来以为，凭着自己以往的为人处事，村子里的人应当还是会同情一二，伸出援手的。
谁知一连走访了五六家，有两家直接假装家中没人，没让他进门；而让他进门的几家，听闻他要借银子置办丧事，也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了。
走到最后一家，那李老爷子直截了当地对沐老爷子道：“老沐头，怪只怪你家那个命硬的死丫头！她要是死了也便罢了，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活了下来，如今这村里谁敢招惹她？若是沾染上了，还不知要倒什么血霉哩！”
先前的几家虽然也拒绝了，但说话都比较委婉，不像这李老爷子，竟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沐老爷子气得退了两步，指着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铁青着脸出了门。
沐凡远远地跟着，见沐老爷子又从一家家里出来，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猜到了结果。
她一向知道，没有人会无止境地帮助无关紧要的人。沐家以前过得如此艰难，这村子里的人，应该是都觉得借出去的银子没有收回来的一天了，这样的情况下，谁会白白地拿出银两来？
更何况，这家里，还有自己这么个臭名昭著的败家女。
她苦笑了一声，忽然见沐老爷子身子晃了晃，随时要倒下来的样子，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爷爷，您没事吧？”
沐老爷子在她的搀扶下稳住了身子，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沐凡以往的不争气，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两天她的转变，他也看在眼里，主动守灵，做饭洗衣，照顾一老一小，沐老爷子看在眼里，深深地觉得，她是时候长大了。
哪一个长辈不希望晚辈变好？他看着沐凡担忧的眼神，终究没有说出那些责怪的话，只指了指前方，道：“走吧，去你大伯家。”
沐凡这两日已经从沐兰的口中套出了不少话，对这个家有了一些认识。
除了自己英年早逝的父亲，沐老爷子还有两个养子，也住在这清水村里，不过平日不大来往。
不过，看出事的那一日，那两个养子也没有来，足以看出亲疏关系了。
沐凡心中明白，但没有说出口。眼下，只有找他们了不是么？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停在了一户农舍门前。
篱笆围成的小小院子里，靠墙放着一柄铁锹，上面的泥土还是新鲜的，想来是主人刚干活回来不久。
沐老爷子推开篱笆门，对里面喊道：“沐林，沐林！”
“来了！”
一道雄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紧接着，从屋子里走出一个身材结实的大个子。
“爹？”
沐凡清楚地看到，那大个子眼中神色躲闪。
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伯了。她低声叫了声“大伯”，沐林果然有些局促地应了一声，随即搓了搓手，让两人进去坐。
见他态度还算好，沐老爷子松了一口气，走到屋里坐下，由着沐林给两人倒了两杯水，便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天你娘出了事儿，你知不知道？”
沐林脸上的神色更尴尬了。他几乎是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局促地道：“知道……”
沐老爷子道：“那是你娘！你娘在灵堂里躺了七天，你们兄弟俩没有一个去看看的，这说得过去吗，啊？”
沐林脸上的神色更为不安了，低着头，没有说话。
沐凡拍了拍沐老爷子的背，他点点头，好不容易顺了气，用尽量心平气和的语气道：“我也不说你了，沐林啊，你娘已经出了头七了，该下葬了，家里实在是没有银两了，我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你能先借我点银子，让我办完你娘的丧事不？”
虽是养子，但毕竟也要喊沐老太太一声娘。给自己的娘亲下葬，即便是直接要钱，也不算过分，但沐老爷子眼下说是借，已经是相当客套的措辞。沐凡能清楚地看到沐林的坐立不安，看得出来，这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
谁知，沐林支支吾吾了一会，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内屋的帘子却忽然一掀，从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来。
那妇人手中握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往外走，“爹，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第六章 求助大伯（）
此妇人正是沐凡的大伯母。就是那个为人爱占小便宜的女人，她只想占便宜得好处，别人却不能从她这里捞到一分，跟她借钱，比杀了她还难受，何况还是不一定能还得上的钱。
来人身着一件土黄色的内衬，外面套着一件像是新裁剪的小花袄。
之所以新裁的却显小，是因为沐凡的这个大伯母很是圆润，通俗一点就是胖。从而把花袄显得小小的。
沐凡打量着来人，心里在计较能借到钱的几率。如今她新来乍到，原本想她大名鼎鼎的沐凡沐大神医的医术怎么也可以在这里混的风声水起。可一想死去沐凡的名声和她做过的事，心里就很是无语。
沐凡看着屋里的几人，心里却在想着从小妹那里听到的抱怨，大伯母爱占便宜是出了名的。在考虑着是不是该上山去走一走，采点草药来换钱。
那妇人走到沐凡面前距离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着沐凡吐出了口里的瓜子壳儿，不知道这女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有几颗瓜子壳儿就那么无赖躺在沐凡的衣角。
沐凡脸色一冷，还没开口，就被周容打断：“不长眼的东西。”
再送与一个大大的白眼给沐凡后悠悠道：“您老不是不知道咱家这情况，哪来的钱给母亲下葬。再有，不是我们两个不去给母亲守灵，实在是……”
还未开口，看见丈夫沐林的脸色不好才转口：“哎，爹，咱这穷苦人家，生活都勉强，哪能经得起什么磨难，给兰儿看病就花光了钱财，如今再问我们要，可是什么都没了，这里还有两文钱，就算我们进的一点孝心吧。”
后面没说出口的话沐凡不用想也是知道的，无非是说沐凡不好的话。
给兰儿看病，也算她能说得出口。沐凡冷眼旁观，听着面前的女人在说着越发离谱的话。沐凡暂且不想收拾这里的人，想要先观察观察。
可这个胖女人却再次扔给沐凡一个免费的白眼。
要说这个大伯母最不吝啬的，恐怕就是她的白眼了，能不要你半个铜子儿的给你很多。
“对了，爹，你们可以去老三家看看，我们实在是爱莫能助啊。”沐凡的胖伯母摇着她那肥胖的身子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沐老爷子整个人一摇晃，这个打击令他很是忧伤。
沐凡有看到一旁的大伯父双手不停的在搓着，几次的欲言又止。
这个大伯母这么胖，穿的还不错，比起自己和沐爷爷身上的破粗布麻衣不知好了多少倍。特别是头上的那根银发簪，插在头上随着她胖伯母身体的晃动在那里一摆一摆的。
竟然说爱莫能助，这等心肠是何等的毒啊。那逝去的是她丈夫的母亲，是一手养大她丈夫的母亲，也是她的婆婆啊。
在沐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就整天说着沐凡的坏话，惹得老太太气病了几次。如今老太太已经没了，她还是没有一点悔悟，她就不怕背后被人戳脊梁骨么？沐凡冷笑出声。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沐凡，不解她为何发笑。沐老爷子疑虑的目光飘向沐凡：“凡儿，你在笑什么呢？”语气有点不善，他们是在给她奶奶借下葬的钱，一想起沐凡奶奶是被她气死的，而她现在还笑什么？老爷子越发生气。看着沐凡的眼神慢慢变的悲凉。
沐凡像是明白老爷子的难过，抬头看着老头子：“爷爷，您且宽心，奶奶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沐老爷子虽然不太相信沐凡的话，应该是根本不信。
可是看着眼前的沐凡，她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让人很是有安全感。老头懵了，沐凡怎么会让他有安全感，自己是不是被气的糊涂了？
胖伯母看着爷孙俩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自己前天刚扯了布，做了身上的这件袄子，还没出去炫耀，这对倒霉的祖孙就来了。穿上新衣服心情也是好的，才大发慈悲把做衣服剩的两文钱给他们。
心里在回忆沐奶奶以前总是和她对着来，不准她说沐凡的不是。如今倒好，老太婆没了，以后想怎么欺负沐凡都没人管了。可还没等她高兴，沐凡这死丫头就不知傻笑什么，还大言不惭的要包办老太婆的丧事。
“你个死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那么有能耐，来老娘这里干什么，也不看看你那穷酸样，看着我都恶心。”胖伯母刻薄的开口。
一旁的沐林整个脸都是通红的，虽是很老实的庄稼汉，可是毕竟是他的母亲。但他还是不敢说点什么，在家里出事的这几天也都没去看过。沐凡对他还是有不满的。
“大伯父，大伯母，你们真的以为爷爷没钱才来你们这里借钱的么？其实今天来，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良心，你们就不怕被人唾弃么？奶奶的事就不用你们担心了，爷爷，人也看了，咱们回去吧，不要在这里让人家恶心咱们。”沐凡第一次忍者要打人的冲动说这么多的话。
说罢，伸手拉着还在发呆的老爷子出去了。
第七章 失望而归（）
沐老爷子手里攥着那两枚铜钱，整个人都在发抖，沐凡知道，老爷子这是气的呀。同时，老爷子也在疑惑他们哪来的钱办丧事，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晚点再问吧。
沐林刚想开口叫住他们，被妻子扯了一把，抬头一看，见妻子周蓉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所有的话咽了下去，心里却在想着怎么也要去看一下已逝的母亲。要不是周容这几天的阻拦，唉。这是最后一面了，哪怕和周容吵一架也是要去的。
沐凡和老爷子自沐林家出来后，便一路沉默，忽然走在前面的老爷子停下了脚步，后面的沐凡躲闪不及撞了上去：“爷爷，怎么了？”
“你说，唉，算了，你懂什么？”沐老爷子还是不相信沐凡说的她能有办法，毕竟以前的沐凡那么混账。即便把她卖了也是不能的。
难道，沐老爷子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脸担忧的看着沐凡。害怕她真的会把自己卖掉。突然说了一句话，很是让沐凡无语：“沐凡啊，你奶奶的事，咱们再想办法，你可不能把自己卖了。虽然你也不值钱。”双手紧紧拉着密封的胳膊，生怕沐凡把自己卖了。
老爷子心里想的是丧礼办下来，怎么也得二两银子，一共要两贯铜钱，也就是两千文，并且谁会买他的这个满是劣性的孙女啊。
虽然他没有看不起这个孙女，外面的人觉得孙女各种不好，好赌，好财还好色，但是在他眼里，孙女只是没长大而已，她的孙女那可是很好的，长得还好看，可是真的不会有人要买的。
沐凡心里无语，什么叫她不值钱，想她一个如此优秀的医生，怎么会沦落掉要卖掉自己？又是好笑又有点开心，被这个老头关心也是件不错的事。
沐凡会心一笑悠悠开口：“爷爷，您真的不用担心，奶奶的事我一定会办好的，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能着急，您且安心的等等，我不会做傻事的。”语速沉稳而有力，不由得让人信服。老爷子点了点头，孙女也是长大了，会关心人了，以前，不给你添乱就是好的了。
祖孙两个相互为伴，更多的是沐凡给老人一个依靠。沐老爷子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