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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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前欢喜-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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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罗那叹了口气——唉,那个乌鸦嘴的呆和尚!

    想了想,他又不禁自嘲着摇头笑笑,“别人叫你是活佛,你还真将自己当成活佛了么?”

    他强撑着起身,唤人进来,吩咐人熬些风寒药来。随侍吩咐了下去,又犹犹豫豫地端了个托盘转回来。

    “这是来自中原的客人送来的,他下午借了厨房,熬了一锅汤水,还说顺道给您也送一份,说是可以驱寒。”

    不过他们并没有收到阿罗那的指示,就没敢送。这位宗主平日里性情向来不大和善,他们也不敢贸贸然就听信了那个中原和尚的话,将汤水送给宗主。

    却不曾想,宗主大半夜的竟还真的唤人去熬风寒药了?或许,这姜茶会有用?

    侍从小心翼翼地抬眼,“宗主,那中原和尚说这是姜茶。自他送来之后,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现在还是热的。”

    阿罗那垂眸看着那碗中像极了药汤的东西,又凑近闻了闻味道,不禁死死地皱起了眉。

第38章 欢喜佛(33)() 
可嫌弃着嫌弃着,阿罗那又不禁笑出了声来。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呆和尚借厨房时的口吻和语气——

    一定是双手合十微微垂眸,客气又老实,“烦劳这位小师傅,能不能借你们的厨房一用?今日雨大,师傅与师兄弟们都淋了雨,我想熬一些姜茶用以驱寒。”

    “啊对了,若是不麻烦的话,能不能给贵宗主也顺道送一碗?叨扰了。”

    西域人几乎没有接触过姜茶,可方才阿罗那猜想出来的场景总是活灵活现在眼前,他想了想,纠结了纠结,端起了碗又嗅了嗅——还是不大能接受得了的味道。

    阿罗那眼中划过几分壮士扼腕的悲壮来,仰头将姜茶一饮而尽。

    这姜茶……比想象中还要难喝!入喉热辣滚烫,还呛了他好几口。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不禁想要张口吐掉。

    可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想到那呆和尚老老实实又客客气气的模样,便喉头一动,咕嘟一下咽下去了。

    热烫的茶汤顺着喉咙灌下去,口中全是姜的辛辣味道,阿罗那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吐掉它。

    可过了片刻之后,他竟觉着出乎意料的舒服,周身都变得暖融融的,似乎被那辛辣味道一呛,脑袋也没有那么昏沉了。

    可能,这姜茶真的有些作用吧?

    阿罗那摆摆手,道:“不必准备风寒药了,你下去吧。”随后他一转身,便回去上床裹紧被子继续睡了。

    后半夜,他发了一身的汗,第二天一早起来,便什么无力虚软昏沉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觉神清气爽。

    阿罗那顿觉神奇,朝佛过后,他便找到了惠真,难得虚心地向他讨教道:“你昨晚送来的那是什么药,只是姜么?它虽然难喝,但好像很有用,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些?”

    惠真摇了摇头,笑道:“那不是药,只是用生姜熬制而成的茶水,做法很简单的,只要将生姜水煮沸便可以了。”

    阿罗那看着这呆和尚一开一合的嘴,忽地生出了一个莫名的念头来——惠真像姜茶!

    虽然看着平平无奇,甚至还让他有些抗拒,可真正接触了了解了,却总能发现出些别样不同的趣味来。

    阿罗那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可我还是不会,你能不能来我禅房,教我煮姜茶?”

    惠真倒还很热心,点头道:“好啊,宗主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傍晚时分,惠真便依约到了阿罗那的禅房。阿罗那早早便等着了,见他来了,忽然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热情。

    惠真被阿罗那迎进房中,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来,还用手巾包得严严实实。

    在阿罗那好奇的目光下,他将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两块生姜。

    阿罗那一怔,满眼震惊,用一种神奇的目光看着惠真,他暗想:这个呆和尚,实在是实诚,说要教他熬姜茶,便真的自带了两块生姜!

    惠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佛家忌荤腥,常年口味清淡,生姜最好也不要多沾。我这是瞒着师父偷偷拿来的……”

第39章 欢喜佛(34)() 
惠真又问厨房借来了小火炉和小锅,亲手在阿罗那眼前又煮了一次姜茶。

    其实真的挺简单,总共也就那么几个步骤:先生火,后烧水,再放生姜,最后煮沸,就成了。

    小锅咕嘟地冒着热气,阿罗那隔着水雾袅袅看向惠真,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是依稀看到惠真认真的目色。

    他也不知怎地,突然便脱口而出,“要不,你我一起修欢喜佛吧?我们可以做长长久久的僧侣。”

    同活佛一起修欢喜佛,做长长久久的僧侣——这在欢喜宗,可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上赶着都求不来。

    可是来自中原净土宗的老实木讷的惠真和尚什么都不懂,他诚恳地、和气地拒绝了阿罗那的邀请。

    随后郑重其事地煮完了姜茶,确认阿罗那学会之后,他便施施然离开了。

    阿罗那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还有些被冷落的不甘。在这个呆和尚眼里,煮姜茶都比和他一起修欢喜佛重要?

    他白了那远去的背影一眼,嗤笑一声,心中一瞬间想出了无数个强迫惠真和他一起修欢喜佛的法子。

    惠真当夜睡得香甜得很,满脑子都是将姜茶传入了西域的欢喜,殊不知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即将踏上一条神奇的路途。

    寒山寺一行僧人要在西域待一个月左右,如今还剩下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当中,惠真发现阿罗那似乎对他亲近了许多,没事便抓着他将欢喜佛的佛法,虽然大部分他都听不懂,但阿罗那的热情他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阿罗那还似乎对姜茶格外有兴趣,两人就姜茶探讨出了许多问题来。

    阿罗那将这个度控制得极好,惠真或许会以为,阿罗那只是将他当成了朋友,当成了佛道上的一个知己和伙伴。

    直到有一日,在阿罗那的禅房中,两人面对面盘腿坐着讨论欢喜宗与净土宗佛法教义异同。

    惠真说,他天生愚笨,对于欢喜宗的教义还是有许多无法领会之处,想找阿罗那解惑。

    暗黄的烛火摇曳,在两人面上投出暗色光影来。

    灯下观美人,更添三分颜色,惠真虽然是算不上什么美人,也称不上俊朗,可在阿罗那眼中,此时此刻烛火之下的惠真,好看得让人心痒。

    阿罗那的动作快过脑子,还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欺身上前。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扒了惠真的僧衣,牢牢禁锢住了惠真的双肩!

    惠真愕然地看着他,“你……”

    阿罗那双眸定定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领会不了欢喜佛,我可以教你领会。不过只可惜……”

    惠真一张脸通红,眼睛也紧张地不自觉躲闪着,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可惜什么?”、

    阿罗那笑了,笑容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并非欢喜也并非冷笑。惠真不晓得,那笑容里藏的是欲望,对于他这个人的欲望。

    “只可惜,你在我这里修到的,不会是欢喜佛的真正教义。”

第40章 欢喜佛(35)() 
“因为他们修欢喜佛,行的是欢喜之事,心中想的却还是佛;可我修欢喜佛,行的是欢喜之事,心中想的却只有你。”

    这句话宛若惊雷在耳边轰然炸响,惠真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整个身子都蓦然间滚烫起来。

    他慌里慌张地推开了阿罗那,半捞起衣裳便夺门跑了,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阿罗那本就没打算逼惠真,所以也就没有去追。他跪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膝盖,烛火明灭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是在心里盘算,过几日,这些中原僧人便要离开了,也就是说过几日惠真就要走了。

    是强留?还是放他走?一时之间,阿罗那心里也乱得很,他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阿罗那觉得,自己应该是动了心。可是这第一次动心的感觉,好也不好。

    接下来的几日,惠真一直都待在欢喜宗拨给中原僧人暂住的院落中,除了每日晨时朝佛,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同行的僧人拿他打趣,说他活像个闺楼里绣花的大家小姐。他挠挠头笑笑,还来不及想出什么借口,便听得老和尚沉着脸咳了咳,“出家人不得妄言!”

    被这么一训,大家都没有了调笑的心思,便各自散了,又只剩下惠真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待在院中,仰头看白云游走,星月争辉。

    惠真想避开阿罗那,他却没有想到,他虽然可以不出去,但阿罗那可以主动过来找他。

    当阿罗那踏进这一方小院之时,院中已没旁人了,唯有一个惠真正趴在石桌上,聚精会神地写写画画。

    阿罗那无奈摇头,这个呆和尚,大概又是在抄写佛经了吧。

    他几步走上前,惠真听着了脚步声,慌张的扯过一张纸,将自己方才正在写画的东西盖着,才仰头看过去,却正正撞进了阿罗那的眼里。

    惠真顿时更慌了。“怎怎怎……怎么了?”

    阿罗那面上没什么表情,皆是淡淡的神色,“没怎么,你明日就要走了,我就是来再看看你,你怎么这几日都不出门了?”

    “我……不舒服。”惠真磕磕巴巴道。

    阿罗那一挑眉,“你哪里不舒服?是身上还是心里?”

    惠真的目光向院外扫了扫,一副想要逃的样子,“……都有。”

    阿罗那的目色渐渐冷了,他最讨厌别人这样怕他、想躲着他的模样,尤其这个人还是惠真!

    他勉强地勾起唇角笑笑,道:“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你不喜欢我来找你,那我以后不来就是了,正巧你明日就要走了,以后我们便可以永不相见,岂不是正好?”

    阿罗那这人向来骄傲又冷漠,他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思,只好这样冷然地看着他,用锋利的话语来掩藏自己心里的纠结痛苦和挣扎。

    他撂下这番话,转身就想走,正巧错过了惠真眼中挣扎无助的目光,那目光死死地绕着他,看得那么深那么沉。

    可好在,错过了这目光,却没有错过一阵穿堂清风。

第41章 欢喜佛(36)() 
清风将石桌上最上层的纸张掀了起来,露出了方才被遮盖住的东西。

    阿罗那只是那么简单一扫,便再也移不动目光。

    那是一幅画,画上用浅淡笔墨勾勒出了瓢泼大雨,和一个在雨中大步而行的僧人。

    明明雨幕朦胧遮盖天地,可画下这幅画的人,偏偏将僧人的眉眼画得清晰无比,也不知是在心中回味勾勒了多少次,才能画得这么惟妙惟肖。

    惠真看着自己的画被平铺于阿罗那眼前,猛地就涨红了脸,他慌张地想捂住那幅画,却被阿罗那抢先一步,拿在了手中。

    轻飘飘一张纸捏在手里能有多大分量?可阿罗那偏偏觉着它有千钧重,一瞬间心里的狂喜齐齐涌了上来,可他还是装着不动声色。

    清风掀起了阿罗那的衣摆,也抚平了他这几日以来躁动不已的内心,他稳住声音,问道:“你喜欢我,是不是?”

    惠真嗫嚅着不说话。

    阿罗那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惠真这回吭声了,老老实实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张扬又跋扈还嚣张的和尚就盘旋在了他眼前心底。

    或许,是在第一次随他朝佛,他在晨光熹微中转过来对自己笑时?

    又或许是那时候,在明灭的烛火下,他对自己一字一句说,“我修欢喜佛,心里没有佛,只有你。”

    再或许……便是在雨幕当中看到那个冒雨大步而行的僧人之时。明明天地都看不真切,可是为什么那僧人俊美妖异的眉眼就那么清晰地撞入眼中?

    阿罗那满意地笑了,“不管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我知道你已经喜欢上了我,这便够了。”

    惠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阿罗那给自己下了个套,他懊丧地低头,暗自把自己骂了一顿。

    可是他还没有骂几句,便被人捏着下颌迫使着抬起了头,看到了那张俊美到甚至有些霸道的脸。

    惠真活了二十来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调戏,他慌张地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就差抓起阿罗那的手咬一口了。

    阿罗那笑道:“既然你喜欢我,你可愿意离开师门,跟我一起修欢喜佛?”

    惠真不说话了。离开他从小生长倚赖的师门,这对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不说话,阿罗那便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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