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春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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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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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春早想到这一茬,告诉他:“你放心,你能想到的,我们也想到了,一切都设计好,决计不会连累先生。”

    那先生如释重负:“这就好,这就好。”

    然后,为了做得像,他给玉珈开了安胎的方子。

    玉珈拿着方子抓了生药,这才去了佛寺。

    上香祷告,又添了香油钱,辗转至晌午才回到家里。

    往孙夫人房中请安,也报了自己的安好,同母亲一道用了午饭,之后就回到房中歇着。

    白天孙尚荣不在家,至晚,孙尚荣回来了,仍旧是先更衣后看儿子,接着是阖家用晚饭。

    各个主子按照位分就座,孙尚荣感觉少了个人,仔细看是大女儿没来,就问旁边的孙夫人:“玉珈怎么不来吃饭?”

    孙夫人道:“说是身子不舒服,我已经让厨房熬了粥给她,等下我再过去看看。”

    孙尚荣又问:“可请了大夫?”

    孙夫人摇头:“玉珈说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懒,想是今儿往佛寺进香累的,歇一歇就可以了。”

    孙尚荣终于放心,一家子开始吃饭。

    待用罢晚饭,孙尚荣回到书房处理一些未完结的公务,管家孙贵煮了茶端了进来,将茶杯放在书案旁边,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又不至于碍事。

    孙尚荣丢下一叠纸,皱眉拿过茶杯,吃了口,长叹道:“那个李忠,这回恐是活不成了。”

    主子开口,孙贵不敢不回应,坏笑着:“他活该,当年欺辱咱家大小姐,现在更是色胆包天,连康亲王女眷的卧房都敢闯,将他碎尸万段才解气呢。”

    说的咬牙切齿,说的煞有介事,这种奴才,扮戏的成分大,真情实意小。

    不料,他本意是想讨好主子,因他知道孙尚荣最恨李忠,可是这话说完,却起了反作用,孙尚荣不悦道:“什么叫他欺辱过咱家大小姐?你这话传出去,那些街头巷尾的长舌妇惯于添枝加叶,以讹传讹,不知传成什么样子,不是毁了玉珈的名节么。”

    百密一疏,孙贵惶恐万分:“大人明鉴,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孙尚荣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也只是提醒他,以后说话注意些,见他连连自责,孙尚荣没搭理他,心里却想,街上都在传女儿和李忠有过肌肤之亲,否则女儿为何非李忠不嫁,现如今李忠连康亲王女眷的卧房都敢闯,当年对女儿怕是念及此,脑袋嗡的一声。

    恰此时门口的丫头进来禀报:“大人,大小姐来了。”

第150章 闻喜() 
听闻玉珈来了,孙尚荣颇感意外,各房女儿甚少来他的书房,而玉珈因为李忠以至于跟他赌气多少年,甚至和他越来越生分,所以稍加思索,便猜出玉珈应该是为李忠而来的。

    回头觑眼孙贵:“谁的口风这么不紧,李忠的事玉珈怎么会知道的?”

    孙贵道:“大人也怨不得谁把此事传了出去,李忠这事闹的太大,大概可着北京城都知道了。”

    此话不假,容氏既然想让李忠死,就不吝惜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越多,此事的可信度就越大。

    孙尚荣吩咐丫头:“叫大小姐进来。”

    丫头一回身,玉珈已经独自走了进来,见了父亲屈膝施礼,直起身子,严肃道:“爹,女儿有话跟您说。”

    这表情,孙尚荣更加断定她想说的与李忠有关,等下父女间必然是唇枪舌战,家丑不可外扬,于是对孙贵道:“你们都下去。”

    孙贵应声而出,也屏退了其他婢女。

    书房内止父女二人,孙尚荣蔼然道:“你有什么事跟爹说?”

    玉珈也不兜兜转转,开门见山:“请爹放了李忠。”

    果然没猜错,孙尚荣这个气,方才还侥幸的想,或许自己误会女儿了呢,他端起茶杯吃茶,冷冷道:“你可知李忠所犯何罪?”

    玉珈点头:“听说是擅闯康亲王女眷的卧房,可我不信。”

    孙尚荣将茶杯咚的搁在桌子上:“你不信有什么用,那么多人看见,连他自己都承认了。”

    玉珈坚持自己的想法:“他是给人陷害,所谓擅闯,怎知不是有人在故意引诱他呢?”

    孙尚荣为女儿的奇思妙想惊呆:“他李忠是皇上还是果郡王?他值得容福晋引诱吗?”

    纵观本朝,极权者乃雍正,极美者乃允礼,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玉珈不甘示弱:“他是没有皇上的英武神勇,他也没有果郡王的丰神俊逸,但他也不差,身材伟岸,器宇轩昂,为人正直,是个好人。”

    孙尚荣简直啼笑皆非,从不知道李忠还有这么多优点,这个女儿为他都快魔怔了,气道:“他再好,也是人犯,爹不能徇私枉法。”

    玉珈晓得求也是白求,踌躇下,心一横道:“爹不放他,就是逼女儿丢人现眼。”

    孙尚荣一愣:“你这话何意?”

    成败在此一举,玉珈早豁出去了,平静道:“因为女儿怀了他的骨肉。”

    孙尚荣僵在椅子上,半晌不知言语。

    玉珈接着道:“爹杀了他,谁来娶女儿,爹是要女儿将腹中的孩子生在娘家吗?”

    孙尚荣忽然感觉,这会不会是女儿诓骗自己的?于是扫去一脸的震惊,淡淡道:“你啊你,甭打算这样让爹放了李忠。”

    玉珈也知道很难让父亲相信,于是打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奉上。

    孙尚荣狐疑的接过:“这是什么?”

    看罢,气的浑身发抖,这张纸是坐堂先生开的药方,特别注明都是安胎之药,他霍然而起,大步走离书案,摇手就是一巴掌,打的玉珈跌坐在地,他犹不解气,怒道:“不知廉耻!”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挨打,玉珈之前想过父亲会雷霆震怒,但没想到会打她,猝不及防,打的脑袋嗡嗡,耳朵轰鸣,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亦是大骇,等稍微平静下来,她冷笑着仰头看向孙尚荣:“若当初爹同意我和李忠的婚事,又怎会有此事,说到底,是爹作茧自缚。”

    孙尚荣怒不可遏,扬手再想打,见女儿脸上烙下了他五个手印,舐犊情深,于心不忍了,缓缓垂下手道:“我会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

    说完喊:“来人,带大小姐回去!”

    寒香听见推门而入,见玉珈正挣扎着欲起,寒香忙跑上去搀扶起她,见其脸上的手印,什么都明白了,眼角噙泪道:“小姐,走吧。”

    出了书房,一路往回走,寒香忍不住嘀咕:“小姐为李二爷这样做,值得吗?”

    玉珈反问:“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寒香头一低,抿嘴不语。

    玉珈自我感叹道:“很多时候,我也这样问自己,为了他煎熬了这么多年,值得吗?”

    说着触碰了下给父亲掌掴之处,疼,钻心的疼,自己答着:“当然值得,你看我爹,官做得大又如何,还不是三妻四妾,若是我嫁人早,恐我的儿女都比花氏生的子翰大了,我娘一心我嫁给果郡王,他又如何,依然是三妻四妾,男人都是这样,听说街上卖糖葫芦的张老歪,还背着他女人在外头胡搞呢,但我信李忠不会,当初我有难,他出手相救,我就知道他是个顶好的人,这么多年,他也这么大的年纪了,非但未娶亲,也从未听说他和哪个女人相好过,你别看他说话嘻嘻哈哈,他其实是个真正的君子。”

    听到这里,寒香怯怯的插嘴道:“那个李三春,不是同李二爷定了亲么。”

    玉珈明白她的意思,一笑,竟有些凄然:“李三春长的美,也善良,李忠应该喜欢她。”

    话是不假,可是哪有替旁人说好话的,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情敌,寒香不敢出言顶撞,心里却想,大小姐可真是鬼迷心窍了。

    玉珈又道:“李三春若不善良,怎么会极力促成我和李忠呢,她也真心想救李忠。”

    寒香眯着眼睛想了想,有些奇怪:“小姐您说,李二爷那么好的人,李三春宁可来咱们府上做婢女也不嫁李二爷,到底是为了什么?奴婢可不信她是个傻子,她大眼珠子叽里咕噜,鬼着呢。”

    玉珈听闻了一些事,无法确定,只是怀疑:“听说李三春同果郡王有交往。”

    寒香恍然大悟,惊呆状:“李三春竟然想嫁给果郡王!她的野心真不小,换做是奴婢,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玉珈笑道:“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再说,我怎么都感觉李三春不像个丫头。”

    寒香不解:“小姐的意思?”

    玉珈道:“到底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她无论说话还是走路,特别是眉眼间那种不卑不亢,遇事毫不怯懦的样子,哪里是出身卑贱的人该有的。”

    寒香再次如梦方醒:“对对,奴婢亦有此感觉,小姐怀疑她来历不明?”

第151章 复诊() 
救李忠心切,早已覆盖了对三春的怀疑,玉珈没有就此事纵深谈论下去,匆匆回房,等着更大的暴风骤雨。

    果然,孙尚荣将她怀孕的事告知了孙夫人。

    孙夫人先是震惊到跌落手中的茶盏,继而摇头道:“不可能,玉珈虽然对那李忠一片痴情,却也不会做出有损名节的事来,再说她深居简出,何时同李忠做下那等事呢?定是她为救李忠才出此下策。”

    孙尚荣将坐堂先生开的方子递过去。

    孙夫人接了看罢,心口如刀剜,还是怀中三分侥幸,问:“大人可问过那先生?”

    孙尚荣颔首:“已经叫人去请,这会子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走进来管家孙贵,纷纷给他和夫人施礼,后道:“大人,那先生请来了。”

    孙尚荣与夫人对视,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点了下头,孙贵便将那先生带了进来。

    见官需跪,还是这么大的官,那先生撩起衣裳跪下:“草民拜见大人。”

    孙尚荣也不叫他起来,直截了当的问:“这方子可是你开的?”

    手一扬,那张纸飘落在先生面前,他拾起看了看,道:“回大人,是草民所开。”

    孙尚荣接着问:“你行医多少年了?”

    那先生语气中颇有些骄傲:“十八岁跟随家父出诊,今年已经四十有四,算来该是二十六年了。”

    孙尚荣道:“如此说你行医经验丰富,断不会误诊?”

    那先生点头:“二十六年从无一例误诊。”

    孙尚荣冷冷一笑:“可你今天就误诊了,来人,将这个庸医抓起来,择日问斩!”

    孙夫人一惊,觉着丈夫决断太过迅速。

    那先生亦是惊慌失措,喊道:“大人,凡事有个凭据,即使要草民死,也需死个明明白白。”

    孙尚荣对冲进来扭住先生的兵勇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除了孙贵,又将中堂上所有的人都勒令退下,这才道:“那好,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你所开的这个方子,上面都是安胎之药,可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这个病人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一切都事先预料,那先生不卑不亢道:“大人说的没错,当时我也惊诧,看这位姑娘做未出阁女儿装扮,却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但我只负责诊脉看病,不问病人的私密之事,这是一个医者该有的操守。”

    孙尚荣怒拍身侧条案:“既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何来怀孕一说,分明就是你误诊。”

    那先生微微一笑:“人不可貌相,相貌堂堂一身正气的,未必就是君子,样貌不堪言不得体的,未必就是小人,从古至今,未婚而孕者数不胜数,大人不该以此论断。”

    方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扮戏,兵不厌诈,这先生言辞凿凿,孙尚荣心底一沉。

    孙夫人急道:“你的意思,我女儿真的有了身孕?”

    先生郑重点头:“是。”

    孙夫人惊呼一声:“啊!”

    接着颓然瘫在椅子上。

    孙尚荣看了眼孙贵:“取些银子来给先生。”

    孙贵应了转身出去。

    待银子取了来,孙尚荣对那先生道:“此事严重,你若敢传扬出去,不单单是你,你一家老小都死无葬身之地。”

    先生捧着银子的手一抖,这一刻有些后悔,不该贪财答应孙小姐帮她做这场戏,一旦闹大,自己的妻儿老小会跟着遭殃,然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他捧着百两赏银却如同捧着火炭,进退维谷,唯有佯装镇定道:“替病人保守秘密,亦是医者的操守。”

    孙尚荣吩咐孙贵:“送先生出去。”

    待先生离开,孙夫人洒泪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孙尚荣拧着眉头,沉思着,等孙贵送先生回来,他道:“你去请个大夫来。”

    孙夫人一旁问:“大人想换个人给玉珈号脉,可一旦号出是喜脉呢?岂不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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