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春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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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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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孙正堂公馆,门上经过通禀,孙尚荣慌忙亲自迎了出来,见了允礼先打落马蹄袖施礼,又问请安好。

    允礼寒暄几句,回头吩咐李忠:“外头等着。”

    李忠应了,在大厅外老实的等候允礼出来。

    不成想,刚好寒香过来有事要回禀孙尚荣,见了他先是吃了一惊,听说孙尚荣正同果郡王谈话,寒香也不敢进大厅,转身回去,甫进房,便将李忠来了的事告诉了玉珈。

    琴声戛然而止,只是仍有余音萦绕于室,凄美哀绝。

    玉珈双手按在琴上,呆呆的出神半晌,寒香唤了她几句,她才回过神来,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前一刻还精神百倍,此时却如秋末之花,是想起了李忠说过的话——我同他爹的仇不共戴天,我同她更是没什么缘分。

    如此决绝,自己这辈子恐要错付痴情了。

    神情一暗,泪珠滚落。

    寒香连忙劝她。

    哭了一会子,玉珈重又拨动琴弦,不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寒香说的,声音如琴声哀戚,只是透着倔强:“算命的说,我同他是三世修来的姻缘,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寒香忧心忡忡道:“可是,李二爷因为几年前老爷误抓误判了他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不答应娶,小姐如何嫁?”

    玉珈一壁抚琴一壁道:“我会要他心甘情愿的娶我。”

第38章 王爷做媒() 
公事毕已近晌午,孙尚荣留允礼在府邸用午膳,允礼却推辞而去。

    只他一个骑马,李忠同其他小厮皆步行跟随,待到了正街,因是饭口,各个馆子飘出饭菜的香气,允礼唤马徐徐而行,眼看春日风光无限,天气更是不冷不热非常舒服,心情好,手指旁边的一家饭馆子道:“吃了饭再回去。”

    小厮们偷着一乐,他们常年在王府当差,可不轻易出门,更别提进馆子吃饭了,当下忙将允礼的马缰绳拉着往那饭馆子而去。

    见有贵客到,门口正往外张望的伙计立马迎了上来,巴掌大的小脸,那笑满溢快搁不下了,哈腰施礼:“爷不常来,想吃点什么?”

    这种小馆子允礼当然极少光顾,且他进茶楼酒肆一般都是外人请,不习惯点餐,进了馆子内就告诉李忠:“你来点吧。”

    李忠道了声“嗻”,随着伙计去了厨房,打点好饭菜,转回来时,却见只有那几个小厮仍旧恭敬的侍立,他便问:“王爷呢?”

    小厮道:“出去了。”

    一群木头,李忠复问:“王爷去哪儿了?”

    小厮们摇头:“这个小的们可不知,王爷没说,咱们谁敢问。”

    李忠气,也无奈,他倒不是关心允礼去作何了,而是怕允礼安危上出问题,于是出了饭馆子来找,却见允礼迎面走了回来,他紧几步跑上前:“王爷去哪儿好歹叫人跟着,虽说是皇城根天子脚下,也还是良莠不齐的。”

    允礼不介意的一笑:“甭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李忠擦了擦额头的汗:“您倒没事似的,瞧我急的这一头汗。”

    不知为何,允礼心头微微泛起一股涟漪,面上却是波澜不兴的样子:“去了趟茅厕而已,本王不信那些神鞭张能在茅厕藏着。”

    他故意有此一说,眼角余光见李忠如若无事。

    二人回了馆子内,允礼往后面净了手,回来后桌子前坐定,也给那些小厮另开了一桌,而他由李忠陪着,酒菜上来,吃吃喝喝。

    李忠擅饮,也能吃,不然怎么会人高马大呢,允礼只将酒杯沾了沾唇,菜也不夹一筷子,见李忠吃相粗狂,他索性做了看客,一边看一边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我替你做个媒吧。”

    李忠一愣,刚想放入口中的菜杵着嘴唇,他哈哈一笑,将菜放入口中大嚼:“王爷何时学会保媒拉纤了。”

    允礼端着酒杯:“无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李忠一凝:“谁?谁托王爷做媒?”

    允礼也不拐弯抹角,直言:“孙大人,我瞧你同那孙家大小姐年貌相当,也算是天作之合。”

    孙尚荣?这番吃惊可真是不小,李忠也不吃了,放下筷子道:“王爷说笑呢,孙大人哪里会瞧得起我呢,慢说他家大小姐,就是个丫头,恐他都不乐意许给我。”

    允礼抿口酒:“你觉着本王在同你玩笑?”

    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李忠忙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觉着孙大人怎么会求王爷给奴才说媒呢,实在是太意外。”

    允礼撂下酒杯,见他面前的一盘子菜只剩下盘底的汤水,而自己面前的他却未动一口,便将面前的菜盘子悄无声息的推了过去,道:“大男人,敢作敢当。”

    李忠不解其意:“王爷何出此言?”

    允礼道:“若你始乱终弃,别说留你在我身边当差,我会亲自报官,将你拘了投到大狱。”

    李忠愣愣的:“王爷,奴才对谁始乱终弃?”

    允礼睇他一眼:“若干年前,你同孙小姐邂逅于元宵节,那晚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何故来问我。”

    李忠满眼迷茫,若干年前,自己同孙玉珈相识于正月十五元宵佳节,那晚看灯的人很多,他同几个狐朋狗友走散了,孙玉珈也同家人走散了,然后几个无赖调戏孙玉珈,他打抱不平教训了那几个无赖,正得意洋洋呢,须臾那几个无赖搬了救兵转回,几十号人,个个手拿家伙,他也不敢逞能,唯有拉着孙玉珈就跑,可是跑了没多久,孙玉珈弱质女流跑不动了,他就背着孙玉珈跑,仗着熟悉地形将那些无赖甩掉,可是脚下一个不稳,二人双双摔倒在地,离奇的是,明明他是背着孙玉珈的,倒地之后两个人的姿势却是——男在上,女在下,嘴对嘴,胸压胸。

    想到这里,他大喊冤枉:“王爷,奴才真不是故意轻薄孙小姐的。”

    允礼意味深长的一笑:“不是轻薄,便是真情。”

    李忠哭笑不得:“初次相识,何来真情?”

    允礼反问:“你不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李忠愣住时光如倒走,倏忽回到那一天,他刚从外面回到京城,久别之人,对一切都倍感新鲜,虽然不算衣锦还乡,也还是故土情切,于是东张西望,突然脚下一绊,幸好他身手不凡,否则就踩到那个软绵绵的躯体,附身看,是个俊俏的少年,仔细看,那少年竟然打着耳洞,于是一切都明朗了。

    他问:“怎么回事?”

    那少女抱住他的腿:“我饿。”

    只是仰望的瞬间,他就怦然心动,晓得这条街两旁都是卖儿卖女自卖自身的难民,他就一拍胸脯:“跟我走,管你一日三餐吃饱。”

    那少女开心的一笑,贝齿闪闪。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站起,朝他施礼:“回主人的话,奴才叫李三春。”

    思绪转到眼前,他望着允礼,目光沉沉,更是心意沉沉:“奴才信有一见钟情。”

    此言一出,感觉面颊处像挨了大哥一巴掌似的,火烧火燎,忙低头吃饭。

    允礼见他脸色突变,也知道他内心定然是起了巨澜,道:“既然如此,这门亲事就定下了。”

    李忠惨叫一声:“啊!”

    随后道:“王爷,奴才”

    真不知该以什么来拒绝,想想道:“奴才一无官职,二无家财,岂不是辱没了孙小姐。”

    允礼淡淡的神情:“这些事毋用你操心,孙大人自有计较。”

第39章 一箭三雕,你会我也会。() 
后晌,歇了午觉的允礼方起来,却见刘景泰已经捧了茶杯在等着伺候,允礼略怔了怔,便问:“何事这么急?”

    没等刘景泰开口,撒花门帘子一挑,裹挟一股香风而入的,是大丫鬟风荷带着两个小丫头,她们手中端着水盆手巾等用具,这是准备打发允礼洗漱更衣。

    允礼晓得刘景泰有事,挥挥手对风荷道:“下午不出去了。”

    言下之意,洗漱更衣不着急。

    风荷行个蹲礼,翠色的裙角掠过青砖,带着小丫头们退出房。

    得了方便,刘景泰道:“听说爷做主,给李忠和孙小姐指婚了。”

    允礼接过他递上的茶杯,淡淡一笑:“你消息倒灵通。”

    刘景泰朝窗户处一指:“爷哪里知道,这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那个李忠死了亲爹似的哭丧着脸,头晌随爷出去的那几个小子便打趣他,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奴才这才知道,奴才只是不明白,那孙正堂真的肯将嫡女许给李忠这号人?爷更是破天荒头一回给人做媒呢。”

    允礼穿着绸衣绸裤,雪白雪白的,昂然一立,犹如玉山,双眸挂罥着一缕淡似薄雾的笑,取杯盖轻轻拂着茶水,慢条斯理道:“你也说,孙大人怎会将嫡女许给李忠这号人,纵使李忠功夫高强为人豪爽样貌不凡,终究非官非富,所以,你该猜出,这其实是个局。”

    “局?”刘景泰蹙蹙眉,意料之中,却不知个中究竟。

    “对,是局。”允礼由睡榻踱向炕床,盘膝坐了,将茶杯搁在炕几上,将自己同孙尚荣精心布下的这个局说了出来。

    倘或孙尚荣同意女儿嫁给李忠,就没有当年的那一桩误抓误畔,当年他阻止不了女儿对李忠的心意,只能设计陷害李忠,后来见女儿为了李忠寻死觅活,他不得不又为李忠平反昭雪。

    当然,这件事除了孙尚荣和孙夫人,没有第三人知道,而孙尚荣早几天就跟允礼说过,想假意答应玉珈和李忠的婚事,再给李忠谋个一官半职,如此便有了这一箭三雕之计。

    李忠做了清廷的官,他师父神鞭张定然雷霆震怒,也说不定会清理门户,如此他们师徒斗得两败俱伤,孙尚荣同允礼一方便可以坐收渔利。

    其二,即使他们师徒没有两败俱伤,终究还是将神鞭张引了出来。

    其三,孙尚荣久有杀李忠之心,苦于没有机会,倘或神鞭张来找李忠,便着实了李忠是反贼徒弟的之说,如此,不管神鞭张能否抓住,自己也可以除掉李忠永绝后患,让女儿死了心。

    可是,俗话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是,允礼便做了回东风,才有今天给李忠说媒一事,之前孙尚荣就提过此事,允礼考虑李忠并无谋反的凭据,甚至他师父神鞭张所谓的谋反也只是捕风捉影,怎奈雍正下旨抓人,允礼不得不遵旨行事,所以他之前没答应孙尚荣,然今天李忠在前门楼子闹了一场,允礼怕的是有人知道李忠的真实身份,自己身边留着这么个人,一旦给雍正知道,恐横生枝节,所以允礼今个才往孙府一行,同孙尚荣商量了细节。

    听允礼说完,刘景泰连说:“妙,实在是妙。”

    允礼却默然不语了,手指轻弹炕几,神思有些恍惚,是想起了晌午在饭庄时,李忠为他的安危竟然急出一头的汗。

    继而又想起了三春,假如她真是那漏网之鱼吕家小姐,如若李忠出了事,一条船上的,她到底有无回天之力?能否力挽危澜呢?

    允礼这方有一箭三雕之计,怎知三春没有,且比他还早,李忠大闹前门楼子,便是这一计的开始。

    李忠傍晚时分回了庙寺街的家里,有果郡王做主,虽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知道家人会为此欢呼雀跃的,特别是老娘,于是赶回来将允礼做媒的事告诉老娘。

    果不出他所料,听说果郡王亲自出面玉成了这门亲事,李老太太先是不信,待李忠起誓赌咒后,老太太高兴得连声大笑,没料到乐极生悲,一口气没上来,抽了,幸好三春同十九姑过来看李忠,三春一根针扎在老太太的人中穴,才将那口憋在喉咙处的气给顺了出来。

    李忠抱着老娘,吓得脸色煞白,气道:“若娘你真有个好歹,我首先放不过孙尚荣,你说他一直不同意我和孙玉珈的事,怎么忽拉巴的又答应了呢?”

    十九姑吃了一惊,抓着李忠的胳膊问:“师兄,你同孙小姐的亲事定下了?”

    李忠不经意的瞟了眼三春,见三春神色自然完全没在意的样子,含糊道:“今儿晌午王爷只那么一说。”

    十九姑脸色一凛:“师兄,你该不会是给孙尚荣和果郡王收买了吧?”

    李忠晓得她心里所想,当然是为了救师父的事,母亲面前不能说太多,即撵十九姑和三春:“你俩先回房去,我等下过去找你。”

    十九姑不依不饶,三春忙拽着她出了上房。

    天气有些闷,大概是有场风雨将至。

    两个姑娘一行往回走一行闲说着,当然都是十九姑在唠叨,三春做了听客,十九姑都能觉察出允礼和孙尚荣怕是不怀好意,三春焉能觉察不出,只是她知道孙玉珈同李忠的感情是陈年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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