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春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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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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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的有客人到,李忠也不好挡了自家财路,今晚王府唱戏,他会很忙,可是家门即在眼前,安能过门不入,于是匆匆来到内宅,想给母亲请安问好之后就走,刚进垂花门,见三春端着个冒着热气的泥盆过来,他迎上去,远远即嗅到一股猪下水味,不消说,三春伤好之后,又开始白天晚上的劳累了。

    三春见了他,刚好心里装着件事,便将木盆放在地上,先问候了句:“二爷今儿不忙么?”

    举凡见到三春,李忠都颇感别扭,道:“忙,等下就走,去见见老娘。”

    惹不起躲得起,想擦身而过,三春一把拉住他,李忠有些紧张:“作何?”

    三春东张西望,没有旁人,也还是悄声道:“大事,十九姑想救你师父,我想到一个法子。”

    这还真是件大事,李忠顿时来了兴致:“你说。”

    三春道:“那天看戏的事二爷是知道的,我就是从那场戏得来的灵机,你师父这样东躲西藏的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如将他送出京城。”

    李忠心说,我早有这个念头,可是所有城门都严防死守,如何送?

    三春继续:“我打听了下,打外面进京的戏班子可不少,搭台子建场子,多则半年少则月余,实在唱不下去的,几天就离开的也有,不如咱们将你师父藏在戏班子里,然后送出城去。”

    李忠挠着脑袋想了想,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可他有异议:“人家戏班子会帮忙吗?要知道我师父现在可是给朝廷冠成反贼,抓住就是个死,帮他的人也会给株连掉脑袋。”

    三春胸有成竹的一笑:“这您甭担心,我自有妙计,不过这事得好好琢磨一番,二爷现在忙,这几天得空回来趟,咱们好好商量下。”

    李忠道:“好。”

    三春附身端起泥盆,怕前头的铺子还等着卖呢,方想走,李忠忽然想起那晚戏台前的一幕,允礼同三春彼此对望,一个,便是玉树临风,另个,就是沉鱼落雁他咬着嘴唇迟疑下,这事不问清楚搁在心里上蹿下跳难受,喊三春道:“你说,果郡王送你一条汗巾子,他会不会是因为看上了你?”

    汗巾子,男人的贴身之物,是有嫌疑。

    三春没防备他会说这个,一怔,接着莞尔一笑道:“你说,果郡王让你做了他的长随,会不会是因为看上了你?”

    李忠傻了似的,等明白这丫头的话意,手指走了的三春:“好你个臭丫头!”

第34章 你同孙小姐私奔,将生米做成熟饭。() 
至晚,天色放晴。

    搭建好的戏台前灯火通明,先来的贵主子们多为女眷,相熟不相熟的,寒暄问候,说的正欢,有人喊一声:“大福晋来了!”

    各位便看了过去,盛装下的钮钴禄氏给丫鬟婆子老嬷嬷众星捧月款款而来,位分高的,她施礼,位分低的,给她施礼,这其中也有多罗郡王巴根的妻女,阿日善王妃和吉雅格格。

    两家常来常往,彼此相熟,阿日善王妃问候钮钴禄氏,她是土生土长的草原人,说起汉话非常生硬,也就很慢,倒是吉雅,人美,聪慧,精通蒙满汉三种语言,见钮钴禄氏像是没听明白母亲的话,她就赶紧重复一遍。

    都是客气吉祥话,没什么重点,钮钴禄氏就让人安排吉雅母女坐了。

    刚转身想同这些客人中位分最高的,康熙爷的某个妹妹老祖姑说话,却发现那几个年轻的格格中站着两位少年,钮钴禄氏也认得,这两位少年是和硕康简亲王巴尔图的两个儿子,大几岁的叫谟武,人称武贝勒,小几岁的叫谟醇,人称醇贝勒,是巴尔图的妾侍所生,虽是庶出,因其母叶氏深得巴尔图宠爱,子凭母贵,两位贝勒恃宠而骄,倒比嫡出的哥哥还得巴尔图的心意,他们是随巴尔图的继福晋鄂卓氏和几位姐姐来凑热闹的,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如花女眷,两个少年,武贝勒略显拘谨,醇贝勒却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最后,武贝勒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就拉着醇贝勒去找允礼了。

    说好了是给女眷请的戏班子,允礼没来看戏,留在书房同几个景字辈的心腹商议着事情。

    各处坐好,戏马上开演,戏单业已送了过来,钮钴禄氏同几位贵主子商量着看什么呢,忽然一个侧目,就见应邀而来的孙夫人同孙玉珈。

    孙夫人与女儿夹在这圈皇亲贵胄中,自感格格不入,钮钴禄氏见她们母女略有不安,就让其他女眷点戏,她过来同孙夫人招呼,孙夫人拉着女儿深深而拜:“见过大福晋。”

    钮钴禄氏温婉一笑:“今儿人多,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夫人谅解。”

    孙夫人诚惶诚恐:“大福晋这话倒是折煞我了,我还没谢谢大福晋盛情相邀呢。”

    说着话回头看,旁边的游嬷嬷立即捧着一物过来,孙夫人接了在手,又呈给钮钴禄氏:“一点小玩意,请大福晋笑纳。”

    大福晋一看,是对金娃娃,无论男孩女孩,皆是栩栩如生又憨态可掬,因为没能生养出一儿半女,她非常喜欢小孩子,见了这对金娃娃立即喜笑颜开,吩咐身边的应嬷嬷:“好生收着,取一匹妆花缎来送孙夫人。”

    妆花缎乃宫中之物,虽然价格同金娃娃天差地别,但价值却比金娃娃更甚,孙夫人慌忙谢过,也知道钮钴禄氏今晚应酬多,所以母女两个便往应有的位子上坐了,等着戏开锣。

    女眷看戏,唱的都是文戏,且多为孝子贤孙贤妻良母的戏,偶有一出梨花落,讲的是儿女情长,看得那些个未出阁的格格们偷偷的笑。

    王府再大,锣鼓声更响,特别是夜里传的远,书房内,允礼给两个贝勒拉着说话,武贝勒性子豪爽,醇贝勒貌似单纯,允礼听的时候多,偶尔非回答不可,就开一开口,更兼他心中有事,未免有些心猿意马,好歹戏散场了,两个贝勒也要回府,允礼这才喊楚景阔:“逐个看过了吗?”

    楚景阔道:“回爷,都看过了,没有可疑之人。”

    允礼若有所思:“神鞭张不会一直躲在京城,他必会想个法子脱身,而进出京城的戏班子不少,人员又多又杂,容易藏身,明儿开始,你带人将京城所有的戏班子彻查一遍,不分大小。”

    楚景阔应了声,转身告退,女眷们正在相继离开,在王府附近的关防,好坏都算在他头上,他不敢掉以轻心。

    李忠也是一样,擢升为教拳师父,也还是在王府当差,他协同楚景阔,一拨拨的送走那些来看戏的女眷,待送最后一拨离开王府大门时,却发现这两个女主子非是旁人,而是孙夫人同孙玉珈。

    他一见孙玉珈,忙将头低下,想蹭墙根溜走,孙玉珈却奔来,最后孙夫人喊了丫鬟婆子将女儿死死拉住。

    玉珈看李忠,几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几分前尘往事情缘难断,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心情,只是那表情,眉头紧锁,欲哭无泪。

    李忠得了方便转身就跑,却不是往王府里跑,而是往街头跑,他再不是允礼的长随,而教授那些侍卫练功夫又是白日,所以晚上有很多时间,他跑回家里,进了门连说:“好险。”

    然后往上房给母亲请安,刚好崔氏也在,大春和二春都在,见他回来,大春做贼心虚的以为是回来索要那封信呢,连忙主动将信教了出来。

    李忠接过,看也不看就塞入袖子。

    李老太太眼尖,问:“那是什么?”

    大春道:“是孙小姐写给我二叔的信,那天孙家的丫头来送信,碰巧二叔不在家,我收下的,却给铺面上的事忙活的忘了。”

    听闻是孙玉珈给儿子的信,李老太太登时来了精神:“信上说了什么?”

    李忠敷衍着:“没什么重要的事。”

    老太太脸一沉:“你看都没看,怎知不是重要的事,再说孙小姐写给你的,必然是婚姻大事,怎说不是重要的事。”

    给老娘逼得无奈,李忠只好掏出信,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看罢骂道:“真是个疯子,竟然要与我私奔。”

    李老太太闻之却高声叫了个好:“娘同意了!”

    李忠将那信刺啦撕碎:“您同意不管用,孙大人不同意。”

    李老太太狡诈一笑:“卓文君如何,他爹卓王孙还不同意她嫁给司马相如呢,最后她同司马相如私奔穷的抛头露面卖酒,她爹无奈,还不是周济他们,你同孙小姐私奔,将生米做成熟饭,他孙正堂不同意,最后也会亲自出面为你谋个一官半职,那样,你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第35章 原来是张郎过粉墙() 
李忠最终还是没能答应母亲同孙玉珈私奔,寻个由头跑出上房。

    饶是宅子大,人却少,所以他的踪影很容易就给小福瞧见了,看他所去的方向是三春的住处,小福撇撇嘴,暗道那个李三春好大心机,竟然能够攀附上二爷这个高枝,再想想自身,二爷这里甭做什么打算了,大爷又是个木头人,这个家,只剩下那个痴痴呆呆的儒少爷。

    这样一想,小福转身往回走,过月洞门来到李子儒的书房,这时辰房内还亮着灯,窗户上映着李子儒纤细的身影,摇头晃脑,正诵读着文章。

    小福站在窗前轻唤了声:“少爷!”

    房内的身影停了下来,问:“三春,是你吗?”

    一家子的臭男人都想着那个贱女人,小福咬牙恨恨的想,转瞬就媚笑道:“是我,奴婢小福。”

    半晌没有人回话,小福正诧异,房门吱呀开了,李子儒站在门槛内,小福移莲步过去,一个屈膝都是曼妙无比。

    李子儒面无表情的问:“是不是我爹让我回去睡觉?”

    过二更,是该睡觉了,小福道:“不是大爷叫我来的,奴婢是想问,少爷饿不饿?不如让奴婢给少爷做碗粥来宵夜吧。”

    李子儒转身往房内走:“粥不好吃,你想做,就给我蒸碗肉来。”

    不解风情的东西,小福心里骂了句,心道这个家,大爷抠门,一文钱恨不得掰开成两半花,二爷大方可是他什么都不管,大奶奶只顾着自己吃香喝辣,老太太却是连自己都虐待,守着肉铺,每顿都以咸菜佐饭,几个奴才就更不必说了,挤在厨房吃的都是残羹剩饭,自打进李家的门,还不知肉是什么味呢,哪里给他弄肉去,气归气,还是讨好的笑道:“三更半夜吃如容易积食,还是吃粥好。”

    李子儒进了房捧起书,继续摇头晃脑的诵读,并不搭理她。

    小福尴尬于门口,进退维谷,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进来,边道:“我先替少爷打扫下书房吧。”

    可是书房内空荡荡的,除了一个书案一把椅子,再没什么家什,打扫什么呢?只剩下这张书案,也没个鸡毛掸子,也没个抹布,她就掏出自己的帕子,在书案上东一下西一下的拍打一阵,见桌子上铺了张纸,只是规整的写着些字,可她不认识字,家里是唱戏的不假,但唱戏是口口相传的,没有剧本可言,不知道那些纸上写的是什么,她就夸赞道:“少爷可真是一手好字。”

    李子儒停住,侧头觑了眼:“那是三春写的,招伙计的告示,我爹说三春写的比我写的好,我就拿回来揣摩。”

    又是那个贱人,小福后悔,早知道是三春写的自己就不问了,何故惹来一肚子气呢。

    读了一篇文章后,李子儒回来椅子前坐下歇息,小福连忙给他按着肩膀:“少爷累了吧,我给少爷松松筋骨解解乏。”

    难得李子儒没有拒绝,觉着她的手法真不错,闲说道:“昨儿冯记绸缎庄开业,说是请了戏班子,可以不用花钱看戏呢,你去了吗?”

    谈及唱戏,小福颇为得意道:“我家里就是唱戏的,当年我爹娘还在的时候,我们卞家班可是响当当的名头,我听那些野狐禅作何呢,听少爷的意思,喜欢听戏?”

    李子儒转头看她:“你会唱?”

    小福娇媚一笑,檀口微启:“记那时月下会张郎,前边是丫鬟小红娘,后边是莺莺女红妆,花影乱动不是风,原来是张郎过粉墙”

    她的声音不能说怎样好,却是韵调十足,更兼那眼神柔情似水,听得李子儒呆呆望着她,望着望着,李子儒站了起来,学着小福的样子,慢回头,面带笑,身姿婀娜,开口唱:“记那时月下会张郎,前边是丫鬟小红娘,后边是莺莺女红妆,花影乱动不是风,原来是张郎过粉墙”

    一招一式,很到位,惹得小福也不唱了,咯咯的笑个不停。

    正此时,房内咚的给踢开,李孝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挥手朝李子儒就打,小福只能拦着,李子儒头一低从父亲的腋下钻了过去,李孝那一巴掌刚好落在小福的脸上,脆生生的一声“啪”,小福疼得哎呀惨叫,李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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