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春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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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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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云天趁机道:“奴才来背娘娘。”

    他说着曲了身子,三春伏了上去,什么都没想,于宫中,太监同宫女没多大区别,太监表面上是男人,却已经丧失了做男人的根本,所以不被认为是男人,而储秀宫也有几个太监,三春给成云天背着,感觉自然。

    成云天背着她出了御茶房,问三春:“娘娘是回储秀宫还是去养心殿?”

    三春道:“当然是回储秀宫,这个样子见皇上未免失仪。”

    于是让静香去将自己重又受伤的事知会了苏培盛,又让苏培盛在雍正面前告罪。

    侍寝不成,再次受伤,雍正将信将疑,却也让苏培盛传了太医去储秀宫看看。

第267章 裕嫔() 
这一折腾,竟至五更。

    冬日夜长,五更天,外面还是黑咕隆咚,当差的宫女正佝偻着身子打盹,紫禁城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中。

    三春因为旧伤加新伤,痛得彻夜难眠,至此时方迷糊,却听一声尖利的惊叫:“有鬼!”

    她猛地睁开眼睛,侧耳细听,北风卷起残枝败叶哗啦啦掠过,而当差的宫女们吓得乱了方寸,盲目的随着也喊有鬼。

    因三春伤重,今晚静香留在寝宫,她就宿在三春床边的小榻上,此时连忙披衣而起,先看了看三春:“惊动娘娘了,这些该死的奴才。”

    三春倒也没怎么害怕,只道:“你去看看。”

    静香应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大概又是那个沉香。”

    来到次间,值夜的宫女们个个面如土色,彼此拥着,战战兢兢的看着殿门,见静香出来了,纷纷道:“静姑娘,又闹鬼了。”

    静香素来沉静,同三春一样,时刻牢记自己进宫的目的,所以甚少以掌事自居,对这些宫女的对或错,不怎么斥责,此时却怒道:“一派胡言,你们谁看见那鬼了?”

    宫女们俱是哑然。

    静香过去推开殿门,北风灌入,她打个寒噤,率先出去,后面跟着那几个宫女,来到院子里,除了风,外面并无什么人什么声响,一轮寒月当空,那棵光秃秃的杏树,给风摇得晃来晃去,一如伶仃之孤女。

    静香径直往耳房走去,到了门前,站定,喊道:“沉香,你给我出来!”

    良久,里头传来懒洋洋的一声问:“谁呀?”

    静香没有回她,却一脚踹去房门,后头的宫女们吓得面面相觑,她们是第一次见静香发脾气。

    里头的人业已听见门给踹开,蹬蹬跑出来,身子重,到了门口喘着粗气,见是静香,愣愣的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静香怒斥:“是不是你在喊有鬼?”

    沉香懵然,继而一脸冤枉:“不是我,我在睡觉,还做梦呢。”

    她披着外衣,头发也蓬松凌乱,一副才打被窝里爬出来的样子,只是静香不经意的垂头,就发现她脚上的鞋子边缘有一点点濡湿,若非踩着积雪,怎么会如此,静香心下了然,思量对她是严刑拷打,还是先回了三春再做计议,这个沉香有些古怪,一个低等宫女,为何一再的闹鬼呢?这里面有蹊跷,遂决定还是先回了三春再说。

    沉香还在辩解:“姑娘明鉴,真的不是我,这时辰谁不困呢。”

    静香道:“料你也不敢。”

    说完转身回了正殿,进到里面,见三春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静香过去用火钳翻了翻炭火盆子,从而使那些炭块之间相对有了空隙,空气进入,炭又旺了起来,等撂下火钳才过来三春面前,低低道:“又是沉香,可她不认,娘娘说,对此人是严刑拷问?还是查一查她的底细?奴婢想,她若不是疯子,如此的闹,必然有隐情。”

    三春盯着床前小几上的烛火沉思着。

    静香见她良久不语,问:“娘娘该不会真的以为储秀宫有鬼?”

    三春回头看眼她,嗤的笑了:“当然不是,我在考虑你的话,该如何查出这个隐情呢?”

    静香想了想:“沉香如果是某人安插在娘娘身边的心腹,不会总不与她真正的主子见面的,不如盯着她。”

    三春摇头:“我倒觉着,她不像是什么人安插在我身边的心腹?”

    静香不解:“娘娘如何这样认为?她一个杂使宫女,为何要与娘娘为敌呢?”

    三春对此亦是茫然:“这会子我还不知道她为何与我为敌,但我想,她如果是某人安插在我身边的心腹,这苦肉计未免太苦了,我觉着,她或许就是个被遗忘在宫中的可怜虫,你瞧见她那双手没有,早就生了冻疮,而她身体肥硕又有些呆傻,在这宫中,于那些嫔妃,或是有好的家世,或是有倾城之貌,或是绝顶聪明,于那些太监宫女,身为奴才,没有可依赖之主子,才会沦为粗使,而我又奇怪,举凡宫女,也非一般百姓人家的女儿,也需要端正的容貌,和该有的心智,可这个沉香,哪一点都不符合宫女的要求,所以我才想,她当初一定不是这个样子,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变成这个样子呢?如果她这样闹是为了皇上给我的恩宠,她又为何见不得皇上对我好呢?”

    静香没言语,觉着三春这个想法很奇特,一个可怜虫,就因为见不得别的女人好,所以这么闹?宫中可怜的人多了,缘何单单她闹得这么凶?

    谁知三春又道:“宫中有多少人比她还可怜,独独她这么闹,除了她仇恨得宠的嫔妃,或许她与皇上有过什么故事。”

    这是一个多么大胆的猜测,连静香都惊到了:“娘娘说沉香与皇上”

    三春道:“我乱猜的。”

    静香问:“眼下娘娘打算怎么办?”

    三春沉吟番:“我想知道在那个苏贵人,即苏瑾住在储秀宫的时候,可有闹过鬼。”

    静香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假如苏贵人住在储秀宫时也同样闹过鬼,这个沉香,大有来头呢。”

    三春托晒凝视着烛火:“你说她会不会是小莲?”

    静香讶然:“小莲是谁?”

    三春如梦方醒的样子:“哦,小莲是个女子。”

    再无下文,静香又不好追问。

    次日一早,三春拖着伤脚往坤宁宫给皇后乌拉那拉氏请安,一干嫔妃都在,见她这个样子,几人心中解恨,几人忍不住直接笑了,乌拉那拉氏却关切的道:“舒嫔,你那脚上伤着,就不必过来给本宫请安了。”

    三春道:“谢皇后娘娘,臣妾是坐着轿子来的,不妨事。”

    乌拉那拉氏叹了声:“生受你了,旧伤未痊愈,又添新伤。”

    三春渐渐习惯了宫中的这种客套,欠身道:“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正融洽,其他嫔妃或冷笑或偷笑或静坐或沉思,没谁插嘴。

    裕嫔耿氏,体格健壮丰美,聪慧又开朗,后宫嫔妃中,除了皇后,她最得雍正心意,她朝三春含笑道:“舒嫔你竟然能接着扭到两次脚,你那脚可没你这个人聪明。”

    三春一怔,不知她是真的说笑呢,还是意有所指。

第268章 那个果亲王,必须除掉。() 
裕嫔此言一出,笑翻了四座。

    乌拉那拉氏本也忍俊不禁,可见众嫔妃都笑得或是花枝乱颤或是前仰后合,当即脸一沉:“不成体统!”

    众嫔妃连忙止住笑,止的突然,实在难忍,还有人用袖子障住半边脸偷着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三春见四下安静了,才淡淡道:“我这脚更没裕嫔你聪明,因为裕嫔姐姐一次都没扭到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裕嫔脸腾地红了。

    一众嫔妃因了三春的话,还想笑,碍于乌拉那拉氏那阴沉的表情,只能咬着嘴唇忍住。

    还是在雍正未登基做皇帝时,裕嫔已经入潜邸成为格格,雍正元年封为裕嫔,轮资历,她是老人,而她又生了五阿哥弘昼,弘昼性情醇厚却不蠢笨,行事聪明却不讨巧,深得雍正喜欢,母子二人皆得宠,所以在众嫔妃面前,裕嫔可以说是身份尊贵,听三春这样说她,想怒,又觉着是自己先开口笑话人家的,而皇后面前她也不敢造次,唯有一笑而过。

    一时间谁都不说话,阒然无声,气氛有些尴尬,乌拉那拉氏就对三春道:“舒嫔既然有伤,回去养着吧,以后那伤没好,不必日日来给本宫请安。”

    三春起身谢恩,待想告退,忽然想起一事,道:“禀皇后娘娘,臣妾在脚扭伤时,亏得一个内官背着,否则就寸步难行了,此人颇得臣妾喜欢,臣妾打听过,那内官叫张禄海,在御茶房当差,臣妾想请皇后将此人拨到储秀宫。”

    御茶房的人,乌拉那拉氏不甚了解,想想道:“那个张禄海,他无论是后宫谁的奴才,舒嫔你想要,本宫自当成全,可他是御茶房,御前的人,本宫也不好随便驱使。”

    三春有些失落:“这样啊,是臣妾不懂规矩了。”

    乌拉那拉氏沉吟下,道:“这事本宫记下了,回头问问内务府。”

    三春连忙谢过,然后告退而出。

    到底是皇后,根本没希望的事,次日,成云天就来储秀宫报到了,见了三春行大礼,他啊满面欢喜。

    静香忍不住打趣他:“跟着娘娘,像是能升官发财似的,你这么高兴,不怕给人看出端倪么。”

    成云天忽然收敛笑容,哂笑道:“姑娘说的对,我不该不小心的,不过跟了娘娘终究遂了心愿,所以一时难以自持。”

    静香以为,他的心愿是同三春一道筹谋杀雍正,连三春都这样以为,或许成云天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来了,三春首先同他说起沉香的事:“两次喊有鬼,不知她什么用意,此人你帮我查一查。”

    成云天道:“嗻,奴才马上着手此事。”

    三春叮嘱他:“查到她是谁,也不要声张。”

    成云天点头:“奴才明白。”

    三春又说起自己听闻的事:“听说皇上也在让人查苗雨顺的事,你自己小心吧。”

    成云天听罢,淡淡一笑:“当时也是无奈之举,还不是怕他将看见娘娘和果亲王的事告诉皇上,若是有朝一日奴才真的给查了出来,希望不要连累到娘娘。”

    三春道:“你的好心是领了,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成云天轻叹:“又能怎样呢,一旦查出是我杀了苗雨顺,必死无疑,不过娘娘放心,我只说苗雨顺拿了我的好处却不重用我,遂杀了他泄恨。”

    三春明白他的意思,道:“事情没一定呢,先乱自乱阵脚。”

    成云天垂头:“奴才知道。”

    堂堂的少主,净身为太监,又这样低三下四,三春颇有些不忍,道:“难为你了,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不必一口一个奴才。”

    成云天摇头:“这事可马虎不得,我若是在娘娘跟前言行随意,同别人说话,特别是皇上,一旦疏忽呢。”

    三春微微笑:“你想的周全,不过我信你的随机应变能力。”

    成云天眸光闪闪,掩饰不住的高兴:“谢娘娘。”

    三春忽而感触颇多的样子:“此事如果十九姑在就好了,那姑娘对这种事还是很在行的,可是至今没有她和荼蘼的一点音讯,也不知当初她们两个去了哪里,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怪叫人担心的。”

    成云天道:“这事也一并交给奴才去办吧。”

    三春看他:“你在宫中,没有旨意,你如何能出宫?”

    陈云天神秘的笑了笑。

    三春恍然大悟:“噢,你会功夫的,瞧我这记性。”

    成云天说到做到,当晚就以飞檐走壁之神功,偷着出了紫禁城,先回了海大川那里,打听十九姑和荼蘼的去向,海大川却道:“她们两个当日因为走错了路,错过随吕小姐进宫,后来就住到我这里了,我想着她们在我身边,凡事也好照应着。”

    听闻十九姑和荼蘼安然,成云天放心。

    海大川问:“少主要不要叫十九姑过来呢?”

    成云天摇头:“不必,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完低眉岑思。

    海大川又问:“少主还有什么事不放心?”

    成云天道:“那个果亲王,我怕会坏了咱们的事。”

    允礼一直是他们想除掉之人,海大川觉着他说的,又另外一层意思,遂道:“少主的意思,想将果亲王除掉?可是此人功夫厉害,实在接近不得。”

    成云天眼中突然迸发出凌厉之光:“必须除掉他,因他经常同吕小姐见面,久而久之,我怕雍正会发现他们之间有私情,如是那样,咱们苦心孤诣谋划的一切,就付之东流了。”

    海大川立即道:“是,我一定想办法办成此事,请少主放心。”

    成云天思量片刻:“今晚,我先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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