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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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万户侯-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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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满弓刀,铁甲虎枪啸。

    马瑾道:“方大哥,我在长安求学之时,可没少听说西凉这边战况,传闻西凉叛王麾下有一支近万的铁骑,武威郡就是这支骑军打下来的,自称能和咱燕阳铁骑大刀阔斧的展开对阵厮杀。”

    虽是军中少见的文职,可方石身上不带半点文墨气息。和为了迎合世家豪阙而在军中大设特设文职闲职的郡兵府衙不同,十万燕阳铁骑无一闲职,像是方石所担任的军中司马在其余军营里不过是帮衬将帅处理琐碎公务的末吏,除了能提起笔外连柴火都捡不起,可在燕阳军中却一样得上阵杀敌。

    像是嗅到了虎骑营身上的血气味,方石一脸近乎陶醉神情的回马瑾道:“就这帮骑着马还得牵着缰绳的混蛋玩意也敢放这大话?既然今日撞上了就更不能放过了。”

    马瑾将虎枪放置马背的搁架处,取下铁胎弓嘴角微微翘起:“我早就等着这天呢。”

    五百燕阳铁骑如虎骑营一般一字排开,在方石将幡旗插入雪地的一瞬间,五百匹全副武装的铁甲战马同时拔蹄并出,沉重的马蹄声一拍接一拍,不同于一般骑卒那嘈杂忙乱的声音,五百匹战马竟是同时落蹄,同时起蹄,落时如滚雷,起时雪雾漫,五百骑如同一人,连并肩马头都无太大差距。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这五百骑在奔驰时没一个人发出杀喊声,更无一个人会炫耀个人骑术,赤色重甲下的燕阳铁骑悄无声息,除了铁胎弓拉弦的声音外,便只有马蹄落地在抬起的声音。就连和马背上骑士一样铁甲护身的战马也一声不吭,这种外行都不去关注的小细节落在城楼上云向鸢的眼睛里,倒是让他为之一亮。

    掌管平叛大军里最为精锐骑都尉的他自然知道这种小细节听起容易,做起来是如何的难。

    这五百铁骑没有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喊,也没有因为铁骑驰骋而性情大作的加快战马冲锋速度,可偏偏就这样看起来毫不奇特的冲锋模样却让霸王脑门上渗出满满的汗珠。

    他打过无数官军,凉州的轻骑也好,步卒也好,甚至金家的家将卒也罢,有一个照面就被杀的哭爹喊娘丢盔弃甲的软蛋,也遇到过宁死不退的英勇之士,可这些人不论战后是生是死,总归会张开嘴巴喊上几句,砍人如此,被砍亦是如此。

    可这五百铁骑却沉默的可怕,漫起的雪雾间一双双不带有任何情感的眼神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他们,甚至连应有的杀气都无。

    最让他感到可怕的是其中一骑只是插旗为号,其余的人居然没有一丝停顿便拔马而冲。

    他左边眼睛上的断眉一拧,手中槊戟一指,四千虎骑营手持铁棒直应而上。

    就算是燕阳铁骑又如何!

    城楼上的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兵力的悬殊在城楼之上一目了然,比起四千虎骑营掀起的滔天雪浪五百燕阳铁骑则就要逊色的多。

    马瑾仅靠两条腿就牢牢的缠在上下颠簸的马背上,一手挽弓一手搭箭,其余铁骑也是如此。看着手中挥舞着倒钩铁棒冲杀而来的虎骑营马瑾便知赢定了。

    看到不过几十丈距离燕阳铁骑还敢开弓,城楼上的云向鸢不解,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在骑兵看来不过数十息而已,能开得了几弓?

    对阵的霸王也是如此作想。

    他们不知道,在北原之上燕阳铁骑和匈奴游骑对拼厮杀,均是百丈之内跨马对射,十丈之内拔枪舞刀。而面对骑术远逊于匈奴乃至不敢在疾驰马背上脱手的虎骑营,燕阳铁骑的优势何其之大!

    既是对冲,连瞄准的功夫都省下,云向鸢一箭脱弦顺手往身后箭囊又出一箭。箭簇不绝。霸王戟法滴水不漏,连续阻隔了数十根箭矢,可他们两边其余虎骑营骑士就没他这份无双武艺,勉强能抵御轻弓软弩的甲胄在面对开弦两石力的铁胎弓时就像铜镜一般脆生的厉害!

    有四簇矢锋的赤羽箭矢每命中一名虎骑营骑士,中箭者都会被强大的力度给推下马去,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带血痕迹。

    铁塔汉子随骑卒一同奔跑,听到两边弟兄中箭的闷哼声和惨叫声卯足了劲头,以他天生的龙虎之力就算是积攒够了冲锋力度的战马也禁不住他全力一撞。

    人数远多胜之的虎骑营两边骑卒开始斜向包围,如同一个大口袋将一股脑猛冲的燕阳铁骑吃进袋口中。

    只要将这伙官军骑卒围成一团,没有了冲锋力度的重骑兵还不跟光有盾牌没有锐器的卒子一样?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师承隐士高人的霸王之所以惊而不慌,正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伙官军重骑的七寸要害。到时候顾此失彼被围成一团的数百铁骑,还不得被四千虎骑营围住慢慢的啃食干净?

    一箭、两箭、三箭……

    数十丈距离,被数千战马活生生踏出一条见土的泥泞雪地上躺倒了不下百具尸体。而燕阳铁骑仍是不间断的开弓拔箭!

    就如燕阳铁骑手上勾至满月的开弦之弓,同样保持冲锋姿态的虎骑营到了这一步没有任何退路。

    霸王见到迎面而来的箭矢越来越少,看到朝他而来的赤色铁骑,手中槊戟举起,而马瑾也同时将手中铁胎弓环在身上,将搁架上的虎枪举起,侧在马旁,五百骑动作一致,红缨虎枪半抬在身侧,五百燕阳铁骑躬身在马背上,在和虎骑营碰撞前的一丈距离时,五百杆用黑铁打造的燕阳虎枪齐出,红缨如林,洒下大片血色花瓣。

    不过一个照面,燕阳铁骑面前的数百虎骑营骑士伤亡过半!

    霸王和方石错身而过,见到一排雪亮银枪刺出,即便在刀口上游走视为家常便饭的霸王也是片刻心悸。

    他这时才不再去怀疑这燕阳铁骑的来路蹊跷,这等以虎枪睥睨天下的雄姿除了燕阳府外再无他人!

    两边的虎骑营没等包夹住,正面便已是一排燕阳铁骑支着虎枪从雪雾之中架着尸体冲了出来!

    霸王自认为的天罗地网,就这样轻轻松松被燕阳铁骑戳出个填补不了的大窟窿。

    霸王驱马返身,重骑的两大致命短处一是疲软,驮负几百斤重量之后在优良的马驹也经不住几次冲杀,其二便是冲阵之后想要折马需要在战场之上画出一个巨大弧度。

    只是他不知道,燕阳铁骑在沙场之上从来不靠周旋方位来减缓冲锋势头。

    否则穿插杀出敌阵的燕阳铁骑枪头上,也就不会挂着这么多尸首。

203章:破局的开始() 
曾有前去北原一览草原大漠风光的士子见过燕阳铁骑驰骋疆场的英姿,惊叹之余只留下四字评论:

    铁面寒枪。

    当五百铁骑一个照面便将叛军虎骑营的合围阵势凿穿的千疮百孔时,没人会去在怀疑这四字评语是不是夸大其词。

    马瑾策马,双腿摇摆在马双腹旁,减缓速度,而他双手把持的虎枪朝下,红缨溅血,枪头上横挂着一具至死手中仍是牢牢握着铁棒的一名虎骑营骑士,就这样在大雪地里支出数十丈,抹开白雪,碧染苍茫。

    其余铁骑亦是如此,两边未能来得及形成包夹态势的虎骑营骑士说不上有多惶恐,可心中都会有些沉重。

    不过一个照面啊!燕阳铁骑不见损失一人,可虎骑营却抛下了数百具尸首,大半仍挂在铁骑虎枪上以尸身来助燕阳铁骑减缓冲锋势头。

    霸王的凰血擎天戟和方石的虎枪招架一合,霸王未能以槊戟将方石杀于阵中,而方石也没能借着冲锋之势将这名贼首搏杀,看似不起波澜的枪戟互撞其中暗藏了多少起伏杀机,也只有当事的两个人心中了然。

    第一波对冲,燕阳铁骑只阵亡了一匹战马,而虎骑营却死伤了近三百骑卒。

    阵亡的那匹战马是被铁塔汉子以力撞力活活给震死在铁甲之中,这等恐怖的气力让擦身而过的马瑾为之心头一颤,而那匹倒霉战马的主人拼尽全力将手上蓄势的虎枪刺向这铁塔汉子时却被两把铁棒挡住,无功坠马,在落地的一刹那身旁的袍泽伸手抓住他的小臂,拽着铁甲在雪地里滑行数丈直到脱离了乱军之中才撒手,这铁骑也得以保住性命。

    马瑾这才注意到身后背着一把双头开山斧的壮汉,下意识的舔了舔由于天寒地冻而干裂的嘴唇。

    他那几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叔父的燕阳府将军曾经给他说道十几年前那场旷世大战中,匈奴军中有一勇士,号称双臂横放可跑马,身高足有丈长,一个人徒手拦下三匹冲锋的铁骑,最后被甄琅侥幸一棒砸的头颅咧开,脑浆四涌才死。

    死而不倒。

    只是在甄琅口中多少参杂着些演义性质,马瑾幼时还深信不疑,等到年长心智大开时在从雪海山嘴里听到,就对这位燕阳军中的老将有些‘鄙夷’了。

    可他也知道,当年正是这位手持七尺熟铜棍的老将军为他父亲挡下不知多少明枪暗箭,否则哪还有如今名震北原,拜官塞北的燕阳将军马昊明?

    每逢酣畅酩酊之时,马昊明总会唠叨那么几句他这个燕阳将军,是匈奴人的尸骨垒出来的,更是自家弟兄用命给抬出来的。

    十万燕阳铁骑,为身旁袍泽挡刀的太多太多,寒铁链甲虽厚,却厚不过十万赤心热血。

    寒风呼啸,地上沾浮的雪花零零散散的飘起,马瑾噘了噘下嘴唇,将鼻尖上的雪花吹出,将虎枪上的尸首扔下,立枪转马,指向同样复阵的虎骑营。

    这战果叛军脸皮在厚,也没法在言普天之下只有燕阳铁骑能与虎骑营一战了。

    铁塔汉子杀心大起,单手横拳拽着已经毙命大多铁甲战马在雪地上抡起,千斤重的战马居然被他凭空扔飞出去,在落在地上时炸起一片雪雾弥漫。

    不等霸王发号施令,铁塔汉子双目通红,挥舞着手中大斧便朝着燕阳铁骑奔去。

    霸王驭马而出,槊戟拦在他身前道:“撤军。”

    此令一出,不说铁塔汉子面露不解,就连身后几个已经做好拼死一战的虎骑营什长也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当初只领着八千轻骑跋涉百里突袭数万郡兵的霸王何时惧过?

    燕阳铁骑又如何?不过五百人而已?

    不是只有他们不怕死,从未战败的虎骑营辗转厮杀数郡,什么时候说是先从沙场之上撤离?

    “王上!末将等愿死战燕阳铁骑!就算拼死数千又如何?吃下了这五百燕阳铁骑我虎骑营的名号何愁不能响彻九州?”

    数名什长请命再战,不善言辞的铁塔汉子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紧绷在大臂上的章纹。

    霸王无奈一笑:“拼死这五百燕阳铁骑又能如何?吃下了他们还能有多少兵力打下武安城?此番奇袭就是因为官军不知我兵力深浅,若是让林兴风得知我不过才一万人恐怕会死不瞑目吧。”

    几个什长面面相觑,望着满地残尸和用鼻息在已经战死的主人脸上摩挲的战马,不肯退让。

    霸王还是轻笑开口道:”走吧,你们这帮浑小子没吃过败仗,今天也算给你们提个醒,浩大天下,有的是能征敢战的军伍,别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说罢,霸王便拖着长戟绕开几个在马上咬牙切齿的什长,自顾自的离去。

    马瑾见到叛军这般作态,不但没有嗤笑,反而露出凝重神色,就如叛军所想在打下去必定能吃下他们五百人,燕阳铁骑这边亦是如此。之所以一轮交锋只杀掉两百多骑不过是因为虎枪只有五百杆,若是再来上个三四次,他们反而能以少搏多,将这数千骑卒一并吃下。

    战场之上上头的人太多,燕阳铁骑之所以能多年鲜尝败绩,就是在于一声起枪人人敢死,一声收枪即便是唾手可得的战功,末流骑卒也会置若罔闻,真正做到军纪如山,铁打不动,而对阵的这叛军,已经具备了这种条件。

    马瑾将虎枪收回,望着武安城的城楼道:“收枪。”

    铁骑入城。

    城中数千双眸子都在打量这支虽未踏足其余八州却名声无人不晓的雄狮铁骑,方石看着一张张因为战火洗礼有些麻木呆滞的面庞,心生不屑。

    数月未见,侯霖看到不同于长安时一身锦衣穿的跟大褂一样的马瑾装束整洁,甲胄光鲜,有些无从适应。

    反倒是马瑾没那么多感触,登上城楼看到侯霖后爽朗大笑,上前搂住这位曾经的同窗好友一阵熊抱,云向鸢诧异,不知道侯霖怎么认识远在幽州的燕阳铁骑。

    他粗略一想,更觉得奇怪。燕阳铁骑诏先皇之志,素来只在北塞外和匈奴人开战,除了那次邺城事情外再无踏足出燕阳郡半步,怎么就有五百铁骑远道而来这凉州之地?如今函谷关戒严数月,消息闭塞不通,若说是天子下诏令燕阳铁骑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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