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命为凰- 第37部分

　　　　玉琢也知轻重，见状只叫香培陪宋其琛重新回了观德楼中，自个儿则带了两个小宫女儿，向着哭喊声传来的地方疾步而去。

　　　　进了观德楼，宋其琛等了有两刻钟的时间，也不见玉琢回来，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但想了想她还是耐着性子又等了一阵儿。然而又等了足有半刻钟，还是不见玉琢回来，宋其琛便坐不住了，然而她刚起身预备去找玉琢时，就见玉琢便带了人回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可有什么事儿？”宋其琛见到满头大汗的玉琢，顾不得问那边发生了什么，而是先关切地询问玉琢自己是否出了事儿。

　　　　摇了摇头，玉琢擦着额上淋漓的汗水，喘息着说道：“奴婢没事儿，倒是六尚局那边，宓妃的侍女容湘可出了些事儿。”

　　　　“怎么回事？”宋其琛见玉琢的帕子被汗湿了，一边把自己的递给她，一边追问道。

　　　　玉琢接过帕子带了两分幸灾乐祸的语气又道：“说是容湘倒了宓妃娘娘的汤药被人看见并且说了出去，容湘方才来找传话的人算账，结果竟撞到了邓尚宫手里，如今六尚局那边正闹着呢。”

　　　　“倒药？”嗤笑一声，宋其琛道：“她宓妃中的毒早就没事儿了，却整日里装作未好的样子，那药自然是吃不得了。”

　　　　说着宋其琛一笑，“走，我们去看看热闹，看看这回孟思桐要怎么解释。”

　　　　六尚局在钟粹宫前面，靠近承天门的地方，离观德楼并不远，不然宋其琛也听不到那边传来的声音。

　　　　不急不缓地走到六尚局前，看着这里一片狼藉的模样，宋其琛忍了忍，却依旧没忍住地紧蹙起眉头，打量了一圈后低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过襄嫔娘娘。”六尚局外的一众人等见到宋其琛纷纷施礼问安。

　　　　挥了挥手，免了众人的礼，宋其琛上前几步，走到尚宫邓紫怡身前，略一颔首全了礼仪后问道：“邓尚宫，不知这里是发生了什么？本主方才在观德楼都听到了声响，年根底下的，这么闹，可有些不好看啊。”

　　　　邓紫怡不苟言笑，闻言冷着张脸道：“娘娘来得正好，这位容湘奉侍架子太大了些，下官管不得，还是您来处理吧。”

　　　　闻言宋其琛转头看向被两个宫女压着跪在地上的容湘，扬唇一笑询道：“容湘奉侍你是宓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闹到了六尚局来？”

　　　　“这小贱人编排我，说我倒了宓妃娘娘的药，可我哪里就倒了娘娘的药，不过是我自己个儿讨了一副汤水，不小心撒了罢了！”容湘恨恨地瞪着一旁捂着脸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的一个小宫女。

第77章　换药（）　
那宫女脸颊上淤红的掌印清晰可见。宋其琛垂眸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容湘道：“事情涉及宓妃娘娘，倒是不能只听你二人的一面之词。”

　　　　说着宋其琛见容湘面色微变，心底暗笑又道：“容湘奉侍你这碗汤药是什么时候倒得？”

　　　　“什，什么时候？”容湘仰首看向宋其琛，目光闪烁满是犹豫，“您问这个做什么？”

　　　　轻挑眉梢，宋其琛抿唇一笑，“自然有本主的用意，容湘奉侍自管回答本主就是。”

　　　　容湘闻言下意识舔了舔唇，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宫女，眼睛眨得飞快，一看就是在掂量着什么，半晌容湘挣脱压着她的两个宫人，沉着声儿，吞吐道：“是……是今晨早膳之后。”

　　　　容湘着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倒药已经被看到了，若是她这时说了假话，只会显得更加心虚，并且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宋其琛问这个是要做甚，索性便咬咬牙回答了这个问题。

　　　　听到容湘的话宋其琛点了点头，随即抬首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大约是巳时五刻，距离早膳的时辰也没过去多久，想必那药碗或者倒药之处，总会有些残迹留存。”

　　　　说着宋其琛转头看向邓紫怡，“劳烦邓尚宫叫人去将药渣或者残迹寻来，再请太医署的医官医女过来看看，辨认一下容湘奉侍倒了的到底是什么药，如此，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邓紫怡看了一眼宋其琛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后又挥了挥手叫人去处理。

　　　　看着邓紫怡一句话都没有，下面的人便知道她的安排，有序而去。宋其琛不免对她高看了两分，六尚之首的四品女官果然非同一般。

　　　　另一边，容湘听到宋其琛的话略略松了口气，她倒了药之后自然会将痕迹处理妥当，宋其琛若只是想要检查残渣，那她倒是不必再担忧了。

　　　　宋其琛见容湘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垂首一笑，不懂的人自然以为清理的看不见便足够了，但若是真的熟知药理的人，便是看不见，只凭寡淡的气味儿也能辨别出是什么方子，方子中都是些什么药材。容湘这个时候放松却是早了些。

　　　　不多时，前去寻找药汤残迹和传召医官的六尚局宫人就都回来了。

　　　　一个带回了一碗夹杂着雪花的土壤以及一只清洗干净的瓷碗。

　　　　另一个人则带了回来了一位医官及一位医女。

　　　　见到几人，宋其琛将情况仔细说了后，医官和医女便拿了那只碗和那碗土检查起来。

　　　　随着闻嗅舔尝的检查，那医官神色越发难看，待到最后他已经是满脸冷汗，双腿打晃踉跄了起来。

　　　　看着医官如此模样，宋其琛心中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若那碗药只是简单的解毒汤，这医官绝对不会是如此情态，想必那药中是有什么古怪的。

　　　　念头一出，宋其琛突然灵光一闪，她猛地垂眸看向容湘，只见容湘浑身打着摆子，摊跪在地下，似乎骇极。

　　　　宋其琛暗自一叹，又看了一眼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医官，默了半晌后摇了摇头，伸手扶额，面色沉沉。

　　　　那医官放下手里的东西踉跄着走到宋其琛面前，喉咙耸动，不停地擦着脸颊上的汗。

　　　　“下官无能，这药中有异，还是要请太医大人们过来查看一下才能确定。”那医官声音发颤地说道。

　　　　见他如此，宋其琛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抿着唇角点头沉声应允道：“那便去请吧。”

　　　　太医署中有太医医官医女三种身份，太医是有正经官职在身的各科圣手，医官多是辅助太医工作的存在，也为一些宫女内侍医治，而医女则是专门为宫里头的女眷医看的，两者都没有明确品阶，地位全因医术而定，医术好得可以为太后皇后医治，医术一般的，便只能为低等宫女儿看病。

　　　　而今个儿因着是两个宫女之间的龃龉，所以请来的医官与医女地位都不高，便是发现了什么，他们自然也是不敢随便开口的。

　　　　见宋其琛应允，那医官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带着医女回了太医署去请太医来此再次探查。

　　　　而宋其琛见他二人离开，便带着邓紫怡等人一同进了六尚局。

　　　　这事儿如今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结果的，那这些人总不好就一直在外面待着。

　　　　进了六尚局后宋其琛因着自己的猜测心情沉闷，便面色沉静的坐在上首，邓紫怡也神色冷淡的立在一旁。

　　　　两个主事儿的都这般神色，下面的人自然着紧，都纷纷沉默以对。

　　　　等了一阵子后，六尚局正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宋其琛和邓紫怡对视一眼后起身出门去迎。

　　　　殿外，只见赵和铃和祝英英带着几个太医正一同过来，待走近行礼过后，几人依次入内，也没有客套什么，就直奔了正题。

　　　　太医章煦之从宫人手中接过两只碗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俊朗的面容瞬间便难看了几分。

　　　　章煦之就是那日皇后生产时，用宋其琛的方子为皇后煎药的太医，之后皇后与大皇子的诊案也多由他负责，大皇子身子一日弱过一日他也所有怀疑，但他的怀疑多是从药理病症上来，从未想过竟然是有人一开始就从源头上换了汤药。

　　　　他方才来之前就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宓妃的情形他也清楚，本以为只是宓妃装病不去服药，因此才吩咐侍女将汤药倒了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被倒的这碗药竟然是大皇子乳母所要服用的养身补药。

　　　　章煦之是太医署署令杨松的徒弟，自幼习医且天资过人，虽才年及弱冠，但一身医术已是不凡，只是他这二十年来沉浸药理，性子太过纯粹，做事多凭喜好心情，不甚顾忌其他。

　　　　所以当他查出那泥土中所含的药，竟然是大皇子乳母要服的那一副后，想都没想就看向宋其琛，沉声说道：“这碗被倒的药，并非解毒汤，而是益气散，是太医院开给大皇子乳母的方子。”

　　　　他说完见到宋其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便知道她先前就已经猜到了，因此他没有顾忌殿内旁人，目光带了两分热切的又问道：“如今情况，襄嫔娘娘可有挽救的良方？”

　　　　章煦之嗜医至极，自上次宋其琛说了佛手散的方子后，他便一直想要与宋其琛切磋一二，只奈何宋其琛是后宫嫔御，他二人无缘得见，如今得着机会，章煦之自然要讨教一番，至于他人怎么看，他便不曾想过了。

第78章　处置（）　
宋其琛听到章煦之的话眉头微蹙，随即开口道：“章太医说笑了，我哪里懂得药理啊。”

　　　　“佛手散这个能让皇后娘娘顺利生产的妙方，襄嫔娘娘都能想到，又何必谦虚。”章煦之语带不满地继续追问，“如今大皇子因着换药一事身子愈发纤弱，襄嫔娘娘就不要藏私了吧。”

　　　　章煦之话音一落，宋其琛便暗叫不好。她为皇后送方子之事并没有对外张扬，除了太后皇后以及她们的近身之人，便只有太医署的那几个太医知晓了。

　　　　本以为知情之人都有分寸，宋其琛料想这事儿不会被外人知晓，然而却不曾想今儿个竟然就被暴露在人前了。

　　　　然而事情已经被说了出来，宋其琛也无力阻止，只能勉强一笑，说道：“章太医误会了，那佛手散只是我偶然得知的一个方子，我也就只知道那一个方子罢了，着实是不通药理，并非藏私啊。”

　　　　听了宋其琛的话章煦之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见她面色不好，虽然有心再问，但教养使然，依旧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章煦之不再说话，却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话说。

　　　　赵和铃方才一直在旁听着他二人的对话，这时才开口道：“原来当日襄嫔妹妹竟做了件这么大的好事儿。”

　　　　皇后生产那日，众人只以为宋其琛是因为钦天监的进言，这才被召去了昭阳宫，至于皇后能顺利产子，也只是她运道好罢了，却不曾想这其中竟然还有宋其琛的功劳。

　　　　赵和铃虽然是太后的侄女，但对于皇后生子一事，她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后宫嫔御有谁不想成为皇长子的生母？赵和铃自然也不例外。

　　　　听到赵和铃的话宋其琛嘴里发苦，却也毫无办法，抿唇讪讪一笑，隐晦地解释道：“臣妾也是看太后娘娘太过担忧，这才将没有把握的方子奉了上去，也没成想竟然真的有了用处，是臣妾的荣幸，不敢居功。”

　　　　赵和铃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宋其琛，随即便收回了目光，面上依旧一派温婉的模样，“如今大皇子生病之事也算是清楚了，本主与祝贵嫔查了那么多日，没想到竟然是有人丧心病狂将药换了去。”

　　　　说着赵和铃看向地上跪着的容湘，叹了一声，“这事儿到了如今，本主也做不了主了，还是请陛下和太后娘娘过来处置吧。”说着赵和铃看向祝英英问道：“祝贵嫔觉得如何？”

　　　　祝英英这时正复杂至极地看着宋其琛，闻声才转头看向赵和铃默然颔首。

　　　　赵和铃见状招手叫人去请皇上和太后，又叮嘱了一句，若是可以将宓妃也一遭请来。

　　　　这事儿涉及到大皇子，周述与太后都十分重视，很快两人便相携到了六尚局，并且在路上已经得知了现下的情况。因此一进六尚局，太后不理会众人的行礼，只扬声道：“孟氏呢，把孟氏给哀家带过来！”

　　　　“这是多么狠得心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竟对那么小的一个娃娃下手，这个孟氏真的是太过恶毒了！”太后扶着张钰的手面色既悲又恨。

　　　　周述走在太后侧前方，进了六尚局后先是看了宋其琛一眼，听到太后的话转身去扶太后，也顺势遮掩了他看向宋其琛的怪异目光。

　　　　“事情还尚未有定论，母后您先别急。”周述沉着道。

　　　　太后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周述，想说什么想了想却又什么都没说，只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任由周述扶着在殿中上首坐了下来。

　　　　周述也坐下后，才撩了撩衣袍，觑目看向赵和铃问道：“今儿这事儿你怎么看？”

　　　　赵和铃闻言屈膝一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