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之地火明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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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之地火明夷-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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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文侯晋升为帅后,顺理成章就应该是身为兵部尚书的屠方晋衔为上将军,别的副将军全是他那年纪的老将。屠方的意思,是大力提拔年轻将领,而他这奏折明着是晋升文侯,其实是削去文侯军权,显然是受到帝君暗示提出的。文侯居然也这么说,那么就是将计就计的意思,把他自己的私人抬上帅位,一文一武成犄角之势,权势就更大了。只是他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属意我么?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又有些不好受。文侯曾大力提拔我,也曾视我为股肱,现在虽然渐渐与他疏远,也许他仍然当我是信得过的人,可是我却已经暗地里向帝君效忠了。

    “楚休红,此番远征,地军团将是主力,好好立功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道:“大人……”

    文侯笑了笑,将手搭在我肩上,道:“以宁死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等你回来,我向陛下推举你为元帅,也正式行过继之礼。日后,文侯之爵,还要你来继承。”

    文侯的声音如此和蔼,让我想起了早已去世的父母。我几乎要落下泪来,一下跪倒在地,磕了个头,哽咽地道:“大人……”

    我几乎就要向他发誓,誓死效忠于他了,可是头刚磕在地上,猛然间却如有道闪电从头顶打入。

    文侯和我说话时,人站得很直,但我一跪下,便看到他的左脚脚尖是点在地上的!

    “心有所思,纵强隐之,亦发于手足。”

    这是真清子给我的《道德心经》中的话。一个掩饰功夫很好的人说出来的人让人莫辨真伪,但他总是无意识地从手足的小动作上暴露出来。文侯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如果他是真诚的,绝对不会有一只脚是脚尖点地!我像是沉入了冰水之中,周身一下子凉了下来,但嘴里仍然诚惶诚恐地道:“大人之恩,楚休红粉身难报。”

    我不算一个擅长作伪的人,如果不是跪在地上,文侯一定看出我的脸色有变,因此索性把头垂得更低,这样也显得我越发诚惶诚恐。果然,文侯扶着我的双肩,将我搀了起来,道:“起来吧,休红。”

    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也许是觉得骗了我多少有点于心不忍吧。我知道文侯确实曾有封我为帅之意,但自从帝都之变中我竭力反对他的决策后,这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了,我估计在文侯心目中,元帅之位应该是邓沧澜的。可是现在他亲口跟我说要晋我为帅,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越想越怕。如果不是我在胡思乱想,那么文侯一定是对我动了杀机了!虽然现在和文侯越来越疏远,但我怎么都不相信他会杀我。可是不这么想,又无法解释文侯为什么要骗我了。

    也许是我的脸色更加惶恐,文侯笑道:“休红,你身经百战,也已是一军都督,若不是你们四人年纪尚轻,资历不够,早就起码是副将军了。纵然为帅,那也是你应得的。”

    我扶住文侯的手站了起来,道:“大人,末将自觉才疏德薄,不堪当此重任,邓将军为帅,远比末将适当。”

    我说得平静,但这其实是个试探。我扶着他的手,原本也很自然,但将食指指尖触在文侯手腕的脉门上。《道德心经》中最基础的是调匀呼吸和心跳,因此我打坐时都是双手互搭脉,时刻注意心跳次数,对脉搏也已敏感之极。虽然只是指尖轻触,却立刻感觉到文侯的脉搏一下加快了。

    如果先前只是有所怀疑,当我说出这话时,终于确认无疑,心也彻底凉了。文侯确实在骗我,他根本无意拜我为帅。他现在给我下这种保证,也就证明他确是有除掉我之心,否则将来邓沧澜为帅,我希望落空,肯定不会再跟随他了。那时往好处想,他会明升暗降地解除我的兵权,往坏处想就是在那时之前除掉我,省得日后成为后患。

    文侯却不曾觉察,微笑道:“此事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再说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证给养?”

    我想了想,道:“既然不能从五羊城获得补给,那么补充的粮草就唯有从符敦城调了。天水省积粮极多,保障远征军原无问题,只是路途虽较五羊城近一些,路况却要难走百倍,而且天水省虽然富庶,比较五羊城还是远远不及,只怕……”

    文侯道:“只怕什么?怕陶守拙不肯么?”

第三部第三十一章 过河拆桥3() 
我咽了口唾沫,道:“正是。虽然西府军擅长山中作战,但从天水省到伏羲谷,需要穿过秉德省。这一省极为荒凉,人烟稀少,官道年久失修,极为难行。陶守拙此人末将与他打过交道,此人视西府军为私产,要他全力支援远征军,只怕他口是心非,不肯真心出力。”

    文侯脸上浮起一丝诡秘的笑意,道:“你说得正是。既然如此,那就将他除了,另选人手主持。如此西府军兵员可编入后备,而陶守拙这守财奴的多年积蓄也正好拿来为国效力。”

    我吓了一跳,道:“除了他?可是他并无过错。”

    陶守拙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这些年来他对帝国还是忠心耿耿,主持西府军也甚是得力。蛇人也曾攻打过几次天水省,但每一次都被陶守拙击退,这条北上之路一直未能打通。如果除了他,虽然可以解决给养问题,但他无罪被诛,多年的属下一定群情思变,只怕天水省又会演变成一场反乱。

    文侯哼了一声,道:“此人不思进取,只知发展势力,我屡次要征调西府军,他都阳奉阴违,总说是天水省防务重要,不能脱身。此时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文侯曾经有两次要调西府军入京补充兵员,陶守拙说得好听,但每一次在派兵前夕突然禀报说遭到蛇人进攻,结果派出来的兵一次只有两千,一次索性只有一千人。其实天水省虽然时有蛇人出没,但数量并不太多,以西府军之能,就算只有现今的一半兵力,守御也毫无问题。而两次都是在文侯发出调令时有蛇人进攻,其中定然有诈。这种花招瞒得过旁人,当然瞒不过文侯,但陶守拙的手脚干净之极,每次都毫无破绽,以至于让人觉得西府军的兵力的确不能再减,陶守拙实是为国出力甚多,不可苛责,文侯也对他没办法。他这样对文侯耍手腕,无非是仗着西府军孤处一隅,文侯对他鞭长莫及,无怪乎文侯要除掉他。可是不管怎么说,陶守拙在天水省守卫总是有功无过,这般除了他,也难服人心。

    我道:“陶守拙纵然该死,但除了他,如何向他手下交待?”

    文侯又是一笑,道:“进屋说吧。”

    ***从文侯府出来时,天虽然冷,但我心底更冷了。

    回到军营,杨易他们五个统领都在等我。一见我便迎了上来。曹闻道大声道:“统制,是不是该出发了?”

    我点了点头,道:“十日之内就要出发。”

    曹闻道大吃一惊,道:“这么快?”地军团近期就要出发远征,这消息他们都知道,但要走得这般急,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我道:“这是军机,到时再说吧。”我看了看静静的营房,叹了口气,道:“大家都好好休息吧,等一出发,就连睡个好觉都是奢望了。”

    曹闻道还想再问,钱文义在一边道:“曹兄,休息去吧,趁这三天里要把辎重装备都整顿好,有得忙呢。”

    他比曹闻道要细心得多,已经看出我有什么难言之隐。等他们行礼告辞,我也回到自己的营帐。一进门,便不由苦笑起来。

    没想到文侯会给我这样一个任务,可是我也不得不去执行。

    五德营马上就要出发了。第二天,风。火二军团都来集合了。这次远征,是地。火。风三军团联手,水军团留守帝都。只是由于路途太过遥远,神龙炮无法携带,地军团的铁甲车也只能带去四辆而已。如今水军团扩编到两万,火军团仍然是七千。此次随同地军团出征的是风军团的六百人和火军团的三千人,以及临时编入的常备军一万人,加上地军团全军五万,一共也不过六万三千六百人。即使加上沙吉罕要带来的几百狄人骑军,离预计的十万远征军还远得很。

    “到底是文侯大人豪爽,一夸口就把兵力虚增近一倍。”邵风观一办好交接手续,便到了我营帐中,屏退左右,便这样低声抱怨。武侯南征,那是不折不扣的十万精兵,结果仍然全军覆没,现在这六万余人要攻打蛇人的老巢,困难更大。

    我笑了笑,道:“说有十万,壮壮你的胆不好么?何况现在虽然只有六万三四千,不会逊于当初的十万南征军的。”

    邵风观看了看周围,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卷轴,小声道:“楚休红,你拿着这个,看过后烧掉。”

    我诧道:“是什么?”

    “帝君密旨。”

    他小声地说了句,又自嘲地道:“真是混蛋,邵风观居然也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

    我道:“你后悔了?”

    邵风观忽地抬起头,眼里有着森然之气,低低道:“我不后悔。就算再怕,也不后悔。”

    当初文侯利用他夺去了二太子的兵权后,又想灭他的口。因为这件事,与其说邵风观是要效忠帝君,不如说他内心里想要反叛文侯吧,所以在帝君拉拢他时毫不犹豫地靠过去了。只是在文侯积威之下,这个豪壮精细的男人恐怕也时时在担惊受怕。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难受。原本他已经在帝都开个镖行,自得其乐地过着日子,却被我重新拖进这个漩涡里来。我低低道:“邵兄,对不住,都是我的错。”

    邵风观微微一笑,拍拍我的肩道:“这又不能怪你。现在我也是一军都督,跟你平起平坐,比做镖师时威风多了。”他转身要出门,刚踏出一步,又小声道:“看完后立刻销毁,别大意。”

    我点了点头。在文侯跟前耍花样,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我们固然有帝君撑腰,但一旦被文侯知晓,以帝君现在的实力一定会向文侯让步的,我多少还有个宗室的身份做后盾,邵风观却铁定会被做掉了。

    卷轴是用火漆封口,上面还钤着一个印章,里面用极难辨认的字体写着“至音无声”四个小字。这是帝君的私章,以前也说好,帝君向我下的命令都用这个私章封口,以示无虚。这种字体极难辨认,不知道的只以为是些乱七八糟的花纹,根本不会注意。我拆开封口看了下去,等看完一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帝君在密旨中只说了一件事。此番地军团出发,监军不再是小王子,而是沙吉罕。监军在名义上是全军的最高指挥官,但其实只是监视各军主将,防备他们有异动。小王子做地军团监军,从来不干涉我,反而服从我的指挥,因此地军团向无监军掣肘之苦。但文侯却向安乐王进言,说此番远征极其危险,小王子金枝玉叶,还是不去的好。安乐王果然听从了,而且还瞒着我。

第三部第三十一章 过河拆桥4() 
“此人为甄某新近宠信者,年齿虽稚而勇毅果敢兼而有之。以其为监军,当有非常之心,楚卿切切。”

    帝君的密旨中这样写着。文侯应该会让沙吉罕密切关注我的行径,一旦我有什么不符文侯期望的举动,他可能便会将我斩杀。帝君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怀疑这是张龙友的判断,帝君未必会关注沙吉罕此人,而表面上仍是文侯亲信的张龙友却会看出这一点。现在张龙友也与我越来越疏远,但我们毕竟算是同在帝君一方,他也不希望我轻易被文侯干掉。

    不管张龙友这人如何,他的判断应该很有道理。沙吉罕这人年纪虽轻,却非易与之辈,文侯现在视其为股肱,自然是想让他逐步替代我。文侯似乎也没有发现沙吉罕这人在谦和的表面下那颗桀傲之心。其实对于我来说,文侯能把我明升暗降,夺去我的兵权,让我当一个闲职安度余生倒更是得其所哉,当然这些话若是被曹闻道听到了,私下里肯定会指着我的鼻子臭骂我一通,说我没有雄心壮志云云。

    我苦笑着,点燃蜡烛把密旨烧掉了。帝君的密旨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我决不能放弃兵权。一旦沙吉罕与我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可以除掉他。四相军团的四都督,虽然帝君和文侯各得其二,以单一兵团的实力而言还是地军团最强。如果地军团被文侯掌握,那也是帝君绝对不能容忍的。可是除掉沙吉罕,那也表示我与文侯彻底决裂,帝君与文侯之间的矛盾也摆到了桌面上来。

    于公于私,我仍然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看着密旨成为一团焦臭的黑灰,揉碎了扑散在地上。不知道将来会变得怎么样,现在,我也只能努力让帝国军之间不起纷争。

    自新二年元月一日。帝君即位后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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