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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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误倾城-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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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一抚叶瑟脑袋,“只可惜有些人脑袋空空,体会不到雪意雅致。”

    叶瑟蓦地被损,心中不服,“皇上不是说桃花不开,你便不来么?怎的说话不算数?”

    弘历反问“那你又何时说话算数过?”

    言蹊见状,欲退下去取方才熬好的雪耳乳鸽汤,给皇上和娘娘驱寒气。叶瑟正赌气,“我去取,你陪皇上聊聊雪意,免得皇上嫌我不懂。”

    弘历见她真去了,无奈笑笑,转向言蹊,“你主子,若有你一半读书的兴致,便好了。”

    “主子若终日读书,哪还能如此逗皇上开心啊。奴婢斗胆说,皇上就是喜欢主子那既不知书也不达理的烂漫劲儿,璞玉似的。”言蹊笑答。

    “是啊,正所谓妙语解颐。”弘历也笑。

第44章 风月无边() 
宫中新春,阵仗够大。祀灶、封宝印、燃万寿灯、祭拜先祖、辞岁礼、朝贺样样都要众妃参与。

    过于热闹的氛围和冗长冰冷的城墙对比鲜明。叶瑟心惊,不知不觉,自己已入宫近一年。呵,又老了一岁。

    叶瑟立于小城墙,积雪早已融尽。天空地静,真好。可自己呢?这一年,如同不存在般存在着,活着别人的命运。命运的河将她与永璜冲至对岸,永难泅渡。这也罢了,大不了待期满,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可如今,连皇上也来扰她心河。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爱上皇上,决意与云锦分明。可他就在那里,他的好就在那里。他那双交织悲喜的风流含情目总冷不丁望到她心里去。

    不能再等了。不能等与苏府的约定期满。定要早些离开。既然皇上已允她出宫,待桃花一开,无论永璜归不归,她都要走。两个人,她一个都不要爱。

    年后,天愈发暖了,叶瑟心中矛盾亦越深。一方面她盼永璜速回,解开当时千疑百惑。可她又怕他回,他回了,她与皇上又将同之前一样远,甚至更远。

    这宫城够冷,不在于冬日。却也偶遇些美好的人和事。细数入宫以来,给过自己温暖的人,言蹊、玉怜、永璜、兰悠、皇上,或许皇后也算得。忽而心中又丝丝缕缕不舍。她伤神地问言蹊:“若有一天,我不在这了,你去哪?”

    “娘娘是皇上的人,不在这去哪呢?可别说糊话。”言蹊柔声道。

    “是假设,假如呢?”

    “宫女哪有什么前程可奔,若不随娘娘,奴婢便混日子待出宫。”

    “你的才华和心思,生为女儿身真可惜了”,叶瑟笑叹,“罢了,讲这些没准的事做什么,你回屋歇吧,我也睡下。”

    言蹊刚欲走,皇上来了。如此,她便加快脚步,匆匆退了。

    “天越来越暖了”,皇上寒暄。

    叶瑟接话:“是啊,桃花快开了。”

    皇上望她一眼,“朕也盼璜儿快些归。朕不想胜之不武。”

    叶瑟与他对视,“若我还是选永璜怎么办?”

    “不会的”,弘历毫不犹豫答,语气中透着君王的自信和霸气,不容置疑。

    他说这三个字的样子,眼神如钉,浅笑如春,像巨大的烙铁覆在叶瑟心头。面对爱情,他比自己同永璜都坦然、真实、势在必得。真是一个抛除君王身份也会闪闪发光的人。

    “待桃花开了,永璜不回,若我真想走”

    弘历心一沉,背转身子,“按祖制自然不可。但若一个女人不爱朕,朕宁愿失去她。你放心。”

    他背对自己。她终于敢放肆凝视他。巍峨俊雅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忽而想从背后揽他一次,记取短暂的缘分。

    不若归去。可心头怎这般沉呢,“皇上,你可信来生?”

    若有来生,或许自己可以勇敢一些,续这段未尽的缘分。

    弘历缓缓回身,“朕信当下。若此生都过不好,不敢爱也不敢恨,有几轮来世也无用,来生还是那样的人。”

    叶瑟一听,心中更伤感。

    弘历口叹一气,“过来,让朕抱一抱吧。要不真待来生么。”

    叶瑟难得柔顺地走去,轻轻倚在皇上胸前。皇上轻柔抚过她的肩臂和腰肢,像在熨一张揉皱的纸。而叶瑟贪恋他怀里的温度,像栖于暖树的一只鸟,不肯飞离。

    永璜过了一个没有年味的年。又在四川耽溺半月,正欲西行。忽在城西遇见第一株迎春。若在京城,此时才刚冰雪消融,哪会这么早花开。

    他想起去年三月初遇她。岸边桃花渐次开放。如今,显然不能再同她一道赏花。

    风薄薄吹着,他心里偷藏着一个人。她像一道边愈合边撕裂的伤口,在他心里不肯结痂。

    回吧。他心里定了。若此时归去,一定来得及陪她赏今春桃花。即便不能同赏,他也要回去。见她一面。

    他策马回程,仅在锦城西一片花海驻了一日,写了封信投驿站。之后便未在何处长留。

    紫禁城第一株桃花开,是弘历午后偶尔经过发现的。他心蓦地沉了。折回养心殿嘱吴总管备了些什物,薄暮时分才至永和宫。

    仅叶瑟一人在寝室,皇上凝望她片刻。待她察觉抬头,他才收了目光,递一个锦帕包袱给她。

    叶瑟边问何物边打开包袱,内有银票和碎银,还有零散珠宝饰物,亦有一身冬衣及两件春衫。叶瑟疑惑抬头,“皇上这是何意?”

    “桃花还是开了,要走便走吧。”

    叶瑟听罢心头一颤,颤颤巍巍放下包袱,“当真开了?”皇上点头。叶瑟一时心头失了主意,“今日已暮,不走了。赶明儿再说。”

    见弘历不语,复问:“皇上可愿陪臣妾去看看桃花。”弘历沉重地点头,远远向叶瑟递去一只手。

    叶瑟想都未想便握上了,同弘历出门。两人走得极慢,也没言语,一直走破天光,天完全黑透,才至湖边。

    远看还看不出花开,叶瑟举着沉重的步子凑近。竟真有一株开了,零星三两朵。

    提醒她该走了。

    去年桃花竞放的盛景、永璜在月光下为他折花的玉立身影、两人追逐几番只为抢几片落花的快乐时光,倏忽回来了。可她一回头见弘历,这些场景又迅疾倒退,越来越远,再寻不见。

    这花开得真是时候。有了它,她便有光明正大离去的理由。可怎又突然百般不舍了呢。

    月光洒在湖面,一道银光反到她眼前。鬼使神差,她竟折下那株花,匿于袖间,回头问弘历:“皇上净胡说,哪儿开花了呢?”

    弘历走近,确实未见花朵。可分明刚来时,他似遥遥看到。再仔细一看,花枝上的折痕,泛着鲜青,分明是有人刚折下。再一看她紧扯的袖间,忽而明白怎么回事。

    相对弘历而立的叶瑟已泪盈于睫,“怎么?臣妾走不成了,皇上失望了?”

    弘历顷刻万绪,上前握住叶瑟的手,“是,朕看花眼了,花没开。朕也不让你走了。”

    终于明了她的态度,弘历如获至宝。那个爱他的云锦又回来了。

    月光轻柔地洒在她温柔的脸庞,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她的脸那么小,他只轻轻一拖,她便落于他掌中。他吻她脸上那忽明忽暗的月光,月光是跳跃的,他的唇便随着跳跃。

    这盈盈一握的姑娘,吻起来却是虚无的,稍纵即逝的。他原本只轻轻托着她的脸,如今只能紧紧托着,生怕她又变了主意,离自己而去。

    他得让她记住自己,深刻到忘不掉。他抱她更紧了,如同深映湖水的月光,无处不在。

第45章 终解衣(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瑟一直紧着身子,不敢舒缓。她不去想是他,只当是月光镀上自己,温暖又冰凉的感觉。觉自己封了多年的心,似被人撕开道口子,灌注一些热情进来。

    自己竟是这样的人。待她反应过来,才慌忙推开他。可已经够久,自己已发丝杂乱,心头亦慌。回想方才一幕,仿佛坠入水中一般,惊惧而刺激。

    不知何时,袖间桃花已落地,被两人信步碾成花泥。

    叶瑟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凉气。一触及弘历的眼睛,他还是那么镇定自若。自己便更羞了,忙转身长对湖面。

    “冷不冷”,弘历忽从身后用什么裹住她。她回身一看,才知皇上退了貂皮氅衣与自己,“使不得。皇上若着凉了,我可担不起责。”

    “不怕”,弘历一笑,声音贴着她发丝传来,“抱着你,比穿什么都暖和。”

    她不说什么,回头继续盯湖面。感觉世间所有的风都被他挡得严实,再吹不到自己。

    反正背对着他呢,他定看不到。她放心地绽开笑意。

    又过半个时辰,叶瑟轻轻转身,顺手将皇上一推离,“皇上可否允我一个条件?”

    弘历神色一正,“怎么?又要走了?”

    “不是”,她忙辩解,又觉自己过于主动,敛头不语,良久才道:“皇上今晚不能随我去。”

    “那你随朕去?”弘历黠笑。

    她又霞飞于颊,一张俏脸在月光下衬得愈发秀丽,“皇上可允过不逼我的。”

    “方才是你自己愿意”,弘历理直气壮。

    “谁愿意了”叶瑟见他总那么神情自若,自己倒羞得快哭出来,快步向永和宫跑去。

    弘历亦步亦趋地随,不敢迫她太紧。直至永和宫,叶瑟欲关门,他才用食指将最后一丝缝勉力撑开,“外面寒气可重呢,当真不让进?”

    “不可”,叶瑟复将门闭了又闭。

    皇上苦撑一道缝,“那你忘了,朕若着了凉,你可担不起责?”

    叶瑟将门又一阖,“若担不了责,逃掉便是。”

    皇上立时松了手,门顺利阖上。声音从门外传来,“别,别走,朕不进便是了。”

    顷刻,又问:“真不走吧?不会一早醒来又变卦?”

    叶瑟背倚门棂,笑言:“那可说不准,看明日天气吧。”

    弘历不答,只重重在门上捶一拳警示她。她后脑被震了一记,却不顾得疼,还倚上去,“明日天气好,便不走了。若天气不好,便更不走了。”

    弘历这才放心转身,“算是长了点良心。早歇着吧,朕明日议完事就来看你。”

    才走了不远,回想起方才与云妃的对话,弘历突觉头皮发麻,不信竟是自己口中所出。幼稚得如同孩童间的嬉闹,简直辜负自己一把岁数。可又觉心头美好,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王府时光,天晴地朗,自己那时顶没正形,将日子过得晃晃悠悠。一晃十年,自皇阿玛卧于病榻那日起,及后来即位至今,他已有十年未这般笑闹无缰。他亦心知肚明,这样的笑闹毫无意义。可自己如今的生活,正是意义太多,责任太满了。他更盼片刻无意义的抽离。让他抽离君王的身份,暂搁天下的担子,去做那么一两件没有意义的蠢事。

    云妃这一失忆,自己倒因祸得福了。宫里太多规行矩步的女人,他看倦了,醒来后的她像一枚鲜活的小鱼饵,搅乱后宫平静的湖面。

    次日,不及正午,皇上便来了。

    见云妃同往常一样,支着下巴在花几发呆,一如既往的百无聊赖。弘历舒了一口气,“还好你在。你若走了,朕只得一把火把永和宫烧了,免得触景生情。”

    人人都知是玩笑话。言蹊偏插嘴,仿皇上口吻道:“还好你在。你若走了,皇上只得一把火把永和宫烧了,那此刻奴婢早是一滩灰末了。”

    皇上笑回头,“你这丫头,平日见了朕总唯唯诺诺,今日胆子怎么肥了,敢打趣起朕来。”

    言蹊对他们二人总有一种天然的默契,能感知他们之间冷热远近,今日见闻两人的眼神和语气,便知两人终于打破所有隔阂,帝妃同心。所以自己也欢喜得很,跟着放肆起来。“皇上同娘娘忙着情投意合,才没空惩治奴婢呢。”

    “这便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么?一个泼皮主子带出个贱嘴奴才”,皇上似是批她们,却难掩笑意。

    “奴才自掌个嘴,皇上消消气”,言蹊笑着往嘴上轻轻一触,算是应付了任务。

    屋里尽是春意盎然的热闹劲儿。连后院抖被褥的宫女都闻见阵阵欢声笑语。

    沉寂多日的永和宫又活过来了。

    皇上午膳在永和宫进食。仅有春笋糯米烧麦、木瓜鲩鱼尾汤、冰糖百合、茶香肉。

    “如今不是食量大着么?怎么餐简至此了?”皇上问。

    “当春之时,食味宜减酸增甘,以养脾气。”叶瑟随口道来。

    “怪了。诗词一字背不出,医书倒张口就来。朕素不知你对此有涉猎。”皇上惊问。

    叶瑟自小认字寥寥,皆来自医书。平生能诵的几个文段,均为药理。这一脱口而出,反倒不似云锦了。她这才记起自己入宫的任务,“哎,久病成医嘛。去年病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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