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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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红楼-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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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敏笑了笑,拿起元春的手,亲给她解了指套,抚着侄女的鬓发道:“你已是极好的了!”

    元春小脸通红,双目晶亮,神往道:“我没福听到祖父抚琴,想来,那定是仙乐雅深,神音激越!”

    贾敏刮了刮她的翘鼻,笑道:“父亲的琴声,唯太白诗可述其一二。”

    元春眼睛一亮,抢着说道:“定是那句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哈,正是这句!”

    姑侄俩相视而笑,心生戚戚。

    贾母扶着赖嬷嬷从外头进来,扬声道:“离得老远就听见这里打仗一般,琴声杀得我再不得安生!”

    元春起身行礼,贾敏也站起笑说:“母亲亦是知音人!”

    “什么知音不知音的。你爹爹在时,我轻易不叫他摆弄这一曲,没得跟着心惊肉跳!”

    元春捂嘴儿偷笑,上前去扶住了贾母道:“怪不得姑姑馋这支曲子呢。想是祖父最听祖母的话,再不肯操此曲,叫姑姑总也听不到,才分外想听!”

    贾敏拍手笑道:“可不是嚒!元姐儿最是聪明。”

    “别只管胡吣,快叫我正经听一支《流水》,才好放过你们!”

    贾母坐定,元春便又开始稳下心神,缓缓操琴,淙淙流音。

    一曲终了,贾母微笑道:“你祖父最爱给我奏这一支。”

    她含笑的双目,却也含着泪。

    贾敏过去挽着贾母臂膀道:“女儿也会,女儿比元姐儿奏得还好。”

    贾母侧目嗔道:“一把年纪了,倒和小辈儿争高下!羞也不羞?”

    元春咯咯笑了起来,又说:“姑姑琴艺当年乃中京一绝,这些日子跟着姑姑操琴,我才真正开了门窍,进益良多!”

    贾敏“唉”了一声道:“可是咱们娘们儿的师徒缘分却是要断一断了。”

    元春倾身问道:“为何?”

    贾母答道:“哪有归宁女儿在娘家常住的?没得叫人笑话。你姑姑过几日就要搬到城东去了,离宫城翰林院也近些,你姑父上朝也便宜。”

    元春颔首,皱眉叹道:“这世上的规矩也不知都是怎么来的?嫁出去的女儿便不能常常回家,岂非逆了天和,违背天伦?”

    贾敏“噗嗤”一乐,笑她:“元姐儿这是忧心自己将来么?那好办,叫老祖宗在咱们邻里间给你寻个小女婿,来日你就嫁到左近,连轿子都不用坐,想什么时候归家,就什么时候归家!”

    元春呆呆听完这些话,才“嘤咛”一声,羞得捂住脸伏进贾母怀里,口中嗔着:“老祖宗,你看姑姑!你若不管,我再不依的!”

    贾母呵呵直笑,佯怒道:“敏姐儿这是吃了蜜蜂屎了!怎可在咱们元姐儿跟前说这些浑话?你要说,私下里和我悄悄说去……”

    元春急得一把抱住贾母道:“老祖宗!你也欺负元姐儿!”

    贾母搂着她连声道:“好好好,咱们不说了,元姐儿莫恼……”

    多年后,元春再度回想这日贾敏的“浑话”,却只望这话能成真。

    ……

    皇宫乾清门外的议事厅内,昭德帝正和苏格知瞧着一幅米襄阳的奇石图。

    “老师以为如何?”

    “千顷波涛黄叔度,一船书画米襄阳。”

    苏格知微笑着回答昭德帝。

    “老师这是评人,并非评画。”

    昭德帝不满道。

    “臣观事观物观世间,最终却都是在观人。是以,臣只会评人。”

    苏格知仍是一派和煦微笑。

    昭德帝扔了那画卷,回身笑指着苏格知说:“不过一时消遣,老师也不让朕闲散闲散。”

    苏格知却道:“狮虎逐鹿,乃杀戮,乃谋生,然于狮虎而言,焉知就不是消遣?天子问鼎,亦是同理。比之安天下,守社稷,书画歌舞,闲散之乐,索然无味矣!”

    昭德帝大笑不止,对苏格知道:“知我者,苏公也!”

    “信我者,圣上也!”

    苏格知拱手笑道。

    “好!咱们也不理那劳什子的画儿了,咱们就评人、治国,安天下。请问老师,今科,何人可入你眼?”

    “榜眼楼翼,探花林海,另二甲中的徐景颜、张寿祖、黄愈、贾雨村这几人也可委以重任。”

    苏格知沉声答道。

    “哦?为何不提榜首?”

    昭德帝意外道。

    “状元虽是圣上钦点,但老臣仍要直言,状元陈嘉之才,终老编撰也便罢了。”

    苏格知毫不留情,铁口直断。

    他这句话一出,至少昭德帝一朝,陈嘉仕途便终止于翰林院六品编撰一职了。

    昭德帝皱了眉头,不解地看向苏格知。

    “陈嘉其人其文看似端方稳重,明白晓畅,但细究起来,却失之坦荡二字。”

    苏格知接着又给昭德帝讲了三鼎甲簪花游街那一日,荣国公府沿街遍撒赏钱为三位庆贺的事。

    昭德帝听到这里,点头赞道:“此乃大家风范。”

    苏格知又道:“榜眼楼翼事后亲至荣府送上拜贴,并亲谢了现任国公爷。至于陈嘉,圣上可知咱们的状元爷是如何行事的?”

    “如何?”

    昭德帝扬眉问道。

第112章 (4)君臣父子阴谋阳谋 如海雨村正谍反谍() 
“陈嘉事后使人抬了几筐铜钱,送与了国公府。所随谢贴还写明,他虽寒门出身,却也知孔方虽重,然气节更重云云……”

    苏格知说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一个嫌弃的笑容。

    昭德帝也“嗤”了一声道:“这与气节何干?瞧他文章,也不像这样不通之人,怎么行事如此涩滞荒唐?”

    苏格知深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昭德帝停了嗤笑,抬眼看了苏格知一眼,也沉思起来。

    良久,他叹了一句:“竟是还不知足!手伸得倒长,又偏偏伸得这样不高明。”

    苏格知见昭德帝不讳言,便也回道:“皇上倒错怪了顺王,他哪里能想到状元爷是这样一个生瓜蛋子。”

    “噗!”

    昭德帝难得听苏首辅说这样的俏皮话,指着他笑了一声,但随即又说:“如此说来,朕也是个不会买瓜的,竟也挑了个生的来做头盘!”

    “俗语说,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如此说来,皇上倒真似那买瓜的。只是,这普天下的人才,凭它生瓜熟瓜,还不是都是您的瓜!便偶尔挑花眼买了个生的,扔一旁便罢了。那还有多少好瓜等您去尝呢!”

    苏格知一本正经“瓜”来“瓜”去,神情和他在朝堂上引经据典、舌战群儒一般无二。

    昭德帝笑看着自己的帝师、首辅,半晌,叹了一句:“朕能得苏公,朕之幸!江山社稷之幸!黎民百姓之幸!”

    苏格知仍旧面不改色,朗然道:“老臣得立明君侧,得襄太平世,幸之至矣!”

    君臣相顾,莞尔一笑。

    “顺王既开始揽才,连状元都收入囊中,想来今科其他人也多投了他吧。”

    昭德帝重又回到原来话题上。

    “老臣不知他人,只探花林海,想来仍是一心向君的。”

    苏格知答道。

    “唔。东靖侯的后人,也算名门出身,却能从科场考出,可见其见识、学识皆不凡。比着那些抱残守缺,安于富贵的王孙公子,可不强出百倍?你且留意,若果然好,就放他出去,历练历练。”

    见昭德帝如此说,苏格知笑了笑。

    昭德帝问他笑什么?

    苏格知答道:“臣笑知子莫如父,皇上竟是和顺王想到了一处去。今晨散朝后,吏部呈上了今科进士的任职名录,其中有几个官缺拟了数人候补,却是留与内阁议定。”

    “容老尚书莫不是糊涂了,这等小事何需内阁商拟?”

    昭德帝诧异问道。

    “容老尚书哪里是糊涂?老臣都常佩服容尚书长袖善舞。不过是各方都盯着这几个差事几个人,容老谁也不便开罪,自是打着送老臣人情的名义,倒都推给了内阁。”

    “哪几个差事?哪几个人?”

    “差事尚可,只是人选,头一个蹊跷的就是林海。谁都知道林海是荣恩宴上圣上亲授的翰林院七品编修,吏部却仍是将他荐在了陕西路榆林县知县一职上。”

    见苏格知如此说,昭德帝便也明白了。

    “果然手伸得又长又蠢。我这个儿子,我倒有些看不透他了。摘星台那夜……为人父,我欲生啖其肉,为人君,我却只得赞一句高明!可是,一旦事涉朝堂,他便好似全无章法,更无用人之明,处事之能。”

    昭德帝对苏格知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知。

    苏格知也坦言道:“臣亦有同感。现在想来,老臣之前说顺王可托社稷,却也言之过早了。顺王为人处事,乃是王道,而非皇道。若上阵杀敌,其勇狠孤绝,可谓所向披靡。只是为君之道,哪里能靠打打杀杀,阴谋阳谋?说到底,顺王心中只有权欲,没有社稷,没有百姓,格局已是下乘。”

    昭德帝点头沉吟不语。

    良久,他叹道:“其母温婉,我也不是那等冷情孤绝之人,此子,怎会如此?”

    苏格知叹了一声,踌躇一刻,又道:“皇上,恕臣大胆置喙天家宫闱。太后有意于明春为您重选秀女,老臣认为,此举可行,但需缓行。”

    昭德帝皱了皱眉头,看向苏格知。

    “镇国公日前深夜来老臣府中,替太后探老臣的意思。老臣亦是如此回复清公的。”

    “哈!”

    昭德帝对伸到他枕边的这只手,有些想发火,须臾,却又无力地甩了甩手。

    “罢了!谁让朕还想做个明君?选秀之事,我自会同太后商议,定在三年后为好。”

    苏格知撩了下袍,给昭德帝磕下一头,郑重道:“先老荣国公在世时便说过,皇上乃中兴之主!有圣主若斯,天必佑我中州!”

    昭德帝弯腰搀起苏格知,长长叹息了一声说:“这安天下,守社稷,问鼎之乐,虽是极乐,却也极苦啊!”

    ………

    贾敏和林如海从贾府搬出,在东城一处五进小院刚安置妥当半个月,便接到消息,内阁拟定了今科进士的补缺人选,林如海竟是从翰林院调出,补到金陵省体仁院任从六品经义学士。

    林如海不知此事是福是祸,便惴惴不安前去拜谢座师苏格知。

    苏格知乃光风霁月之人,直言此乃圣意,经义学士一职只是打个掩护,皇上却另有要务交付如海。

    如海闻言,悚然一惊,但随即敛了心神,静默听嘱。

    苏格知洒然一笑道:“昔日老荣国公择君东床,便曾说过君乃金鳞之才。老朽当信荣公之巨眼!”

    林如海见首辅提及自己岳父,便笑言:“学生昔日能得泰山青眼,幸甚何哉!今日又蒙岳丈余荫,得入老师座下,且忝居探花之位,学生惶恐之余,却也自勉自励,以期来日不负圣望!”

    苏格知闻言点头微笑,便将圣上密信交付如海,叮嘱他悉心任职,静待回京之信。

    林如海怀揣密信,一路胆战心惊回到住所,和贾敏关起门来拆开火漆密封的信件,逐字逐句读了起来。

    昭德帝言简意赅,乃是派遣林如海为其心腹密使,暗中向他汇报金陵一省的官场百态、政务案情,乃至民间风物、奇闻逸事。

    信中另附往来传递之暗线方法。

    林如海长出了一口气,和贾敏相视而笑。

    “海哥哥,往日里父亲总说今上是雄主,这密信瞧着怎如儿戏一般。”

    贾敏将手中的信正反翻检查看着,唯恐漏了什么。

    “敏儿慎言!”

    林如海嗔了妻子一句。

    “今上此举,我却觉得大有深意。机事不密则害成,耳目不灵则掣肘。圣上暗布眼线,乃事半功倍之举。”

    贾敏见丈夫如此说,凝眉道:“如此一来,官场直如战场,间谍林立,岂不人人自危?久而久之,同那武皇来俊臣,前朝锦衣卫又有何分别?”

    林如海想了想,同贾敏道:“敏儿此虑很是。只是,皇上选我为密探,敏儿看我可是来俊臣之流?”

    贾敏笑道:“海哥哥自不是那等奸佞酷吏。”

    随即,她便拍手道:“我明白了。如人驾车,车往何处,却怨不得车,只看那驾车之人!”

    林如海赞道:“敏儿敏矣!”

    夫妻二人便笑着藏好密信,等待来年开春好去金陵赴任。

第113章 (5)君臣父子阴谋阳谋 如海雨村正谍反谍() 
顺王一方得知林如海的任命后,虽不满其官阶上提,但总归是遂了他们支开如海的心意,便也丢开不提。

    贾雨村处,卫一却是亲去结交。

    雨村之前被卫一手下设计失了钱财,流落在姑苏葫芦庙内,淹蹇了这一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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