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 第184部分

　　　　贾琏和二姐都说柳湘莲不是那样出尔反尔的人，三姐却笑道：“与他无关。我现今明白了，我心心念念的并非是他，我心里的那个人，不过是那年那月那一天，在戏台子上瞧见的一个影子罢了。为了那个影子，要生要死我都心甘情愿，也再不后悔。可他不是那个影子，我不该为了他去死，更不该拿我的生死绑住他。“

　　　　二姐听不太明白，没了主意，贾琏则叹道：“你能想明白也好。那你今后如何打算？“

　　　　三姐道：“姐姐和姐夫还请放心。自此，我便自己好生过日子便是。哪一日姐姐和姐夫多嫌着我了，我就去庙里住着，有口饭吃也就是了。“

　　　　二姐和贾琏听了，也无可奈何，只得随她去了。

　　　　鸳鸯在一旁听得唏嘘，她没想到，自己救下了尤三姐的命，却仍旧是改变不了她和柳湘莲有缘无份的命运。

　　　　“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虽然仍旧没能玉成这对璧人，鸳鸯却觉得另有一份释然。

　　　　她喜滋滋去寻了贾母，告诉了她事情经过，贾母十分不耐烦听尤氏姐妹的事，尤其是听到尤三姐真个要自尽时，贾母啐了一口，摇头道：“作孽！若她就这般去了，留下她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该何等样悲戚？还有，她姐姐且不说，连带我们琏哥儿，都沾了一身的晦气！哦，还有那柳家的公子，岂不更是撞天丧，莫名背上了人命官司！”

　　　　鸳鸯哑然，她之前读这一段原著时，压根儿没想那么多，只顾着痛惜尤三姐死得悲壮了。

　　　　贾母数落了尤三姐一顿，又问：“那她被你救下后又如何了？难道柳家公子被她吓丢了魂儿，勉强应下了婚事？那才真要霉气一辈子了！”

　　　　鸳鸯哭笑不得，赶忙将尤三姐拒婚之事说了。

　　　　“嗯，还算她没糊涂到底。阿弥陀佛，只盼日后她果真好生过日子，我琏哥儿也不必再为她担惊受怕了。”

　　　　贾母瞥了鸳鸯一眼，见她满面无奈，又伸手点着她额头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善起来，再不分个青红皂白！”

　　　　鸳鸯嘿嘿笑了起来，摇头道：“都是老太太调教得好，我再改不了这脾性了。”

　　　　贾母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道：“改不了便不改吧，我的丫头，怎样都是好的。”

　　　　正说着，外间赖大家的进来回话道，她已打听清楚了尤氏姐妹之事。

　　　　贾母听她原原本本说了，略一沉吟，便叫她去唤了凤姐儿来。

　　　　王熙凤来了后，听贾母和她悄悄说了贾琏偷娶尤二姐一事，顿时气得直眉立目，直道自己再没脸儿活着了。

　　　　“老祖宗，琏二爷瞒着我偷腥，我是惯了的。譬如前年我生日，他背着我偷人，还任由那贱人侮骂我，我气不过辩白几句，他就能仗剑追着要杀我。这般荒唐事，我何尝不是听老祖宗的劝，忍气吞声便过去了？可这回不同，这回却连珍大哥哥一家也一并欺我骗我，我这才知道，原来一家子上下多嫌我，我活得还有什么趣儿？“

　　　　凤姐儿说着，就又拿帕子捂着脸，哀哀哭了起来。

　　　　贾母搂着她连声道：“我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明理人儿。这国孝家孝两重孝里，琏哥儿竟敢背着他老子娘，背着你娶亲，若传出去，不说你一个人有脸没脸，便是咱们一家子跟着吃官司，那都是小事！去，给我把琏哥儿那个孽障捆来！“

　　　　凤姐儿见贾母如此说，便心知她是暗劝着自己莫要意气用事，忙拦着人，又对贾母道：“老太太若此时叫那冤家来？他一时急了，恼了，闹起来，又叫大老爷知道了，可不要打死了他！到时，与咱们娘们儿又有什么好处？平白跟着伤心落泪罢了。“

　　　　贾母拍了拍凤姐儿的手，叹气道：“我已经问明了，琏哥儿是正正经经下了婚帖，按着正头娘子的规制娶了那尤二的，两家换贴，做亲，还有彩礼往来，都是你珍大嫂子出面张罗的。”

　　　　“老祖宗，我气便气在这里了。我们娘们儿日日见面，她何曾与我说过一字一句？整日里嬉笑如常，没事人一般！往歹毒里想，她这是打量着我前番小月了，或许此生都将无子，于是送了她妹子来，好养下个哥儿，顶了我这正妻也未可知！“

　　　　贾母劝道：“这倒未必。只她此事办得的确糊涂了些，待你也显十分凉薄。”

　　　　赖大娘则在一旁直言道：“二奶奶所想未必就是揣度过分。往日里咱们瞧着珍大奶奶是再和善不过的，只经了小蓉大奶奶那一遭事后……唉，老太太恕我说句僭越的话，二奶奶要防着她们姊妹，也是应当应分。“

　　　　贾母也叹气道：“不说珍哥儿家的了。只说这个尤二，确是和往日里琏哥儿偷鸡摸狗闹出的笑话大不同。“

　　　　鸳鸯疑问有何不同，赖大娘便接口说了起来。

　　　　“第一，尤二非奴籍，乃良家子，若她日后作妖，二奶奶打不得骂不得更卖不得；第二，尤二是亲戚，身后有珍大奶奶撑腰，更厉害一层；第三，尤二是贵妾，在官府过了册，来日生下嗣子，哪里还有二奶奶的立足之地？“

　　　　鸳鸯不十分了解此间的纳妾制度，一时有些发懵，想了想道：“那怎么办？琏二爷已纳了她，还可以退婚吗？“

　　　　凤姐儿见鸳鸯在这些事上着实不上道儿，便也不和她搭话，扭脸对贾母道：“老祖宗，我是这般打算的。我想先接了那尤二进家来。一则二爷孝中娶亲纳妾，万不敢叫外人知道，我把人接进来，只说没圆房，先养着，或许还可蒙混过去。二则，只盼我们那糊涂爷日后也知道感念我这份心意，三则，更堵了外间那些说我悍妒的嘴。“

　　　　贾母连连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

　　　　凤姐儿便倒在贾母怀里道：老祖宗，还求您给我撑腰。这口恶气，来日里我总是要出的。若我找去那边珍大嫂子闹，老祖宗可得装作瞧不见。还有，那尤二要真个拿大了，我定会使法子降伏她，老祖宗到时也要信我助我。“

　　　　贾母拍着风姐儿的肩背笑道：“好好好。你是我嫡亲的孙儿媳妇，我不助你，难道还要助那油啊水啊，不知哪里钻来的外路上的野亲戚？”

　　　　凤姐儿这才露出笑脸，又在贾母怀里诉了许多委屈，方告辞离去。

第299章　（1）虎狼袭来却求长生　退路方稳又起宫变（）　
昭德帝把一盏汝窑杯摔得粉碎，碎瓷溅了瑟瑟发抖的贾赦一身。

　　　　“皇上，是臣无能，还请皇上责罚。“

　　　　贾赦顾不得地上的瓷片渣子，当即跪下，用力磕着头。

　　　　“下去！“

　　　　昭德帝看也没有看他，挥了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贾赦颤巍巍起身，忍着膝盖的疼痛，一瘸一拐退了出去。

　　　　一旁的大太监古通今慌忙走到门口，一言不发地招手叫外间的小太监进来，三两下收拾好了地面的狼藉。

　　　　昭德帝坐在书桌前，曲着右手食指关节一下下重重扣着自己的额头，脸色阴沉。

　　　　“皇上，老奴再给您沏一杯龙井可好？“

　　　　古通今探头含笑轻声问着，昭德帝放下手，“唔“了一声，但随即又道：“不必了。随朕瞧瞧太后她老人家去。“

　　　　说着，昭德帝就起身要往外走，这时门口却有小太监来报，内阁几位大臣从中枢匆忙赶来，似有要事。

　　　　“请进来。“

　　　　昭德帝虽不耐烦，却也只得顿住脚步，叫人进来。

　　　　林如海等几位朝臣鱼贯而入，向皇上请安之后，便言语简便说道，东南沿海的战乱愈演愈烈，虽然王子腾领兵镇压了安南国，但是扶桑、泰安等国皆四起作乱，最关键，则是西方诸蛮夷国的背后唆使怂恿，导致这些小国有持无恐，使得王子腾率领的中州海军腹背受敌，仗打得着实辛苦。

　　　　“嗯？“

　　　　昭德帝皱紧了眉头，略略扬起下巴，看向了诸位大臣。

　　　　“皇上，臣等以为，还需加派兵马赶赴南疆。虽无海军，至少，多些陆上官兵，也可防狼子入侵我南部诸州，致使百姓陷入战火，生灵涂炭。“

　　　　林如海谏言道。

　　　　“准。“

　　　　昭德帝答了一句，然后又问还有何事，诸臣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都下去吧。“

　　　　见皇上发话，几人便又退了出去。

　　　　“想当年南北两方同时起兵，朕与老师君臣得宜，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现今呢？不过区区弹丸小国，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便都这般惶惶不可终日。唉，我中州上国之颜面何存？“

　　　　昭德帝待人走后，摇头叹道。

　　　　古通今赶忙上前扶起他道：“老奴不懂国事，但也甚为怀念苏阁老。不仅老奴念着苏老的好，便是底下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整日念叨，若苏老仍在，多好着呢。“

　　　　昭德帝瞧了他一眼道：“有话直说。你们怕是都在背地里怨怪我阴晴无定吧？“

　　　　“老奴不敢，那些孩子们也不敢。只是，茶房里搁着的那些个杯啊碗儿啊的，显见得是叫皇上摔怕了，这会子不知抖得如何叮铃桄榔响呢。“

　　　　古通今垂着八字眉，做出苦脸，呵呵笑着说道。

　　　　昭德帝被他逗得莞尔道：“去，告诉那些家伙事儿们，毋需再怕，朕过几日便要离宫往西海沿子走走，怕是一时半会儿摔不着它们了。“

　　　　“啊？“

　　　　古通今被这个消息吓到了，目瞪口呆看着昭德帝。

　　　　昭德帝很满意自己这个大伴的表情，哈哈大笑着往外走去。

　　　　……

　　　　“圣上究竟为何执意如此？“

　　　　林如海挠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昭德帝为何当此国难之际，非要去西疆巡边。

　　　　他面前的几位大臣也都想不出个头绪来。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古通今派了个小太监到中枢省来，给内阁递了个条子。

　　　　“这！荒唐！“

　　　　“此言属实？“

　　　　“皇上如何能……“

　　　　众人看了纸条后，纷纷又惊又气。

　　　　“求长生，访仙山？这，简直匪夷所思！“

　　　　林如海一屁股坐倒在椅上，一时出了一头冷汗。

　　　　“我朝危矣！“

　　　　他喃喃自语着，一时，几位大臣也都面色发白。

　　　　“东南战局阴云密布，外敌已然侵占我福省大半疆土，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这等紧要关头，圣上竟然，竟然做此荒唐之举！“

　　　　“难道天要亡我中州？“

　　　　“首辅大人慎言！“

　　　　内阁诸臣你一言我一语，当即炸开了锅。

　　　　林如海只觉头目森然，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朗声道：“诸位大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最要紧的是东南战局，至于皇上西巡之事，咱们回头再议不迟。“

　　　　众大臣听了，也渐次安静下来，再度商量起了战事。

　　　　……

　　　　“为何咱们再也寻不到那仙山了？莫再说仙踪飘渺之类的话，你们能说，皇上哪里能听？“

　　　　贾赦气急败坏地数落着面前的薛家兄弟。

　　　　薛虓一脸愁苦，急道：“世兄，此等遇仙之事，哪里是咱们俗人能料定的？皇上这次认了真，要咱们随他一同前去寻仙，若寻到还好，若再寻不到，又将如何？“

　　　　贾赦叹了口气道：“如何？吃挂落是一定的。不过你们也无需太过忧心，我们家大姑娘常伴君侧，还有王家老爷这会子也正在东南海上御敌，想来，皇上也不会太过迁怒咱们。“

　　　　薛虓和薛號互看了一眼，终是不放心，却也无计可施。

　　　　“早知如此，便不在外头说咱们遇仙之事了。“

　　　　薛號后悔道。

　　　　“现今再说这些也无用了。只愿这趟能让皇上得偿所愿。“

　　　　薛虓苦笑道。

　　　　三人正商量着，外间小厮报说，有位叫孙绍祖的将军求见。

　　　　“孙家是先父收下的家将，我父亲去后，他们和咱们家便来往不多了。只是前番咱们去西边，需得有个可靠的中间信使，正巧他那时在平安州节度使麾下，便托了他给咱们往来传信，这边琏哥儿也和他熟识，倒好办事。“

　　　　贾赦向薛家兄弟介绍了孙绍祖，薛家二人听了，便让贾赦接待客人为先，他们自告辞回家各自收拾行装去了。

　　　　孙绍祖进来后，和贾赦寒暄了一番，便坐下道，他日前已被调回京城，此番来，便是想请贾赦为其在吏部托找关系，要寻一个京中差使，若能升迁，自是更好。

　　　　“这五千两银子，还请世伯笑纳。“

　　　　孙绍祖满面堆笑，从袖中抽出一沓子银票，放在桌上，朝贾赦手边推了推。

　　　　贾赦笑了笑，拿手点了点银票道：“世侄客气了，还请先收起这银子。只这官缺还需打听，不若待我得了准信儿再说。“

　　　　“世伯能替小侄费心周旋，已是小侄的荣光。这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