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墙有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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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墙有佳人-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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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凰脸一沉:“学功夫很苦的。我四五岁的时候,跟李叔学蚕丝柔身功,痛得嗷嗷哭!”

    “哇,这么难啊!”小草道,“那我也要学,学会了,好保护您!”

    鸣凰点点她的鼻子:“得了吧,有了坏人,说不定你比我跑得还快呢!”

    小草见见鸣凰高兴,趁机怂恿她到外边走走。

    两个人出了院门,沿花径到河边戏水捉鱼。玩了一会儿,又过小桥,转回廊,赏花斗草,到了闻香阁。

    杜若夫人刚好从闻香阁下来。

    多日的亲密相处,鸣凰对杜若夫人产生了母亲般的依恋,但寄人篱下的现实又提醒她:她是长孙子衿的母亲,自己是外人。

    杜若夫人看着鸣凰,很是欣慰:“春天时光,多出来走走,养养阳气,身体康复地就快一些!”

    鸣凰道:“这么多日,多亏夫人的体贴……”

    “别说这些客气话,孩子。”杜若夫人柔柔地截断鸣凰的话,“我真心把你当作我的孩子,我的女儿,不许再跟我客气。”

    鸣凰道:“夫人,鸣凰如今身份尴尬,不值夫人厚爱。”

    杜若夫人拉起她的手,美丽的面容焕发着慈爱的光彩:“孩子,身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关键是我喜欢你这个人,这就够了!”

    望着鸣凰诧异的样子,杜若夫人逗她:“你知道吗?我曾经是很有身份的人!”

    鸣凰点点头:“您是公主!”

    杜若夫人淡淡一笑:“我出生在美丽江南,富饶的土地盛产稻米和水果;我国的商人遍布四海,财富如同流淌的水一样源源不断。我们的歌儿唱道:粮满仓,鱼满江,柳依行人荷芬芳。富丽堂皇的王宫里,父皇、母后还有我们一大群兄弟姐妹,作赋写诗弹琴歌舞——我觉得我的日子会这么永远平静甜蜜!”

    “陈国的入侵成了一场噩梦!当皇长兄和大将军的尸体血淋淋躺在我们面前时,我惊恐得浑身发抖!”

    “敌人像洪水一样冲进宫城,烧杀、抢掠、奸淫……人命不如草芥!什么皇族的高贵、什么不可一世的地位,统统烟消云散……”

    “敌人的枪尖挑起只有三个月的小弟弟,弟弟在枪头还哇哇地哭……”

    “我带着十岁的弟弟从皇城阴沟里逃出来。一路上,全是逃命的百姓,饿死的,杀死的,流矢射死的……处处可见,哭声震天,莺歌燕舞的江南成了人间地狱!”

    “从京城逃出时还有百人的队伍,到了边境的时候只有十多人了。我们隐姓埋名逃到了建康。不想又遇上一场瘟疫,几乎是家家死人,户户戴孝……”

    “我们因了秋先生,侥幸再一次死里逃生!为了糊口,秋先生冒险向宋人献出药方,救人无数,我们才能在建康挣得一席之地”

    “我不知多少次想到过死,可瘟疫之后我不想死了。国家亡了,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黎民百姓,多少人死于刀枪战火,幸存者又成为奴隶婢妓,任人宰割和蹂躏,生不如死。我却幸运活下来,我要做些什么,为死了的人和活着的人做些什么!”

    杜若夫人慈爱的目光坚定而清澈:“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鸣凰觉得眼前的世界十分清朗,但这眼神转瞬即逝:“夫人,活着一定有希望吗?”

    “不一定。”杜若夫人摇摇头,她微笑着轻轻拍拍鸣凰的手,“不过死是早晚会到的事,也不着急。既然有了这口气,那就先活着看吧。倘若你不肯苟且偷生,说不定老天睁眼了呢!”

    鸣凰舒心地笑了,她听说过“走着瞧”,还第一次听说还有“活着看”的说法。

    “所以,只要活着,都是一条命!这世上啊,高贵的是心灵,是人品,身份就是一件衣服!”杜若夫人笑道。

    听着夫人的话,鸣凰觉得心头一片清爽,如同刚刚被雨水洗涤过的青青草原……

    那好吧,那就先活活看吧!

    鸣凰的精神显见得一天一天好了。

    杜若夫人给她单独收拾出一个精致的院落,让她和小草搬了进去。

    小草跳进屋里,惊讶地叫了一声:“太美了!夫人真的把您当宝贝呢!”

    陈设真的很雅致:檀木屏风暗香浮动,博山炉中紫烟袅袅,锦帐重帘,琴棋书画……

    素净中暗含着别样的华贵。

    在中央的案子上,有一把宝剑,还有——鸣凰的明月匕首!

    是元韬赠她的那把匕首!是被子衿在长乐殿夺下的那把匕首!

    她抽出来,又送回鞘中!

    一切没什么不满意的,她只是不希望看见他!

    养心别苑很大,子衿除了晨省昏定,很少到后宅来,所以只要避开这两个时间,完全不用担心会看见那张冷冰冰的脸。

    只有一点很遗憾:鸣凰想看书,但书房在中院。

    不过没关系,那群夜字辈的男孩儿很喜欢和鸣凰在一起玩儿,夫人对此并不阻止,所以夜雾经常把她想看的书偷偷送过来。

    只要不与他碰头,这里的日子还是蛮惬意的。

第67章 冤家路窄() 
河上的冰融化了;柳条憋出一个个芽包包;地面松软了,土地下有许多小尖尖准备出芽了。

    鸣凰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也同府里这一帮子年轻人有说有笑了。养心别苑里,美丽的姑娘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这群年轻家卫总会看着她失了神,常常被冰魄笑骂得红了脸,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秋先生意味深长地对子衿道:“春来花满枝,小子当努力!”

    子衿道:“花落谁家花自知,不劳后生费力气。”

    秋先生哼了一声别过身去,

    夜暗偷偷一笑道:“公子,夫人让属下们没事陪小姐习武练剑,说一来讨小姐高兴,二来让小姐身体尽快康复。属下觉得有必要向公子请示一下。”

    秋先生道:“这事还请示?好姑娘看着就赏心悦目,比总冷着脸的傻小子好看!老头子也去看看,让他一个人呆着吧!”

    养心别苑里出现少有的热闹:夜暗与鸣凰比试剑术,居然输了!

    输了一局,大家以为是夜暗故意让着鸣凰的,是讨她高兴的,可是连输两局,大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鸣凰小姐的身段柔软地有些怪异,夜暗的剑明明已经控制了她,而她就像若有若无的细丝一样逃离了剑锋,最后一记扫腿,夜暗便趴了!

    “好——”大家齐声喝彩,秋先生高兴之余还不忘挖苦几句:“夜暗,你可是公子亲自调教的,不能装败,不能给公子丢脸!”

    夜暗不服还要再战,杜若夫人拦住了:“今天就到这儿,她身体还虚着呢,玩儿一会儿就算了。”

    杜若夫人和秋先生走了,这群年轻人无拘无束,练拳比箭做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夜暗夜沉是这群家卫的师傅和领头人,夜暗因为输了剑很没面子。

    夜雾终于逮着一个耍笑他的机会:“夜暗哥,这功夫不行吧!清明大祭您别去了,让我们去!”

    小草问:“什么是清明大祭?”

    夜雾道:“清明节,皇帝带领文武百官皇子皇孙祭祖陵,可热闹了!往年都是夜暗哥陪着公子的,今年该轮我们了。”

    鸣凰问道:“你们去干什么?”

    夜雾很兴奋:“当然是警戒护卫了,皇帝陛下但凡出京,必定是咱家公子的护卫!您不知道公子可威风了,小姐您见了就知道了!”

    鸣凰的脸又冷下来:“护卫而已!身体是站着,心里却是跪着。长得好,不过是为皇帝装点门面罢了!”说着,收剑入鞘,转身走了,留下夜雾和夜暗面面相觑……

    秋先生对子衿不主动追求鸣凰十分不满意,便幸灾乐祸对子衿道:“那丫头真是少见的巾帼啊,竟然把夜暗给制服了,嘿,好!好!”

    子衿无动于衷,秋先生笑着走了。

    等夜暗回来的时候,子衿问:“你是怎么败的?”

    夜暗不敢隐瞒,原原本本讲了他与鸣凰比剑的详细过程,最后道:“鸣凰小姐躲剑的招式怪异,身体柔软地出奇,总在关键时候逃开。公子,她跟木昆首领比剑时,也是在木昆首领的剑要触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灵巧逃脱的。”

    子衿道:“蚕丝柔身功,又叫蚕丝绕。适合从孩子时练起的一种功夫,逃生是很不错的,她竟然用来进攻。”

    夜暗很不服气:“可有破解的办法?”

    “破解的方法就是躲开她!”子衿看他一脸的困惑,“柔至极,若水。如果不想沾上水,就只能躲开。”

    夜暗闹闹后脑勺,悄悄问夜雾:“什么意思?”

    夜雾摇摇头:“不知道,公子跟小姐一样,说话难懂。”

    子衿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夜雾嗫嚅着,终究没敢说出来。

    子衿竟然有了浓浓的好奇心:“说!”

    夜雾眼睛看着地面,机械地鹦鹉学舌:“护卫而已!身体是站着,心里却是跪着。长得好,不过是为皇帝装点门面罢了!”

    两个人偷觑主人,子衿口角居然带上一丝隐约的笑意:“好!”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个“好”是什么意思。

    回到房中,鸣凰呆坐在床上,暗自盘算,她想密谋一件大事。但在做这件大事之前,她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

    鸣凰交代小草:“去打听一下今天晚上谁值夜,我去抓个夜哨,练练本事。”

    小草一会儿就跑回来了:“小姐,今晚夜沉哥值夜。”

    鸣凰笑道:“夜沉比夜暗要稳,功夫也很扎实,不好对付,先拿他练练手。”

    暮色四合,如雾如纱。

    小桥上四盏风灯,照着迷蒙的夜,一个黑色身影快速越过小桥,藏身在闻香阁附近的树丛中。

    闻香阁是全院最高的地方,又建在前后宅之间,相当于养心别苑的哨楼,所以巡夜的家卫必定要到这个地方查看全院的情况。

    她耐心等待。

    有脚步声传来,很轻很实在,每一步都很从容,的确是夜沉。

    她屏息凝神,等待脚步声一步步走近,再走近……

    一个瘦高的身影从她眼前走过去了,她一跃而起,袭击夜沉的后背……

    风声骤至,对方急侧身,来不及抽出长剑,用鞘抵挡鸣凰。

    几招之后,鸣凰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不像是夜沉!

    虽然身形相似,但对方披风下穿的是素色衣服,这不是家卫们的青衣。

    打斗闪身之间,那熟悉的香气飘入鸣凰鼻中,她顿时傻了……

    这是她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今晚是自己主动招惹对方的,现在可如何抽身啊?

    她不知道是该继续斗下去还是该抽身走人,犹豫间路数就凌乱了。

    可是子衿的招式却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结果她被一步步逼到了河沿上。一步没踩稳,脚下一滑,身子向水中倒去,她不由惊叫一声……

    子衿听出是女孩子的声音,顾不上多想,急忙伸手拽住了她飞扬的衣裙,只听到一声布帛的锐响,鸣凰仰面掉进河里……

    河水呛进嘴巴和鼻子,她难受得要死,四肢拼命地扑腾……

第68章 夜见车迟() 
一只手从背后抓住她,把她托上岸。

    她趴在大石头上一口一口呕水,剧烈咳嗽。

    冰冷的衣服湿巴巴地抓在身上,她冷得浑身发抖……

    咳够了,肚子里的水也吐光了,好受一些,她撑起身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气。

    一件衣服丢在她身上:“赶紧披上!”

    她随手甩给他,气恼道:“怎么会是你?”

    他就站在旁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听得清话里的嘲弄:“你杀的不就是我吗?”

    鸣凰气道:“今晚不是夜沉值夜吗?”

    子衿奇怪道:“你要杀夜沉?”

    “谁要杀夜沉?”

    “那就是要杀我!”

    越来越纠结了,鸣凰急得噌地站起来:“杀你?你有资格吗?”

    子衿奇怪:“我连被杀的资格都没有?”

    更加解释不清楚了,干脆就不理他罢了!

    她转身跑向后宅,湿衣困住双腿,怎么也走不快,她能感觉出背后那双嘲弄的眼睛……

    真丢人,好狼狈,怎么偏偏在他跟前出丑!

    小草一见她这个样子,赶紧给她换衣,烧水沐浴,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好奇:“您怎么这样子了?抓住夜沉了?”

    “哼,碰见了一个倒霉蛋!”她气呼呼地说,“结果,我掉河里了!”

    小草忍住笑:“那倒霉蛋是谁啊?”

    鸣凰翻翻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口长气,却不愿说出那人的名字。

    聪明的小草笑问:“哦,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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