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墙有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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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墙有佳人-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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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问:“殿下,您知道昨晚宫中有谁会知道王孙殿下会约鸣凰小姐一起追月?”

    元清问:“这是审问本王的意思吗?我不操心这种事。”

    子衿脸上毫无表情:“庆王殿下,您可不是糊涂人,整天一副闲散皇子的样子是做出来给人看的。您这样子别糊弄我,您很明白我在问什么。”

    元清泄气了:“哼,懒得跟你这怪人计较。昨晚皇上、慕容娘娘、我的母亲、瑞王还有其他几位娘娘一共十几个人,喝酒说话,说起冀城关的事,瑞王想上战场立战功。韬儿急着要去,父皇不同意。慕容娘娘因为韬儿生气了,就让他去郊外逐月,当时韬儿只跟我开玩笑说找佳人,也没明说就是找鸣凰小姐的。当时应该没人知道他后来找了鸣凰小姐,我也是到郊外见到韬儿的贴身家仆后才知道的。”

    “那么殿下觉不觉得会有人暗中跟踪韬皇孙呢?”

    “这……我怎么知道?”

    子衿站起来,拂拂衣服:“好,既然殿下不知道,那就算了。殿下请回吧。”

    元清脸上说不上什么表情,他犹豫着走了两步,又转回头:“子衿,皇室之中同室操戈自古有之。韬儿的父亲是父王立下的太子,韬儿被人盯上岂不是太正常了!”

    “那您该不该做些什么?”子衿的眼神落在元清脸上,清凉而淡漠,让人无法揣摩这眼神中哪怕一丝丝的涵义。

    元清不明白与他同岁的子衿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种眼神!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子衿轻声对门口的夜雾说:“送庆王。”

第28章 庆王元清() 
元清离开卫尉营,没有回庆王府,他要去孝慈宫看望老太后。这一路上,他心思很复杂。他有很多话想对子衿说,但是又有顾忌。尽管同在京城,但他与子衿并不是从小就认识的。他的母亲赵妃原本是个宫女,出身卑微,偶然的机会被皇帝看中,因为生了元清才被封了小妃子。她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自然在那些高贵的王妃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但也因此,元清得以侥幸活下来了。

    可是随着他的成长,关注的目光也渐渐从无到有,母亲万分焦虑。母亲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女子,她此生唯一的愿望是让儿子活下去,只要能活,什么都可以舍弃。她从儿子懂事起就教育儿子顺从听话,不要惹事。

    元清很随她的性格,小心谨慎,懦弱顺从。这种性格放在女孩子身上似乎没什么不妥,说不定还落个“娴静淑仪”的美名,但在一个男孩子尤其是一个皇子身上,便是“无能”。民间孩子无能会被人打骂,而皇子无能虽不会被普通人欺负,却被皇族和高官显贵鄙弃。

    小时候的元清没有母族的力量可以依仗,也无法从母亲那里寻到保护。偌大的皇宫他觉得孤单无依,他要寻求保护。

    当时元嗣还没有搬出宫中,每天和兄弟们一起学文习武,元清特别崇拜元嗣,元嗣对每个弟弟都友善,尤其对这个温顺胆小的弟弟更加爱护。元嗣教他骑马射箭,教他拳术摔跤,教他对人待事。他从元嗣身上学到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渐渐地他的目光不再怯懦,而是随和与不羁,是万事随我不随天的放荡无谓。

    后来元嗣分宫别居,不久又去了边关带兵。元清觉得自己一下子孤单了,尤其是面对强势的慕容妃和元韶时,他感觉骨子里的懦弱像春天的草芽一样萌发。他明白了人是不能孤单地活着的,需要亲人和朋友的鼓励和帮助。

    十三岁那年,他在乾象殿第一次见到了长孙子衿。子衿与他同岁,是一个翩翩少年,面对威严的父亲和朝臣们,子衿从容不迫,镇定自若。他很是佩服子衿,也有意识接近子衿,但子衿性格冷淡,与京城的皇子贵胄基本不来往,更不会受宠若惊地去巴结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再后来子衿的妻子死了,子衿落了个虐妻的劣名,元清也淡了这份心。但他意识中觉得子衿不是坏人,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坏他的名声,或者干脆说是嫉妒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这个道理吧!

    刚才在卫尉营,其实他很想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子衿,但仔细想来,他又知道什么呢?无非是有人有野心,知道又怎样呢?自己不是强者!

    他浑浑噩噩地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只为了向强势者证明自己是个与世无争的皇子,证明这些干什么?无非是为了躲避宫廷之争罢了,为了在大争之世保全他和母亲的性命!

    其实他早就给自己下了一个定义: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实在是个无能的人。他秉承了母亲的性格:听天由命,逆来顺受!

    可是有时候他又不甘心:他元清是皇子啊,是热血男儿啊,他岂能什么都不做,窝窝囊囊一辈子?

    昨晚他亲眼看见一场血腥厮杀,他最敬爱的兄长的儿子差点被杀死,他还能袖手旁观苟且偷生吗?那位鸣凰小姐还能拼死杀敌,血染衣裙,他一个大男人怎能安之若素坐在他庆王府里,受百姓朝拜而毫无愧色吗?

    何况,如果皇长兄真的不在了,瑞王元韶会因为他与世无争,让他活命吗?

    他要做点什么!为皇长兄,也为自己!

    那要做什么?怎么做?他又茫茫然了。

    他暗骂自己不济事,催动坐骑进了宫门。

    孝慈宫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天气暖和,没有风。老太后围着锦被坐在殿前太阳地儿里,元清的母亲赵妃和另外两个新妃正陪着说话。

    元清见过礼,在祖母榻前坐下。老太后越发消瘦了,黄白色面容很是憔悴。

    元清很难受,但他脸上不带出半分:“祖母,您老今天比前几天更漂亮了!悄悄告诉孙儿,昨晚嫦娥给您什么长生不老药了?分一点呗!”

    众人都笑了,老太后乐得拍打着孙子:“只有我的老五在这儿,我才高高兴兴的,乖孙子,那边还给你留着桂花蜜糕呢!”

    元清道:“您确定是留给我的,不是留给韬儿的?难不成是那个没良心的韬儿忘了看您,您怕放坏了,就先塞了孙儿的嘴,免得佛祖怪您糟蹋粮食?”

    老太后更加憋不住地笑。赵娘娘责怪儿子不会说话,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哎呀,这里好乐和,什么高兴事,说来听听!”随着说话声,慕容妃走了进来。

    众人赶紧止住笑声,上前见礼。

    慕容妃道:“太后今天精神头不错,是不是因为清儿在这儿?看见孙子就是比看见媳妇高兴。清儿,以后你们兄弟几个多过来陪陪皇祖母。”

    元韬道:“正是呢,我这不是早早就来了?来晚了怕祖母把桂花蜂蜜糕偷藏起来了。”

    大家又笑了。慕容妃似乎漫不经心地问元清:“韬儿那活猴呢?伤得怎么样?听说那晚差点儿就没命了!”

    元清的心腾地一沉,偷眼看太后,果见老人家变了脸色。元清赶紧道:“那小子皮实,没事!韬儿是领兵打仗的主儿,哪里会在乎几个找事的地痞?”

    太后问:“出什么事情了?什么时候的事?”

    元清正待说话,慕容妃劝慰道:“也不是大事,前晚韬皇孙郊外玩耍,遇上刺客了,听说有一二十人呢!幸好子衿将军及时赶到,没事的,太后,您的宝贝重孙活蹦乱跳的,说不准一会儿就来了。”

    太后对元清说:“你快去,把那小子带过来!哦,不,用轿子抬进来,我要看看他。”

    元清领命去接元韬。他边走边思忖:慕容婵为什么要特意在太后面前提起这件事呢?那晚是她主动提出让元韬去郊外逐月的,她跟刺杀有没有关系呢?

    元清实在想不透里边的关系。

第29章 复杂案情() 
夜晚,养心别苑。

    书房灯光点点,子衿闭目静听夜暗夜沉的汇报:“京城衙门近两天有四个命案,但死者都不是大伙计。那个大伙计一直没有出现,衙门正在追查此人的下落。我们查了酒店里的所有人,他们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房东倒是提供一个情况,说大伙计死的前两天晚上逛花楼喝花酒,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我们去了附近的几家低档花楼,都不是大伙计去的地方。”

    子衿睁开眼睛:“查中等花楼,要暗访。”

    夜色渐凉,灯光明亮。杜若夫人悄悄走进书房,她从冰魄手中接过衣服轻轻披在子衿身上。

    子衿冲母亲笑笑:“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呢?”

    母亲说:“你不也没睡吗?还是为刺杀皇孙一案吧?”

    子衿点点头:“线索中断,儿子在想从何连起呢?”

    母亲道:“这种事情母亲见多了。自古皇家无父子,皇族之间的暗杀哪朝哪代没有,投毒的、谋杀的、施美人计的、借刀杀人的……数不胜数,郊外杀皇亲实在不是高明的手段,而且还是逐月之夜,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哪里是在杀人啊,演给人看还差不多!再说了,韬皇孙一个小孩子,杀他有什么用,他父亲是太子,他却碍不着任何人,除非有人想利用他造出什么动静!”

    电光火石一般,子衿觉得脑子里突然念头一转:利用?演给人看?给谁看?目的是什么?

    他屏气凝神将这点念头再剖开了捋细了一点点整理出来:刺杀韬皇孙的一定是权高位重的人;这人杀皇孙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皇位,不对,皇孙与皇位并没有直接关系,即便是为了刺激安王元嗣,也完全不必要费这种功夫。因为没有元韬,元嗣还有其他孩子。那么只能是在利用这孩子,如果利用他不是对付安王,那是对付谁呢?

    “演给人看”!给谁看?看见了会有什么后果?

    子衿突然倒吸口凉气,他不由攥紧了拳头。

    杜若夫人忙问:“儿子,怎么了?冷吗?”

    子衿平平心气,镇定一下呼吸,柔声说:“母亲,儿子不冷,您睡吧,我要等夜暗夜沉回来。冰魄姑姑,陪母亲回去睡吧!”

    看母亲和冰魄的身影融入夜色,子衿咬咬牙,坐下,定下心神,再把刚才的推理细细想一遍。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夜暗夜沉回来了。

    他们没有带来什么更新的消息,二人疲惫而愧疚。

    子衿让夜雾端上茶点让他们垫垫肚子,看着他们吃东西,他很随意地问:“咱们大府上近来又进新的管事了吗?或者那个不省心的公子哥又招揽人才了?”

    夜暗惊奇地说:“公子,您料事如神!老爷不大管事,还不是随便子初公子折腾吗?原来那老管家是老爷使唤的人,子初公子不遂心,自己又到处找人,其中有个新来的管事,叫翟乘,府上人称呼他翟管家。他精于经济算计,帮子初公子打理生意,据说他插手寺院长生库的生意,让子初公子发了一笔横财。公子怎么想起问这事了?”

    子衿瞥一眼夜沉:“据说?”

    夜沉敛首道:“寺院长生库生意是很保密的事,属下正在查证。目前知道的是翟乘以自己的名义把一笔不菲的财产放入寺院,而且也见了大收益。现在需要证明的是这笔钱是不是子初公子的钱,他们通过长生库这种高利贷方式赚钱的目的是什么。”

    子衿点点头:“夜沉,明天想办法让活口见到翟乘,听到翟乘的声音,由此来辨认他是不是雇主。”

    夜暗惊得一口点心噎在喉咙。

    子衿拍拍手站起来:“吃完睡觉,明天要把活儿做得干净利落,别让翟乘有任何察觉。”

    已经是皇孙遇刺的第四天了,如果没有意外,今天就是有结果的时候,子衿暗想。

    这几天,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皇孙遇刺的事情,卫尉卿长孙子衿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他几乎是闭门不出。他知道会有很多人以关心之名探听消息,尽管他们知道从沉默寡言的子衿口中不会得到任何消息,但他们就是想看看这位皇上得意臣子尴尬的脸,看看这个年纪轻轻就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少年新贵的笑话!

    早朝也因此议论纷纷,皇帝被吵得心烦,偏偏兵部又把冀城关催兵催粮的事情禀报上来,龙颜大怒,推翻了龙案,拂袖而去,早朝不欢而散。

    此刻,子衿就端坐在卫尉营里。夜雾刚刚把宫中送来的消息告诉主人,而主人就那么不温不火稳稳当当坐在那里。

    夜雾的心通通跳,他为自己的主人捏了一把汗。他跟着主人多年了,见识过主人宠辱不惊的定力,但这件事牵扯皇家的政治之争,跟以往不一样啊!

    军士在门口禀报:“将军,庆王殿下到。”

    话音未落,元清已经急急火火地走进来,看见子衿端坐的样子嚷道:“子衿啊我的将军啊,您怎样一点都不急啊!您告诉我,要我帮什么忙,赴汤蹈火我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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