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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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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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悬月,我没打到水。”

    这样的天气,若是没有热水,该是怎么办?吃惊过后,云雁落看向身侧的女子,素来清淡的脸上有的依旧是波澜不兴的平静。

    是习惯?还是真没放心上?无论哪种,却都是一种让人放心不下的坚强。

    他突然有些明白重楼为何一定坚持要他走一趟郝崖了。

    “云先生。我得去趟河边了。”她福了福身,抱着空空的铜盆慢悠悠地踏了出去。

    雪还大着,她这没几步,就不见了身影。

    “哎呀!”锦花拍着大腿叫道:“外头这么大的雪,她就这么出去么?”喊着喊着就要回去拿衣服给她送去。

    “我去。”话起话落间,云雁落已扯下了肩头的狐裘追了出去。

    雪飘飘荡荡的下着,不若雨水打得那样急,却让天地间一片模糊,十步之外就无法瞧得清楚。四处无人,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了许久,走到满身满心都是孤寂的感觉,却仍是未发觉悬月的身影。索性停了步,凝神去听那踩雪的脚步声。这一停,这被雪堆积起来的寂静世界,真只有一道轻轻地踏雪声音。

    他听清了声音的方向,立刻追了上去,未走几步,倒真找了那人,却还未来得及靠近,就见那人摇晃了两下,跌坐在了雪地里,半天没有站起来。他一惊,以为她摔伤了。这雪看着软绵绵的,下头却是石子砖头什么都有。

    他丢了伞,跑了过去,伸手要扶起她,却为自她低垂的严重刹那落下的晶莹而振祝

    她在哭

    他记得重楼说过,悬月坚强隐忍到让人心疼,尽管命途多舛,这近二十年里,只哭过两次,一次为了霁阳,一次为了他重楼。那这次呢?为了自己,还是依旧为了那人?

    重楼啊,你可知,你保护了她,却也伤害了她。

    藏冬殿里笼着火,很是暖和。那火烧地红红的,却怎么也映不红重楼一张苍白的脸。

    被紧急宣召的流飞进了殿,搁了药箱,掀开他的衣襟,见着那一片血红和已经翻开的皮肉,就可以想象这人当时是怎样应付的,多半是硬生生地拔了那箭,也不怕伤到内脏。

    这人聪明绝顶,却永远学会疼惜自己。

    流飞一手取过绫巾拭去伤口上的血污,一手拿起药瓶,咬去瓶塞,赶在血液再次渗出前将药粉倒上了伤口。

    药粉触上暴露的皮肉,发出“滋滋”的声音,让再旁看着的洛淮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该是疼痛难忍的,那人却只是皱了皱眉,吭也未吭一声,倒是洛淮受不了,开口讨着饶:“流飞,轻一点,好象很疼。”

    “疼?”流飞讥诮地哼道:“他还知道疼吗?”

    “老六。”重楼轻唤了声,竖指抵着唇对着还想辩驳的洛淮摇了摇头,心知着那人是上了火,便软了嗓子无奈叹道:“流飞,我这次只是发现了一个东西,所以发了会呆。”

    “哦?什么东西?”流飞挑了挑眉,对他的借口不置可否。

    重楼轻轻一笑,扬手招来在门外候着的展风。

    展风走进屋,应着他的眼色,单膝跪下了身,手掌伸入衣襟,再摊至他的面前。流飞好奇地凑过头去,就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展风的手掌里因立不稳而打着转,好不容易站稳后,又晃了晃脑袋,才睁着一双大大的眼,好奇地看着围在周遭的人们。

    这双眼,是金色的。

    流飞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这双眼。虽然一只猫有双金色的眼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但此刻他多少明白了这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依然会出神的原因。

    “这双眼,很像月儿的。”重楼浅笑着向那猫儿伸出手,那猫儿竟撒着娇地蹭起他的手心。

    他记得那年,他也是在一片树林中发现了她,瞪着一双金色的眼,看着这片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他,清澈到几乎透明的眼瞳里有着防备和明明害怕却要撑起的坚强。

    洛淮暗叹了口气,惆怅的眼落在他的身上。

    那人决不会发现此刻自己的眼里流转的是怎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柔,足以洗涤适才修罗场上残留的戾气。甚至,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悬月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已超过他的生命。

    他记得悬月走后不久的一晚,他偶然发现了他层层冬衣下急剧消瘦的身型。思念有多磨人,无人会比重楼更清楚。

    其实悬月不必走,我们可以保护她的。

    尽管迟了,他还是犹豫着对重楼说道。

    塌上的重楼半睁起漆黑的眸,怔怔地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火光,“我不可以把她留在身边。我不能把我爱的人留在我的身边,至少在我还不能肯定护她周全的时候,不能把她留在身边。因为,如果我现在执意把她留下,她就会没有明天。像母后,像霁阳,他们陪在我身边,我很幸福,失去他们,却会让我痛彻心扉。如果一定要这样痛的话,我宁可选择寂寞。”

    重楼的嘴角勾着丝丝的笑,半睁的眼带着慵懒的味道,加上那散开的黑发,是妖孽一样的风情,看得门外值夜的宫女脸红红,却让他心都酸了。

    洛淮再看那人脸上还未敛去的温柔,按下眼底的酸涩,长叹了一口气。

    月儿啊,你可知,世上有一种伤害的别名叫做爱。

    “爷,黑王到访。”

    春梨在门外低低道了句,殿里暖意顿失。

    “他消息倒是快,看着那人是不能留了。”重楼拉妥了衣物,也拉妥适才不小心敞开的心门。

    展风抬眼看向那双失了温度的黑眸,拱手作揖,无声地消失在了藏冬殿里。

    “请他进来吧!”重楼勾唇倚向床头,除了宫冠,散了发,衬着他还有些凌乱的衣裳,倒也不显得突兀。

    尉辰负手踏进藏冬殿,看着兄弟中看起来最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四如今的模样倒更像只惑人心神的妖,不禁了然一笑,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这次来,是要和你做桩交易。”

    “你倒是很肯定我一定会接受。”

    “你一定会接受。”尉辰扬起手中的密函,“这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和悬月有关。”

    他顿了顿,看着那人微微眯起了眼,更显慵懒,却也更似一只等待时机好一举扑上前咬断敌人脖颈的猛兽。

    “代价?”

    “我要你手上所有梁国舅的罪证。”

    “二哥!”洛淮猛地站起身,带动着坐椅擦着光滑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人适时出现在此,就该知道为了这证据,重楼差点丢出了自己的命!

    “老六!”重楼出声唤住几乎是跳起来的洛淮,转了转眼,又看向门口一身黑衣的尉辰,“你可知有些事悬月一人处理得也很好?”

    “这次可不一定了。因为,北羌要向我朝开战,首战即是郝崖。”

第77章() 
“北羌有意向我朝开战,近日将率先攻打郝崖。”尉辰扬了扬手里上了蜡封的密函道,“我想这会是你最想得到的消息。”

    明明是和平的日子,却有战火已经悄悄烧起。

    重楼低低地笑出了声:“确实是桩诱人的交易。成交!”

    “四哥!”洛淮跺脚叫道。

    他不希望悬月出事,但也不希望就这么遂了那人的愿。

    那人也当真是少了心,缺了肺啊!

    重楼是对自己的伤势稍稍作了掩饰,但他尉辰是什么人,瞧不出这个中玄机还是尉辰吗?他是瞧出了重楼受了伤,而且伤得还不清,就该知道重楼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倒好,明知道重楼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被他亲手送去郝崖遭罪的悬月,还拿着这消息来交易!这是哪门子的交易?这叫勒索!

    “老六。”重楼唤道,声线压得极低,有了丝丝的警告。身旁的猫儿本是在被褥上打着滚,这下倒也立了四条短短的腿,瞪着他,竖了一身的毛。

    “我知道了。”洛淮知那人有些不耐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他递来的锦盒,转交到尉辰的手里,末了不忘恶作剧地提了声问道:“二哥你这次也算罔顾了悬月的安危,嫂子原谅你了么?”

    就见那人脸色稍变,眸色转深。

    他们天家几个兄弟虽皆是异母所出,但却有了一双相同的眼睛。看着他现在的眼色,洛淮当然明白他平静面下的怒火奔腾了,心情瞬间大好,顺道赞了濯雨一下,那人在尉辰窝里放的一把火可是放得太好了。

    “那,四弟,你可是保重了。”尉辰笑道,面色已无异,到是那拂袖而去的架势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气死你!洛淮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转身就见床头那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黑漆漆的眼看的人毛骨悚然。

    “四哥”他抖了抖就要跪下,被那人及时伸手拉了一步,扶起身子。

    “你腿脚本就不好,以后这下跪的礼就免了。”重楼淡淡说道,收了手,改抚上那又凑上来的猫脑袋,“改明儿,也得把这事和父皇提提。”

    “四哥?”这人一下子就转了话题,转得他摸不着头脑的,是又猜不出这人在想些什么了。

    “你也是不小了,早过了逞一时之勇、撒一时之气的年岁了。成大事者,看得是长远之事,而非眼前之利。”

    “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埃”想他们为了那几张纸忙活了多久,现在却被那土匪一样的人就这么抢了去。

    “二哥也是得不到好处的。”重楼闲适地靠向床头,淡淡道:“你上南宫那儿,把消息散出去,就说梁国舅的所有罪证都在二哥手上。”

    想姓梁的死的可不止他一个,那条大型的毒虫可是多数人的目标,更何况拆了他,也等于拆了东宫的一条胳膊。濯雨一直安分不动手并不代表他笨,如此不用耗心耗力的好事,他可是乐意的很。

    “你想嫁祸?”洛淮转了转眼就明白,心里为他这后来之招好生佩服了一把,只是想了想又问道:“若是他随手就毁了呢?”

    “不会。二哥眼下保着这人是因为他还有用,但除了他是迟早的事。”除非他想自己也栽进去。

    洛淮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想到了另一桩事,便取过尉辰留下的密函交给他,问:“郝崖的事该怎么处理?”

    重楼拆开蜡封,抽出密文,看了几眼,又随手丢入了火盆。那本是小小的火苗陡然窜高,一下就吞灭了那几张薄薄的纸片。

    “也是时候该去面圣了。”

    “三哥!”

    南陵带着刚得到的消息急匆匆地跨进赤乐宫的大门,就见那人蜷缩在火盆前,瞅着手里的密文,阴阴的笑着,就像只刚偷到了鸡的狐狸。

    “三哥!”南陵蹙紧了一双好看的眉,压低了嗓音,提醒着那笑得有些得意忘形的人稍稍注意自己的形象。

    濯雨稍稍敛了笑,调整了下姿势,狭长的眼转向那立在门口一脸严肃的人,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笑。

    “真有那么开心么?”南陵带着困惑走近殿内,看那人两指夹了适才看过的密文丢到火盆里,看那窜起的火焰舔过那纸片后,一张上好的绢纸就只剩一对灰烬。

    濯雨摇了摇头,伸指点着自己的唇,反问:“这么急着过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

    “确实,梁国舅所有的罪证现在在二哥的手里。”

    “哦?”

    哦?南陵以为那人会有一番见地,他倒只是单单的说了一个字,就转头去拨火盆里的碳石。

    “你不打算出手?”这消息可是来的好埃梁国舅只是一名外戚,到已不将他们一干皇族放在眼里,他可是早打算让他好看了,只是捞不齐证据罢了,现在正好,掰倒了他,顺便也拆了东宫一根柱子。

    “不,”他伸出一指,左右摇着,“我会出手,但不是现在。这事我是会如了老四的愿,但不会让他笑得太早,这对伤口不利啊!”

    “哈?”南陵是听得一头雾水。

    “你拿到的消息是重楼放出来的。”濯雨好心地告诉他答案,如愿看到他怒地瞪大了一双眼,“只怕是二哥拿了什么消息逼得老四不得不放手,只得来这么一招借刀杀人。”

    他本以为悬月一走,重楼会是元气大伤,倒没想到,是觉醒了一条猛龙。

    “不过,也好,梁国舅这人确实一定得除,迟早的事,这次就帮他一把好了。”濯雨耸了耸肩,躺回塌上,枕着自己的双臂,笑得是越发的开心,“但是出手前,还是把戏先看完的好。”

    戏?南陵挑了挑眉,就见那人转过了脸,张了张红艳的唇,道:“我们的前相宫浩瀚决定行刺他的贤婿、我的二皇兄。”

第78章() 
在接连了数个大雪的日子后,郝崖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好的日子。

    打开窗的那一刹那,属于雪后独有的冰凉又清新的空气夹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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