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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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刃之上-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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缸鱼。”

    陈辞“嗯”了一声,凝望着她。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种闯缸鱼——”她踩到了石头,踉跄着转过身,“什么水都能喝,什么苦都能吃,也一定能成功。”

    陈辞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谁都是这样过来的。

    “大家都说发育关艰难,我以前却不那么觉得。”简冰继续道,“一直到今天”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半天才道,“我才知道,原来人真有无可奈的时候。”

    “其实”陈辞试图安慰,却再一次被简冰打断。

    “所以,你们当年不拦着我姐姐,选择孤掷一注,”她有些急促地加快了语速,“也是想要破局,是不是?”

    古人说不破不立,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破”代价这样巨大。

    破局成了殇局,局中人也成了梦中人。

    陈辞站住了,脚步迈不过去,又舍不得和她越来越远。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怎么突然提这个?”

    简冰笑了下,仰头去看天空:“就是想和你聊聊她。”

    “她”陈辞觉得眼睛有些是酸涩,“她把信任交给我,我却没能守护好她。”

    简冰这才回过头,眼眶通红,嘴角却还是上扬的,“她现在能听到别人说话了,我们一说话,她就竖起耳朵,特别乖。”

    陈辞不由自主往前迈步,张臂将她拥入怀中。

    千言万语,满腔思绪,都在这一抱里,如冰雪一般消融了。

    ***

    408宿舍的姑娘们,一大早就收到了个巨大的礼物——一只足有人脑袋那么大的草芒光头强千层。

    “都没吃早饭吧,”简冰把光头强往桌上一放,声音洪亮。

    龙思思自被窝里探出头,撅着鼻子嗅了嗅:“你买了什么?”

    鲁梓涵也叼着牙刷出来:“呀,草莓芒果千层!我喜欢!”

    只有洗漱完毕的马可馨追根究底:“你昨晚去哪儿了?你爸打电话找你来着——你不说去你爸那住了?”

    “正要和你们说这个事儿,千万别告诉我爸爸哈。”简冰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我今天请客,主要就是跟你们宣布一下:我脱单了。”

    龙思思等人瞪大眼睛,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你一脱单,就夜不归宿?”鲁梓涵思想最社会,语气也最暧昧。

    “你这思想也太黄暴了!”简冰斥责道,“我昨晚是去等温线找咱们国内的双人滑一姐容诗卉,取经学习。”

    “所以”马可馨也想歪了,“你脱单的同时还打算出柜?”

    “什么乱七八糟的,”简冰一刀把光头强切成六块,“容诗卉她有路觉呢。”

    “那你跟谁脱单?”

    “陈、陈辞。”简冰说出口的时候,还有点小害羞。

    然而三位室友却一哄而散,纷纷表示毫无惊喜,争先恐后把魔爪伸向光头强。

    这一天简冰的心情,都像在云端跳舞。

    解开了心结,放开了眼界,她突然觉得发育关,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怕——正如容诗卉所说,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不过是和时间比耐心而已,她又不是大树,不会永无止境的长高,

    又到了草长莺飞的4月,燕子回来了,新的赛季也即将到来。

    她哼着歌到了陈辞的公寓,平常总是紧闭的房门竟然半开着。

    她觉得有些奇怪,推开门,客厅空荡荡的,浴室那边隐约传来水声。

    简冰走到浴室门口,叩门:“有人吗?”

    水声更大了,几分钟后才归于平静。

    陈辞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开门出来,露在浴袍外面的锁骨上也沾满了水汽:“来了?”

    简冰“嗯”了一声,指指门口:“你怎么不关门?”

    “你没带钥匙,手机又关机,”陈辞道,“我怕你进不来。”

    “忘了充电——但我可以敲门呀。”简冰抱怨道,“这样多不安全。”

    陈辞没应声,只是伸手抱住她,把还滴着水的下巴轻抵在她头顶,“那也不管,我只是不想你在外面等。”

    那声音温柔而低沉,又无赖又护短,听得她心都酥了。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回抱住他,搂了一手柚子叶的清香。

    “你这沐浴露的香气实在太重了,”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嘀咕,“简直像我们美学老师可怕的香水。”

    两人正歪腻着,浑不知房门已经再一次被推开。

    一声熟悉的尖叫震天响起,宛如被扼住喉咙的鸟雀悲鸣。

三十一、闯缸鱼的勇气(三)() 
第三十一章闯缸鱼的勇气(三)

    简欣是在医院血液检查科门口的候诊大厅电视上;看到女儿参加花样滑冰比赛转播的。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导播将女儿的名字和“陈辞”两个字一起念出;她才猛然惊醒。

    说是惊天霹雳也不为过!

    大女儿还躺在病床上;小女儿居然也走上了这条绝路!

    并且;还是和同一个男孩一起!

    简欣找了孟彬远暂时照顾舒雪;连夜买了机票;直飞b市。

    出了机场,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女儿学校的全名;更遑论什么专业,哪一个班。

    她给简冰打电话,总是提示关机。

    她只得去找舒问涛;一半为了联系到女儿;一半为了指责他这父亲的不负责任和肆无忌惮。

    如果没有舒问涛在中间帮忙隐瞒,简冰是决计不可能去参加什么花滑比赛的!

    最叫她绝望的则是舒问涛居然也找不到小女儿。

    好在简冰的室友提供了一个线索:

    叔叔;简冰昨晚不是回您那去了吗?

    她最近很少住宿舍呀。

    这一回;连舒问涛也不淡定了!

    十八岁的大姑娘夜不归宿;还不止一回!

    搁哪家的父母都坐不住。

    他又开始打电话;霍斌、江卡罗、杨帆但凡有点相关的;全部都没放过。

    最后;他避无可避地想到了自己唯一没存号码的陈辞。

    “他们是搭档,关系关系似乎还好”舒问涛几乎不敢去看妻子的眼睛,“可能知道一些情况。”

    简欣根本不想听他废话;向霍斌问来地址;直奔loft公寓而去。

    现实总是要比理想骨感的,推开那扇房门的霎那,简欣目眦尽裂。

    那个记忆里的可恨男孩长高了一截,正衣衫不整地抱着自己的小女儿,熟稔而亲昵。

    白布染尘埃,明镜已蒙尘!

    ***

    “妈妈,爸爸”简冰有些慌乱地松开陈辞,讶然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回应她的,是简欣毫不客气的一个巴掌。

    “啪!”

    “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简欣瞪着她,眼泪自从脸颊滑落,“不要走姐姐的后路,不要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荣誉,不要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混一起——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简欣抬手还要再打,被陈辞一把拦住:“阿姨,您有话好好说。”

    舒问涛也忍不住劝阻:“骂就骂,你打孩子干吗?”

    “滚开!”简欣狠瞪了舒问涛一眼,一把推开陈辞,“你害了我一个女儿不够,还想害另一个?”

    陈辞被她推的一个趔趄,怔忪地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

    七年过去了,当年未出口的责难,终于还是明明白白落到了他身上。

    那年他十五岁,还算年幼,还有父母教练护在身前。

    简欣的怨恨隐晦地藏在眼神里,不曾拔鞘直刺向他。

    如今,他长大成人,她却已经年华苍老。

    而她的女儿,仍旧在承受当年的痛楚。

    陈辞没办法在这样的简欣面前辩解,握紧了拳头,低头道歉:“阿姨,对不起,我”

    简欣看也不看他,拽着简冰的手:“你跟妈妈走,我不准你再滑冰!”

    简冰犹豫着退了一步,简欣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冰冰,你是要妈妈死吗?”

    “妈——”简冰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瞥了舒问涛一眼,舒问涛也是一脸无奈。

    “我明天还要上课,”简冰解释道,“怎么跟您回去?”

    “你”简冰赶紧趁热打铁道:“而且,你到这里来了,姐姐怎么办?”

    简欣沉默。

    简冰悄悄拉了拉舒问涛的袖子,舒问涛掰掉她的手指,到底还是站到了小女儿前面:“阿欣,你放心回去照顾小雪,冰冰冰冰我看着,不让她再乱来了。”

    “你看着?”简欣的声音再一次高了起来,“不就是你看出来的事?小雪还躺在医院,你就把冰冰往邪路上带,”她抬手指向陈辞,“还、还让她跟他搅在一起,你忘了小雪”

    “妈妈!”简冰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阻止道,“我们都知道姐姐的事并不能完全怪陈辞哥”

    “那怪谁?怪我吗?”简欣冷笑,“你也是谈恋爱谈昏头了,他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

    “我只是说不能全怪他,”简冰打断道,“你永远都在指责别人——姐姐当年为什么非要做四周抛跳,你知道吗?我为什么想要去比赛,你明白吗?爸爸爸爸和陈辞难道不也和我们一样,都是半个受害者吗?”

    “你说什么?”简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冰冰”舒问涛想要阻止,简冰却已经停不住话头。

    “姐姐出事,大家都很伤心。可是,只有您,在不断地借着这件事情来反复伤害别人——我们一家人走到现在这一步,难道和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冰冰!”舒问涛再一次开口,语气严厉,呵斥一般。

    简冰终于彻底闭上了嘴,握着拳,固执地看着对面的简欣。

    预期里的尖叫和哭闹并没有到来,简欣初时气得发抖,听着听着,渐渐就变得茫然:“我伤害别人?”她身体晃了两下,“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我”简欣咬紧了牙关,没有否认。

    “我确实不能算个称职的母亲。”简欣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嘴唇抖得几乎说不清楚话,“可我做这一切,也不过是想要你们能过得更好,更安稳一些我在电视里,看到你摔成那样看到小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还只能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来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的人与事也似在不断远离。

    身体向后倾倒的时候,简欣突然就觉得一阵轻松。

    不用再想小雪是不是又需要更换褥垫了,不用再去看小雪的输液是不是要结束了

    7年了,她也很疲惫,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三十二、天地为谁春(一)() 
第三十二章天地为谁春(一)

    “阿姨好点了吗?”

    陈辞的声音自从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含糊;有些低哑。

    简冰“嗯”了一声;关上热水开关;将灌好的热水瓶拎起来;“她就是太累了;加上受了点刺激”她停顿了下;转移话题道,“你在干嘛?”

    “训练,”陈辞想了想;又加了句,“听歌。”

    简冰撇嘴:“到底是在训练,还是在听歌?”

    手机那头没了人声;悉悉索索似乎是插拔电线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她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是那首兄弟:

    kto3haet3akohБыtnr,

    有谁了解万物的法则?

    Пomoг6ыmhehant。

    请帮帮我寻找到答案。

    Жectokooшn6crr:

    我犯下了弥天大错;

    otcmeptnлekapctвahet。

    却找不到弥补良药。

    她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手里的暖水瓶也沉重了不少。清澈的童声一遍遍唱着歌;回旋往复;如泣如诉。

    “陈辞哥哥;”简冰突然开口道;“你想去看看姐姐吗?”

    这久违的称呼让陈辞呆了好一会儿,才犹疑道,“可以吗?”

    简冰不说话;依着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当然是不应该继续刺激她的。

    但是

    陈辞那头的歌曲没播完,她不由自主,也跟着哼唱。

    heплaчь,heпeчaльcr,ctapшnn6pat!

    不要哭泣,不要悲伤,我的哥哥!

    hetыoдnhвnhoвat。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Дopoгayhacoдha,

    我们都只有一条路,

    nmвnhyдoдha。

    赎尽我们的罪孽。

    mheheвчemte6ryпpekhytь。

    我从不曾责怪过你,

    她不懂俄语,这首歌的歌词,却硬背了下来。

    发音含糊,像是六月沉甸甸的雷雨云。

    陈辞却被安慰到了,他靠着墙壁,听得出神,仿佛有云雀在眼前飞翔。

    ***

    简欣的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一是本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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