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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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刃之上-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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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脚剧痛传来的瞬间,她身体整个歪向了一边——那个凌空飞起的姿势只维持了不到2秒钟,便重重的直摔下来。

    冰面光滑,失去控制的躯体落地之后如一叶偏飞的小舟,滑向冰场边缘。

    脑袋撞上挡板,简冰的眼前有了片刻的混沌。

    ——姐姐当时,也是这样的绝望和不甘吗?

    陈辞早在落冰前便听到了近处观众的恐惧的抽气声,眼睛余光也扫到了摔向冰面的身影。

    “冰冰——”他轻唤着追上前去,简冰却已然爬了起来,压步往前滑去。

    他暗暗握了下拳,加速跟了上去。

    场外的观众席响起了一些掌声——不同于通过直播和回放观战,现场那种刀刃上起舞的凛冽感让大部分观众对选手们的失误充满了怜悯。

    当然,该扣的分数,还是一分不留地被扣掉了。

    场下的解说和不少观战的运动员,已然猜到了他们这组的无奈结局。

    “她的脚是不是有问题?”

    在休息室观战的单言突然扭头。

    阿佳从深陷的椅子里直起了背脊,伸着脖子瞅了半天,摇头:“不是脚,应该是右脚脚踝——脚踝使不上劲,跳不好,落冰没办法站稳”

    屏幕里的简冰,像是印证他的话似的,托举的起跳果然不稳,几乎完全靠着陈辞的力量才翻上肩头。

    落冰的时候,陈辞虽然极力小心,她额头还是渗出了大量的冷汗。

    解说也终于觉察了问题所在,探讨起是她不是刚才摔跤时候受的伤。

    单言没再说话,微仰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屏幕里的两个身影。

    灯光把他的额头照得光亮洁白,也柔化了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犀利眼神。

    单跳、连跳、捻转、托举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次跌倒引发下一轮跌倒。

    干瘦的女孩一次次狼狈的摔倒,又一次次爬起,努力跟上音乐的节奏。

    解说有些怜悯地分析:这个女伴的信心正在崩塌。

    单言却不这样看,她爬起的那么快,起跳的动作那么果断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似乎真的在幻想翻盘!

    这让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胸膛里似有种子在蓬勃萌发,恨不得撕开血肉生长。

    这才是他单言看上的女人嘛!

    他看得热血沸腾,神采飞扬,甚至有些嫉妒牵着她手的陈辞。

    执手同行,奋力一搏。

    哪怕输了,好歹不枉来这么一次。

    整整4分38秒,她几乎摔了一半的时间。

    两组抛跳,两组单跳,一组连跳,一组编排步伐陈辞第一次试图搀扶被她拒绝后,便如影子一般伴随左右,徒劳却又坚定地完成了自己的动作。

    一个挫败如骨感现实,一个完美如希冀理想。

    场内的掌声渐渐响亮起来,观战的不少教练和运动员也开始交头接耳。

    双人项目里,只有一个完成动作,是没办法得分的。

    但身在其中,才知艰辛。

    这个小小瘦瘦的女孩,顶着沾满了殷红血渍的额头,不曾流泪,不曾停下脚步

    两人行礼下场时,竟也有不少鲜花和毛绒玩具被抛掷到冰面上。

    灯光如雪,清理冰面的小冰童在捡拾玩具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冰上的斑斑血迹。

    丝丝殷红,没用多久,便遇寒凝结成冰了。

    ***

    简冰却无暇去留意这些了,她几乎是被陈辞搀扶着下冰的,甫一下场就扑进了舒问涛的怀里。

    “你是最棒的!”舒问涛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

    简冰没说话,只把脸深埋在父亲的颈项间,攥着他衣服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刚换完鞋的陈辞站在不远处,无言地看着女孩微微耸起的肩胛骨。

    下了场,他才蓦然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他们,居然真的滑完了全场!

    有好几次,连他都以为,她要靠担架才能下场了。

    他们的第一场征程,便这样惨烈而略带不甘的,结束了。

二十七、男人的心(一)() 
第二十七章男人的心(一)

    之后的比赛;简冰几乎都是在医院看完的。

    初到医院时;医生盯着她比前一天严重几倍的脚踝、血淋淋的额头、青肿的大腿、擦伤的手臂;无奈地摇头:“我这辈子;最不愿意接的;就是你们这种病人。”

    舒问涛赔笑:“医生;麻烦您了。”

    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麻烦我不要紧;要是连累了自己下半辈子,那才是真正惹了大麻烦。”

    说罢,开了一堆检查单子。

    等到结果出来;他干脆把住院单也开了:“住院观察几天吧。”

    于是,简冰就这么不大情愿地住了进来。

    闭幕式那天,恰好是星期六。

    408几个姑娘专程赶来看她;拎了一大堆水果、毛绒玩具。

    龙思思更是把自己新到手的掌机都捎了过来;大方地表示:“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到了下午;杨帆也来了——他的目的就没姑娘们那么单纯了;除了来探望简冰;顺便还想去全国大奖赛的比赛现场转一转。

    简冰除了检查和挂盐水;一整天就顾着“接待”他们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杨帆才火急火燎准备赶去观看晚上闭幕式上的表演滑。

    龙思思好奇;“表演滑是什么,好看吗?”

    “当然好看!”杨帆立刻卖起了“安利”,“美女帅哥;冰上起舞;视觉盛宴!”

    说着,他还把手机掏出来,翻了不少之前存着的漂亮照片和视频给她们看。

    龙思思等人看得蠢蠢欲动,简冰也巴不得她们出去溜达溜达,催促道:“那你们就一起去看看呗。”

    “可是,我们是来看你的呀。”龙思思道。

    “我就是脚踝扭了而已。”简冰顶着额头上的纱布,一脸的无所谓,“你们在这儿,我反而休息不好。”

    好姐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龙思思他们也不客气了,兴冲冲地结伴往等温线比赛馆去了。

    这一波人才走,本该出现在等温线冰场的陈辞居然回来了。

    “你不是去参加演出了?”简冰惊讶道。

    “我推掉了,”陈辞笑道,“以后咱们一起去参加。”

    像这类大赛的表演滑,一般也就邀请每个项目的前几名选手,以及没发挥好的一线名选手。

    陈辞被邀请,是在情理之中的。

    而他们的组合想要被邀请,恐怕就只能走比赛夺奖牌的路子了。

    简冰沉默,隔了半天,问:“还滑堂吉坷德?”

    “对”陈辞正要继续说什么,房门被又一次拉开了。

    “哈,大白天门关那么紧干什么?”

    单言鼻子上架着墨镜,单手拎着只果篮,大刺刺闯了进来,视线毫不客气地往陈辞身上飘了。

    孤男寡女,房门紧闭!

    “这是医院。”简冰没好气道。

    “你精神状态不错嘛,”单言把果篮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下来,“留疤没有?留疤当心嫁不出去。”

    简冰嘴巴张了又张,硬是先怼了句“关你屁事”,才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单言一脸理所当然,“我看看你脚踝怎么样了。”

    说着,他又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掀被子。

    陈辞一把拦住:“你干嘛?”

    “看看伤怎么样啊!”单言瞪着他,“你起开!”

    陈辞当然是不可能让开的,不但不让,还让简冰按铃喊护士。

    单言这才放弃“看伤口”,懒洋洋地坐回椅子上。

    “小气——看看怎么了?我也是久伤成医的人,比那些小护士强多了。”

    简冰可不相信,反而追问:“你不参加表演滑?”

    “来得及。”单言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你怎么不问问你们家搭档为什么不去?”

    陈辞早已经解释过了,简冰自然不用问。

    “我们以后一起去。”她说得自然而笃定。

    单言眼皮跳了跳,被“我们”两个字刺激得如鲠在喉。

    那些解说和评论家还说她摔怕了,她这个模样,哪儿也不像摔怕了的样子。

    不但没摔坏,看着还挺野心勃勃的。

    她的伤脚被被子盖着,身上零零碎碎的摔伤都包扎处理过了,这时候靠着床头坐着,眼中的精光似一头蛰伏的小兽。

    单言难得没开口讥讽,脚尖抵着地板上的缝隙,微微用力。

    那种感觉又来了,像被火苗舔舐皮肤一般。

    又危险有刺激,还带着火辣辣的焦灼感。

    “你能不能出去下?”单言拖拖拉拉又待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再不走真要赶不上表演滑了,才扭头向陈辞道。

    陈辞不可置否,纹丝不动。

    “还赖着不走了。”单言嘟囔了句,起身把墙角的推轮椅推到了床边,招呼简冰下床:“简冰,我们走。”

    简冰茫然:“去哪儿?”

    “去没有他这个电灯泡的地方!”单言理直气壮。

    简冰看了脸色沉郁的陈辞一眼,小声道:“医生让我卧床——你不乐意他听见,你就发消息给我呗。”

    单言“哼”了一声,手拄着轮椅,一脸的不高兴。

    “到底什么事儿?”

    简冰催促道。

    单言哼哼唧唧,愣是不张嘴。

    陈辞便当没看到,也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放在桌边的杂志。

    简冰无奈:“已经7点多了,你节目排第几呀?”

    她记得表演滑似乎是7点开始,就算冠军压轴,男单的节目似乎还排在女单前面呢。

    单言终于放过了那把椅子,从裤兜里掏出样东西,冲着她直抛过来。

    简冰下意识接住,触手冰凉,居然是块奖牌。

    这次比赛的男单冠军奖牌!

    “这是”她捧着奖牌,不解地看向单言。

    枯坐一边的陈辞,也把书放了下来。

    “送给你当个纪念吧。”单言干咳了一声,有些别扭道,“之前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之前什么事?”简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忘了就算了,我吃点亏,再提醒你一下。”单言清了下嗓子,又干咳了一声,“我裁判缘很好的,你”他说的大胆,脸颊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泛红,“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没、没准下次比赛还能加个印象分。”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秒针“嗒嗒嗒嗒”在走动。

    单言难耐地原地走了两步,简冰仍旧沉默,身后陈辞的视线如芒在背。

    “要、要是还没想好,”他结巴着给自己找了台阶,“就下次再告诉我,我、我得先走了。”

    说完,他就一阵风似的往外冲。

    “砰”的一声,空留一扇颤抖不止的房门,和室内的一男一女。

二十七、男人的心(二)() 
第二十七章男人的心(二)

    “他”

    简冰有些呆滞地看着半开的房门。

    陈辞盯着她手上的东西半晌;伸手道:“你要不喜欢;我帮你还回去。”

    “我”简冰犹豫了。

    不喜欢归不喜欢;让他去还似乎也不大合适。

    她这反应;却让陈辞误会了;既然不愿意还;那么就是想留下了。

    他垂下眼皮;道:“我去看看餐车来了没有。”

    说完,也不看她,径直往外走去。

    窗户半开着;不知是谁外放了流行歌,醇厚的女声幽幽地哼唱着:

    “爱情这杯酒,

    谁喝都得醉。

    不要说你错;

    不要说我对;

    恩恩怨怨没有是与非”

    简冰坐着没动,却陡然觉得手里的奖牌有些烫手。

    单言之前的那些诡异示好;她还能当成玩笑;而现在

    她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仰面躺下;不大利索地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单言这个人;作为朋友还是不错的。

    但是,要当成男朋友的话,实在不是她的理想型。

    她理想的男朋友呀;要有柔软的眼神;要有可靠的肩膀,光是站在身边就能让人安心

    “吱呀”一声,房门被再一次推开。

    她茫然地抬起头,就见陈辞端着饭菜,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单言走后他似乎不大开心。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冠军奖牌难道,是被刺激了?

    外面的音乐声还在响,一声接一声,要把晴天唱哭似的。

    “男人的心,一揉就碎。

    爱也累,恨也累,

    不爱不恨没滋味”

    陈辞抬眼望了望窗外,放下餐盒,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把玻璃窗关紧。

    世界霎时清静了。

    他把柜子里的折叠桌拿出来,摆到病床上,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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