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当归泣不成声，孙寡妇还是无声落泪，只见她看了眼躺着的老人，咬了咬唇，抹了把眼泪又帮当归抹干净了眼泪。
“别哭！今个过年，咱得开心些，别给人家带晦气了。”她吸了吸鼻子又对大夫道谢道：“麻烦您了，过年的还来打搅您，真是很抱歉，这是诊金您收好。”
就这样，水伊人又把他们送回了家，回去时孙寡妇没在落一粒眼泪，直到自家门口，看着一片光亮的村中唯一的漆黑，才再次落下眼泪，却也很快抹去。
“娘，咱到家了，媳妇给你去做饺子吃，今个过年，咱吃个团圆饺子！”
水伊人看着那个背着老人边流泪边笑的倔强女子，叹息了一声，生离死别，谁也阻止不了，这一别便是阴阳两隔了。
“媳妇，咱回吧！”大牛见媳妇一直站在风里，上前搂着人儿挡住了外面的冷风，轻声道。
今晚他也感受良多，看着那老人就要离去，而她的家人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离世，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他心慌。
突然拥紧了怀中的人儿，“媳妇，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们一块死好不好。”
第492章 过往（）
“好！”感觉到男人的紧张，水伊人也搂住了对方的劲腰，将脸埋在他怀里。一块死就一块死，总比阴阳两隔，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好。
回去后，水伊人又让墨竹送了些吃的用的过来，看着她家清冷的样子，恐怕家里的年货也没准备多少。
老人就如老大夫说的那样，不过两日便离世了，水伊人让人送去了一些银两，算是对他们的照拂。而同一时间，秦风也查清楚了孙寡妇所有的事情，正在和水伊人汇报。
“那孙寡妇原来是被他丈夫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两人感情甚笃，而孙寡妇之所以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是因为一个人。”
“人？谁？”水伊人不由挑眉，她就猜到这其中有什么事情。
“隔壁村的光棍牛五，不过已经被杀了！当初是牛五先强bao了孙寡妇，孙寡妇曾想一死了之，可因为家中上有老母下又幼儿，不得不忍辱偷生，那牛五见她不敢声张就胆子放大了总是来找她，而她家中老母身体不好，花销极大，她又难以负担，便干脆做起了人肉买卖。”说起孙寡妇，秦风想到查出的信息也不由咂舌。
“***，这事村里还真没听说过，怎么一点风声都没，你说那牛五是被杀，谁干的？”水伊人眯了眯眼，心中不由冒出一个想法。果然就秦风露出你懂的表情。
“她手中有人命案子！”水伊人觉得自己还真小瞧了孙寡妇。
“下手很辣，干脆利落，最主要的是她竟然没露出一丝马脚，谁也没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呵，还真是人才！”水伊人笑了，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呢。
“的确是个人才，而且她还识字，对她那婆婆也极为孝顺，心底还的不错的，当初她婆婆知道她与人暗度陈仓，认为自己拖累了她们要寻死被她劝了下来，还劝得老人同意她继续那样。”对于孙寡妇，秦风也有一些佩服的，仅一点，能让婆婆同意她做这事，就是能耐。
“她是怎样做到的？”水伊人同意觉得稀奇。
“她说，她曾承诺过哦照顾好老人和孩子便一定要做到，虽然她已非清白之身对不起他的丈夫，可她不后悔，只能老人百年，孩子成人，她便自请休离不入孙家祖坟，可就在老人家去世时却表态了，说孙寡妇永远都是她孙家的儿媳，让她以后不许再提休离的事。”
自请休离！
水伊人也被这倔强却有个性的女子所震撼。她是多爱他的丈夫才能做到这点。生前为了一家老小甘愿陷入泥沼污垢之中，待家人不需要她了，她却因为对不起死去的丈夫愧疚，怕给他们染上污点，自请休离当一个孤魂野鬼。
真不知道说她是伟大，还是傻，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爱情，她们将亲情名誉看得极重，就如当初的高氏一般，为了水木清愿意承受老宅人的一切刁难，也愿意为了儿女而活活饿死。
第493章（）
因为对她的好奇，水伊人一日闲逛就逛到她家去了。依旧是那个小院，院门紧闭，屋里传出的也是一阵阵咳嗽，隐隐还有压抑的哭声。
水伊人敲门没一会，院门就被打开了，入眼是眼眸通红的当归，本就清瘦的脸颊更加瘦弱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瞧见水伊人吸了吸鼻子唤了声‘伊人姐姐。’嗓音沙哑。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是因为你阿奶么？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学会节哀，你阿奶也不希望你这样”
水伊人话还未说完怀中就多了个小人儿。
“伊人姐姐不是的，是娘亲，她病了，一直不见好，我好害怕她也像阿奶一样走了。”
当归也不知道怎么了，在他看到水伊人时，憋在心中的恐惧害怕一股脑的冒出来，抱着水伊人就哭了起来，也许他下意识里认为这个善良的姐姐能给他力量吧。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你娘亲不会有事的，我去瞧瞧她。”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男孩，水伊人感慨又心酸，这一幕就如当初自己刚来时的俩姐弟，当时她虽在昏迷可依稀中也听见那痛苦的哭声。
当归虽然害怕，可还是很懂事，见水伊人要去看他娘亲，连忙从水伊人怀里退了出来，领着水伊人进去。瞧见水伊人胸前被自己哭湿了不好意思的低垂下了头。
水伊人这次本就是冲着孙寡妇来的，可当她看到平时无论何时都风韵十足的孙寡妇如今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整个人憔悴不堪不说，眼底一片乌黑，嘴唇干裂，闭着眼眸，精神态差了很多，一丝也瞧不出往日的风采。
“怎么弄成这样了，找大夫瞧过了吗？”
“瞧过了，大夫说是忧思过度。”当归忍着泪水，帮她凌乱的头发理了理，用沾湿了毛巾帮她润唇。
此时孙寡妇才悠悠转醒，暗淡无神的眼眸在当归的示意下寻到了水伊人，露出一丝苦笑。
“姑娘怎么来了，我这病着，别把病气过给你了，当归给你伊人姐姐泡茶了么？”
“孙婶子不必忙活了，我不喝茶，就是来瞧瞧你，孙家阿奶虽然去了，可你也不能太过忧思了，人总是有一死的。”水伊人叹息一声，拉过了一旁的当归，“你还有孩子，总该为他想想。”
“这我又何尝不知，若不是为了他，我早就化作一杯黄土了，可这样的日子我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呜呜”许是因为人在病中比较脆弱，孙寡妇说着就掩面哭泣起来。
哽咽的嗓音压抑而沉重，似要带着她这一辈子受的委屈一并哭泣出来一般。
“娘，你别哭，别哭！”瞧见孙寡妇哭，当归再也忍不住，抱着孙寡妇的胳膊呜呜呜咽。
孙寡妇怜惜的摸摸他的脑袋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水伊人，撑着虚弱的身子爬起来在床上对着水伊人跪了下去。
“姑娘，我求你，求你帮我照顾当归，孙家的全部田地都给你，还有这座老房子也给你，只求你帮我照顾好当归，我知道我提这要求有些过分，你我无缘无故，我不该求你，可我真的怕我坚持不下去了。”
说着就俯下身子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速度快得水伊人拦都拦不住。
第494章 世上有一种痛苦叫无奈（）
“婶子，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水伊人侧过身子避开了，这种事情她可不好答应。
“婶子也只是一时病痛，不消几日便会好转的，婶子只要放宽了心，好好养病不会有大碍的，你瞧瞧当归，哪个孩子能少了娘，没娘的孩子就是根草啊，婶子还是得好好活着才好。”
孙寡妇苦笑一声，爱怜的摸着当归，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滑落，最终被她压制住，吩咐当归出去，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水伊人说。
当归出去后，孙寡妇就靠在床头，眼眸望着一个地方出身，眼神悠远，嘴角也挂着一丝微笑，温馨淡然，完全不似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种魅惑，反而如青莲般淡雅，让她的五官更加柔和，仿佛就如一个沉浸在喜悦中的新嫁娘。
良久，孙寡妇才开口说话，说的是她与他男人的故事，事情出入如水伊人调查的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孙寡妇的言语无不透露出对丈夫的爱慕。
开始她笑得温柔甜蜜，后来说道牛五她眼底血色翻涌，她直白的说是她杀了牛五，后来到她自暴自弃，神情是无奈的悲伤。水伊人似乎都能透过她的表情看清她一生的命运多舛，看着她从幸福到绝望，又从绝望中一点点坚强却活得毫无希望。
世上有一种痛苦叫无奈，让她不得不活着。
“可娘她，她走时却说我是个好媳妇，永远都是她孙家的媳妇，可我可我算什么，失了清白，更对不起相公，我早就该死的，我哪里还有为人妻、为人媳的资格，呜呜明明知道那样不对，可我不得不那样做，你不知道那种痛，每次陪过其他男人后，我就在自己身上划上一刀，我不想背叛我的丈夫，可哪怕是那鲜红的血液也无法消除我的罪孽，我的心就像是被人丢入了油锅，让我每时每刻都煎熬无比，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姑娘，你帮帮我吧，帮我照顾当归，如今我只有他让我放心不下啊”
孙寡妇拉着水伊人祈求，拉开了衣袖，胳膊上的伤疤让人触目惊心，深的浅的，纵横交错密布了整个手臂。看着这样一个恐怖的手臂，水伊人也震惊不已。对这孙寡妇不由生出佩服的情绪，也生出一抹同情，更觉得得她足够伟大。
“吓到你了吧，的确挺难看的，可这与我来说已经没什么了，只从相公去世后，容貌于我已经不重要了。”
“嗐”水伊人叹息一声，在床沿坐下，眼眸定定的瞧着孙寡妇。
“婶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那个女人愿意糟蹋自己，都是被逼得急了，你好好想想，能为家人做到如此的，整个青福镇能有几个，你是伟大的，你虽身子被人玷污，可你的心还是清白了，甚至比那青莲还要高洁。所以你要好好活着，要活得快乐，活得精彩。”
看着孙寡妇震惊的眼神，水伊人继续说道：“清白于女人而言固然重要，可也不是全部，你还有你自己，你为了他们活了半辈子了，剩下的该为自己而活了，何况自古侠女出风尘，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你不比那些自命清高的人差，至少你在我这里。”水伊人指了指胸口道：“高洁如莲！”
“你！”
第495章 意外的收获（）
“为自己而活？”孙寡妇惊讶不已，一时目瞪口呆，望着水伊人的眼眸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从小不被爹娘喜欢，差点被卖给了人贩子，后来被丈夫所救，可也好景不长最终还是守寡，之后更是活在泥泞中，被人耻笑，戳脊梁骨，成了众人口中的dang妇，可如今这女孩说自己高洁如莲！
自己居然还能被人如此称赞！
“侠女出风尘？”她望着水伊人定定的问道。
“对，自古侠女出风尘，这天下没有谁比谁尊贵，同样都是一条命，全看自己如何活，哪怕清雅如莲曾经不也陷身与泥泞污泥之中么！”
水伊人知道她处于摇摆的边缘，只要她踏出这一步，便能活得希望或是重生，回答得极为肯定。
“侠女出风尘，莲花也曾陷于污泥之中，为自己而活！侠女出风尘”孙寡妇失了神般，一直重复着水伊人的话，喃喃自语似陷入了某种境界中无法自拔。
水伊人也没打扰她，当归担忧娘亲要进来也被水伊人摆手阻止了。良久孙寡妇眼眸一亮，惊喜的望向水伊人。
“姑娘，我明白了！”
水伊人也由衷的笑了，对于孙寡妇，水伊人是赞赏的，要让这样一个奇女子被世俗所累，丢了卿卿性命，她也看不过去。何况她自从了解过孙寡妇后，就有要将人收入麾下的意思。
“姑娘大恩大德我余红瑶没齿难忘，我愿追随姑娘左右报答姑娘再造之恩，求姑娘收留！”孙寡妇再次爬起跪在床上给水伊人郑重的磕了个头。
此时的她少了一份凄苦，多了一份洒脱自信。眼神灼灼，如浴火重生。
“跟着我也可以，只一点你要明白，我讨厌人背叛，若决定跟我便是忠诚一辈子的事！”水伊人挑眉丢出一句。
“我余红瑶在此发誓，此时只忠于水伊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我坠入阿鼻地狱受尽烈火煎熬之苦！”闻言，孙寡妇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起毒誓。
“好吧，既然你意已决，那便跟着我吧，待你身子好后，就来找我，我会给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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