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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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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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母忙离了座叩首行礼,誓言效忠小皇子,岚琪喊她起来,要给她也喝一杯马奶酒,乳母推手笑着:“奴婢还要奶小阿哥呢,酒是断不能碰的。”

    说话功夫,外头有动静,想是有人来拜年请安了,岚琪便又叮嘱乳母:“这几天宫里娘娘宫外福晋都会来这里,少不得胡乱走动的人过来瞧几眼,想来太皇太后是不会让谁过来,可她们自己瞎走谁也拦不住,所以你们看紧些门户,别让人胡乱走进来,不是我多心眼防着谁,只是来来往往的人,各处不知打哪儿来,带着风带着尘的,怕小阿哥病了。”

    乳母很机警,连连点头说:“奴婢知道。”

    岚琪将一碗黄米粥喝了几口,漱口洗手,敛了妆容后便去前头支应,果然是几位亲王福晋来,但太皇太后还没起身,她和苏麻喇嬷嬷引着在偏殿说话,再后来太皇太后起了,外头往来贺年的人越来越多,老人家厌烦了不想都见,让嬷嬷和她挡在前头,这一下午赔笑说话忙得喝口茶都没时间。

    年头上连着几日都这么过,除了玄烨来请安的日子,两人见面时间也少,皇帝这几天都在承乾宫,每天晚上德贵人疲倦地回到钟粹宫时,都会听见琴声悠扬,就会让她想起玄烨说过的话,矛盾并好奇玄烨和佟贵妃到底是怎样的相处。可因为太疲倦,每每倒头就睡,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只是过了初三后,皇帝又转去咸福宫住了几天,那几天没再听见承乾宫的琴声,她就会想到绿珠曾说佟贵妃根本不喜欢弹琴。

    直到初七初八,宫里往来的人渐渐少了,总算清闲下来,德贵人竟然还没和端嫔布贵人好好一起吃顿饭,这天三人聚在一起,不久荣嫔领着阿哥公主来,钟粹宫里也总算过回年,几个孩子在殿阁里叽叽喳喳很热闹。

    四人吃了饭正摸牌玩,荣嫔留在宫里的小太监赶来禀告,说万黼阿哥不行了,端嫔惊得手里的牌落了一地,荣嫔倒是很镇定,说早晚这天要来的,太医说没几天,这孩子熬得算久了。

    “您要去吗?”布贵人问起,垂着眼帘说,“大过年的,恐怕这事儿也不能大操大办。”

    “是不能大操大办。”荣嫔叹了一声,推了手里的牌,起身拉扯抚平衣裳,“还想再闲几天,都怪从前闲得太久了,如今没一刻闲工夫。”

    岚琪在边上听着,想起玄烨曾说的话,也想起自己许诺会好好学着,而她还不懂如何料理宫里的红白事,便说要跟着一起去,布贵人怪她多事,端嫔则说她怕心里难受不想去,荣嫔一人不好说话,有人在边上也好,便让岚琪跟着。

    两人分坐软轿急急赶来,未进门就瞧见外头已经停了两乘轿子,荣嫔认得一处是惠嫔那里的,还有一乘轿子眼生,等进了门才发现,是宜嫔已经到了。岚琪记得上回跟着端嫔去阿哥所时,宜嫔也先一步到,这回来这里,她又来得早,见了面就听惠嫔意有所指地笑着:“宜嫔妹妹来得最早呢,咱们往后可要勤快些了。”

    那边宜嫔正拉着哭得要死要活的那拉常在,倒也没听见这句话,荣嫔领着岚琪近来,问怎么样了,太医说还悬着最后一口气,怕是熬不过今晚。

    但听宜嫔劝说:“这个留不住,你肚子里的总还要顾忌,你这就要生了的人了,再哭下去可不好。”

    荣嫔也劝说了几句,就带着岚琪出来坐,惠嫔凑在她身边轻声说:“这个那拉氏可会折腾,我听讲万黼送回来后,她根本就不上心,且等着孩子咽气呢,看咱们来了才这样哭天抢地地装可怜。”

    荣嫔也没好气地说:“孩子可怜我也心疼,偏亲额娘不着调让人生厌,咱们等等吧,等孩子走了,好各处去回话,年节里也不能大操大办,只是上头伤心一回罢了。”

    惠嫔见她这脸色,知道她曾经失了不少孩子,人情冷暖经历了无数回,如今已生的铁石心肠,想想自己早年曾对苏麻喇嬷嬷说唇亡齿寒四个字,彼时嬷嬷劝自己,有大阿哥在什么也不怕,但那回大阿哥险些被承乾宫抱走,自己拼力抢回来,又落得皇帝面前再没脸面,嬷嬷劝说的话果然还是错的,她们这些女人,时运高时运低,兔死狗烹唇亡齿寒,一辈子就这样了。

    万黼阿哥一时还不走,那拉常在哭哭啼啼没个休,惠嫔和荣嫔都没耐心,倒是宜嫔这个平素也不见她们往来的人,在里头殷勤支应着,时不时问太医,时不时又出来与她们商量,按说六宫的事如今还是荣嫔和惠嫔管着,上头佟贵妃和温妃固然尊贵,不过是闲来随便喊去问几句凑个数,倒是宜嫔一向不沾手六宫的事,但近来事事都冲在前头,翊坤宫里姐妹俩,一个安胎一个管事,不知不觉也在这宫里占几分脸面了。

    荣嫔二人心里明白,嘴上也不说破,等她又进去劝着那拉氏时,惠嫔才幽幽说:“明珠府那日来人拜年,告诉我说恭亲王府里的案子查得有些眉目了,矛头都指向福晋。”说着看了眼边上的岚琪,与她说,“上回恭亲王府福晋不给你脸面,这下子她自己的面子里子,一家子老小都要跟着赔了,案子还没定下来,似乎等着两宫点头。”

    岚琪听得心慌,那会儿自己就瞎想,觉得一屋子奶妈丫头都闷死了不正常,就觉得是有人做的手脚,当时想会不会是凶戾的嫡福晋,可又觉得一个女人何至于此如此歹毒,没想到如今快坐实真相,竟然真的是福晋?

    “说奶妈丫头都是吃了迷药,之后把窗堵得严严实实烧炭,烧了一整晚,十头牛都要憋死了,何况几个女人孩子,而且平时两个小郡主不住在一起,那晚嫡福晋非说要伺候王爷什么的,赶着让两个姑娘住在一个屋子里。”惠嫔说的头头是道,明珠府的人时常往来,明珠又在朝廷如日中天,这些事她的确灵通一些,比不得荣嫔端嫔几个家里小门小户,根本打听不到这些事。

    正说得起劲,突然听那拉常在一声尖叫,之后里头哭声一片,三人都心头一紧,赶进来看,万黼已经没气了。

    三人都是做娘的,不免也伤心流泪,而那拉常在已经昏厥过去,也不知真真假假,想她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都不敢怠慢,抬去别的屋子里照拂,这边着人一应办理万黼的后事。

    宫里早就知道万黼阿哥没几天,一应都是预备下的,只因过着年节诸事低调,这边处理好后,几人分头去上面回话,还不等荣嫔开口,宜嫔已抢先说:“我顺道儿回翊坤宫,乾清宫那里我去说罢,左不过皇上在见什么大臣,还是先告诉李公公的事。”

    她说着就往外头去,抢着去皇帝面前表白似的,岚琪没觉得什么不自在,惠嫔已经嘀咕说:“小瞧她了,从前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小丫头片子,也长心眼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岚琪听得也不真切,就听荣嫔说她要去太后那里,惠嫔不愿去承乾宫、咸福宫回话,赶着前头要去慈宁宫,两人都急着走了,跟来的环春便说:“听讲佟夫人几位今天下午在承乾宫坐,咱们过去说这些也没意思,不如先去咸福宫禀告一声,承乾宫就在门前头,也不着急,这种事儿贵妃娘娘应该不会计较什么先后吧。”

    岚琪也没法子,是她自己要跟来的,虽然学得红白事上一些本事,可更多的是看清了人情冷暖,让环春将随身带的碎银子赏给那拉常在的宫女,要她们用心照顾,自己便离了往咸福宫来,算起来温妃一直让她去坐坐,可自己除了温妃刚进宫时去请安行礼,往后好像再没怎么去过了。

    暖轿悠悠走着,岚琪心里还想着刚才万黼阿哥身边的哭声,心里堵得很不舒服,小小的生命就这么去了,想起玄烨的惆怅,满心期盼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健康康长大。

    心里正烦恼,突然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大过年的很少听见这样的责骂,而自己的轿子也停了停后又行,猛地想起上回和那拉常在的误会,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她出声喊轿子外的环春:“停一停,是谁在吵架?”

126不争不成活(还有一更() 
轿子稳稳落下,前头一时也噤声,环春扶着岚琪下了轿子,未及压轿,已看见前面的人。

    正是兜着玫红氅衣的安贵人在那里,浓妆艳抹,节日里瞧着还算喜庆,但瞧岚琪从轿子上下来,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斜楞楞着目光说:“德贵人有事儿尽管走便是了,还下来做什么?”

    岚琪扶着环春的手走来,探头一瞧便见她身后的女人,也是一袭宫装,青绿色的团花衣裳很朴素,发髻上也不过斜插一支银簪子,大冷天的在风里,连氅衣也没有穿,乍一眼瞧着是宫女也信,但那么巧那天等在乾清门时跌下去的答应她瞧见了,正是这个人。

    “后头是戴答应?”岚琪问,那日环春也去打听了,听说是跟在安贵人身边受欺负的答应,连布贵人都长吁短叹。

    安贵人眼眉一瞪,冷冷朝一边侧了侧身子,酸溜溜刻薄:“还不快向德贵人请安?别叫人说你住在我那儿,学得没规矩。”

    戴答应浑身一哆嗦,赶紧上前,周周正正地屈膝道:“臣妾戴佳氏见过德贵人,德贵人万安。”

    环春已上前搀扶起来,触手十指冰凉,惊得她蹙眉,便冲岚琪笑着说:“贵人轿子里还有一件袄子呢,奴婢怕您冷备着的,想来戴答应出门急了没顾得上多穿一件,身边的小宫女也不机灵。”

    岚琪颔首说:“我身上暖着呢,拿来给答应身上搭一搭。”

    后头的小太监已麻溜地从暖轿里拿出一件风毛夹袄送过来,环春给戴佳氏穿上,虽不及氅衣暖和,总比她身上这些好,戴佳氏很感激,可一想到身后凶悍的安贵人,脸上不免惶恐地尴尬着。

    岚琪也知道,自己这一走,必然又恼得安贵人折腾她,自己反而又害了人,心里一算计,笑道:“我正要去咸福宫给温妃娘娘请安,万黼阿哥殁了,我这儿没人手回去禀告,戴答应忙不忙,能不能替我回钟粹宫一趟,告诉端嫔娘娘知道?”

    戴佳氏和安贵人都吃了一惊,安贵人越过她来,绷着脸问:“万黼阿哥没了?”

    岚琪点点头,“刚才太医说不好,荣嫔娘娘正在我那里,一起跟过去瞧,坐不过一个时辰就走了,那拉常在身上正不好,安贵人想要去看看她吗?”说着又看向戴佳氏,“戴答应这就去吧,总要有个人回端嫔娘娘一声才好。”

    环春这里悄悄推了一把戴佳氏,可戴答应似乎被安贵人吓怕了,安贵人不点头她还不敢走,岚琪便笑道:“安贵人也有事让戴答应做?”

    “还不快去?”安贵人冲戴佳氏撂下这句话,转过来又没好气地对岚琪说,“她不过是个常在,哪儿有我去慰问的道理?正准备去翊坤宫的。”

    说话时便见戴佳氏来行礼告辞,直瞧她走远了,岚琪才回轿子上去,也不理会安贵人还要说什么,心里想着自己一冲动,惹下这件事,若不能给戴答应一个万全安置的法子,她回去还要被安贵人折腾,一时好心相助,反兴许要害了她一辈子。

    才坐定,轿子正要走,却听安贵人在外头冷幽幽说:“别怪我没提醒,那小丫头片子眼眉里可像极了你的。”

    “像我?”岚琪自问一句,但轿子已经走远,再等落定咸福宫门前,岚琪下来才问环春,“安贵人那句话,你听见了?”

    环春只笑:“哪儿有长得一样的人,方才戴答应在您面前,奴婢仔细瞧了,不过是眼睛长得像一些,其他都很不一样,您忘了旧年夏天宫里头争奇斗艳的事儿?想学您学不过来的,而戴答应眼睛像,自然就被别人容不得。”

    岚琪颔首,叹一声:“都是人心作祟。”

    话音落,咸福宫的门霍然打开,冬云满面热情地迎出来,似乎很乐意在这里见到岚琪,怎么想得到她是来通报万黼没了的消息,殷勤地将德贵人引进门,里头温妃已经出来,身上只一件松松垮垮的常衣,发髻上一点首饰也没有,虽然自己屋子里待着是不必太讲究,可这年节里,她不怕有客人来,又或者皇帝来?

    “万岁爷住了几天早腻歪了,不会再来的。”温妃察觉到岚琪对她这一身装扮的吃惊,自嘲着,“我这里门庭冷落,连一个巴结的人都没有,我每天假模假样地装扮着给谁看?”

    说着要让岚琪进内屋坐坐,岚琪却是屈膝行礼说:“臣妾不是来和娘娘闲话的,是荣嫔娘娘指派臣妾来向您禀告,万黼阿哥殁了,告诉您一声,看您有什么示下。”

    温妃一怔,脸上也见哀愁:“可怜的孩子。”又说,“也是啊,我想你怎么肯赏光来了,再者你又是最忙的,慈宁宫面前还支应不过来,怎么有空来和我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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