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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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娇-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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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之后不多久,崔翎又立刻痛苦地将笔停下。

    浅黄色的信笺上,才不过写了一行字,但那字体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过,丑得令人发指。

    这且不说,短短几个字中,就有一半是错字。

    她虽然跟着苏子画认了好些日子的字,但能认得笔画复杂的繁体字是一回事,能不能写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而显然,她属于能认能读却不能写的那种。

    想到袁五郎信上那刚劲有力的字体,横竖折勾每一笔都精准到位,整封信看起来就跟艺术品一样,帅气,威武,又气势十足。

    再看她狗爬一样满是错别字的信,她就有点想哭。

    崔翎将信纸揉搓在一块,轻轻扔到旁边的废纸篓中。

    她想,绝不能在袁五郎面前暴露她的短处,否则这样的书信若是叫他看到了,定会成为一辈子的笑点,再也洗不脱了。

    这怎么可以!

    崔翎咬着牙在屋子里悄声踱步,蓦然,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她连忙趴在八仙桌上龙蛇走舞,先是画了一幅在尚武堂二嫂看着她扎马步的图。

    再画了勤勉堂中她立在大嫂身侧听底下婆子回禀事务,拈花堂与瑀哥儿一起受四嫂指教读书,泰安院正堂陪老太君吃饭说笑话的图。

    想了想,又将木园与瑀哥儿一块玩球,泰安院厨房与刘师傅唐师傅一起研究美食,以及藏书阁中独自看书的图也补上了,以表示她堂堂正正,事无不可对人言。

    等她画完,刚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老太君起身,见八仙桌上,崔翎正将厚厚一沓书信塞进信封,心中乐得如糖似蜜。

    她笑着说道,“小五媳妇别忘记了在信封上写上小五的名字,不然要是弄错了,可就不好了。”

    崔翎正在发愁自己那难看得要死的字,这时恰好苏子画和三嫂廉氏一道进来,手中也各拿着收拾好的包袱和信笺。

    她便笑着说道,“我字写得不好,让四嫂帮忙写。”

    苏子画是了解崔翎水平的,晓得她那两个字还不如四岁的瑀哥儿写得工整,不由笑了起来。

    只是她却没有应下,反而摇了摇头,“左右五弟也不会笑话你,五弟妹还是自个写吧,那才是你的一番心意。”

    崔翎指了指信封,讨好地说道,“四嫂,帮个忙嘛,就只写这里,五郎收三个字而已!”

    苏子画看她着急,脸上竟一扫素来的冷静持重,笑得更深,“你四哥认得我的字,他那个人粗心大意地紧,说不定看也不看就当是他的,到时候若是拆开了瞧见了里面的内容。”

    她语气里略带几分调笑,“五弟妹若是不怕写给五弟的私密话叫你四哥看见了,我帮你写,倒也不是不能。”

    崔翎一想到里面的画,连忙自动自觉地将信封缩了回来,“那我还是不麻烦四嫂了。”

    开什么玩笑,她的画袁五郎看了去没什么,左右她是他妻子,他也不好自曝其短,总不至于到处嚷嚷跟人说,哎呀我妻子因为字写得丑,所以给我写信都是用画画儿的。

    袁五郎是个要面子的人,他绝不会这样做。

    但若是叫四哥看见了,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背上这个笑点?

    为了保证这信能到袁五郎手上,就算写字再丑,崔翎也决定要自己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她找了张纸练习了好几遍,发现越认真字就越丑,索性便就豁出去了,也不再刻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地在信封上写了“五郎收”三个大字。

    因为实在有些难看,她还故意往三嫂四嫂写的信中间一夹。

    屋里众人见她这一番举动,都强忍着笑意。

    苏子画还好,就算笑得肚子疼也要保持着淑女风范,老太君和廉氏可不讲究这些,都捂着肚皮笑得人仰马翻。

    这些信和要捎带过去的东西一并都交给了袁大郎。

    袁大郎再去交托给即将启程赶赴西北应援的九王爷。

    这些信原本是放在木匣子里装好的,但临行时袁大郎心思一动,便让桂书将那匣子扔了。

    还特意从中间将崔翎写给袁五郎的信拿出来摆在最上方,就这么捧着四封信交给了九王。

    可怜他一片长兄为父的拳拳心意,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要让九王看看,“瞧,我家五弟妹和五弟多么地恩爱情深,连写个信都那么厚,王爷您哪,可千万不要打我家五弟妹的主意啊!”

    袁大郎不知道的是,九王看到那歪七扭八丑得令人惊叹的笔迹时,不只没有半分嫌弃,还因此心情愉快了一路。

    。。。

037 真相() 
自从那日受了月白色男式披风的惊吓,崔翎便不敢再去藏书阁。

    不过书还是要看的,她便隔几日叫杜嬷嬷帮她从藏书阁里按着次序换一批书回来看。

    先是历朝历代的史书,然后到各项杂记博闻,再到一些民间小品,甚至连兵书都能翻上一翻。

    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崔翎觉得真是精辟,她从这些书中看见了这几朝波澜壮阔的历史,也看见了四海江山,甚至能通过别人的游记,结合前世的见闻,勾勒出江南的清新,塞北的辽阔。

    倒是袁大郎好几次进泰安院给老太君请安时遇见,问五弟妹为何不再去藏书阁了。

    崔翎生怕他看出来什么,总是笑得十分天真无邪。

    偶尔也像女儿对父亲般撒娇,“这天越来越冷了,还是窝在泰安院里舒服。”

    袁大郎见她脸色平静,并没有什么遮掩,这才不再多言。

    崔翎知道,其实袁大郎说得没错,藏书阁推开窗便是满园风景,景致优美,又安静,的确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但藏书阁不属内院,就算没有男客误闯,碰见了护卫小厮也总不大好。

    袁五郎信中字字诛心的警告言犹在耳,她虽万分气愤鄙夷,奈何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何况,在崔翎内心里,其实还袁五郎还是抱有歉疚的。

    很显然,以如今他们两个的现状,恐怕是不大可能像几位兄嫂那样琴瑟和谐了。

    但四嫂又说,袁家的男人不兴纳妾。

    从跟着太祖打江山的曾曾祖父起,袁家便有条不成文的家训,除非四十无子,否则不容纳妾。

    崔翎当时还傻乎乎地问道,“那为什么三哥会有个庶子?”

    四嫂叹息了几声,目光里流露的不是鄙夷不屑,而是敬重,“三哥啊,是个好人!”

    原来,三房名下刚满周岁的七哥儿袁珀,并不是三郎袁洛的子嗣。

    袁珀的生父是袁三郎打小一块长大的随从,名叫桂墨。

    因是外头买进来的孤儿,所以就跟着主家姓袁,和袁大郎的长随桂书一样,行了桂字辈。

    说是长随,其实也跟兄弟没什么两样。

    打小一处吃喝,一起读书练武,后来又一起征战沙场并肩作战,感情十分深厚。

    五年前和突厥一战,世人皆知镇国将军的第二子为国捐躯。

    但很少有人知道,袁三郎也遭遇了险境,九死一生。

    当时,是桂墨舍身救主,才挽回了袁三郎的性命。

    但桂墨却因此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

    身有残疾不能再上战场,在桂墨眼中,他自己便是一个废人。

    尽管袁三郎替他买了大宅,配了仆役,赠以足够下半辈子宽裕生活的重金荣养他。

    但桂墨却性情大变,他酗酒、豪赌、嫖。娼,自暴自弃。

    前年冬天,他喝醉了酒与人豪赌输光了家产,连身上的衣裳都被剥光了,赤条条醉倒在太平街上,第二天巡街的衙役发现了他的尸体。

    袁三郎替桂墨敛葬时,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自称是春风楼的姑娘,她说桂墨包养了她两年,如今她肚子里怀着的正是桂墨的孩子。

    不论真假,袁三郎都希望能给桂墨留个后。

    所以,他将那女人养了起来,等她生下孩子,又给了她重金送她回了老家。

    至于生下来的男孩,他则抱回了袁家。

    对外自然不好诡称是廉氏所出的嫡子,毕竟廉氏的肚子没有隆起过,这骗不了人。

    倒也没有刻意对人说是庶子,他的本意还是想给桂墨留下一点血脉。

    但袁三郎和廉氏商量过后还是觉得,这孩子既在他们膝下养大,还是要给他个名分比较好。

    否则,若是珀哥儿大了,知道了自己与府里其他兄弟的区别,心里不自在还是其次,外面别人的看法才是令人担忧的。

    珀哥儿的生父是袁三郎的长随,而他的生母,却是个娼。妓。

    袁三郎和廉氏都希望桂墨的儿子将来过得好。

    镇国将军府的庶孙,虽不是廉氏肚子里出来的,但身份也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尊贵不少。

    有了这个出身,将来读书做官,不论做什么,都要简单容易许多。

    是以,才将珀哥儿序了宗,排了辈。

    这原本是件有情有义的好事,但因为要照顾珀哥儿的感受,所以秘而不宣。

    几经传播,到后来,便成了盛京城里人人皆知的茶余饭后话题,“镇国将军府的三爷在外头养了个外室,生了儿子也不能进家门,袁三奶奶倒是宽厚仁慈,叫人将那孩子抱进府里养在了自个膝下。”

    崔翎知道了珀哥儿身世的真相,倒是对三嫂越发敬佩起来。

    本来嘛,桂墨救了袁三郎,这是他身为长随的使命,袁三郎感激这份救命之情,安顿好桂墨的生活,也是他应该去做的回报。

    这算是有情有义。

    但三嫂却原不必承受这些的。

    在一个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门,丈夫抱回来个未满月的孩子,这还真是件打脸的事。

    哪怕后来坊间的舆论间总要加上袁三奶奶宽厚仁慈这句话,但廉氏在娘家、在一起长大的小姐妹之间,哪怕是在夫家的亲戚面前,这份面子算是丢了个干净。

    换了别人,想来是要和丈夫翻脸的吧?

    但三嫂廉氏却并没有。

    她对外头那些暗讽她不得丈夫心的言论视而不见,一心一意地教养与她没有丝毫关系、反而给她带来许多讥讽嘲笑的珀哥儿,将他真正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也没有和袁三郎生出什么嫌隙。

    更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这除了对丈夫的一片真心,也需要极高的情商。

    崔翎在感慨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就算她和袁五郎之间感情没有几位兄嫂那样恩爱和谐,但除非她在袁五郎四十岁之前还没有给他生孩子,否则他是不会纳妾的。

    换句话言之,即便袁五郎不喜欢她,也得和她凑合着过。

    更何况,他们两个是圣旨赐婚,连一丝半点休妻和离的可能性都没有。

    注定了,这辈子就要这样绑在一块儿过。

    那就和崔翎原先设想的情景不一样了。

    崔翎答应这门亲事的时候,想的是至少三五年不必应付夫君。

    等夫君凯旋归来,见她不是他中意的那种女子,必定会跟她娘家的伯父堂兄们一样,纳几名美妾,生儿育女的责任有人承担了,她便只要安心躲在后宅,混吃等死就成。

    但现在,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镇国将军府里没有婆媳问题,妯娌之间和睦友好,几位嫂嫂虽然性子各异,却都是可亲可敬的人,没有各怀心思,也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算计和争斗。

    她的夫君,是个伟岸的男子,虽也有些小心眼,不,很是小心眼,但却是个体贴家人有担当有主见的男人,而且他四十之前不会纳妾。

    在继看到书信中那些警告和威胁愤怒不堪之后,崔翎的心再一次打了结。

    她想,袁五郎今年才刚二十,等他四十岁,那还得要二十年呢。男人的青春也可贵的,自己难道真的要拖着他二十年?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也太可恶了?

    要不然……要不然……她再试试看?

    。。。

038 双喜() 
又过了两日,袁老太君身子不适,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前来诊治。

    王太医曾在太医院任过院判,早已经告老,如今悠闲自在地在自个府里养着老,除了宫里头有什么僵持不决的疑难杂症,他给徒子徒孙们出个主意,指点一番,轻易不给人瞧病。

    不过,他年轻时和已故的老将军是挚友,镇国将军府袁老太君的名帖,他还是认的。

    泰安院的正堂,老太君的五个孙媳妇儿都在。

    王太医细细听过脉,问道,“老太君除了潮热、颧红、盗汗外,可还有头晕目眩、五心烦热,烦躁易思的症状?”

    袁老太君点了点头,“从前没有过,是打西北有了战事后才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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