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连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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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纵连横- 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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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秦知道宁钧有苦难言,他一定是答应庞赐什么条件了,否则怎会如此守口如瓶,不愿透露内情。苏秦这时再想起战前与宁钧的对话来,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也是吞吞吐吐的,刻意隐藏了内情。

    苏秦见周绍所说的话太过生硬,他怕宁钧下不来台,所以冲着周绍使着眼色,也批评周绍道:“周将军莫急,宁将军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我们还要尊重他本人的意愿。”

    周绍看到苏秦的眼色,他再次气得扭头谁都不理,心中生着闷气,看样子他的确是受身上重伤的限制,要不还真是起身与宁钧干起了架。

    周绍之语对宁钧是一个刺激,尤其是指责他不顾三军将士的性命,故意隐瞒真相,这令他格外难过,他也是一个带兵之人,爱兵如子。如今,这么多将士血洒秦军伏击阵中,这令宁钧心中能好受得了?

    宁钧垂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嘴角紧抿着,神色悲痛。宁钧说道:“我本不是一个食言之人,答应过别人的话就不会不算数,但是这次面对这么多倒下的将士,看来我不能不调整一下自己的这个原则。”

    宁钧顿了一顿,说道:“庞赐那日求我带他去见一位魏国的将领,他答应会劝说司马错放过了咸阳城中的文琪和宁朝。庞赐说他只不过是给魏国将领捎个话而已,并非有意要观察合纵军的军情。他当时拍着胸口保证,我也就答应了他。我只能说这么多,其它情况我就一概不知了。”

    周绍听宁钧所说的什么“文琪”、“宁朝”,他是一概不清楚是哪一路神仙,他心想:“你还说要调整一下原则,这不和没说一样吗?连魏将的名字都不说出来,你分明是在糊弄我们呀。”

    周绍于是再次指着宁钧,不满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痛快一点,谁知仍然是故弄玄虚。这,真,真是气煞我也!”周绍一着急,连他也口吃了起来。

    苏秦却心中像明镜儿似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知道宁钧性格就是如此,他不会因为沉重的压力就改变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如果真要是那样,庞赐也就不会与他约定那个条件了。庞赐正是看中了宁钧宁死不改的原则,才放心大胆地与他达成一笔交易。

    而对于宁钧本人,如果他一旦失去了这个原则和底线,他今后就会时时感到懊恼,甚至可能因此而郁郁寡欢半生。苏秦深知这一点,他真心不愿宁钧突破了心理底线。

    既然苏秦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就不必要求宁钧亲自把魏将的名字说出来,那样还能令宁钧赶到好受一些。苏秦决定自己把这件事完全扛下来,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化被动为主动。

    尽管宁钧最终不愿意明说出那个魏将的名字,但是苏秦也猜到了这个人正是吕寄,因为他原本就是秦国的降将,庞赐向宁钧说起了吕寄的过去,自然是请求宁钧带着他去见此人的。

    而吕寄本人则很可能因为如今见到秦国一支独大,雄霸天下,更是后悔当日投靠魏国,起了反悔之意。这在七雄之间频繁的战争中来回地叛变本来就是常见之事。只不过,如果吕寄因为自己想要回归秦军,却向秦国献媚,泄露合纵军作战计划,搭上了这么多条合纵军将士的性命,却属于十恶不赦。

    此事如果属实,苏秦又岂能轻饶了此人,此獠不除,如何能对得起死去的上万名合纵军将士!

    苏秦看周绍仍然气不过,瞪圆了大眼,要再次相逼与宁钧,他连忙把脸一沉,对周绍说道:“周将军,我已经向你言明,泄露军情一事与宁将军无关,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难道我的号令你都听不下去,非要我把这主帅的位置也让给你吗?”

    周绍闻听苏秦这番严厉的话语,再看他的脸色阴沉可怕,他心中一懔,也只能是收起了自己马上要出口的恶语。他一时又急又气,干脆就使劲地低下头,不说话了,其实周绍眼中也有泪花泛起。他是心中不服,也为死不瞑目的合纵军将士而悲哀。

    宁钧何尝不知周绍心中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也明白自己是受到了合纵军中很多人的误会,他们可能都将作战泄密一事归结到了自己的头上。

第472章 浮出水面() 
宁钧想要撇清自己,不是不可能,其实只要他如实地向将士们说明与庞赐交往的整个过程,这件事就很好了结。

    然而,这又牵扯到文琪和宁朝的安全,关系到自己是否言而有信。宁钧决计只是调整一下说话原则,更加委婉一些,如果让他再深一步,他宁可去死。士当弘毅而有信,顶天立地,这也正是一代人的信念。

    苏秦觉得奸细的事情该告一段落了,他就将这个话题跳了过去,又向宁钧问起了他与公孙延作战的情况,以及公孙延可能的去向。

    谈到这个话题,宁钧可是兴致勃勃,因为这是他的拿手好戏,那个公孙延在他的猛冲猛打之下,最后竟然连头盔掉了都不顾去捡拾,披头散发地在你阵地上乱跑,后来率领着残兵败将逃往了渑池城的后方白石城的方向。

    苏秦听说公孙延逃往了白石城,他笑着说:“我猜那公孙延再败于宁将军之手,可能连逃回渑池城见主将司马错的勇气都没有了,因此干脆败退白石城,躲避司马错的责罚。”

    宁钧也点着头,说道:“可笑这个公孙延总是战前过分地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不知天高地厚,一旦出现了挫折,又惊慌失措。我就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穷追猛打,公孙延很快就撑不住了。哈,哈……”

    讲得高兴时,宁钧又难得地笑了出来,苏秦也为他感到高兴。他刚才谈起了自己亲生儿子宁朝的事情,还泪洒当场,又被周绍追问,穷窘尴尬,所以露出这点笑容殊为不易。

    苏秦也应和了一句:“宁将军对付公孙延很有一套。记得在魏国安邑,他也是被你击溃;上次带领韩国军队抗击秦国人追击,公孙延又遭你反击;这次在上官城下,再次被你击败。我估计这公孙延见了你宁钧,得躲得要多远有多远,胆子都被宁将军吓破了,哪里还敢与你交锋?”

    苏秦想着公孙延的狼狈相,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宁钧笑过了之后,他也提醒苏秦:“公孙延其人尽管有这个弱点落在我们手里,但是此人也不容易对付,十分狡猾,老谋深算,又精于阿谀之道,不定又会从哪里冒出来给们来一记狠拳。“

    苏秦不住地点着头,他又想起了魏卬自尽一事,那时就是疏于对公孙延的防范,让他钻了空子,向秦君赢驷告发魏卬在曲沃的私自城下之约,后来才引发了祸端。这个教训苏秦刻骨铭心,岂能轻易忘掉。

    苏秦一边与宁钧嘲笑着公孙延,另一边却脑海中突然冒出更绝妙的一招必杀秦军之计,当他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盘更大的“棋局”浮现了出来。

    汲取了前次的教训,苏秦这次不会轻易地再把自己的打算预先讲了出来,他暂且把这个“棋局”藏在心里,但是心情还是不由得喜滋滋的。

    宁钧和周绍都看出苏秦嘴角流露出来的微笑,他们不知苏秦在乐什么,都感到有些诧异,有心想问,但又不敢贸然提出来。

    苏秦看看天色已晚,就向宁钧说道:“宁将军一路鞍马劳顿,天色已晚,我还是安排你去旁边的营帐中歇息一下吧?”

    宁钧从上官城匆匆赶来,原本以为苏秦身体要垮掉,所以着急,到了联军总部,见苏秦身子还好,并无大碍,他也放心下来。这时,他也觉得困乏之意袭来,所以也就不客气地向苏秦道:“那就有劳季子安排一下。”

    苏秦于是就叫来中军的侍卫,让他们去安置宁钧休息的营帐和寝具。宁钧辞行之后,苏秦又坐了下来,他现在才可以向周绍详细说明一下军中奸细之事,准备劝慰他一番,让他安心养伤。

    苏秦冲着周绍笑了一笑,说道:“周将军刚才火气不小,现在如何,心头好受一些了吗?”

    周绍直直地看着苏秦,脸色仍然铁青着,但是出于对主帅的尊敬,他还是尽量缓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回道:“末将岂敢在丞相面前发火,只是心中感到憋闷而已。”

    苏秦微笑着说:“如果我所猜的没错,周将军的憋闷一定是因为我为什么特别信任宁钧将军吧。这件事内情很是曲折,一时根本说不清楚。而且我如果随便透露宁将军的隐私,也对不起他。”

    苏秦又道:“不过,我可以向周将军保证,宁钧将军绝不是军中奸细,他最多也是无心之失而已。至于真正的奸细其实是另有其人。”

    周绍吃惊地望着苏秦,说道:“啊,果真如此,那个奸细是什么人,他现在人在哪里?”

    周绍问得急切,苏秦看他的那个咬牙切齿的样子,心想:“我如果现在告诉了你,你还不得找上门去,活剥了那人的皮呀。”

    苏秦劝周绍说:“周将军莫急,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说不定正可以利用一下,故意装作不知,施一条假痴不癫之计,反而把秦国人装到我们所设的圈套之中呢。”

    周绍一听,觉得苏秦所说的十分有趣,他说道:“如若能利用反奸,让秦国人也吃一个大亏,那再好不过,我也能解了心中这股闷气。”

    周绍说着,他的脸上紧张沉闷的神情竟然也开始放松了一些。苏秦见此情状,心中很是欣慰,能够让周绍从憎恨内奸的郁闷中解脱出来,实属不易,也值得高兴。

    但是,苏秦还有一个细节要向周绍核实,他问周绍道:“我听说你最早跟随韩国太尉许牧解救上官城时,魏将吕寄刚一开战就失踪了,有这回事吗?”

    周绍突然听到苏秦提起了这件过去了很久的事情,感觉摸不着头脑,他照实了说:“确实如此,我们两人本来相随在一起,那时秦军的弩箭突然从前面铺天盖地射来,大家纷纷躲避。一转眼的工夫,我再检查队伍,吕寄已经无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军情紧急,我也没有多想?”

    苏秦“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是如何又突然出现,想必周将军也还能记得吧?”

第473章 紧急换防() 
周绍歪着脑袋细细地想了想,回道:“后来在韩军撤退到安全地带时,吕寄突然又冒了出来,据他本人说,是迷了路。当时我也奇怪,通往上官城的道路就那么一条,他怎么会转到其它地方了呢?我还以为他是从不知名的小岔道走丢了呢。”

    周绍听苏秦打听起了吕寄的失踪情况,感觉苏秦好像是对吕寄产生了怀疑,他不解地问了一句:“吕寄怎么了?难道丞相认为他的失踪有问题吗?”

    苏秦回道:“我原本也没有多想,但是听到宁钧将军说起吕寄的背景,就开始心中生疑。此人原来就是秦国的将军,多年以前在与魏军作战时投靠到魏国。恐怕他的来路没那么简单。”

    周绍突然也想起了亲随小校告诉过自己,庞赐在崇光城活动的地点,正是魏军驻扎的东城一带。一旦他把庞赐的活动与吕寄联系在了一起,猛然间也恍然大悟,不由得一拍面前的几案,说道:“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吕寄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心中有鬼。”

    周绍斜着头又想想,心想:“这也未必就能撇清了宁钧的干系,因为是他带着庞赐去找吕寄的,能说宁钧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吗?”他向苏秦挑明了自己的看法。

    苏秦回道:“宁钧将军有不得已的苦衷,其中的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也,你就别再纠缠不清了。你如若相信我,就别再把奸细一事和宁钧将军扯上关系。”

    “你也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咱们怀疑吕寄是内奸,兹事关涉全军的下一步行动,如若露出风声,难免重蹈覆辙。周将军切记,切记!”

    周绍想那吕寄竟然是秦国的内应,果然又对吕寄恨之入骨,当场又痛骂了此人一番。

    苏秦知他性格爽利、憎恶太分明,不由抿着嘴一直在偷乐。

    苏秦接着派中军侍卫将周绍搀扶回他自己的营帐去休息。周绍临走之时,还一再向苏秦请求:“丞相如果对下一步合纵军作战计划有了思路,一定别忘了给末将分配任务。我这身体结实,很快就会好了起来。”

    苏秦摇了摇头,觉得周绍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达不到作战的要求。周绍见状,心中大急,他拍着自己的胸膛,又道:“丞相,我能行!”

    谁知他过于急切,拍自己胸膛的胳膊使劲过猛,一个趔趄,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打倒在地。周绍这一出“戏”,再次惹得苏秦哈哈发笑。

    苏秦对于渑池之战的第二阶段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轮廓,根据他的作战思路,一场大开大阖的运动战正慢慢在脑子里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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