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连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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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纵连横-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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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绍见苏秦仍然不肯听从自己的劝告,他真想站起来,慷慨陈辞一番,令苏秦警觉起来。可惜,自己身体多处受伤,又裹着重重的伤布,他是有此心而无此力气。

    周绍轻叹了一声,又劝谏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现在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如何能看得出来?”

    “而且宁钧原本来就自秦军,他与秦国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不能尽知。如果他临时起意,心怀不轨,这也是完全可能的事呀。”

    苏秦静静地听着,他没有再答言,此刻真相未明,他只能选择不置可否的态度。

    周绍又道:“我怀疑宁钧,是因为他战前行迹的确可疑。比如:为什么秦国使者突然大战前到崇光城下书,却点名要见宁钧?见面之后,本来应该即刻把庞赐送出崇光城,宁钧反而与他在城中诡秘地游逛?”

    “如果宁钧心里没鬼,他与庞赐见过后聊了什么,之后又干了什么,完全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丞相。可是,他却讳莫如深,不是心中有鬼,还能是什么?”

    周绍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怀疑宁钧的理由,苏秦也觉得他所言所语在推理上能站得住脚。苏秦回想起了战前的那一刻,他曾试着向宁钧打探过一些细节,因为他本来是想了解一下庞赐对自己是否怀抱杀兄之恨。

    然而,记得当时问起宁钧内情,宁钧却支支吾吾的,不愿多言,这不也是一个令人生疑的线索!

    “难道宁钧竟然真的会背叛合纵军,去重新投奔秦军的怀抱?”苏秦想到了这里,心中突然十分绞痛,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抽空了一样。

    宁钧与周绍一样,都是自己难以离得开的左膀右臂。况且,他和宁钧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世事沧桑,同甘共苦了那么多年。连这样的好友都会背叛自己,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人可以信赖的。

    苏秦轻轻地摇着头,他目光变得茫然失措。

    周绍见苏秦这回才真的听了进去,从表情上就看得出他特别难过,面色变得苍白。于是,周绍不想火上浇油,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苏秦探望周绍之后,闷闷不乐地回到了中军大帐,他再一次失眠了,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

    上一次失眠还是在崇光城苦思进击渑池的策略之时,由于困难重重,所以百思而不得良策。

    这一次却是越想越乱,不想时还好受些,多想时就心如刀绞。苏秦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叛徒庞会,难道同样的事情会再发生在宁钧的身上。庞会与宁钧,一代名将魏卬的两个得意爱徒,与他们有着亲如父子的情谊,难道他们都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如果宁钧果然是那个泄密者,苏秦怎么也想不通他泄密的动机,以宁钧的忠诚的性格,还有他因魏卬之死对于秦君赢驷的仇恨,怎么会轻易地投靠秦国?

    苏秦的脑海中想出了各种可能的缘由:“宁钧难道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庞赐的手中了吗?”

    从庞赐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话语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然而,如果自己的猜测属实,那么,什么样的把柄会有这么严重?以至于改变了一位忠贞上将的信念。

    苏秦也想到了另外的缘由,那就是宁钧在秦君赢驷开出了巨额悬赏之下内心发生了动摇。秦君赢驷干起这种把戏来,真可谓是得心应手,那公孙延不就是被他收买过去的吗?竟然连同阴晋地区一起送给了秦国,阴晋从此更名为宁秦,自己也自诩从一个魏国人变成一个秦国人。

    苏秦左思右想,陷入到深深的痛苦之中。对于一直完全信赖,甚至可以以性命相托的朋友的怀疑,这是人生最深切的痛苦之一。

    苏秦几乎整晚都处于失眠状态,只是在凌晨时分打了一个盹儿,他也想不进去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他凭借自觉判断,当下合纵军占据处在交通要道的西陂,是比较有利的。但是,后续行动的展开,却一点都没心思细想。

    在解决合纵军内部的奸细问题之前,贸然再发动下一次战役,无疑是自寻死路。

    太阳刚刚升起,中军大帐的内室稍有光线透了进来,苏秦就起了床。他强打起精神来,想要摊开渑池地区的地图,接着思考一下后续的作战方略。

    中军大帐之外,值夜的校卒听到了帐中苏秦起床的动静,他们在帐外向苏秦禀报道:“报告主帅,右路联军派信使到了西陂,不知主帅是否要接见?”

    苏秦一听,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他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右路联军的消息。苏秦顾不上洗脸漱口,就向帐外的校卒说道:“为何不早报上来?快快把信使带了过来。”

    值夜校卒回禀:“信使刚到了一个时辰,我们看离天亮很近,不愿打扰主帅休息,所以才让他等了一会儿。主帅稍候片刻,我们即刻去唤他过来。”

    苏秦听了校卒的陈情,心中感到些许温暖,这些中军校卒还是很贴心的,他们不仅忠于职守,对于主帅也是尽心尽力地维护。

    这不也是人与人之间相互信任的一种表现吗?好友有可能叛离,但是不能因此就断定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

    校卒们过了不一会儿就把右路军的信使带到了中军大帐,他是一位个头不高的精瘦年轻小伙子,他一进大帐,就跪地行礼,苏秦让他免礼平身。

    信使开口报告道:“启禀主帅,宁钧将军派我连夜赶来,向主帅报告一个好消息:右路联军已经成功地将秦将公孙延击退,上官城已顺利解围。”

    苏秦听后,心中狂喜,他本来之前还端坐在帅案之后,听到消息时,不由得从座席上直直地站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发问道:“你说什么,宁钧将军果然解了上官城之围吗?”

    那个信使见苏秦很激动,他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气,再次语言坚定地回禀:“报告主帅,小的特地为报信而来。宁钧将军率领右路联军与公孙延所率秦军激战到深夜。秦将公孙延已经全线溃逃,上官城中的韩国守军也顺利出城与右路联军会合一处。”

    苏秦心中激动,他喃喃自语道:“看来这是真的,好一个宁钧将军,果然是万里挑一的英勇善战将才。我苏秦不及他啊!”

    苏秦急着要知道宁钧率部作战情况,他忙让信使坐下,详细讲一下右路联军的作战过程。信使也不谦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禀报了苏秦。

第462章 满盘皆活() 
原来,宁钧率领的右路联军作战也不轻松,那公孙延也非纯然的草包一个,指挥作战自有一套办法,层层设防,不甘轻易退缩。

    右路联军在进击的路上遇到了公孙延部队的多次阻击,宁钧则按照战前的部署,一路稳扎稳打,步步推进。

    他将右路联军分为三个梯队,韩、魏、燕三国军队轮番绕前攻击前进,宁钧自己也披坚执锐,每次都是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面。

    秦军起初抗击很激烈和顽强,后来因为人数不占优势,在右路联军的轮番进攻下,节节败退。

    右路联军与秦国人的鏖战一直持续到了夜里,宁钧根本不给秦军喘息的余地,他身先士卒,不断高呼着进击命令,激励联军将士奋勇杀敌。

    上官城中困守的李由,发现解围的联军杀到了城下,他也率部从城中杀出,夹击秦军。最后,公孙延所部终于抵敌不住,放弃了在上官城下的阵地,败退而去。

    苏秦侧耳认真地听着信使的汇报,心中不免想到:“这宁钧对于作战计划的执行能力果真是一流的。如果是一般的将领,遇到秦军的顽强阻击,可能早已停下了攻击。有那软弱无能者更是丢盔弃甲而逃,就像先前韩国太尉许牧,渑池之战的艰难状况,更是与他有干系。”

    宁钧打通了与上官城的联系,就意味着这次作战行动至少是成功了一小部分。

    如果连宁钧率领的右路联军也如同左路联军一样被迫撤离,那么投入渑池之战的全部合纵联军面临的可能就是一个“死局”。

    而那时,西陂谷地也势必会放弃,因为此地通过山路与渑池、上官和焦阳相通,正是三面受敌的险地,在那种情况下,苏秦怎敢将十来万大军放在这么个狭窄的地方。

    苏秦听着右路军信使的禀报,他的脑海里也对今后的作战有了新的眉目。而这新的眉目无疑是立足于已经取得了上官城控制权的基点之上。

    在此形势之下,西陂的地理位置变得十分重要,退可往上官城,或者回崇光城。进则可威胁渑池和焦阳的秦军。

    苏秦想到了这里,不禁露出了笑容,他心道:“估计司马错得到上官城下秦军兵败的消息之后,气得肺都要炸了吧?同时他也可能肠子都悔青了,因为秦军失去了西陂这个战略支点。”

    正如下棋时的棋盘落子,一个不经意间的变化,引起了全局形势的突变。这上官城下的胜利,恰恰凸显了西陂的重要,盘活了整个渑池大“棋局”。

    那个报信的信使一边向苏秦说着话,一边观察着苏秦的表情,发觉主帅简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一会儿抿着嘴偷乐,一会儿又呵呵呵地笑出了声。他心说:“主帅这表情可真有些怪。即便是一场胜利,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控吧。”

    信使哪里知道,其实苏秦之喜,不仅是为右路军的胜利而喜,他更多的是因为看到了渑池战局扭转的极大的希望,焉能不乐?

    信使用了半个多时辰讲说了右路联军的作战情况,苏秦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叫来了中军校卒,吩咐道:“右路联军信使连夜赶来,十分辛苦。你们这就带他去吃早餐,好好地安顿一下他,莫要怠慢了信使。”

    中军校卒连连答应,带着信使离开了大帐。苏秦这时才发现自己起床后还没有拾掇一下呢,他于是带着愉快的心情洗脸、漱口,吃些早饭。

    当天上午辰时,苏秦再一次擂鼓聚将,把赵、齐、楚三国组成的左路合纵军的将领们聚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苏秦首先向大家宣布了右路联军获胜的好消息,接着又下令自己所率的左路联军就地在西陂休整五天,等待下一步的行动。各路部队一方面要休整,同时也多多加强戒备,谨防秦军偷袭。

    诸将得知右路军的喜讯,也都喜上眉梢,觉得宁钧将军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诸将因作战不利而导致的心头沉重的压力也顿减了许多。他们得令后纷纷离开,颜遂却留了下来。

    苏秦知道颜遂留下,一定是有话要讲,他看着其他将领出到了中军帐外,就邀请颜遂坐在自己的身边,问道:“颜将军一定是有所赐告于我吧。”

    颜遂听苏秦话里十分客气,连忙摆手,说道:“丞相过谦,末将岂敢言赐告?我不过是有些小小的疑惑,想要请教于丞相的。”

    苏秦说道:“颜将军有话直说,我定当倾耳细听。”

    颜遂憨憨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苏秦看他的举止,更发觉颜遂很憨直的一面,别看他作战时勇猛得像一头张牙舞爪的猎豹,但是平日里却是三句话可能就会脸红,不善言辞的朴实之人。所以,苏秦与颜遂讲话,向来都是要多加鼓励之语的。

    颜遂听了苏秦的劝谕,这才说道:“丞相容禀,我感觉咱们现在驻守在这西陂,恐怕非长久计。西陂地方狭窄,十几万大军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一旦受到围攻,我军人数的优势全无。而且西陂人烟稀少,与后方联系不便,粮草和给养供应都很是费力。”

    苏秦听出了颜遂的担忧,他也是出于对合纵军安全的考虑才故意留下来进谏。以颜遂憨实的个性,如果不是心中实在不安,他是不会随便向自己抛出这个问题的。

    苏秦心中当然已经有了对下一次作战的全盘考虑,但他再次面临着一个抉择:那就是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其实,这也正考验他还要不要信任自己的身边将领。

    苏秦沉吟了良久,他的内心在挣扎,有心要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的盘算告诉颜遂,可是,前车之鉴又是那么地沉痛。

    苏秦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到底是说出来好,还是保守秘密为好,因此沉默不语起来。

    后来,他也觉得自己长久地不答复颜遂显得很尴尬,就随便应付地“噢”了一下,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颜将军所言,也是十分有道理的。”

第463章 战略支点() 
苏秦的犹豫表情,颜遂看在眼里,他反过来想:“是不是我自己的发问显得太唐突了,怎么苏丞相好像不愿多谈似的?”

    颜遂不知苏秦此时其实本不是因为不喜颜遂之问而支吾不答,他所担心的泄密之嫌才是造成心内踌躇的根由。只不过,苏秦又不能向颜遂明白地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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