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这里？”凤曦问道。
黄鹂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凤曦未语，准备扶着黄鹂进屋，帮她换下身上的脏衣服。却是被黄鹂推开了。
“你这是作何？”凤曦不解道，明明一路上都好好的，现在又怎么了。
黄鹂嘴角扯了一丝勉强的笑意“凤曦小姐还是请回吧，奴婢身上的衣服可以自己换的。而且屋里又脏又乱，若是凤曦小姐看了，怕是会污了小姐的眼了。”
“你还在骗我。”凤曦叹了一口气。
黄鹂心中一惊，连忙道“我不明白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说的那些谎话真的是天衣无缝吗？”凤曦微眯了眼，上下打量着正揣测不安的黄鹂“好吧，就算按照你说的。你是贪图了粗使工人那稍微丰厚一些的月钱，那我问你，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我”
凤曦打断了黄鹂的话语“你答不出来不是吗？因为你根本不需要那些钱。而且谁会心甘情愿做了粗使工人，你是嫌你的命很长吗？”
不得不说，黄鹂一点都不适合撒谎。
从她说出她向管事说，要调到粗使工人的时候，凤曦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粗使工人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而且每个月都有几例过劳死的，但是却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过大的工作强度已经注定了结局，只是到来时间早晚的原因而已。
既然黄鹂不是自愿来的，那么便是有人从中作梗才会有了如今的结果。过来的路上，黄鹂准备开口，结果看到孟花君身边的秀水时，又不敢说了。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将矛头指向孟花君。
想到这里，凤曦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她明白。这件事情就算她猜的再多，只要黄鹂不愿说，那么一切就只是空谈，所以她一直在等黄鹂开口。
风萧萧吹过，带着铺面而来的一股萧条之意。时辰渐过，空气中的湿润也已经被当头的热日给蒸发的无影无踪。
只是稍稍的站了一会儿，额上便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然而两人皆未动。
凤曦只是看着黄鹂，黄鹂满脸挣扎的神情一丝不落的全数落到凤曦眼里。这个时候，凤曦不能开口，只能由黄鹂自己想开，她自己愿意开口才行。
良久，凤曦觉得被火热的阳光晒的有些微微炫目，黄鹂忽的道“我我不想在这里的。”
说着，两行清泪沿着脸颊落下。长时间的委屈无法得以释放，忽的解放让黄鹂的眼泪彻底的止不住了。
凤曦心中宽慰，等了这么久，黄鹂终于还是想明白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凤曦拂去黄鹂脸上的泪珠，道“先进屋将身上的脏衣裳给换了，免得着凉了。既然能说了，那可以慢慢说说。”
“嗯嗯嗯。”黄鹂激动的点头。
凤曦扶着黄鹂向屋里走去，一推开门，一股烟尘气扑面而来，凤曦不习惯的揉了揉鼻子。
屋里也是惨淡的极，只有几张床铺，床铺上摆着几床薄薄的床褥。而且屋里却异常的闷热，丝毫不透风，如同一个大蒸炉一般。
“我来帮你把这身湿衣服给脱下来吧。”
凤曦抬手，准备解了黄鹂的湿衣服，黄鹂抬了抬手，似是想推开凤曦的手。然而这手撑了一会还是慢慢放了开。
待凤曦褪下黄鹂身上的衣服的时候，她终于是明白黄鹂刚刚那推拒的动作是怎么回事了。
凤曦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至于惊呼出声来。
良久，待心中的震惊之意全数掩藏好，才颤颤的伸手抚着黄鹂身上的那一处处瘀伤。
伤痕都很重，手臂之间，腰间，腿上。到处都布满了瘀伤，或青或紫。
尽数看去，身上竟然是没有了一丝好肉。平时全数被衣裳遮去，所以看不见，然脱下衣裳之后，这是有多恐怖，多让人心酸。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了。
随着凤曦的触碰，黄鹂孱弱的身子不住的发抖，看着黄鹂身上不住的发颤，凤曦也收了手回来，不敢用上力气。
“可叫了大夫吗？”凤曦心中疼惜。
黄鹂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也是含了泪水，哭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最低等的下人，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管的。而且我就算和管事的说了，他也是不会为我叫大夫的。”
凤曦眼眸一黯，她知道黄鹂说的都是实情。这个世界不论是在哪里，都会有黑暗的一面。而在这黑暗中，过得最为困苦的人，却从来不会有人去管。
心中酸涩，在身上翻找了一下。凤曦身上因为行医的习惯，虽是都会带着些膏药，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瓷瓶。
倒出一些膏状物，在黄鹂身上的瘀伤之处，揉搓开来。
一边揉着，一边心疼的问道“好了，现在这里也没没有了别人。你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的。”
第151章 所做之事（）
被凤曦这么一说，黄鹂又是落了泪下来。
“是孟花君，都是她才害的我沦落至此。”
凤曦微一叹气，虽然刚刚在看见秀水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呢？”凤曦不解“她要对付的人不是湥脑坡穑磕阒皇且桓鲂⌒〉呐荆衷趺椿岱涟剿裁词履兀磕巡怀赡阕隽耸裁创泶Γ俊�
话音刚落，凤曦便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么一个猜测“你性子温软，不可能做出什么错事。而且你行事一向稳重，也不可能会落什么错处在孟花君手上。”
“凤曦小姐可还记得湥脑菩〗愕氖虑椋俊被起棵虼降馈�
凤曦点了点头，事情只是在几日前发生，现在想想皆是历历在目。孟花君的跋扈，湥脑频牟易唇允怯可闲耐贰�
“可是那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她真想报复，也应该是找湥脑疲蛘呶也哦园 ！�
黄鹂痛苦的点了点头，然又摇了摇头”其实孟花君也不是想就这么放弃的。只是奈何您是相府的二小姐。而清文云自那一日被凤曦小姐救下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到书院来。至于我”
黄鹂一顿“孟花君心中觉得我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敢违背她的话，私自去叫人过来，心中气愤。便一直对付我，更是和黄管事开口，说我对她不敬，要罚我。”
“黄管事是何人，凤曦小姐也是见过了。跟红踩白之人，孟花君一步都不肯退，而黄管事又怎么可能为了我去得罪孟花君呢。所以才将我讲为了粗使工人。”
“只是因为这个？”
凤曦知道孟花君高傲自大，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要对她恭敬。却没想到她已经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只是为了一点点恩怨就要去害一个人。
而且那件事情，在黄鹂将管事带过来时，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黄鹂是否带人过来都不会影响到结果，没想到孟花君偏偏是这么一个跋扈之人。
“那你身上的这些瘀伤呢？也是孟花君干的吗？”凤曦将药膏给黄鹂揉搓开。取了衣裳给黄鹂换上。
黄鹂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摇头道“这个事不是孟小姐干的。”
凤曦一愣，对于黄鹂的这个回答却是不太尽信。可是看黄鹂那严肃的表情却又不似说谎，这样一个巨大的反差让凤曦想不明白。
既然孟花君已经出手让黄鹂从引路女婢降成了粗使工人，那么黄鹂身上的伤定然也和她脱不了干系才对。
难不成孟花君将黄鹂降成粗使工人便解了气？这样想着，凤曦便将这个想法从脑袋里抹去。只她前世几十年看人的眼光来看，孟花君绝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收手的人，她是个龇牙必报之人。黄鹂身上的伤绝对和孟花君逃不了干系。
“当真吗？”凤曦全然不信黄鹂的那番话，然而黄鹂依旧是点头“虽然，我很记恨孟花君对我做的事情，可是我也不会胡乱冤枉人，是她做的，我会说。不是她做的，我也绝不会强行说是她做的。”
凤曦眉头微微蹙起，黄鹂如今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心智还不能说是完全成熟。她依旧只当是眼见为实，却没想过，眼睛所见的有可能是别人故意让她看见的。
压着心中的情绪，开口道“黄鹂，你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详详细细的和我说一遍。”
黄鹂点头，在头脑中理了理思绪道“我身上的伤真的和孟花君没有什么关系。我被降为粗使工人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了。至于我身上的伤”
一想到这个，黄鹂脸色黯了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日夜里。我忙完了差事，准备回到屋里休息。结果半路遇到一些人，对我又是掐，又是打的。我的嘴被他们用抹布捂住，根本叫不出声来。而且那个地方入夜之后很少有人路过，所以根本没有人来救我。”
一想到那夜的遭遇，除了痛还有恐惧。她真的害怕，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在那天夜里。不过那些人似乎只是想教训她一下，并没有对她下杀手，在她受不住之前，便纷纷离去了。
凤曦听的眉头紧皱，道“你可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黄鹂摇了摇头“那天夜里黑，我没怎么看清他们的模样。”说完，又是一想“不过我倒是认得其中一个，似乎是书院里的一个小厮，平时干些端茶倒水的活，倒也不是很熟，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若是被人收买了，你觉得这个理由充不充足？”
黄鹂眼皮一跳，从始至终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干了什么事得罪了别人，所以才糟了这么一件事。如今一想，又觉得不对，那个小厮平时呆在内院服侍，和她几乎没什么交集。
就算有得罪，也不可能与毫无交集的人交恶，而凤曦的话则是点信了黄鹂“凤曦小姐的意思是，有人买通他们来对付我？”话语落，心中猛地一寒。
凤曦睨了她一眼道“我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不然怎么解释你这几天的遭遇呢？”
“可是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啊。谁要这样害我。”说着，黄鹂的肩膀因为害怕不停的颤抖。
凤曦拨开黄鹂额间的散发“谁这样害你，你应该很清楚的，又何必问我呢。”
“你是说孟花君？”
凤曦点了点头，道“我从不认为孟花君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既然她已经动手将你调为了粗使工人。那么这件事也很有可能是她做的，不是应该，是绝对就是孟花君做的。不然你想想，你除了孟花君之外，可还得罪过别的人？”
凤曦的话让黄鹂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凤曦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孟花君是三品大臣之女，家中有钱有权，想要随便收买几个人教训她一顿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
心中这样想着，越发的肯定了这事情就是孟花君所为。
第152章 对峙（）
虽然这样想，但是黄鹂天生性子怯懦，手指纠缠，低垂着头道“可是，可是”
嘴唇微微动着，却一直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而她心里一时也茫然的厉害，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会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和孟花君无关吧？”凤曦语气平和，但是心中已经有些气恼了。
她知道黄鹂心地善良，单纯。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可是过分的天真与善良则是给别人递了一把刀，让他人有了伤害自己的机会。
黄鹂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书院里做了这么久的活从未得罪过人。唯一的一次，应该就是孟花君了，而且我也觉得她的嫌疑最大。”
凤曦微一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但是这个事情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怕孟花君还会咬着不放。”
黄鹂脸色因凤曦的话瞬间惨白“凤曦小姐的话是说，孟花君还会想办法对付我？”
见着凤曦点头，黄鹂瞬时是哭出了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本来只是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结果莫名其妙的招来这么多事情。”鼻子一抽一抽的，险些喘不上气来。
哭了一阵儿，猛地抬起头，满眼希望的抓住凤曦的手。力气用的太大，凤曦感觉受伤传来一阵痛意。
“凤曦小姐，你说我要是能够指正是孟花君害的我，她会不会就不敢再对我下手了啊？”黄鹂眼中既是希望，又是绝望。她真的不想遭受这么多，她还想活着，可若是孟花君真的决心要对付她，她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
“你是说，你要去指正孟花君害你？”凤曦又摇了摇头“我觉得没用。”
黄鹂一愣，转而整张脸气的通红，挥舞着手臂，道“为什么呀，我如今沦落成这个样子就是她害的。而且我身上的伤都是她派人弄得，这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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