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个事情会怎么样，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多的利害关系。
瞧了瞧手上金灿灿的金叶子，装进了口袋里。从小厨房中端出一碗鲜虾面便是到了柳百盛的屋中。
柳百盛刚刚换下了身上的官袍，似是刚刚梳洗过后的模样，头发上还沾着水，湿答答的一缕一缕的，身上简单的穿了一件中衣外面披着一件不大厚实的棉衣，瞧着放在桌案上的文案，一言不发。屋中生着足足的炭火，所以即便是只穿了简单的薄衣，却也是丝毫不觉得冷
通红的火光经过纱罩之后，散发出来的光线已经没有那么的刺眼。
柔和光充斥着整个屋子，柳百盛这样瞧着似乎也是温柔了许多。黑色的长发搭在脸颊两边，柔和掉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不再似朝堂之上的那般让人心生畏惧，模样似乎都年轻了许多。
华叁将鲜虾面放在了柳百盛的小几旁边，一言不发，面碗碰触到小几时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他知道，柳百盛在处理公事的时候，需要的是绝对安静，哪怕是稍微一点点细碎的响声都会干扰到柳百盛的思考，而让他大发雷霆。
待等到桌面上的文件全数处理完，柳百盛才是堪堪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府中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柳百盛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道。陈氏和甘氏的事情让他对后宅中的事情极为失望。他走在前朝，每一步都走的七平八稳的，绝对不让人抓到一丝把柄。
而后宅之中反倒是各种事情接连不断，让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神来顾及这边的后宅中的事情。
家中不宁，传出去，会说他家教不严。柳百盛不想在府外听到一丝对丞相府不好的流言蜚语。
陈氏的事情让柳百盛难以释怀，所以每次回到府中之后，都会让华叁在府中多留意一下，府中几日中发生的事情。若是有什么异样，都要迅速的来给禀报，好让他第一时间想到处理的方法。
华叁直直的站在柳百盛一侧，道“回老爷的话，府中这几日并无其他的异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华叁整了整言语道“我在府中问过一些下人之后，听说老夫人最近病倒了，王氏去的极为勤快，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连着数日的过去，丝毫都不怠慢。亲自熬药给老夫人喂药，极是有孝心了。”
空气中忽地一滞，柳百盛握住筷子的手有些用力，忽地一声清脆的咔擦一声响，那双玉筷的筷身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然后不断的蔓延，直到尽数碎裂。
王恭如这个没脑子的女人，难道不知道他和老夫人的关系只是面上瞧着和善，内底早已经破败不堪了吗？
心底有些没来由的气闷，好一阵儿才缓过来。
“老爷，要我去给您再却一双筷子过来吗？”
柳百盛瞧了瞧散落在桌面上的一堆玉筷的碎片，挥了挥手“不必了，反正即便拿来了，也是吃不下了。”
头有些疼，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也依旧是有些疼的难受，自那一次马车被掀翻撞到脑袋之后，便总是有一阵没一阵的疼。不疼的时候还好，若是发作了，则是让人难受。
没有疼的很厉害，却让人无法忽视它。
好一阵缓过劲儿来，头发也已经干了，简单的将头发绾起，用纶巾将头发简单的束起，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披了一件大氅，便要出门而去。
华叁见状连忙追了上去“老爷这大夜里的，这是要去那？”
“老夫人一直病着，我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不去瞧瞧吧。”
话还没说完，已经是消失在了黑夜里头。华叁一愣，他不是说了，老夫人病情已经好了吗？而且老夫人以前也病过，老爷都是能推辞不去，便是不去老夫人院子的。
今日却是主动去了老夫人那里，实在是有些反常。
只不过主子之间的事情，向来都轮不到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人来过问。连忙取了两件御寒的衣裳便是追了出去。
今夜虽没下雪，两边的积雪却没有化尽，入了夜，寒风更是呼呼的吹，这么一吹，即便身上披着一件大氅，也是觉得寒意难挡。脚下步子走的快一些，身子暖和起来，倒也没觉得有那么的冷了。
到达老夫人院前的时候，姊嬷嬷正在清理药罐中的药渣，离得还有些距离，便能够闻到扑鼻而来的药味了。
姊姑姑一抬头，看见满身寒意的柳百盛，也是一愣，险些连行李都给忘了。回过神来，福身道“见过老爷，老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现在已经入夜了，寒气这般重，若是老爷着凉了怎么办？”
“母亲歇下了吗？”
姊姑姑摇头“老夫人正在里面抄写佛经，王夫人正在里面陪着。老夫人几次让王夫人先回去，可是王夫人非说要等到老夫人抄完了，安心了，才肯回去。”
“王氏是今日是什么时候来的？”
“午时便来了。”姊姑姑如实达到。
老夫人和她这个儿子的关系一直都是势同水火一般，姊姑姑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久，自然是知道的。母子之间的仇早已经结的极深，不是稍稍劝慰一番便能够化解的。
柳百盛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现在已经是戌时，如今看着王氏已经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待了一天了。
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舒畅，连他都有些不能够明白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因何而起。
老夫人在禅房之中抄写佛经，还没进去，便是听到了声音。
“老夫人，夜已经深了。老夫人的身子还没大好，要不今日就算了吧，明日再来把今日的写完也是可以的。”
“人世间那里来的这么多的明日，我怕今日的事情做不完，老天就不会给我明日的机会了。”
一顿，又是道。
“倒是可怜你了，让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抄写这佛经，对你来说应该是很无聊吧。”
“没有，抄写佛经，倒也是让我静下心来了，对我来说是好事。”
第388章 惊讶（）
柳百盛没有再听下去，站到禅房门前，长年握笔起了一些薄薄一层茧子的手瞧了瞧门。
王氏一愣，扬声道“谁呀。”
门外没有回答，回应王氏的还是两声敲门声。
王氏想了想，将笔给放下起身去开门，她想着应当是姊姑姑来催促老夫人早些休息。
将门推开，王氏有片刻的愣神，瞧着门外的柳百盛，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够了没有？”沙哑又略带慵懒的声音。
王氏连忙福身“妾身见过老爷。”
背上起了一片冷汗，身体还有些发僵。紧张的有些吸不上来气的感觉。低垂着头，脸上早已经慌乱一片。
她没想着能够一直瞒着柳百盛，只不过他突然间的出现，让王氏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大脑一下子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之中，怎么都转不过来了。所以适才的反应才是那样的僵硬。
本以为老夫人这里，柳百盛是不会来的，然而这也才是几天的功夫，却
柳百盛目光从王氏身上飘过，像是直接忽视了这个人一般，径直走了进去。地上紫金色的波斯国传入夏国的金丝地毯，绣着大朵大朵的鸢尾花。看着端庄大气，富贵非常，踩在脚下有一种踩在软绵绵的云端的错觉。
脑袋中不知不觉浮现出王氏那慌乱的表情，脑袋又有些微的疼痛。像是认错似的低头，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呢。
落了座，柳百盛深深出了一口气，才道“母亲的身体可还安好。”
孟老夫人手中的笔没有听，手背上因为用力能够看见皮肤下的青筋。
“无事，只不过是最近睡眠不好，所以染了风寒。大夫瞧过了，只要好好休息吃药便没有什么问题了。”在黄色的纸上游走的毛笔笔尖一勾，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将笔放下“这几日恭如一直在我身边照料着，陪我说话，给我熬药。我这一个老婆子，有人陪着说说话，精神也是好了不少。只要再服几贴药自然就会好了。”
被念到名字的王氏，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柳百盛没有让她进来，也没有让她出去。所以有些尴尬的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听见孟老夫人的话，王氏走到孟老夫人身边，颔首轻笑“媳妇并没有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尽了我该做的本分罢了。”
孟老夫人笑而不语，本分二字哼，孟老夫人心底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王氏知道本分，然而府中的其他夫人则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本分。
过来一趟，都只是坐坐询问一下，便离开了。这些是出于对她身为老夫人的身份该做的事情。而柳百盛的态度则是她们心中的另一杆称。
为了得到柳百盛更多的恩宠，自然是不敢在她这里多留，王氏倒是一个例外，即便王氏来她这里也是有所图谋，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她看的出来，王氏却是真心关心她。
用柳百盛的恩宠，在她这里换府中的平安。
她只能说，王氏很傻，却也得说，她很聪明。一个在府中不能一直得势的人，太多的宠爱只会招来更多人的算计和恶毒的心思。
老丞相还没死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府中的一个姨娘罢了，她手段够狠。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她敢做，别人不愿用的法子，她愿意用。如果没有她当初的不择手段，那么如今是这相府老夫人的人自然就不是她了。
从一个相府姨娘一步步的成为丞相府的老夫人，她失去了许多，但从不后悔。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然而与她有仇有怨之人，在她成为相府老夫人的时候，通通的再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终究，她已经踏上了人生的至高点，而那些与她结交仇怨之人，尸身都不知道在地里埋了多久了。
王氏的性子不是她，所以不可能做到她的地步。从王氏来到她得院子寻求庇护便能够看的出来了。柳百盛不算极为宠爱这个王氏，而王氏背后的娘家却也早已落魄不堪，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够一直恩宠长盛不衰，便要为她以后的路寻一个更为有保障的路才行。
王氏寻着她来，算不得错误的选择
“最近几日，你一直在照顾母亲？”
“”
王氏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知所错，抬头瞧了一眼柳百盛，看着那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又将头给低了下来。
“是的，母亲身子不好，应该照顾的。”
“哦”
孟老夫人斜斜的睨了柳百盛一眼“怎么？有何不妥？”
“不敢，只是觉得恭如毕竟没有干过什么事情，若是让她留在母亲身边照顾母亲，难免会笨手笨脚，做不好事情”
孟老夫人打断了柳百盛的话“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恭如以后可以不用过来了，免得让母亲以后瞧见心中烦闷，明日我便让华叁在府中挑一些得力的下人个母亲送过来。这样也方便，母亲觉着呢？”
“我若是觉得不妥呢？”孟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瞧着面前的这个儿子。
她只有这一个儿子，说是儿子，却已经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唯一的一个儿子对她不闻不问，更是彼此之间勾心斗角。
他即便曾经被她用在了争权夺利的路上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应该能够冲淡一切了。如果没有当初的付出，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日子，她不是老夫人，柳百盛也不会是现在丞相府里的老爷。
她有些难以明白这个儿子对她的仇视究竟是从何而来，根本不愿意让她有一天好日子过一样。
“母亲觉得不妥，但是儿子却觉得很是妥当。”
王氏一听，连忙说着“老爷多虑了，虽然我笨手笨脚，但是一些手头上的事情做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大长串，回应她得则是柳百盛冰冷的声音。
“我和老夫人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
毫不掩藏的怒气，即便迟钝如王氏，也察觉到了。
第389章 气晕宝宝了（）
心里有些委屈，跟带着眼眶都湿润了一片。心里不舒服，却也不敢再老夫人和柳百盛的面前表现出来。
“妾身知错。”
声音中有些哽咽。
孟老夫人没有理会柳百盛，反倒是看了一眼王氏，半响才道“夜已经深了，恭如，你先回汀香斋吧，明日有了空闲功夫再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便是了。”
王氏轻轻应声，点着头便是出去了。
莹润的灯火下，似乎有一串晶莹在空中闪过，最后落在地上，化成了一团水痕。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王氏掩着眼角的泪便是向汀香斋走去了。一直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