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见她一副不听劝的样子,到底也没强硬的劝她,只放下了帐幔,自己捧了被子铺到脚踏上,躺了下去。
绿衣不再,她要是再偷懒,采蒿、采颦毕竟还没完全脱过手,在郡主跟前伺候过,一时不妥当,照顾不好郡主,可怎么办?
琼琚不放心,打着主意,自己眯一觉,明天还得打起精神伺候郡主。
比起冯昭主仆还能睡得着觉,萧深这一夜算是彻底失眠了。
他回到院子里,悄无声息的钻进自己屋里。
好在,冯家安排的院子,给他自己一个人留了间屋,要是这屋子里有同伴,他可不好这么一失踪就一、两个时辰的。
又是从窗户翻进来,萧深也不敢燃烛火,想借着月光再仔细看看那绢帕上的名字,可前半夜明明还是满月,后半夜这月亮一下子躲了起来,竟是半点光亮也没有。
老天爷可真是跟他做对啊。
不过,这种事也的确不能急在一时。
他还得想想,怎么调派人手。
能让冯昭调查的人,必然与宫里有关,而但凡扯上宫里,便不能小觑。
他得安排的周全些,不能让宫里的人察觉。
这事儿,他还得找胡九商量商量。
萧深一条条的顺着脉路,顺着顺着,就掀被上了炕。
本来想闭上眼睛眯一觉,明天也好有精神去安排这事儿,可奇怪的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冯昭穿着家常半新不旧的小袄,披散着头发,坐在炕边的样子。
还有,他拉过她手腕的手,这会儿好像又开始灼烧起来。
萧深忍不住把那只灼烧厉害的手拿起来放到脸上,想试试它到底是真热,还是他心里想得热?
当他真的按照心意去做后,他忽然发现,他的脸,怎么跟手一样的热?
“这是谁烧的炕,都快天亮了,火头还这么足。”
他忍不住抱怨。
是炕太热,所以他脸也热,手也热。
他忍不住翻来覆去,想把这股热意驱散。
可被子都被他翻得离了身,从天棚顶上透下来的凉风明明都吹到他脸上了,可他怎么一点都没觉得凉快呢?
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萧深只觉得这觉,怎么睡也睡不着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忽然传到萧深的耳道,他数着更声,“五更过半了。”
天也要亮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出去打打拳。
主意一定,萧深也不再委屈自己继续装睡,重又下地穿鞋,拿了披风,便推门而出。
他要去冯家的演武场。
一套拳打下来,萧深已是大汗淋漓,通体舒畅。
可能是阴天,这会儿天光还不算大亮,不过,冯家外院的下人,已经开始走动了。
不远处,好像有人喊了声,“大公子。”
萧深耳尖,目锐,顺着演武场入口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冯思远缓缓走来。
可能对方也看到了他,人还没近前,笑声便扬了过来,“子稽这般用功,到是让我自愧不如啊。”
萧深一听,便知道冯思远误会了。
可这误会吧,还真没法解释。
索性,他也就在原地抱了拳,“世子要不要切磋切磋?”
“好啊。”
冯思远眼睛都亮了。
他来时身上穿得就不多,这会儿连披风都没有,只挥手让一旁伺候的小厮把自己惯用的兵器送上来,“上次咱们赤手空拳,这次,来把兵器对战怎么样?”
萧深是用刀的,剑也会些,但没有刀精深,见此,便也不含糊,“能得世子相陪,子稽必是要拿出看家的本领了。”
第31章 比试()
冯思远用枪,一杆银枪在他手中仿佛生了花,腾挪闪转间,枪花如灵蛇出动,招招直逼萧深要害。
萧深用刀,不是那种战场杀敌的大长刀,在武器上,看似不如冯思远的枪占优势,可平地对打,刀花挽成,仿佛与手臂融为一体,招式融会贯通,出手速度极快,总是能在冯思远以为逮着契机的时候,巧妙的化解。
一时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却又痛快淋漓。
身影交错,冯思远爽声朗笑,“子稽这刀法可是师出名家?”
嗡
再一次枪头抵上刀身,萧深眉舒目朗,毫不谦虚,“家势微薄,寻不得名师,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迸
两人手臂同时用力,刀枪分离,一个闪身,各自又是几个来回的招数。
冯思远越打越有兴致,手上的银枪一枪快似一枪的攻击着萧深的下盘。
萧深纹思不乱,双脚快速退后,腰部极用力的一个侧拧,闪身跳出枪林,反手出刀,直冲冯思远的要害。
当
冯思远收枪来迎,两人武器再次撞到一块,萧深刀尖用力,下盘稳扎,眉目带笑的直劈向前。
冯思远枪尖不动,小腿生力,稳稳的立在原地,手臂绷直,试图穿破萧深的刀尖,直逼他身前。
一时间,两人互不相让,竟是刀尖对着枪尖鼎足而立。
这样的动作,差不多维持了两刻钟,直到演武场外面,冯思远的随从跑来找他,才算结束。
两人默契的同时收手,各自站好。
冯思远抱拳,意犹未尽,“本来还想再战三百回合。”
萧深亦有同感,可这会儿恍然天已大亮,他还有事儿要办呢。
不过,当着冯思远的面,他可没表现出半点急切,抱拳回礼,笑道:“改日世子得闲,子稽奉陪就是。”
萧深把枪扔给随从,又接过随从递上来的干帕子,擦了手,转身看着萧深,“可说话算话?”
认真的模样,好像萧深是在逗他似的。
萧深失笑,也不见外的接了冯家下人递上来的干帕子,一边擦手,一边点头,“随叫随到。”
“好咧。”
冯思远得偿所愿,也不管身上是不是被汗湿透了,招呼着随从,“走,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他到是痛快,说走就走。
可随从不干了。
“世子,你脸上还挂着汗呢,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这大冷的天,冻着了怎么办?”
随从一脸的官司,一边踩着脚步跟上冯思远,一边试图劝他回去换件衣服。
可冯思远哪在意这些。
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三伏天打埋伏,谁身上不得汗透个十回八回的。
要是都想着换身干衣服,早就被敌军发现了,还谈什么打埋伏。
他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就干了。”
“世子身子再好,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随从又是啰嗦一句。
冯思远却当没听见,问他,“马匹在哪儿?”
渐行渐远,一主一仆的声音也渐渐弱了。
萧深停在原地的时间也不长,只慢了冯思远几步,走出演武场。
他先回了趟住着的院子,找到冯六,“我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早的话,中午能回,晚一点,可能天黑才会回来,兄弟们你照看点,郡主今儿应该不会出门,大伙在院子里别撒欢了。”
冯六仿佛知道萧深嘴里撒欢的意思,其实就是兄弟们好点赌,没差使的时候,就在屋子里聚一堆,押押注。
当然,他们月钱没多少,除了交家里的,还有喝酒应酬的,能拿来赌的,也就那么零星一点。
所以,大伙也不去什么赌坊,只一般兄弟在一起,赢了就吃喝,输了也不觉得心疼。
他摸着后脑勺,笑嘻嘻的应了,“放心吧,兄弟们都有分寸。”
萧深会做人,惯会用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伎俩。
见冯六知道他的意思,他便笑了,顺便从身上解下一个钱袋子,扔给冯六,“中午你跟国公府的人打声招呼,让厨房给你们置办一桌酒席,就在院子里痛快痛快。”
冯六双手接住,一捏,鼓鼓的。
下意识的扯开钱袋子,一看里面的碎银子,登时乐了,“这些银子,别说是一顿,就是三、五顿也够用了。”
“那就三、五顿。”
萧深到是大方。
冯六见此,也不客气了。
打发走冯六,萧深又换了身衣服,拿好冯昭给他的布绢,出了门。
冯家门口,萧深的人每天会轮换着过来,等候他差谴。
此刻一见萧深从冯家侧门出来,那人忙提了东西上去,一脸谄媚,“这位爷,小的这有新来的冬枣,新鲜着呢,你要不要来点尝尝。”
这人,边说边冲着萧深挤眉弄眼,好像怕萧深认不出来他。
“扑哧”
萧深实在没忍住,被他脸上的滑稽先是逗笑,又因为笑时灌进了凉气,呛着了喉咙,复又咳嗽起来,“咳咳”
来人仿佛抓到了契机,顿时把肩上的扁担一落,得意道:“不瞒爷,这冬枣最是补气血,一听爷这咳嗽,就是气血不足吧,小的保证,买上二斤,天天泡水喝,用不上半个月,爷这气血上的亏损,就能补回来。”
“行了,高景,挂羊头卖狗肉,你还越说越来劲了。”
两人离得近,萧深这声音压得就低。
再加上他用眼梢回头扫了眼国公府的门口,这会儿并没有下人出来,所以,他也就直接点破了高景的身份。
高景似乎扮上瘾,被点破了身份,还接着鼓吹,“爷好歹也是这高门大院里走出来的,身上一根汗毛都比小的腰粗,怎么会没有买一、二斤枣的银子,别是逗小的吧。”
萧深被他说得眉头高挑,似笑非笑,“爷就算是要逗,也得挑着鲜亮的小姑娘逗,至于你”
“我怎么了?”
高景可没觉得萧深稀罕小姑娘,从认识到现在,萧深身边可都是公的。
而他,算是这公的里面,长得招人稀罕的。
再加上他这会儿又刻意装扮了一番,自觉还是挺让人眼前一亮的。
只是,萧深可没觉得眼前一亮。
他忽然伸出手。
高景先是眼前一花,后又觉得脸上被撕扯的发疼,反应过来时,自己贴的假眉毛已经落到萧深手上。
第32章 异常()
萧深嫌弃的弹到他盛着冬枣的筐里,撇嘴,“你见过谁换脸还把眉毛贴眼睛下面的。”
“”
摸了摸头,高景挑着扁担跟上萧深,略显不自在的咕哝道:“怪不得总感觉眼睛下面有东西,原来是眉毛啊。”
萧深:“”
当他耳背吧。
他还以为这家伙没感觉出来呢。
从国公府门前那条路走到跃马街,萧家安置在路边的马车便显了出来。
萧深几步直行过去,不看车夫,掀了帘子,直接坐了进去。
也就刚刚坐稳,车夫便甩了个鞭花,马车跟着动了起来。
“唉,等等我。”
刚把挑担扔给一同来的同伴,高景扯着嗓子就要往马车上跑。
萧深连理都没理他,拉开帘子露出一道缝,交待车夫,“不用管,让他自己回去。”
车夫没应声,不过,马车也的确没停下来。
高景连追了几米都没跟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萧深放了话,一时,气恼的在原地跺脚,幽怨道,“好歹人家也在外面冻了一个时辰了,你个狼心狗肺的,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人家。”
治觥里的一处宅子门前,车夫勒了马,“主子,到了。”
萧深掀了帘子,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推开大门,走进院子。
屋里有人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耐不住寒的高景回来了,等着看他热闹,一脸坏笑的迎了出来。
待看到院子里的是萧深,下意识的喊了声,“少主,你回来了。”
虽然是打招呼,可伴着他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坏笑,这招呼打的,总透着几分诡谲。
萧深眼珠一转,瞬间明白这份诡谲的由来,目光直指齐石,道:“高景那眉毛,是你让人干的?”
“这个”
齐石刚刚调整了面部表情,一下子又被萧深揭穿的话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摸着后脑勺,有些怕萧深责怪。
虽说他们对武国公府并没有恶意,可要是被看穿了,人家万一查到主子头上,也的确有点不好解释。
齐石觉得自己可能玩笑开得有点大。
好在,萧深并没打算追究,只凉凉的撇了他一眼,便抬步越过他,“胡九可在?”
齐石见萧深不再追究,顿时松了口气,忙转身跟上,“在,自打爷交待完,胡九就一直守着院子,其余兄弟轮着调动。”
萧深对胡九办事放心,听着齐石细说,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萧深直接坐到宴息室的椅子上,交待齐石,“你去让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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