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冯昭重生了。她想的第一件事是替父母,自己报仇。第二件事是远离皇家。做第一件事的时候,她遇到了萧深,然后她发现,萧深帮她做了第二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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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又活了()
窗外,雨沙沙的下,淋在屋檐上,汇成一帘帘雨幕,隔阻了冯昭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窗外的天地,亦让窗外人,看不见她脸上的惶然。
她明明记得,她已经死了。
死在平顺王刘江的刀下。
那刀刺进身体里,带出来的血,仿佛现在还滴在眼前,如同窗外雨水落地的声响,“嗒嗒嗒嗒”
真冷啊!
冯昭下意识的蜷起腿,抱紧自己。
这一刻,她的身体是温的,是暖的。
这种温,这种暖,让她忍不住鼻酸,忍不住热泪冲眶。
她活了。
虽然到现在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重新活过来,回到十二岁那年的初冬,但比起死亡,她又无比庆幸这会儿还能感受身体的温度。
真好!
“郡主醒了吗?”
外间,忽然传来一声低询。
沉浸在思绪中的冯昭陡然沉了眸,抿紧唇。
丫头绿衣的声音响起,“郡主昨儿睡得晚,这会儿怕是还没睁眼睛,白菊姑姑这么早过来,可是太皇太后有什么交待?”
白菊,太皇太后宫里的掌事女官,在冯昭十四岁嫁给皇帝刘宪那年,白菊被太皇太后指给了平顺王刘江为妾。
那时,她曾想过,以白菊在太皇太后跟前的脸面,完全可以嫁个世家子做正妻,为什么要嫁平顺王为妾呢?
一度,她还替白菊鸣了不平。
现在想想,竟是那样的可笑。
白菊,应该早就知道太皇太后和平顺王的打算,那时嫁他为妾,为的,便是他日封妃吧。
瞧瞧,这宫里从不乏聪明人。
冯昭嘴角勾起一抹冷凉。
外间,白菊压着声音问绿衣,“睡得晚?可是有什么”
“没有,没有。”
绿衣急于解释着,“就是昨儿晚饭吃了有些不消化,便让奴婢几个儿陪着多说会儿话。”
本是平常事,但因为发生在冯昭身上,针尖儿般的小事,也衍生出大事来。
谁让她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三位主子的眼珠子,满宫的宠儿呢!
白菊似乎并没有因为绿衣的话而大意,还是细细交待着,“你打发人去太医署把方医正请来,待郡主醒来”
外间的声音越来越小,冯昭嘴角冷凉的弧度不知何时变成了讽刺。
随着脚步走动,外间重又安静下来。
冯昭躺在临窗的榻上,翻了个身,重又把锦被盖好,闭上眼睛,慢慢回想着前世的黄梁一梦。
前世,她嫁了皇帝刘宪,冯家的权势一时无两,叔叔冯冀元手握重兵,本该是她最强的后盾,可那一日,刘江逼宫,叔叔护驾,竟是出乎意料的捧出刘宪非皇太后陶氏亲生的证据,直指皇太后陶氏狸猫换太子,企图混肴皇室血统,其罪当诛,其心当戳。
那一日,刘宪被杀,皇太后陶氏自缢,而她,刚从叔叔冯冀元嘴里知道冯家参与宫变竟是为她寻一条生路,刘江便带人闯进了她的宫殿,背信弃义。
她眼睁睁的看着叔叔冯冀元为了护她而死在刘江暗卫的箭下,听着叔叔临死前那句“再也不能护她了”,纵是现在想来,还让她心痛如绞。
大概是叔叔的死让刘江彻底松懈,在杀她之前,竟破天荒的告诉她,她的父亲,之所以惨死战场,竟是被他所害,而她的母亲,已逝安华郡主,因为窥探到丈夫之死有异,未及查证,便被刘江先下手为强,三尺白绫伪装成自缢于父亲灵前的样子。
武国公府一息间,长子长媳皆亡,武国公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郁结于心,一年里先后病逝。
再算上刘江后又杀了叔叔冯冀元和她,武国公府竟是六条人命丧于刘江之手。
恨。
冯昭紧闭的眸子颤抖不停。
双手握成拳恨不得狠狠的挥出手,可她这点力气,就算挥出去,也不能伤了刘江丝毫。
忍。
冯昭心思转换只在一瞬间,便已做了决定,谋,而后动。
窗外的雨渐歇,冯昭又躺了一会儿,才懒懒的唤人,“琼琚。”
与外间相隔的帘子打开,进来一个十四、五岁,脸上带笑的丫头,先是冲着冯昭福了福,才走进,“郡主这一觉睡得可好?”
声音温软,让听者说不出的舒畅。
冯昭前世并不大喜欢琼琚这份温软,可能与她性子有关系,更喜欢那些做事明快,手脚麻利的丫头。
可重新活过来,也许是心太冷,竟开始贪恋起这份温软。
她把手递给琼琚,任她扶着自己坐起,看她细心的给自己穿衣,听她温软的絮叨,“早上白菊姑姑过来瞧过,见郡主未醒,听绿衣说起昨晚有些积食,便打发人请了方医正过来,这会儿还在候着,郡主是先让方医正进来请脉,还是先传膳?”
冯昭虽爱宠,但却没养成与人为难的性子,若是平日,自是不在意早吃这一口,还是晚吃这一口,但今日
“先传膳。”
她扶着琼琚的手下了地,扔下话,一个人朝着净室走去。
琼琚未及多想,忙去叫了采蒿、采颦进来收拾内间,又打发绿衣传膳,自己带了两个小丫头去净室伺候冯昭洗漱。
一通忙活,又伺候着冯昭用了膳,时间便不早了。
漱了口,净了手,冯昭像是忘了外面还有个等着的方医正,吩咐琼琚,“我要去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
琼琚下意识的先看了眼外面的天儿,犹豫道:“这会儿还阴冷着,雨虽小,却淋人,郡主再等等。”
绿衣手脚麻利的撤了桌面,沏了热茶送进来,听见这话,建议道:“往常这样的天儿,太皇太后,皇太后都嘱咐过郡主不用过去请安,要不”
“拿衣服。”
冯昭没等绿衣说完,便抬步朝着门口走。
琼琚见拦不住,忙忙去拿了半厚的披风,绿衣也紧跟着拿了遮雨的伞。
好在,这会儿雨点零星,隔着伞,到是没怎么淋湿披风。
太皇太后宫里早有眼尖的宫女往里通报,白菊笑盈盈的迎了出来,见了冯昭,先福一礼,“太皇太后正要打发奴婢去宣方医正过来,问问郡主的脉案呢,没想到郡主这么快就过来了。”
第2章 怜悯()
这是重生后,冯昭第一次直面白菊,这张脸上的笑容,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亲近,恭顺,又与记忆不同的是,她竟然从白菊的眼里,读出怜悯。
可笑。
偌大的宫城,谁不知道康宁郡主冯昭走路从来都是横着走,就是与皇上并行,也不曾落后半分。
怜悯?
盐吃多了,咸的吧!
重生以前,如果她能看懂白菊眼里的神色,一定会这样想。
可现在,她不。
前世的记忆,让她完全认清了现实。
这会儿,白菊既是露出这样的眼神,想来,太皇太后与平顺王刘江这对母子,已经在暗中谋划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筹划到哪一步了?
谁又是为他们传递消息的人?
是白菊吗?
频繁出入王府,以太皇太后不落人口实的脾气,似乎不会做得这样明显?
手,搭上白菊的小臂,冯昭亲切的扶了白菊起身,状似无心的问道:“白菊姑姑这趟出宫上香,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儿了?”
十二岁的女孩子,长在宫里,关心外面的吃的,玩的,实属正常。
白菊并未多心,甚至为了逗冯昭,还刻意说得详细些,“景明寺的素斋又变了新花样,下次郡主小住的时候可以尝尝,还有寺前卖菊花糕的那家小贩,这会儿又卖上了白仁松,说是这个季节没有菊花,打南边来的货船刚巧带了几箱子松仁,她便央了熟悉的船工匀了一箱给她,我买了一些回来,早上太皇太后尝了一块,说吃着像是比菊花糕清口一些,回头,我拿了给郡主尝尝。”
冯昭笑着点了点头,又打听道:“记得表哥说过,景明寺的客房每一间都独具韵味,姑姑住了几日,说来听听,可真有表哥说的那么好?”
冯昭口中的表哥,是皇太后陶氏娘家,文国公府的世子,陶阳。
白菊是知道陶世子的,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堪当其名。
只是提及客房,她眉目闪了下,含糊道:“陶世子是风雅之人,看人,看物,自是别有一番味道,在我眼里,那不过是上了年纪的木料做成的物件罢了。”
“白菊姑姑这是见惯了奇珍,一般的东西,入不了姑姑的眼喽。”
绿衣嘴快,在白菊话落,便抢着笑谑一句。
到也是实话。
寿康宫的掌事女官,太皇太后跟前服侍,奇珍异宝自是见过不少。
只是,冯昭却从白菊的表情言语中察觉,出寺上香是真,入住景明寺的客房,怕是个幌子。
她不动声色的绕开这个话题,问起了太皇太后的起居。
一行人说着话进了寿康宫,刚入正殿,便听太皇太后冯氏爽笑的叫她,“康宁来了,外头天冷,快过来坐着,让我摸摸手脚可是冻着了?”
殷殷关切,绵绵厚爱,任谁听了,都会以为太皇太后对她疼爱之深,怕是这满宫之中,也无人能及。
就算皇太后是康宁郡主的亲姨母,可在大事小事上,也不及太皇太后对康宁郡主关爱的细致。
这也成了前世冯昭乐意亲近太皇太后的原因。
可这一世,冯昭被太皇太后揽进怀里的时候,只觉得背脊生寒,小腹处隐隐作痛。
仿佛平顺王刘江插入她身体里的刀还横在那儿。
太皇太后并未察觉冯昭的异样,先是摸了她的手,“还是凉着了。”
“先用热茶暖暖手。”
白菊心思细腻的趁空送了热茶过来。
太皇太后先接过,转身放到冯昭的手里,托着她的左手覆在了茶杯上,笑道:“也不知道康宁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一个两个,到是上心。”
这样的玩笑话,太皇太后常常挂在嘴边,以往冯昭听了,就会腻着太皇太后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可眼下,她却怎么也做不来从前的得意洋洋。
总觉得那样的自己蠢。
蠢透了。
这一屋子的刽子手,分明已经朝她举起了屠刀,偏她还不自知的伸了脖子等人宰割。
“康宁?”
终于察觉到冯昭的走神,太皇太后握着她的手,轻声的召唤着,像是怕声音大了吓着她。
又是这样的细致若微。
若非经历了前世的生死,纵使有百人之口,冯昭也不会相信太皇太后会枉顾她的性命,早早算计了她。
勉力压住纷乱的思绪,强自镇定的冯昭扬了扬眼睫,不明所以的样子,“怎么了,姑祖母?”
太皇太后冯氏,出自武国公府,是现任武国公冯冀元的亲姑姑,冯昭的亲姑祖母。
本是骨血亲情,却敌不过皇权诱惑。
见她回了神,眼神清明,便松了口气,避重就轻道:“听白菊说早上宣了方医正,摸了脉,可还好?”
“就是昨晚多说了几句话,睡得迟了,没大碍。”
冯昭既没提方医正,也没提请脉的事儿。
绿衣和琼琚站于一侧,互视一眼,翕了翕唇,却都未开口。
又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两句话,冯昭便起身告辞了。
太皇太后知道她还要去给皇太后陶氏请安,便笑着让白菊送她出了宫。
离开寿康宫,绿衣和琼琚随在她身侧,小心的撑着伞,沿着小径,朝着皇太后居住的显阳殿走去。
时近晌午,显阳殿前依稀可见外官身影,离得近了,冯昭才认出,那外官,正是叔叔冯冀元。
冯昭眼泪毫无预兆的冲出眼眶,吓坏了绿衣、琼琚。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脚上磕着,碰着了?”
两人一个蹲,一个扶,各自先检查着冯昭的身体,见无碍,忙又拿了帕子给她擦泪。
偏偏,这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绿衣、琼琚不知道被吓的,还是担忧的,说话都染了哭腔,“郡主别哭,可是身上哪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宣太医。”
绿衣说完转身就跑。
可能是这边的动静过大,到底惹来了几米外冯冀元的注意,待看清哭个不停的人是冯昭时,脸色瞬间就变了,顾不得许多,大步奔了过去。
琼琚顾得了冯昭,顾不了旁人,待发现有人奔过来想挡时,已经来不及了。
第3章 萧深()
好在,奔过来的人是冯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