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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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雪倾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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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试探着叫它。

    狐狸没理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盘踞起来,看样子是想睡个回笼觉。

    难道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夜,都只是做梦?

    但这梦做得,也未免太真了些。

    痴坐片刻,苏软摇摇头笑了,看来自己的想象力最近有所提高,做个梦居然也能梦到那么妖艳的男人,而且有名有姓有剧情。

    手指抚上嘴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唇上凉凉的温度,心却是有些烦乱的,但又找不到烦乱的理由。

    狐狸不是裸男而仍旧是狐狸,难道不是自己希望的么?

    这样想着便又高兴起来,将狐狸抱在腿上,也不管它愿不愿意,狠狠的亲了一口:“真好,儿子还是儿子呢……”

    狐狸很安静的看着她。

    “宝贝儿,我昨天做了个特奇怪的梦,居然梦见你变成一个怪里怪气的男人,而且不穿衣服,还给我喝他的血,可变态了。”抓着狐狸的两只前爪,跳舞似的左摇右摆着玩,“……其实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而且有危险的时候,还知道护着我,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要吃醋啊,他再好看也没有你可爱,咱宝贝儿子可是一打帅哥都不换的,梦里我有多伤心,你知道么?还以为你真的就是他呢,你说,我傻不傻?”

    “傻。”狐狸淡淡说。

    苏软的手一抖,怔怔看着那双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黑色眼眸。

    “天……天绯?”

    “能不能告诉我,谁是怪里怪气的男人,还有,什么叫做变态?”凉凉的语声,优雅魅惑,字正腔圆。

    苏软不答,将手里握着的他的两只前爪——也许应该叫手——轻轻放下来,然后毕恭毕敬的捧起那团毛茸茸的雪白,像摆圣旨似的,放在离自己尽可能远的地方。

    “天绯公子,你肚子饿不饿?”笑盈盈的关心。

    狐狸看了她一眼:“太假。”

    苏软脸上的微笑迅速凋零,有些无力的靠着墙壁,一根手指在被子上落寞划着圈:“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我的伤还没有痊愈,昨天是满月,所以才能暂时恢复人形。”

    “哦,那痊愈还要多久?”

    “我怎么知道,多则六七月,少则三五月。”狐狸浅浅一笑,“你是希望长些,还是短些呢?”

    “自然是越短越好,祝你早日康复,早日笑傲江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苏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今天才知道原来看一只狐狸浅浅一笑,是件多么恐怖的事。

    狐狸眼神怪怪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跳下床,向门外走去。

    “天绯。”还是忍不住问。

    “干什么?”

    “为什么你变成了狐狸,也能说话呢?”

    “哪有为什么,就是能说。”

    “……你一直都会说话么?”

    “当然。”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狐狸住了脚步,回头,眼神里的鄙夷之色清清楚楚:“跟一个连狐狸和狗都分不清的傻子,有什么可说的?”

    苏软被噎得半晌无语,片刻之后才弱弱的问:“你……吃早饭了么?我昨天逛街的时候买了盐焗鸡……”

    “吃了,有点咸。”懒洋洋的语声,门扉半掩处皎洁的白色身影一闪而出,走入外面的明朗阳光里。

    过了上元节,春天的迹象就一天比一天明显了,积雪消融,风开始变得温暖柔和起来,空气里渐渐有了清新湿润的泥土味道,那草长莺飞、繁花似锦的季节,已经指日可期。

    天绯并没有给苏软带来太多困挠,无非是月圆之夜变个身,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说几句话,久了也就习以为常。

    当然一些生活习惯上的矛盾纠纷也是有的,比如变身时的着装问题,那流氓显然不觉得光着pp在女孩子面前晃来晃去是件可耻的事情,而苏软对此却实在难以接受,买来衣裳给他穿,他却嫌布料粗糙,试都不试直接放把火烧了。

    这厮放火的业务实在很熟练,弹指便着,连火折子都不用。

    几番软磨硬泡央求哄骗之下,他终于怒冲冲的裸奔着出门,鸡鸣时才回来,身上已多了袭如冰似月,轻柔飘逸的白色长袍,倒是让苏软看的花痴了很久。

    本来就长得异常妖孽,这样一倒饬,越发的祸国殃民了。

    “这是……哪来的?”苏软问,伸手抓住那长长的衣袖,水一样的触感,在指尖流淌而过,好精致的料子。

    “买的。”

    “买的?”苏软十分怀疑,一个光着的人拿什么买。

    狐狸起初懒得回答,被苏软缠得头痛,才不耐烦地解释说,南方山里有冰蚕化身的女子,叫做霓裳,以风露为食,可吐丝,善织纺,能做出精美绝伦的各色衣衫。但身体柔软无骨,既不能四处行走,也不能像寻常蚕类那样破茧而出变成飞蛾;空山寂寞;因此如果想找她织锦裁衣,只要给她带些山外的新奇物件,或者,带着她到天上飞翔片刻,看看山川树木,人间灯火,就算是报酬了。

    “所以,你带着她飞上天了?”苏软以手托腮,遥想山中月下,一个绝美的男子带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御风飞翔的情景,却是,美丽得有些心酸呢。

    风化问题解决,两个人便暂时相安无事,日子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某个早上苏软起床洗漱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墙角已经有了几片嫩嫩绿绿的草芽。

    “天绯,春天到了!”开心的撩起一片水花,欢呼着抛洒开来。

    狐狸伏在门前的石阶上,莫名奇妙的看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冬天过了自然就是春天,有什么可高兴的?

    但,自己的心情,好像也还不错,只因为看见她笑得灿烂。

    莫非和傻子待久了,便会多少染上些傻气?

    “等过些日子花开了,我们去郊游怎样?”苏软提议。

    狐狸却没有回应。

    “不想去么?整天在院子里待着,太闷了。”苏软耐心的引诱,“外面山清水秀的多好,还可以采蘑菇、摘果子、看花、蹚河、野炊,出去散散心啦。”

    “非要只狐狸跟着,你才能出去散心?”身后有人说。

    苏软转身,东方连城负手立在院门处,正带了些琢磨不透的神情看着她。

    “王……王爷……”脸上泛起一个憨憨的微笑,“也不是,我只是想让它多运动,这样身体能好得快些。”

    “……你对它,还真的很上心。”清冷的眸子掠过那只神态自若的狐狸,又转向苏软,“吃了晚饭,随我出个门。”

    “哦。”苏软有些纳闷的答应着,以前他出门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有随侍过,但这种事差个人来通知一声不就好了,何苦这位爷亲自跑一趟呢?

    “不想问问出去做什么?”东方连城走到她面前,抬起手,轻轻擦掉她刘海上挂着的一滴水珠。

    苏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随你出门是我的工作,但出去做什么,就是你的事了啊。”

    “你倒撇得干净。”东方连城轻笑,“这次,却也有你的事呢。”

    “我?”

    ”晚上我们要到江边接一个重要的人,而且,他早就听说了你,特意要见见你吃了晚饭就来吧……江边风冷,你穿的厚些。〃苏软还想问什么,他却笑笑,转身出门了。

第17章 天绯山上雪() 
我出生的时候,额上便有绯红色的印记,于是老东西说,就叫天绯吧。

    老东西是雪狐族的王,按人类的习惯,我该叫他父亲。

    雪狐族的领地在这世界的极北之处,站在峭拔入云的冰山上看风景,除了头顶浩瀚无边的蓝,就是脚下苍茫万里的白,以至于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世间所谓风景,也无非就是这两种颜色。

    天紫笑我,说我傻得像井里的青蛙。

    很久以后第一次看见青蛙,我非常生气。

    天紫喜欢穿色彩鲜艳的衣裳,柔媚的红,娇嫩的黄,华丽的紫……她告诉我,那些是遥远的白色雪原之外,属于人间的颜色。

    我对人间并不感兴趣,但我喜欢那些颜色,因为在雪狐族白衣来去的族人里,那些颜色总能让我第一眼就找到天紫的影子。

    在我看来,这便是那些五彩斑斓的颜色存在的唯一意义。

    天紫并非王族血统,她是若干年以前老东西和我母亲外出游历的时候,从外面捡回来的狐族遗孤。直到今天我仍然记得当初在王宫大殿外,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清瘦苍白的一张小脸,却长了双那么大的眼睛,左手攥着老东西的长袖,右手牵了母亲的裙裾,半是羞怯半是好奇的看我,看着看着,忽然就笑起来,笑颜如鲜花盛放,让我产生瞬间的错觉,仿佛王宫周围皑皑千年的雪,也开始有了消解成溪的迹象。

    我怔了怔,朝她伸出一只手,那是我第一次向什么人伸出手,片刻之后,一只冰凉的小手便贴进了我的掌心。

    “真凉。”我说。

    “真暖啊。”她说。

    天紫生性畏寒,即使是在最温暖的宫殿里,最明朗的阳光下,她也仍然是冰凉的,我不喜欢那种冰凉,总想焐热她,她却就此赖上了我,心安理得的偎在我怀里,读书、睡觉、唱歌、弹琴、刺绣、看雪,一年年长大,由细瘦柔弱的孩子,渐渐变得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有时她会忽然停下正做着的事,勾着我的脖子发呆,许久才浅浅一笑:“还是天绯最暖了,要是以后没有了你,我可怎么办?”

    我不清楚,她究竟把我当成什么物件,一床锦被,一个暖炉,还是一件袍子。

    但,都是无所谓的吧。

    “没有我,为什么?”我漫不经心的反问,认为这种假设毫无可能性。

    她却靠了我的肩膀,再不肯说一句话。

    天紫还有个喜好,就是站在很高的地方看风景,常央我带她飞到雪山绝顶去,那里经年寒风凛冽,鸟兽无踪,我只能用些焰术护住她,否则凭她那样的体质,恐怕待不了片刻就会被冻成冰雕,但她乐此不疲,因为站在这里,据说可以看见雪原的边界。

    据说而已,即使是最晴朗的天气,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而她,却每次都雀跃着说看见了。

    很久以后我渐渐明白,那条边界根本就不在我们的视野里,而是在她的心里,就算不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她也一样能看见。

    天紫说,过了那边界,就有暖风青草和漫山绚烂的花,再远些,就可以走进人类的城池了。天紫说人是喜欢建造城池的动物,他们用美轮美奂的楼宇彰显尊贵,用熙来攘往的街市承载繁华,有无边的锦绣和无尽的欢乐充斥其中,当然也伴随着争逐和杀戮,但只要胜利了,就会得到想要的所有东西。

    “而胜利对于天绯来说,简直太容易了。”天紫的眼眸熠熠生辉。

    我看不懂她眼神里闪烁着的期盼,只当成是她一贯孩子气的胡思乱想。

    “那很无聊,紫儿,雪狐王族不需要那样的胜利。”捏捏她的脸,看着她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却又是有些好笑的。

    那时的我还不曾意识到,在我们之间,在她心里,有些东西已经滋长蔓延开来,渐渐超出了我的掌控。

    一天早晨我找遍了整个王宫,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询问守门的卫士,却说黎明的时候就见她独自外出,到山下散步去了。

    黎明即起,出门散步,她从来就没有这个习惯。

    我在王宫外的雪地上看见熟悉的脚印,很轻,却连驻足回望的痕迹都没有,就那么一直向前,孤独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心,有些刺痛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旭日开始有了温度的时候,我在数重山外,一条幽暗狭长的雪谷里,找到了正困在一群冰狼之中的她。

    冰狼是雪原上最凶残的妖兽,平素里喜欢成群结队四处觅食,月圆之夜便幻化为人,站在山顶上,凄厉的对月而歌。雪狐族与他们向来是没有什么瓜葛的,但这一次,他们的爪子撕破了天紫的衣衫。

    天紫拿着一把剑与狼群对峙,已有些精疲力竭,我看见她肩头的鲜血和眼里的惨淡,忽然觉得,雪原上有冰狼这种东西实在非常多余。

    于是那日之后,月圆时,雪山顶上再听不见冰狼的歌声。

    我抱了天紫离开那儿,她伏在我肩头,看着被冰狼鲜血染红的雪谷,眼眸里无喜无伤。

    老东西说我戾气太重,罚我禁足三年,却忘了当初是谁为了争夺我母亲而与西方的狐族大动干戈,打得血流千里。

    上梁不正下梁歪,真不知他怎么有脸教训我。

    被禁足的日子倒也并不难熬,因为天紫每天都会来,经此一事,我忽然感觉她太弱了,空有王族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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