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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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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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大辽军中用来传递紧急求救消息的信号箭,不消一时三刻,驻守在海野原的骑兵就会到来。

    高地上的男人猛然停住了咒语,突然的中断让他的胸口气血一阵翻腾。他远远的看着远处那棵巨大的千面树,不甘的站立了片刻,转身就走。

    “先生。”夏满指着男人的方向,“他走了。”

    宇文墨拍了拍车厢壁:“灼华。”

    灼华放下了马车,摇摆着缩小恢复了人身跳到金老头身边,金老头一扬鞭,迅速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约莫一刻钟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全副装甲的轻骑兵骑着同样披挂着轻甲的黑战马出现在了此处。草原上野马和狼群的争斗也已经到了尾声。晶雾的作用消失后,幽狼复又化作了普通的野狼,狼群不敌大规模的野马群,几乎被屠杀殆尽。少许几只孤狼负伤,趁着夜色远远逃离。

    当先的千总看见了这么庞大的野马群脸上露出了喜爱之色,只是大家不敢贸然靠近,远远和野马群保持着距离,分配手下的骑兵在周围巡查,寻找求救的人,一边派人跟随野马群,追踪它们的迁徙足迹。

    海野原虽然大,却是扁长的长条型,横穿过草原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天明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天裕关。

    和夏满想象的不同,天裕关并非一个孤零零的关隘,而是一座繁华的大城。

    这座城市整个建立在厚约十丈的巨大基石之上。环绕着整座城市的护城墙同样如此,厚重的基石抬高了城门楼座,显得气势格外宏伟。

    夏满赞叹的看着那犹如绝壁一般的光滑基石,无法想象当初耗费了多大的人力和财富,才能修筑出这样的建筑。

    整个城门楼洞是一条斜向上的缓坡,来中和城里和城外的落差。

    这里到处都是驻军,就连城门的守军都非普通的民兵,而是真正的军人。这座城市和里面的人都弥漫着一种铁血的气息。

    海野原,天裕关是大辽的军事重地,作为两道屏障护卫着都城广宁城。

    “先生。”夏满不解,“这里为何要修筑如此巨大的基石?”

    他低头解释:“因为整个天裕关是坐落在一个庞大的法阵上,这个法阵名叫天机阵。你看见的巨大基石,其实就是阵基。”

    天裕关距离京城,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若从天空俯瞰,天裕关和广宁城犹如串在一起的双城。

    天裕关最开始被修筑之时,只是为了建造一个护卫京城的庞大法阵。然而因为工程量过于巨大,几代人努力了数十年才逐渐完成。法阵之上,也就渐渐形成了居所,到后来发展成了而今的天裕关。

    踩着巨大的方砖地,想到路面之下就是阵基,夏满总感觉怪怪的。

    当地的居民却已经习以为常,就如同其它地方的普通百姓一样照常生活着。

    一进天裕关,原本寒冷的天气似乎就转暖了一些,是因为一直如影随形的风停了。

    她举起手感觉空气的流动,惊奇的拉住了宇文墨的胳膊:“先生,这里的地气流动被改变了!”

    他点点头:“当年大辽开国皇帝选址建都之时,一眼便看中了广宁城。大辽地势北高南低,在广宁城达到一个顶点。广宁城的另一面是高达数千丈的悬崖,如刀劈一般径直落入海面,终年巨浪拍岸狂风呼啸飞鸟难达。若能在南面修建防线,此处作为京城便可安枕无忧,等闲无法突破。

    然而此处气候却极其恶劣,终年飓风不断。先帝和臣属商议之后,便决定在广宁城外修筑一个巨大的法阵,不仅用来护卫都城,还要改变这里的气候,隔绝海上的飓风,倾举国之力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终于建成了天裕关和广宁城。”

    越往北,天气越冷,一进天裕关,已是初冬的感觉。

    天裕关的布局与京城类似,在京城皇宫坐落之处同样坐落着气势恢宏的宫殿群,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天机司天机殿。

    天机司的人衣饰都是纯黑色的长袍,按照品级不同配以不同的金绣予以区分。等级最低的司侍仅在长袍下摆绣了一圈波浪金纹,品级稍高的司监除了长袍下摆,袖口上也有同样的波浪纹路,司监之上的司祭长袍下摆,袖口和领口都用金线绣着祥云配麒麟的图案,而天机司唯一的司殿在司祭的服饰基础上,胸口和背部都有金线团绣的祥云四爪金龙。

    大街上偶然遇上司侍,百姓与军人对其都异常恭敬。天机司在大辽地位超然,即使是司侍,也受到人们的敬畏。

    夏满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两名司侍,眼睛一转,灵师啊呵呵。

    她的指尖冒起了小小的一团火光,向着其中一位司侍的长袍下摆弹了过去。

    轰的一声,火光接触到长袍骤然变成火团,将那司侍整个人笼罩其中。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他身侧的同僚立刻用了水咒浇灭了他身上的火焰,然而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已被烧得衣衫尽毁,皮肤上都是燎泡。

第32章 31() 
夏满耸耸肩吐了吐舌头,悄悄的藏在了宇文墨的身后。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城里的驻军第一时间前来封锁了周围。

    好像闯祸了。夏满伸手握住了宇文墨的胳膊,后者反手将她揽进怀里。夏满心中一定,闯祸了又如何?先生在呢,有先生护着她,她怕什么?

    方才还有些畏惧的小姑娘立刻又变得精神起来。

    司侍指了指周围的一圈人厉声道:“把这些人全部都带走!下到牢里慢慢审问!”

    驻军立刻上前逮捕,一时间哭喊声不断。

    宇文墨护着夏满,悄无声息的后退到了人群之外,远远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先生好像生气了。

    看着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宇文墨,夏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爱娇的摇了摇他的胳膊:“先生,先生,我饿了。”

    他停下脚步,带着她进了路旁的食肆。

    夏满低头小口小口的啜着汤,灼华掰开馒头放到她的碗里:“别只喝汤,一会儿饿得快。”

    夏满从碗沿边上抬起眼睛悄悄打量宇文墨,后者仍是面无表情,并不看她一眼。

    她放下手里的碗,站起来低头垂手,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先生,我错了。”

    他顿了顿,放下筷子抬头看她:“错了当如何?”

    错了当如何?

    夏满脑袋里滴溜溜转过无数个念头,错了当如何呢?

    “我”她犹豫了片刻,拿不准这个答案是否正确,“我改。”

    “你一时淘气,却连累无辜路人跟着你受过。”他道,“你若真是觉得自个儿错了,就自去天机殿,承认火是你放的。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做错了的后果。”

    夏满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先生。宇文墨神色严肃,不似说笑。

    她扁扁嘴,眼泪迅速浮上眼眶。

    这还是那个什么事情都护着她的先生吗?

    一时间她只觉得伤心欲绝,不过是放把火而已,先生竟然要她自去天机殿认错受过。

    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宇文墨却不为所动。夏满僵持了半晌,默默地转身出了食肆,去往天机殿的方向。

    灼华看看夏满又看看宇文墨,有些着急的开口:“先生”

    “你不可跟着前去。”宇文墨道,“你是树妖,若去天机殿附近,会被误杀。且在此候着,吃点小苦头,也好治一治她那无法无天的毛病。此去京城天子脚下,灵师众多,小满若还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将来必闯大祸。”

    夏满走出去很远忍不住回头,身后先生没有跟来,灼华没有跟来,甚至青黛竹叶和玳瑁都不见踪影。

    她的泪流得越发的汹涌,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心里赌上一口气,不就是去天机殿认错吗?她狠劲跺了跺脚,她偏不去。

    夏满一转身,蹲在屋檐下,环抱着自己放声大哭。

    金顺用扇子戳了戳身边的陆吾:“陆少,你看那里,那个小丫头。”

    陆吾停下脚步,路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抱着自己哭得伤心欲绝。市集上一些不怀好意的二流子正在打量,看样子这落单的小姑娘已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陆吾皱了皱眉上前,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夏满抽噎着抬头,逆着光,眼前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均着一身青衣,仅在腰间挂着一个刻着安字的玉牌。一个唇红齿白,面容姣好,一个身姿挺拔,才小小年纪已自带几分英气。她反手擦了擦眼泪,这才发现面罩都被眼泪透湿了,她闭着眼睛摘下面罩,扯下腰间的缎带在头上胡乱缠了一缠,将左眼绑好。

    陆吾不解:“好好地,为何要挡着眼睛?”

    夏满站起身,将面罩放进袖兜里:“我这只眼睛不好,不能见光。”

    娇怯的小丫头立刻激起了两个半大少年的怜惜之心,金顺一拍手中的扇子:“小丫头,你说,刚才谁欺负你了?哥哥们替你报仇。”

    她低头,泪意再度上涌,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是我做错了事,所以先生要罚我。”

    陆吾问道:“你做错了什么?”

    “我放火烧了天机殿司侍的衣服。”

    金顺一拍手:“不就是放火烧了司侍的衣服嘛”他的神情一僵,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你烧了天机殿司侍的衣服?!我勒个去!!”

    陆吾转身用力捂住了金顺的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方才放开。

    夏满眼眶里泪花转个不停,点了点头。

    金顺服气,用力比了比大拇指:“你牛!”退到一旁不吭声了。

    陆吾问道:“你先生要如何罚你?”

    夏满擦了擦眼泪:“先生要我去天机殿认错。”

    陆吾点了点头:“我们陪你去。”

    夏满心里一暖,抬头看着两个少年:“你们不怕我连累你们?”

    陆吾转身带着她往天机殿的方向走:“还是早些去认错的好。这是天裕关,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被法阵记录在案。天机司稍许花费些时间,也会发现事情是你做的,到时更麻烦。现在主动去认错,看在我们年龄小的份上,顶多也就责罚两句”

    金顺低头用力咳嗽了两声。

    陆吾顿了顿:“或者罚我们面壁,扫地什么的,但是都不会太重。如果被查到,那又另当别论了。”

    金顺愁眉苦脸,不甘不愿的跟在两人身后,今儿个不就是突发奇想拉着陆少陪他出来逛逛吗?怎么也没合计会遇到这一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蒙着被子在家里睡大觉好了。

    三个少男少女径直走到了天机殿的宫门外,尚未靠前,大殿广场上的巡视已经上前拦住了他们:“天机重地,不得擅闯!”

    陆吾上前,取下腰间玉牌递过去:“我二人是安平书院的学生,这是我们的妹妹。”他回头看了夏满一眼,夏满立刻道:“苏夏满。”陆吾点头,“舍妹先前在大街上淘气,放火烧伤了司侍,我三人知错,特地前来领罚。”

    几个巡视互看一眼,领头一个接过玉牌转身进了宫门前去通报,余下的散开将他三人围在中间,虎视眈眈。

    夏满到了这时方才有些害怕。巍峨的宫门,满脸凶气的巡视,最重要的是先生不在身边,这一切都让她充满了不安全感。她下意识的扯住了陆吾的衣袖,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往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片刻后出来一个黑衣司侍,交还陆吾的玉牌后冷冷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道:“随我来吧。”

    三人进了宫门,沿着夹道一直往前,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才在一栋朱廊大殿外停下,司侍躬身道:“禀司监大人,三人已经带到。”

    殿内传来一个声音:“让他们进来。”

    三人进了殿,巍峨的宫殿内四壁都是一直到殿顶的环形巨大书架,唯有殿顶的穹形采光口在大殿中心洒下了一片阳光,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向他们走来。

    陆吾和金顺同时躬身行礼:“见过紫先生。”

    “嗯。”紫先生应了一声,走到三人面前,“出息了。连司侍的衣服也敢烧了。我在书院里教你们火咒,就是让你们杀人放火玩的?!”

    陆吾和金顺噤若寒蝉,夏满看了看他二人,上前挺胸道:“火是我放的。他们看我可怜替我受过而已,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罚,就罚我好了。”

    紫先生瞪了她一眼:“知道火是你放的。”

    他一挥手,虚空里出现一道虚幕,上面清晰的重放了她转头一笑,弹指放火的情形。被抓了现行,夏满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紫先生收了虚幕,笑眯眯的道:“小丫头火咒用的不错啊?来告诉先生,师承谁家?”

    夏满一扭头:“罚就罚,别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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