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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叹了口气。
“戴利先生，这是不得已的办法，还请你谅解。”
“您现在应该明白了。”
山口用有些怜悯的目光看着失魂落魄的戴利。
“戴利先生，您在艾斯兰王国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第二十二节 梦醒（四）（）
之后，整个屋子里一片沉默。
“你是告诉我，我之前经历的一切，我所有的朋友，所有的感情，只不过是一场梦，完全是我个人的幻想？”
不知过了多久，戴利用痛苦的声音说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不是的，戴利先生。”
山口急忙安慰道。
“这个游戏，并不是单人的游戏，而是一个多人游戏。”
“多人游戏？”
“对，多人游戏。”
山口说道。
“所有的病人，都在一个共同的社区，也就是艾斯兰王国进行互动交流，你们的一举一动，相互影响，之间的感情，全是真实的，因此，你们之间的感情，即使回到现世，也依然存在，那些付出，并不是白费力气。”
听到山口的解释，戴利稍稍冷静了一点。
“那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在游戏里，我才三十多岁，而现在我这鬼样子，应该快五十了。”
“是这样的。”
迈克博士在一边解释。
“伤员在受伤的时候，如果伤势很重，就会失去意识。而在失去意识期间，我们是不主张他大脑有过多活动使其成为身体的负担，所以进入艾斯兰世界的前提是伤势治愈，从开始治疗到进入艾斯兰世界之间有一个缓冲段，每个人都不一样，进入艾斯兰世界的年纪统一规定为灭世当天比你们的年纪，所以缓冲段的时间越长，两个世界间年纪的差别就越大，戴利先生，您虽然只失去一只手，但是还受到了辐射的影响，身体内的器官也损坏了很多，不夸张地说，您体内的器官没几个是原件了，所以您的真实年龄，与艾斯兰世界里相差有十来岁之多，您与先前来到的丽莎小姐，几乎就是最后进入那个世界的人，而像与丽莎小姐同来的唐先生，他伤势不重，所以进去的时间很早，他的真实年纪，与游戏里的年纪就差不多。”
之后，又进入长长的沉默。
“既然你们创造了那么一个世界让我们生活，为什么有又把我们叫出来？”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戴利终于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问道。
“本来我们都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所以才创造那么一个世界让你们生活。”
博士叹着气说道。
“但是，我觉得你们愿意在哪个世界生活，应该由你们来决定。不过，将军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让你们回到这个绝望世界，根本就是谋杀，所以，我们之间，产生了争执。最终，我们各退一步，决定从你们之中，选择一个或者一些代表，来决定你们的未来。毕竟，你们曾经在那个世界生活过，更有资格决定在哪个世界生活比较好。”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随便叫醒一个人就可以的。一个不够坚强的人，恐怕会无法接受事实，在做出决定之前就立刻崩溃。因此，我们设置了许多障碍，只有通过那些考验的人，才有资格回到现实，作出决定。”
山口接着说道。
“因此，我设置了四神器的考验，设置了地底封印的考验和绝顶的考验，以及最后神山的考验，能通过这些考验的人，精神必定足够坚韧，也有足够的决断力和判断力，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成为你们的代表决定你们的未来。”
“为了保证你们有足够的人完成这些任务，山口先生让主电脑玛格莉亚创造一个引导者，协助你们的行动，当你们茫无头绪的时候，她将会给你们指引，或者寻找出线索指示你们的方向，让达到要求的人不至于漫无头绪，永远找不到下一步的进行所在，并且协助你们完成任务。当然，这不会是告诉你某个东西在哪里，而是自然地通过她或者她身边的人的某些行动让你们能走到正确的途径去。”
博士接着说道。
“你说主电脑的名字叫玛格莉亚？”
戴利突然像被晴天霹雳击中，有些茫然地问道。
“是啊，主电脑玛格莉亚，代号‘引导者’，是这个世界上顶级的几座超级电脑之一。”
山口点点头肯定道。
“原来如此……”
戴利喃喃自语。
难怪小姐小小年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因为，她本来就是那个世界的创造者之一。
“先于你来到的唐和丽莎曾经做出决定，可是他们出了意外，因此您得以回到现实，那么，戴利先生，请您做出决定，您究竟是想让病人们继续生活在梦里，还是回到这个现实的世界？”
“我不知道。”
戴利喃喃说道。
“还有，唐是怎么突然死掉的？他年纪不过和我差不多，以现在的医学水平，人类活个百来岁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的心脏有非常严重的毛病，一旦发作，根本就没法救。”
迈克博士叹了口气说道。
“那天就是我亲自为他检查，但是遗憾的是，这个地下室里没有那些能为他做手术的器材，他的病在几小时前发作了。”
听到博士的回答，戴利心中一阵阵隐痛。
难怪丽莎说唐的死不怪他和维尔芙，原来唐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心脏病发作。
“如果不是现实中的人，而是游戏中的虚拟人物进入那道通往神国之门，会有什么后果？”
戴利停了一会问道。
“会被彻底毁灭。”
山口回答。
“虚幻的角色，是无法来到现实世界的。”
“还有一个问题，那些在游戏中死去的现实中的人，他们怎样了？”
“在现实中，他们也死了。”
博士回答。
“您是精察，应该听说过冰刀试验。将犯人的眼睛蒙好，用冰块在他手腕划一下，只微微割开他的皮肤，然后告诉他动脉已经被划开，同时在旁边开一个滴水的水龙头，让犯人以为是自己的血滴落的声音，结果犯人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死去了，死亡的迹象和大失血一模一样。这些病人们完全以为艾斯兰世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所以在那世界死亡以后，他们的大脑会认为自己已经真的死去，因此……”
“你们怎么可以那么做？难道就不可以设定里面的人死亡就回到现实世界么？”
戴利低声吼道。
“你们这是谋杀，你知道么？”
“以我们的能力，做不到那种设定。”
博士避开戴利的目光。
“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让你们回到现实世界的原因之一。”
第二十三节 梦醒（五）（）
“现在，离开3042年多久了？”
戴利喘息了一会问道。
“有三十年了。”
博士回答。
“所有还活着的人，伤势几乎全部都痊愈了。当然，由于材料实在不够，像您这样不影响行动的残疾，我们没有足够的假肢提供。而病人们也只能说是痊愈而已，如果要恢复到健康状况，还得做大量艰苦的锻炼。”
“三十年了，世界恢复到什么样子了？”
迎接他的是博士和山口极为无奈的目光。
“戴利先生，请跟我来。”
博士走向电梯，护士推着戴利跟了进去。
电梯快速上行，似乎在向地面的方向升去。
电梯开到一个小房间前，博士拉开门，护士推着戴利走了进去。
博士也跟着走进去，两人取出一套厚厚的衣服，替戴利穿上。
“这是防护服，我们将把你带到地面上，让你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博士一边说着，一边也穿上一套防护服。
那边的护士也已经穿戴完毕，两人推着戴利经过一道道门，每一道门都无比沉重厚实，三人每经过一道门都要经过清洗。
最后一道门轧轧打开，戴利终于看到了天空。
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天上漂浮着黑色的云朵，云朵发着妖异的微红光芒，无数尘埃在空气中飞舞，眼前的地面，全是扭曲的钢筋和混凝土，一棵树一根草一个活物都没有，所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不是已经过了三十年了么？”
戴利惊声问道。
“为什么世界会是这样子？”
“核冬天。”
博士在一旁解释道。
“由于核武器爆炸带起的大量带有辐射的尘埃漂浮在空中，遮挡住了阳光，植物们得不到足够的阳光，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而幸存的动物们，完全没有了食物的来源，加上大气中无处不在的核尘埃产生致命的辐射，所有的生物都无法幸存。这一切，和很久很久以前恐龙灭绝的时代一样，不，比那时还要严酷。”
“现在的温度是摄氏零下三十度，而天空永远是这样子，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世界永远处于黑夜之中，和三十年前我第一次上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护士在一边心酸地说道。
“地球已经变成了地狱，而这个地狱，正是我们人类自己造成的。”
“你们……没有派人去寻找可能活着的人么？”
戴利沉默了十来分钟后问道。
“我们派过。”
博士回答道。
“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由于辐射量过大，即使穿着防护服也不能在地面上走得太久，所以我们活动的范围只有五十公里。曾经有过敢死队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是否有活物的足迹，但是，他们都没有回来。”
“生物的适应性很强。”
戴利沉默了很久说道。
“也许会有一些生物，在辐射的刺激下产生变异，能适应这个世界。”
“肯定会有。”
博士回答。
“即使我们人类，也会有可能产生适应性变异，但是，变异的代价是大量的同类死亡，能产生适应变异的，只是万一而已，假如我们的人全部上来，能适应环境的活下来的，也许就那么一两个，而且那一两个人还得面对食物缺乏的困境，其他上万人，全都得死。”
听到博士的话，戴利陷入了沉默。
“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过了一会，戴利再次开口。
“不知道。”
博士回答。
“不过，我知道上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地球霸主恐龙灭绝了。它们也许撑了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但是还是灭绝了。”
戴利默默看着天上乌云密布的天空，再看看四周地狱一般的情景，不再说话。
“回去。”
戴利终于叹了口气。
护士和博士推着戴利，穿过一道道大门，经过无数次清洗，终于又回到了地下。
“现实情况就这样了。”
在主机间里，山口对戴利说道。
“现在请您决定，你是打算让人们回归现实，面对这个绝望的世界，还是继续在梦乡中生活下去？”
“我其他的伙伴怎样了？”
戴利问道。
“他们还在路上奋斗，在时限到来之前，也许会有一两个人能到这里。”
“一两个？”
戴利微微一惊。
“对，除了艾伦和约克，其他的……”
山口静静看着戴利的眼睛。
“而他们进来的代价，你知道的。”
戴利自然知道代价是什么。
那些艾斯兰王国的挚友们，将会永远消失。
包括玛格莉亚。
戴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以后，还有决定机会么？”
过了很久，戴利问道。
“没有了。”
山口回答。
“戴利先生，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他轻轻拍拍一直紧紧跟着他的含着泪的洋子的手。
“估计就在这一两天，我也将辞世，而这里剩下的人，都是医学专家，没有电脑专家，根本无法再调试程序。所以，我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将整个程序调试成为可以自运行的状态，而且，再也无法改变。您做出的决定，将是最后的决定。”
“如果我做出维持现状的决定，我是否会被重新洗脑，回到艾斯兰王国？”
“您可以回去，但是，由于摩尔将军在前些日子指挥检修的时候出了意外，洗脑程序少了一个指令者，已经无法启动，您即使要回去，也只能带着现世记忆回去。”
山口回答道。
“那可以现在就封闭神国之门么？”
戴利再次问道。
“不能，这个决定是摩尔将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