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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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锦绣-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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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自然感到莫名其妙,不解何意:“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让你如此记恨于我?今日,你便说个清楚明白!”

    六姨娘冷冷一笑,眯着一双满是冷冽之意的眼睛,问母亲:“我与你无冤无仇,但是府里枉死的三姨娘与你有何仇怨,你总该心知肚明吧?”

    “三姨娘?”母亲疑惑地问:“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父亲略有些低沉和心痛的声音:“原来,你我的一场缘分,只不过是你为了接近我刻意策划的计谋。嫁给我,难道就是为了给你的姐姐报仇吗?你这样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心不甘,情不愿,值吗?”

    六姨娘的身子猛地一震,似乎是难以置信:“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屋门打开,父亲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口,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发丝略有些凌乱,满脸倦容,眼里布满了血丝,似乎是一夜未眠。

    “很久以前就知道,不过不敢相信而已。”

    六姨娘慢慢抬起脸来,褪去满脸恨意,重新露出柔和的神情,已是泪流满面:“为什么?”

    父亲低声叹了口气,迈进屋子里,身后的小厮立即识趣地从外面闭上了屋门。

    “还记得,当初在巴蜀,我同你一起回你家中时,你母亲便对我颇多敌意,坚决不同意你随我回扬州,同你争吵得厉害。那时,我就在门外。只是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只听到你母亲哭着求你,说是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你再入那虎狼之地。

    你那时对你母亲颇多怨言,怪责她如果当初没有抛下姐姐不管不顾,姐姐又怎会死得不明不白。斥责你母亲不要干涉,言辞激烈,几乎反目。

    因为是你的家事,我当时不好过问,便将这疑问埋在了心里。

    后来,我们离开巴蜀那一天,你带我去你姐姐坟上祭拜,并且当着我的面,郑重发下毒誓,定然要帮你姐报仇雪恨。

    只是巴蜀距离扬州山水迢迢,我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此事。

    你嫁入府里以后,我发现,你与她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包括一颦一笑,一个细小的生活习惯,你们还会用同样的声调唱一首童谣。我恍惚中,经常会将你误认成她。但是,我从来不敢相信,因为,我从未听她谈起过,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什么至亲之人。”

    六姨娘有着瞬间的呆愣,喃喃自语道:“原来,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在怪责我们的,甚至不肯承认我们的存在。”

    父亲上前轻轻地揽起六姨娘的肩膀,从袖口里掏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绢帕,帮她将脸颊上的眼泪极仔细地擦拭干净,格外小心翼翼地劝慰道:

    “你姐姐她自幼寄人篱下,尝尽人情冷暖,世事无常,心思敏感多疑,平素极少同别人掏心掏肺地谈心。无论什么事情都喜欢郁闷在心里,否则也不会犯下这心疾,香消玉殒。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六姨娘瞬间又泪如泉涌,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姐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疾发作而亡,她是被人害死的!她的后背后心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掌印!她是中了苗家的五毒掌!”

    我不由大吃一惊,五毒掌?!苗家?!

    传闻,五毒掌修炼起来极其困难,日食五毒,并且将毒性运功逼至掌心位置,命悬一线。稍有不慎,便会剧毒侵入五脏六腑,难以生还。

    而此功一旦练成,使用时将五毒顺着内力逼入对手体内,瞬间毒发,无可救药。

    当初师傅在评价此掌法时曾经同我说起过,此掌法灭绝人性,伤天害理,但凡修炼此掌法者,若非有深仇大恨,必然心狠手辣,心术不正,寻常人根本就无法对自己狠下这样的心思。

    所以如今会此掌法者,可谓少之又少了。中原更是绝迹。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听到关于五毒掌的传闻,怎不惊骇?

    又想起浮华庵后山杏林里遭遇暗杀的那些黑衣人身上所中的蛊毒,皆是来自苗疆!

    三姨娘果然是死于那些贼人之手。只是,作为心心念念为自己姐姐报仇的六姨娘又怎会心甘情愿地与那些贼人狼狈为奸,共同图谋苏家呢?难道,她是蒙在鼓里,被利用了,所以才认贼为友?

    六姨娘与玥儿都是在三姨娘被害以后才入府的,那么,勾结贼人的应该还另有其人!

    我实在忍耐不住,不由自主地插嘴道:“我听说,中了五毒掌而死的人,尸体上面最初根本就没有任何痕迹,至少要三日以后才能在中掌处显现出一个黑色的掌印。

    三姨娘如若是中了五毒掌,你又怎么会知道?又为何这样武断地肯定,母亲就是杀害三姨娘的凶手呢?”

    六姨娘猛地回过头去,紧盯着母亲的脸,愤然道:“府里除了她,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手段和本事,谁会有这般歹毒的心思?”

    父亲微蹙了眉头,略有不悦:“你没有任何凭证就胡乱猜疑,草率地暗下毒手,这是草菅人命,你知道吗?”

    六姨娘强自隐忍着眼眶里的泪,几乎将下唇咬破,愤恨的眼睛里似乎冒出熊熊燃烧的两簇火焰来:

    “我自幼没有父亲,母亲又忙于生活奔波,只有姐姐与我最是亲近。只是没想到,我刚刚不远万里,从巴蜀过来寻她,却是晚了一步,她已经在三天前故去,我只见到一抔黄土。

    我听到原本收养姐姐的那家人提起过,姐姐素有心疾,所以哀悼过后,我也不疑有他,只是看着姐姐一人在荒郊野外孤苦伶仃,就想着带着姐姐的灵位回巴蜀的。

    也是苍天有眼,我姐姐死不瞑目。我在最后一次祭拜她的时候,正巧遇到她曾经的贴身丫头,我躲在姐姐的坟冢后面,将那丫头的哭诉听得一清二楚。她说,她知道我姐姐是被人害死的,可惜却无能为力,不能为她报仇喊冤,愧对了姐姐待她的情义。

    我大吃一惊,如五雷轰顶,傻傻地呆愣在那里无法思考。待缓过神来,从坟冢后面的树丛里站起来,想找那丫头问个仔细,那丫头却已经没了踪影。

    我起了疑心,开始暗地打听我姐姐的死因。却在第三天再去祭拜她的时候,发现她的坟墓已经被人掘开,我姐她。。。。。。她竟然被曝尸荒野。此时,我才发现我姐果真是死于非命。

    我想过,报官讨要一个说法,但是苏家在扬州城里手眼通天,凭借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外乡弱女子,恐怕府衙都进不去,谁又会相信我的说法,在乎一个卑微的姨娘的死活?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从一位行走江湖的老镖师口中,打探清楚我姐的死因。还扮作送菜的菜农混进府里,向下人打听府里的情况,寻找当初去祭奠我姐的那个丫头,直到引起别人的警觉盘问,差点露出马脚,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一筹莫展。”

第八十九章声声泪() 
没想到六姨娘竟然如此坚强隐忍,那时候的她应该也不过是碧玉年华,自己一人在举目无亲的扬州城,满怀痛失至亲的悲苦和一腔仇恨,不仅要为生计奔波,还要绸缪着为自己的姐姐报仇。如今极其平淡地说出来,当时又是怎样不堪的光景。

    如若换做是我,呼天抢地之余,肯定会冲动地冲进苏家,拼了性命地一番折腾,被母亲指使下人用棍棒赶出扬州城。或者,母亲为了保住苏家的清誉,还会暗地再使些什么肮脏的手段也说不定。

    父亲似乎也是想起了当初的那段时光,眼睛里满是对姊妹二人的怜惜和愧疚:“你当初为何不来找我呢,我总是会为你姐主持公道的。”

    六姨娘一声苦笑:“我姐尸骨未寒,你已经有了新欢,这般薄情寡义的作为,让我如何信你?

    我曾经计划过,以一个下人的身份混进府里,可是后来我发现,苏家规矩较严苛,尤其是初入府的下人,非但没有什么地位和自由,私下里闲论是非更是大忌。就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无意中,打听到你要去巴蜀做一笔生意,机会难得,所以就带着姐姐的骨灰跟随一个商队,先你一步回了巴蜀。在巴蜀费尽心思安排了两次与你的偶遇。”

    六姨娘望着父亲,掩面而泣:“母亲再嫁后过得也不好,她哭着求我,不想再失去我这个唯一的女儿,但是我却是一意孤行。不仅是为了姐姐的死心有不甘,更多的是因为。。。。。。心甘情愿。我发现自己对你已经假戏真做,愈压抑,愈放肆。”

    父亲闻言,心有不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父亲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母亲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终于按捺不住,出声责问道:“当年三姨娘出了意外,我们也很悲痛,只当她是心疾突发,下人失职,并未深入追究。冤有头债有主,纵然是我草率,你也不该将这恨意发泄到我的身上。”

    六姨娘抬起头来,出声责问道:“心疾发作,下人失职?这就是你将姐姐身边贴身的婢女芽儿贩卖到北部苦寒之地,又将燕儿杀人灭口的原因?”

    “杀人灭口?”母亲疑惑地问:“何来此说?芽儿的确是因为胡说八道,四处散播三姨娘的谣言,我才将她打发了出去。至于燕儿,她不是掉进湖里淹死的吗?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好巧啊?”六姨娘冷冷一笑,道:“我刚刚费尽心思接近她,向她打听我姐生前的情况,分手半个时辰不到,她便失足掉落进湖里,淹死了。你那般城府的一个人,难道就真的看不出,燕儿是被杀以后才丢进湖里的?她的口鼻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湖里的淤沙。”

    的确,人若是溺水而亡的话,她在水里挣扎呼救,口鼻里面绝对会留有泥沙。而被杀以后再丢进水里的尸体,因为停止了呼吸,所以口鼻都是干净的。

    父亲就转过头来盯着母亲,疑惑中渗出点滴凉意。

    “纵然那燕儿是被杀,我粉饰太平,那也不能就认定是我的手脚吧?我又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与她无冤无仇,我害她做什么?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诬赖于我?”母亲气极,用手扶住额头,似是有些眩晕。她原本就失血过多,如今动怒,气急攻心,身体自然不适。

    我上前搀扶起母亲,让她在太师椅上坐下,轻抚她的心口,她方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无凭无据?我当初若是有了凭证,你以为你还可以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吗?我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只是如今,我已经有了青愁和茗儿,我担心自己一旦有什么差错,会连累到两个孩儿,才迫不得已重金求了一寸红的方子而已。

    原本以为这种毒药不留痕迹,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怀疑于我,只是没想到,青婳的回府竟然坏了我的大事。

    更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深的城府,不动声色地将我也瞒了过去。我以为她不过是误打误撞,蒙对了药方,可以拖延毒性的发作而已,谁料想是早有了提防。

    怪只怪我妇人之仁,犹豫好久,才晚了一步!”

    六姨娘的脸色愈来愈难堪,甚至有些铁青色,可见心里的愤恨。她应该是连我一起恨了。

    父亲紧蹙着双眉,盯紧了六姨娘的脸,沉声道:“荒唐!就凭借这样蹩脚的借口,你就认定了她的罪过?衙门判案尚且需要人证物证,给被告辩解的机会。你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就对她暗下毒手,难道你就不想想,如果她是无辜的,难道你要一辈子愧疚吗?你姐在天之灵会安息吗?”

    六姨娘双眼含泪,望着父亲,目光里满是痛楚:“老爷,你也将我想得太不堪了。我若是这般草率,早在十几年前初入府时就动手了,何用等到今日?”

    我的心中一凛,难道六姨娘掌握了什么母亲杀害三姨娘的罪证?母亲在这些事情里面究竟又是充当了什么网的角色?我屏息凝神,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苍天不负有心人,我姐当年做童养媳的那家男人,在上个月终于找到了被夫人发卖至北方的芽儿,我为她赎了身。她将当年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母亲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脸色也愈加苍白起来:“芽儿她跟你胡说什么了?”

    六姨娘冷哼一声,努力隐忍着满腔的怒火:“哼!如今知道怕了吧?当初你争风吃醋,买通府里大夫,给我姐开错药方的时候怎么不怕?明明知道我姐有心疾,最是受不得惊吓,还找人装神弄鬼地故意吓唬我姐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你为了销毁罪证,不惜丧尽天良地挖坟掘墓,将我姐姐曝尸荒野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

    我姐一再忍气吞声,迫不得已搬离原来的院子,住到偏僻的紫藤小筑,就是为了躲避你的毒手。谁料到你竟然还不肯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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