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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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锦绣-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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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真的吗?”师傅颤声问,更像是在向自己求证。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千真万确!”

    师傅此时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凉辞紧紧搂进怀里,用几乎令自己窒息的力道,却不得不压低了声音,紧咬下唇,呜咽落泪,不敢号啕大哭,唯恐被屋子外面的守卫察觉。

    看着师傅和凉辞抱作一团,零落如雨,我心里也五味杂陈,酸酸涩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落下来,喜极而泣,为师傅和凉辞高兴,更替他们心疼。

    良久,师傅才抹去脸上的泪,将凉辞扶起来,仰头再三端详,如获至宝一样的欣喜。

    “这几十年来,我一直觉得愧对阿离,唯恐将来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他。如今苍天待我不薄,竟然麟儿失而复得,将你送回我身边。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仍旧好像是在梦里一般,难以置信。”

    凉辞唇角微翘,微微地笑,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竟然格外笨拙起来,人也木讷了不少。

    “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是师傅平日里救济百姓积下的福报。”我的眼眶仍旧发酸,凑过去,傻乎乎地又哭又笑。

    “难怪我第一眼见到凉辞,心里就莫名生起一种熟悉和亲切,而且不由自主地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师傅和蔼地摸我的头发,又爱不释手地抚摸凉辞的脸,眉眼弯弯里满是做为母亲的骄傲和自豪:“我姐姐一直以来对你们赶尽杀绝,难道就是因为凉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第一百零七章密旨究竟在哪() 
我当下毫不隐瞒,拉着师傅在花梨榻上坐下,将今日,我和凉辞夜闯冷宫,兰颖儿对我们所陈述的话,一五一十地同师傅讲述明白。

    师傅愣怔良久,满脸恍惚地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心事,迷离的目光好像穿透了悠长的岁月,从斑驳光影里逐渐剥离出一个人的影子来。末了只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

    “我对她的最后一点情分,今日,也就烟消云散了。从此以后,也只能是路人,再无瓜葛。”

    我自然知道师傅口中所言的“她”究竟是指谁,心里又是一番怎样凄凉酸楚滋味。只是一时词穷,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劝慰,只低低糯糯地喊了一声“师傅”,就哑口无言。

    师傅反倒比我通透,抬起手安慰似地拍拍我的手背,嗔怪地对凉辞和我道:“傻孩子,你们两人走了也就罢了,折返回来管我做什么?左右太后她是我的亲姐姐,不会过多地为难我。如今竟然将你们一并拖累,让我心里如何能安?”

    凉辞精神缓和了不少,脸上带着柔和的笑,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来:“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女人是一个男人的责任,更是骄傲,我和青婳怎么会丢下你一人呢?”

    我也坚定地点点头:“就是,师傅,我们都是一家人,就要永远在一起,坚决不分开。”

    师傅热泪盈眶地将我揽进怀里,低声呢喃道:“师傅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很幸运,不仅拥有天下最优秀的儿子,也有自己最称心如意的儿媳,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师傅!”我不满地娇声嗔怪,破涕为笑,羞得满脸通红。

    “母亲说的的确有道理,我也觉得叫‘婆婆’更为亲近一些。”凉辞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调侃:“等将来回了江南扬州城,我一定专门去谢过九姨娘的先见之明,另外还要多谢母亲给孩儿悉心培养的妻子,孩儿很喜欢。”

    凉辞的话令我大窘,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藏个严严实实。我偷偷伸出手去拧他的腰,满是懊恼。

    师傅望着我们嬉闹,抿着嘴笑,一扫适才初相认时的悲切和感伤。

    也许,关于凉辞的身世,对他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刚刚知道自己身世,就不得不背负上沉甸甸的杀父之仇。而这仇人偏生竟然是自己前半生最挚爱的亲人。如此具有戏剧性的转折,沉重的打击,突如其来,他的心里还不知道是怎样矛盾和沉重?

    不过,师傅得知实情以后,对他透露出来的无处不在的慈爱,满怀的惊喜,弥补了凉辞这二十多年以来对亲情的渴望,如同得了春雨滋润的青草,心里多少有了慰藉。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承受能力,挺住腰杆,天大的打击和磨难临头,也许时日久了,也会逐渐被磨砺得圆润,不再突兀地哽在心尖。

    在我的心里,凉辞就是铁铮铮的汉子,经受过千锤百炼,绝对不会轻易折服。

    但是,兰颖儿却没有给凉辞一点可以考虑的时间,就冷不丁地发难,将凉辞推到风口浪尖,强迫他不得不在太后和师傅之间做出抉择,泾渭分明。

    若是在刚才,顾长安没有及时出现,满怀恨意的凉辞和我,可能会一时冲动,杀将起来。还不知道要酿成怎样的后果。

    有了这片刻的缓和思考时间,凉辞就已经在师傅的细声抚慰下,将心里的杂质过滤,重新澄净起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表示,就是:“从今以后,我不必再为母后对我的成见和猜疑感到失落,天下间又多了一位真正疼爱我的人,我有什么好纠结沮丧的?”

    所以,在院外重兵包围下,在生与死的紧要关头,在仇与恩的矛盾抉择前,在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沉沉皇宫里,我,凉辞,还有师傅,三人促膝而坐,轻声细语,和乐融融。

    一直到东方金鸡啼晓,普宁宫依旧沉寂,并没有收到皇宫里有什么旨意传出来。

    早朝结束,宫里仍旧没有什么动静。倒是天,逐渐暗沉下来,天上的云层愈来愈厚,黑压压地压下来,昭示着风雪的到来。

    院子外的守卫午后重新换了一拨,又增加了不少人,来回不停地巡逻,整个院子固若金汤。

    外面,却仍旧沉寂,大家都嗅出了不一样的危险味道,话也不敢多言一句,只余侍卫巡逻时,铠甲相撞的铿锵交鸣声。

    黄昏时,宫里有人进来给添了炭,将炉火拨弄得旺旺的,丢下一匣子木炭,然后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凉辞待到他们闭了屋门,细碎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方才踱步到炭炉跟前,拿起炭夹,从匣子里的木炭中,挑拣出一块,轻轻地敲碎了,从里面捡出一张纸条来,蹙眉看了两眼,丢进炭炉里烧了。

    “怎么样?”我和师傅丝毫不以为奇,异口同声关切地问。

    我们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是凉辞一样可以收到四面八方送来的情报,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字体。

    从那些陌生的文字里,凉辞捕获了大大小小的情报,细微之处,天下尽显。我们在斗室之内,对皇宫内外,天下局势了如指掌。

    凉辞告诉我们:

    顾长安与太后在普宁宫闭门长谈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将明时,进去送茶的宫人清理出一地碎瓷。

    看守冷宫的所有侍卫被太后就地处死,罪名是玩忽职守。当初伺候兰颖儿的几个贴身宫女也无辜遭殃,被诬陷偷盗独秀宫里的财物,杖责而死。

    早朝之上,有官员上书陈表,对于凉辞谋害兰颖儿的罪名提出质疑,帮凉辞求情,顾长安却勃然大怒,摔了那些官员的奏章,责令不许再议。

    朝廷关押了凉辞和我,并且要数罪并罚,以儆效尤的消息一日之间传遍京城,百姓奔走相告,齐声呼吁,恳请皇上念在凉辞为长安子民立下的汗马功劳之上,能够明察秋毫,切莫冤枉无辜。

    顾长安却只冷冷地回了“功不抵过”四个字作为回应。

    金鳞与土麟率领五千先锋尖刀士兵,在城外集结待命,严阵以待,只等我们一声令下,立即挥军攻入。

    消息源源不断地送进来,情势越来越不妙,我的心也越来越沉。

    这次,外面送进来的消息更糟,凉辞的面上亦笼罩了一层寒霜,久久沉吟不语。

    他说:朝廷大军在近黄昏时,毫无征兆地包围了麒王府,说要搜查他的通敌罪证,最终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空手而归。

    我的心就猛然跌落进谷底。

    太后早在早朝之时,就已经开始出手,杀人灭口,封锁消息,而顾长安仍旧态度晦暗不明。

    究竟是相信凉辞,顾念他的功劳与兄弟之情,还是江山重要,宁肯错杀,也不枉纵?我想,他也是一时之间,难以定夺的吧?

    他会在同太后一起时,愤而争执,也会在朝堂之上,对着为凉辞求情的官员大发雷霆,可见心里是在怎样激烈地挣扎。

    他应该也是在害怕吧?我暗暗地想,凉辞在军中的威望,在长安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哪一样不令他感到自己的皇位岌岌可危?如今,凉辞的身世,顾家对离王府的卑劣作为,虽然太后一直在拼命掩饰,但是,如果有一天被公诸于世,引起天下人非议,他顾长安的天下是否能够坐得安稳?

    所以,顾长安出手了,他搜查麒王府的行为表示,他对于凉辞的身世的确是很忌惮的。他害怕,凉辞手里会有那一纸密诏,会对他的皇位,他顾家的江山构成威胁。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师傅绞尽脑汁,思忖半天,也只说自己的确见过那纸密诏,就在当初离王府的书房里,薄如蝉翼,卷起来也只有不起眼的一点,不及麻绳粗细。但是,那密诏究竟被离王藏在哪里,师傅并未留意。是否已经随着那场大火付之一炬,也谁都不知道。

    那纸密诏,随着离王的牺牲,已经永远地成为了秘密。

    若是,能够找到密旨,事情会是怎样结局?

    我一直在纠结,终究忍不住问凉辞:“若是顾长安真的为了锦绣江山,不顾兄弟情意,反目成仇,你怎么办?”

    凉辞摇摇头:“将来如何,我还没有想好,因为,这其中所牵扯的东西太多,并不是我一个人舍得与不舍的事情,也不仅仅只是顾家与我离王府的恩怨。

    若是,我能够简简单单地舍弃也就罢了,这区区皇宫还困不住我顾凉辞,偏生不能。

    扛起江山,我不屑于,非我所愿;放手天下,我又唯恐会没有能力保护我的爱人,我的兄弟。我不得不肩负着五千将士的性命以及他们家人的幸福,这些全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顾长安心里矛盾,我的心里何尝不是一样?所以,我愿意等,等他顾长安先做出最后的决定。

    若是他无情无义,与先帝一样,不择手段,不惜反目的话,我顾凉辞也愿意为了我的家人,为我亡去的父亲,振臂高呼,倾力一战,热血祭亡魂!”

第一百零八章两兄弟的心里话() 
我一阵沉默,凉辞所言虽然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却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也并非凉辞倨傲,依照他在三军将士中间的威望,长安百姓对他的推崇,又是师出有名,颠覆长安政权,取而代之,并非痴人说梦。

    “青婳,青婳!”凉辞轻声唤我:“你是不是不喜欢?”

    我从思索中惊醒,轻轻地偎近他的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随心而欲,凉辞,怎样决断源自于本心就好。只要你喜欢,你想做的,我都喜欢。”

    “随心而欲?”凉辞轻轻地咀嚼着这四个字:“若是真的能够随心而欲,我宁可不要这江山,不承受这维系着长安子民安居乐业的如山重负,劳形于案牍。我只想卸去战甲,与你寄情山水,仗剑江湖,江边独钓,煮酒烹茶。可惜,身不由已。”

    我伸出手,舒展他紧蹙的眉头,轻柔地抚平:“怎样都好,只要我们在一起,刀山也好,火海也罢,于我而言,都是蓬莱仙境。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

    凉辞捉住我的手,放在脸颊上摩挲,满脸的疲惫和憔悴里,透着深沉的伤感:“我只是内疚,从来没能给你和母亲荣华富贵,太平岁月,却一再连累你们跟着我提心吊胆。你也就不消多言,我与母亲还未见面时,母亲就为了跗骨之毒远赴苗疆,跋山涉水,从未在我麒王府安享过一天的天伦之乐。

    青婳,其实我心里有些害怕,我真的担心有一天跟太后和顾长安兵戎相见,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得去手。但是,轻易地原谅,忘记父亲的血海深仇,我又做不到。

    我很累,双肩从未有过的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在母亲跟前强作镇定从容。

    青婳,谁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样做?”

    我心疼地抚摸他的眉眼,在他略有消瘦的脸颊上落满我的心疼,却最终也没有给出凉辞想要的答案,我只出了一个最笨的主意,我说:“凉辞,如果有机会,你自己逃出去吧,海阔天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逃走也罢,反了也好,不要顾虑我们。我和师傅早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不想你为了我们背负什么。”

    凉辞沉默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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