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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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锦绣-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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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王爷别误会,这是苏家在京城的所有产业,包括地契,店铺。青婳一向悲天悯人,也许,她能用得到。”父亲解释道:“也是我这位做父亲的对她的弥补。”

    凉辞沉默,不再说话。

    我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向着门口走过来。我不想被父亲看到自己哭得狼狈的样子,一转身藏到廊柱后面。眼看着父亲从正厅里走出来,依旧一身藏青色织锦长衫,却佝偻着脊梁,步履略有蹒跚,背影都显现出苍老之态。短短不过几月时间,父亲竟然与我初见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想喊,张了张口,却喊不出声。

    不知过了许久,凉辞从屋里走出来,从身后揽住我的肩:“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伤心。”

    “你原来早就知道了,”我偎在他的怀里,抽噎着问:“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青绾毒杀世子一事的,我生病的时候吗?”

    凉辞点头:“有些人昏迷的时候胡言乱语的毛病是有些令人头疼。”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一扫适才的感伤:“你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筹谋了,是不是?”

    “嗯,”凉辞用带着薄茧的手指帮我擦去脸上的眼泪:“谋杀皇室成员不是儿戏,连坐也不是闹着玩的。青绾固然罪不可恕,但是苏家是无辜的。所以我知道这个秘密以后,就找了几个江湖上有名的盗墓能手在世子的棺木里做了手脚,将骨骸偷天换日,然后尽量消除了蛛丝马迹。

    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事发,担心不能做到天衣无缝,会被人发现挖掘的痕迹。所幸那日参与开棺的人并不多,又是酷暑气味难闻,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才得以瞒天过海。”

    我勉强笑笑:“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凉辞拍我的肩,语气里带了一点无奈:“你自从知道苏青绾谋害世子一事以后,变得太敏感,我怕你想太多了。青婳,不如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可是你的伤?”我不禁担忧地问。

    “亲你抱你都没有问题,但你若是有其他想法的话,我怕是心有余力不足。”凉辞坏笑着调侃。

    自从凉辞离京以后,我忙着在军营里医治病人,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凉辞一说,顿时来了兴致,顾不得拌嘴,雀跃着招呼木麟准备车马。

    凉辞一脸神秘,上了马车以后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蒙住了我的眼睛,说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马车一路颠簸,走街过巷,一路出了城门。听耳边鸟语啁啾,水声潺潺,竟似进了山。我怀里揣了几只兴奋的小兔子一般,连声好奇地追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凉辞只笑不语,攥紧了我的手,斜倚在软垫上。

    好不容易盼着停了车,凉辞搀扶着我跳下马车,一路慢行,脚底平坦宣软,好像是踩在草地上一般。

    我终于按捺不住,将眼睛上的帕子摘下来,入目处兰汀芳草,竹篱茅舍,竟然是那日林大哥将我掳来的山谷。不过景色焕然一新,就连竹屋也被拆除,雕栏玉砌,纱幔锦帐。屋檐处全部用巧夺天工的玉雕莲花装饰,晶莹剔透,温润的色泽在夕阳下变幻多彩,光华流转。屋子向外蜿蜒的小路上全部铺了一层汉白玉,饰以金色的莲花瓣,一步一开,绽放到我的脚下。

    记得原本屋后有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被改了道。在竹屋一侧的位置人工开掘了一个池塘,将溪水引进,在塘中栽种了满池莲花。如今正是六月天,莲叶挤挤挨挨,铺了满堂。有锦鲤或鲢鱼,不时跳跃出水面,带起波光粼粼,给这幅如梦如幻的场景挑起一分生气。

    山风清凉,带着满堂莲香,弥漫了整个山谷。

    “喜欢吗?”凉辞问。

    我惊喜地沿着白玉铺就的小路向前,裙摆荡漾开一道一道优美的弧度,足下金莲恰似灵动绽放,步步生莲华。

    “为什么到处都是莲花?”我忍不住回首问道:“这样劳民伤财的。”

    凉辞望着我,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专门为你建的,我们以后可以搬来这里小住,只有你我二人,溪边独钓,卧剥莲蓬,共享岁月静好,乃是我顾凉辞人生最大快事。”

    “啊?”我不禁“噗嗤”一笑:“好男儿志在四方,齐家治国平天下,独霸江湖或纵横沙场,您老人家怎么倒是鸿鹄怀了燕雀志,偏好这渔家傲?”

    凉辞并不答言,足下轻点,轻盈地掠过我的跟前,圈起我的腰,在我的惊呼声里,腾空而起,轻飘地落在湖中央的莲花之上。

    “你的伤!”

    我大吃一惊,赶紧松开攀附着他的胳膊,自己又功夫不到家,莲叶禁受不住我的重量,身子下沉,瞬间洇湿了半边裙摆,一声惊叫,狼狈不堪地紧握住凉辞递过来的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凉辞一声轻笑:“我的第一大乐事,就是夕阳漫天的时候,你一袭白衣,站在池中的莲花之上,跳步生莲给我一个人看。最好是喝点女儿红,酒意微醺的时候。一脸胭脂色,与夕阳晚霞交相辉映。我可以或抚琴或提笔泼墨。远离世俗纷争,这醉卧美人膝的乐趣强过独掌天下权,雄霸中原的浮华百倍。”

    我提气屏息,吃力地站在莲花之上,随风摇曳,心惊胆战,立即没好气地反驳道:“是蛮有情趣,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可能还能欣赏到美人出浴。倒不如你跳来给我看,我细笔勾勒,想必更加活色生香,摇曳聘婷。”

    凉辞低头看我打湿的绣鞋,勾唇一笑,拉起我的手,稳稳地落在岸上:“没想到这么许久,你的轻功竟然没有一点长进。”

    我讪讪地笑,最近的确偷懒没有练习,摸摸肚皮强辩道:“肚子空了,没有气力而已。”

    凉辞勾唇一笑,一道红光闪过,两尾肥美的鱼自水里跃出,落在岸边的草地上,闪着银光:“你亲手烹鱼给我吃,这是我的第二大人生快事。”

    我撇撇嘴:“还是带着夏初小样儿一起的好,我懒,最讨厌洗锅。”

    “烤鱼也可以。”凉辞退而求其次。

    “可是我也不想生火。”

    “那怎么吃?”

    我歪头沉思片刻,嘿嘿一笑:“有了,你不如把它丢进水里,淹死了再吃。”

    “我想把你一起丢进去,”凉辞更加无奈地笑:“你果真会煞风景,这样的诗情画意都被你败了兴致。还好,堵住你的嘴巴是我的第三大乐事,百试不厌。”

    我慌忙伸手掩唇,瞬间有一丝危险感:“你敢?!”

    凉辞转过身来,低头望着我,目光里的灼热好像要将我融化一般,倒映着天边的晚霞,绮丽无双:“夫子教导我们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功课是要经常温习方能熟而生巧。”

    凉辞低头,俊颜慢慢向我靠近,一瞬间,我浑身的气力好似被抽离一般,绵软无力,沦陷在他充满诱惑的声音里,闭上眸子,感受到他凉凉的薄唇轻轻地贴在我的唇瓣上。

    我自觉张开口,然后在他的下唇上使力一咬,轻巧地闪开。

    “闹了半天,您麒王爷的人生三大乐事,就是让我苏青婳兢兢业业地伺候你,陪吃陪喝陪玩,厨娘,舞娘,外加暖床!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我又没有傻透气,赔本的买卖我不做!”

第一章乱点鸳鸯谱() 
父亲两天后就离开了京城,青卫有公办,所以只有我一人为他送行。我将带给姨娘和祖母母亲的礼物交给父亲,道几句一路平安,小心身体,就再也无话。

    父亲将青绾托付给了苏家一位老伙计照顾。太后的旨意自然不能违抗,只叮咛他在青绾饥寒的时候偷偷施舍一碗饭粥,不至于太过凄苦。

    青茵满脸麻木,自始至终沉默不语。七姨娘自然舍不下青绾,但是留在京里也于事无补。父亲唯恐她关心则乱,再惹出什么麻烦,厉声斥责几句,七姨娘哭哭啼啼地泪洒了一路。

    送走父亲以后,我去了忠勇侯府看望狂石。

    没有想到,我竟然在忠勇侯府见到了小懒虫,她一改那日的清凉打扮,竟然也穿起了曳地的广袖罗裙,薄施粉黛,秀发高绾。

    我方才得知,虫虫在凉辞回京后的第三天也回了京城,原本是想到麒王府里寻我和凉辞的,在街上巧遇给狂石送药的水麟,从水麟口中得知狂石受了伤,就先行跟随来了忠勇侯府,并且被义母热情挽留了下来。

    虫虫给狂石疗伤的方法很独特,不是用药,而是用蛊虫清除腐肌,咬合伤口,效果竟然一点也不比我的药效差。我进屋的时候,狂石正趴在床上,中气十足地同虫虫拌嘴。

    义母知道我一直因为狂石受伤的事情感到内疚,笑着宽慰我:“难得狂石可以安生留在家里陪我,又有借口推了衙门差事,皮糙肉厚的,受些苦楚无妨,更何况因祸得福呢?”

    义母拽我的袖子,悄悄地使眼色。

    我知道义母口中所说的因祸得福是什么意思。狂石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京中多少名门闺秀趋之若鹜。偏生他才俊风流,玩世不恭,看似处处留情,实则拒人千里,从未有哪家女子与他走得亲近过。甚至京中再有些关于他与凉辞的流言蜚语,令义母早就忧心如焚了。

    虫虫是苗女,性子热情大胆,直率,心思玲珑剔透,长相甜美乖巧,不像其他闺秀那般扭捏作态。狂石出言讥讽两句也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反唇相讥,两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义母开明,对于虫虫的苗女身份也浑不在意,比起以后皇上指婚,狂石娶个不投心思的世子妃,义母反倒对于虫虫和狂石的缘分有些乐见其成,颇有些撮合的意思。

    狂石见了我,立即像见了救星一般,差点涕泪交加:“青婳呀,赶紧来救救我吧,你再晚来几日,你哥哥我就要被虫子吃了。”

    虫虫雀跃着扑过来,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地热闹,闻言回头俏皮一笑:“明明是你吃了我的宝贝虫子做药引,伤势才能这么快好起来,怎么还得了便宜卖乖,反咬一口。”

    狂石一声夸张的干呕:“我跟麒王爷同样是重病号,这待遇怎么就天壤之别?人家天天被捧在手心里,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再看看我,已经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了。青婳,咱商量商量,将我接到麒王府里养伤好不好?就施舍一日三餐就行,我跟麒王爷也能做个伴。”

    说完忌惮地望了一眼枕头旁边正恹恹地瞌睡的小花和小草,简直欲哭无泪:“这坐牢还有一亩三分地儿转悠转悠呢,我这纯粹就是被钉在床上了。”

    义母忍不住笑道:“谁让你不好好养伤的,活该虫虫这样治你!”

    我走进去,围着他床头转了两圈,幸灾乐祸地调侃他:“胭脂哥哥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声若洪钟,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虫虫“噗嗤”一声,笑得放肆,狂石一个枕头恨恨地丢过去,她立即笑着逃开了,罗裙曳地,极不适合她跳脱的性子。

    “我去给胭脂哥哥煮药,你们聊。”

    义母笑着摇头,同虫虫一起说笑着走开了,顺手仔细地掩了屋门。

    我双臂环在胸前,靠在床柱上,笑着打趣:“虫虫竟然为了你,换了装束,看来胭脂哥哥的魅力不小。”

    狂石冲着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咬牙切齿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乱点鸳鸯谱!你明明知道,虫虫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看中的不是我。”

    “怎么,伤自尊了?”我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捉起他的手,仔细地诊脉,脉搏强劲有力:“我看你是多虑了,她一个小丫头而已,哪里有什么心机。”

    “小丫头?苏青婳,苗虫虫的真实身份你知道吗?就凭她的一面之词你就深信不疑?我见过苗人不少,可是从未见过一个蛊术这样厉害的,尤其是我枕边这两只虫子,万金难求,无价之宝!她的家世绝对不简单!

    那日里,她借口支开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审问那两个人关于烛龙令的讯息。她知道如今那令牌就在我的手里,所以才会这样殷勤地故意接近讨好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那你呢?为什么不揭穿她,反而纵容她留在忠勇侯府,养虎为患?”

    狂石摇摇头,从怀里摸出那枚令牌,意味深长而又略带落寞地道:“我们只知道这令牌可以开启万蛊之王,但是究竟怎样使用,如何开启一头雾水,所以在我们手里,毫无用途。既然那只虫子这么感兴趣,我就将计就计好了。若是我们可以掌控苗疆的万蛊之王,苗疆有了忌惮,就再也不敢对我长安虎视眈眈。”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劝慰他,只担心地问:“义母知道这些吗?我看她挺喜欢虫虫的,可莫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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