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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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锦绣-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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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有些生气:“这么点微不足道的挫折就打倒你了?青婳,莫让师傅失望。”

    我拉着她的手,一边哭一边哀求,哭得头痛欲裂。

    朦胧里好像是九姨娘的哭声时断时续,将我从再见师傅的美梦里剥离出来:“让我进去看看她吧,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会撑不住的。”

    “九姨娘,你就不要难为我们了,夫人和大少爷都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探望的。”

    我心知肚明,自己不过是挖掘出埋藏在心里最深切的渴望,在梦里勾勒出师傅的影子而已。

    我仍然有些埋怨九姨娘对我的不信任,生气她打扰了我的清梦,任她在门外哀求,赌气不想搭理,放任自己昏昏沉沉地继续睡过去。

    三月夜里,寒气愈来愈浓,我紧紧蜷缩起来,用胳膊拥抱住自己的身体,把头埋进臂弯里,留住心口处仅余的一丝温暖,迷迷糊糊低声唤着“师傅”。

    昏迷里,有人将我轻轻扶起来,让我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我的鼻端充盈着一股好闻的清冽的香气,如同腊月天里,小雪飘扬时,雪花覆盖之下的梅花香。

    我抓住他的衣襟,往他怀里依偎过去,温暖而舒适,我满足地嘤咛一声。

    “青婳小姐,青婳小姐!”他在我的耳边低声唤道:“你怎样了?伤口疼得厉害吗?”声音和暖,如十里春风过境。

    我抗议地皱皱眉头,轻哼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师傅,我好冷,让我再睡一小会儿就好。”

    一只温暖的手拂过我的额头,拨开粘连的发丝,有片刻的停留,如鹅毛一般轻柔。

    身后的人不安地动了动,然后好像是掌心贴住了我的后背,一股暖流逐渐在我的身上蔓延开来。

    僵硬的身子开始回暖,脑子也慢慢地醒转过来,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借着窗口的月光分辨他的脸。

    剑眉朗目,清雅无限。

    “林公子?”

    “对不起,青婳小姐,昨日晚上我不太方便进入内宅,并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一句话将我打落进现实的尘埃里,我才想起自己如今的悲惨境地,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竟然还靠在他的怀里,一只手牢牢地攥紧他的衣襟。

    我急忙强撑着坐起来,脸上感觉火烧一般,烫得非同寻常。

    “青婳小姐,你好像烧得很厉害,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让轩儿煎些药,我给你送过来。”

    我抬头瞅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门外没有任何动静,答非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你的丫鬟轩儿偷偷找到我,我才知道你受了这样委屈,觉得放心不下,门口的守卫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我心里升起的一点希望的火苗瞬间凉了下去,父亲已经认定了我的罪名,又怎么会这么简单放过我?但是对于轩儿会冒着风险去求林公子来看我,委实意外。

    林公子似乎看明白了我的心思,安慰道:“你放心,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找老爷解释,不会看你受这不白之冤的。你先忍耐一下。”

    我苦笑一声,嗓子眼儿里酸涩无比:“你凭什么相信我?”

    他半蹲在地上,离我很近,认真地俯视我的眼睛,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相信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一句窝心的话令我的泪便又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一发不可收拾:“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相信我了,包括我想好好孝敬的父亲,姨娘,我竟然找不到可以让他们相信我的理由。”

    他犹豫着将手搭在我抖动的肩上,掌心传来的热度透过单薄的春衫,奇迹般地安抚着我激动的情绪。

    “青婳,你原本便没有做,你不需要找什么理由,放心,一切有我。”

    我透过迷蒙的泪眼,努力看清他的脸,夜色里,只能感觉到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林公子,我”

    “叫我墨笙或林大哥好了。”

    “嗯,墨林大哥,谢谢你。”墨笙两个字在我的唇齿间转了一圈,终是感觉有些过于亲昵。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你屋子里的瓶瓶罐罐,轩儿她们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又出不得府,束手无策。我想起你上次赠我的创伤药,还剩了好多,便给你带来了,我先帮你把额头的伤处理一下吧?等天亮了我再出府给你拿些退烧的药物。”

    我接过瓶子,心里为他的心细如发有些感动,“不用的,林大哥,都是些皮外伤而已,你忘了我自己便是大夫吗?即便没有药,我随身带了银针,一样可以治病的。”

    “银针?”林大哥低声打趣我:“都说医不自治,你确定能对自己下得去手?”

    “当然可以了,我在山上时,只有我和师傅,初学银针时,我手笨,总是找不准穴位。师傅安慰我慢慢来,不能一蹴而就,说还没有谁刚学几天便可以学成的。我偏偏不服气,用布巾蒙住自己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尝试,扎得满身都是血点,把师傅吓得腿软,说看到我时我活脱脱就像被拔光了刺的小刺猬。”回忆起以前的点滴,心情立即好了许多。

    林大哥却是半晌不语,只是心疼地盯了我好久,多亏光线暗,少了许多尴尬,后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很仔细地帮我擦拭额头上的伤口。

    血渍已经干了,他又怕碰疼我,格外小心翼翼。那手绢带了他的体温,还有一股他身上的清新淡雅的梅花香气。

    我感觉散发着霉味的柴房里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在氤氲流动,我的心口重新恢复了暖意,手脚也没有刚才那般冰凉,浑身的感知开始复苏,才感到浑身火辣辣地痛,不由“嘶”了一声。

    他的手一顿:“我是不是使的力气太大了?”

    我咧嘴道:“是我大哥下手太狠了。”

    他打开瓶塞,开始给我上药:“你忍着些,开始会有些痛。”

    我咬紧了牙关,努力扯出一丝笑意:“林大哥,你忘了,我才是大夫呢。”

    “青婳,你也忘了,现在我才是大夫。”他轻声调侃道:“其实,你大哥性子是鲁莽一些,但是性子越直的人可能更简单。有些看起来处处与你针锋相对,冷嘲热讽的人,未必便是害你的人,而有些表面看起来温润无害,对你笑得眉眼弯弯的人有可能背后正藏着锋利的刀子。”

    我不敢点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么,青婳,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你母亲是中了毒,却刻意隐瞒下来,说是血热引起的瘀血呢?”

第十九章心疼() 
我与林大哥相识不过几日,并不相熟,晚宴之上也不过寥寥数语。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信任林大哥,可能,人在最困难无助的时候,更容易打开自己的心防。

    母亲中了一寸红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埋在心里,从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唯恐锋芒毕露,招致杀身之祸。

    我原本是想约了父亲喝茶,将此事如实相告,计较一个能够寻求真相的方法。但是他今晚对我的迟疑与放任大哥的鞭打,令我的心冷了下来,我不知道是否还可以依赖他。

    面对着不太熟悉的林大哥,我却丝毫没有隐瞒,将回府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连同我自己的猜想和怀疑。

    莫名其妙,我认定他是我可以信赖的人,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叫做“安全”的感觉。

    他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我可以把你母亲中毒的事情告诉你父亲吗?”

    “如果母亲怨恨我,停止服用我开给她的方子的话,她最多也只能坚持七八天的时间了,一旦毒发,开始吐血不止,任是大罗神仙也爱莫能助了。她总归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我不能见死不救,便让父亲知道吧,信与不信,该如何定夺,全由他做主就是。但是最好不要打草惊蛇,那人已经沉寂了十几年没有再动手了,如若她就此有了警觉,再次收手,再找出她来,难如登天,我为此而受的委屈也就白白没了用处。”

    林大哥安慰地拍我的肩,目光里带着暖意:“你自己好好养伤,一切有我,不用担心。”

    林大哥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我背转过身,将剩余的药抹在自己肩头伤处。因为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不敢褪了衣服往后背处敷药。

    但是我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我好像被大家遗忘了,我能听到门外有人路过时低声的窃笑与不屑的议论,但是柴房的门,却一直沉寂,没有被人敲响。

    我给自己针灸过后,烧略微退了一些,但是喉咙干涩得生疼。早起粒米未进,身子又开始冷得发颤。

    待有温暖的阳光从窗口斜着照射进来,我挪到光怪陆离的光影里,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眼前有细小的灰尘在跳跃沉浮,数着数着,我竟然慢慢地睡着了。

    当阳光直直照射进来的时候,我醒了,双腿麻凉僵硬,几乎不听使唤。

    我听到惠儿在门外小声地说话:“她纵然是犯了错,她也是苏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哪有父母一直记恨怪罪孩子的?等老爷夫人气消了,她不一样还是小姐。大哥您若是这样不讲情面,甚至落井下石,回头小姐若是心眼小,就不能寻个由头给你安个莫须有的罪名?俗话说的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若是在我们小姐落难时帮上一把,莫说我,小姐也必然会记你的好。”

    我才发现,惠儿这丫头嘴巴是真的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守卫说得有些心动:“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府里人多眼杂,万一传到夫人耳朵里,我这差使也就保不住了。”然后他压低声音道:“刚刚七姨娘跟前的丫头还借口拿点引火的柴禾,在这里转了一圈儿呢。”

    “大哥,我不进去,我就在窗口看一眼,把饭菜递给我们小姐吃了就好,这也不算逆了夫人的意思。”惠儿低声央求道,然后我听到清浅的银子碰撞的声音:“拜托了,就一会儿。”

    “那你可要快一点,我去院子口给你看着,被人看到总是不妥。”

    脚步声渐渐远去。

    惠儿连声道谢,走近来,扒着窗台低声唤我,我的腿总算恢复了一点知觉,嗓子里仍然感到像是冒烟一般干涩难受,一张嘴声音沙哑地难听。我捶捶腿费力地站起来,挪近窗口。

    惠儿已经从窗棱处递进一碗热腾腾的汤:“小姐,先暖暖身子,肯定冻坏了吧。”

    我接过来,顾不上烫嘴,一饮而尽,一股热流进了胃里,嗓子也滋润了不少。将汤碗递出去,正要想再讨一碗,却呆住了,惠儿左面白皙的脸上一片红肿,清晰的五个指印!

    “惠儿,谁打的?”

    惠儿慌忙低下头,从地上的食篮里拿出一碗饭菜递给我:“小姐,我没事,就是委屈你了,饭菜不是太好,你先将就着吧。”

    那碗饭菜明显是府里下人的伙食,我落得如此地步,厨房里肯定是没有我的份例了,应该是惠儿把自己的饭菜给我送了过来。

    “惠儿,告诉我,到底是谁打的?”我不觉加重了语气,心里又疼又恼。

    惠儿依旧低垂着头:“是青茵小姐,今天一早起,就带了几个下人来到院子里,把我们的东西不由分说全都扔了出来,自己搬了进去。院子里的下人们害怕都躲了出去,只剩我们几个。我们气不过上去争辩,都被青茵小姐指使手下的丫鬟打了。后来忙着清理东西,所以上午也没能来看看小姐。”

    我一阵心酸,揪得胸口处生疼,前两天我还信誓旦旦得意地说“你们跟了我,我总不能让你们跟着受气。”今天就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是因我而起;怎能让我不内疚?

    我将手从窗棱里伸出去,不接她手里的碗,而是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泪水却再也忍不住落下来:“对不起,惠儿,还疼吗?我真没用,护不了你们,反而还让你们被我连累。”

    惠儿难过地摇摇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固执地将碗递到我的手上:“小姐,我知道你被人冤枉心里不好受,但是饭还是要吃的,轩儿说她已经求过夫人了,夫人她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呵呵,轩儿去求母亲?原本便是她们一起设下的局,她们自己心里有数,还用得着如此惺惺作态吗?”我冷笑道。

    惠儿却“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压抑着哭声,怕被人听到。

    我有些慌乱:“惠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夫人为难你们了?”

    惠儿紧咬着下唇,将眼泪生生憋回眼眶里:“小姐,那紫砂壶真的不是轩儿做的手脚,我们误会她了。小样儿说那天上午轩儿进出过屋子两次,因为手里掂了很多东西,小样儿勤快,都相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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