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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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锦绣-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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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愿意供给我们粮米和药材?”

    父亲笑得从容:“我来京路上已经听到小女在为河南灾民义诊之亊,深感自豪,所以沿路已经采买了不少急需药材,作为我苏家为广大乡亲们所尽的绵薄之力。”

    灾民里面立即有人应道:“我以前听闻过江南苏家多行善事,我相信苏家老爷的为人。”

    “就是,我们原本也就是为了讨一条生路所以才不得已这样,如今朝廷已然答应继续供给,又有苏家老爷担保,既然如此,也便散了吧。”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

    我身后的周都头小声道:“说话那两人是麒王殿下今天派去秘密抓捕滋事之人的,十一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差遣,可以吩咐他们。”

    我低头搜索那两人,暗自记下他们的容貌。

    周都头犹豫着问我:“十一小姐您确定要出城吗?按照朝廷颁下来的旨意,您若是出去,跟灾民同吃同住,可能在灾情被彻底消灭之前,都不能回城了。请您三思。”

    我迎风站在城楼之上,俯瞰远处,微微一笑:“若是我的出现能够安抚灾民,让他们不再恐慌的话,就是有意义的。再说,这次病情虽然来势汹涌,传播得也快,但是同以往的瘟疫不同,目前还不能确定就是瘟疫。麻烦你转告麒王爷,我自然会小心谨慎。”

    周都头皱了皱眉,最终下定决心道:“最怕里面有心怀叵测之人,会对您不利,木麟统领又不在,那我陪您一起去。”

    我转过身来,笑着看周都头:“当初徐州城那守城的七尺汉子还不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我自然会保护自己。”

    周都头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那没胆的孬种做甚。”却不再阻拦我,只热心地叮嘱我,若是灾民里面有人不识好歹,我只管大声呼救,守城士兵自然会去营救。

    城楼之下,大批的灾民开始慢慢退后,如潮水一般,不一会儿就退出几百米开外,只余父亲挺秀若竹的身影与我咫尺。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运送粮米的车辆鱼贯而出。

    兰儿与小样儿见我意已决,知道无法劝阻,亦执意要跟随我一同出城,态度坚决,而且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昂首挺胸,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慷慨气势。令我感动之余又不由哑然失笑。

    疫情猛如虎,人人谈之色变,我自己也何尝不是带了一种英勇慷慨,赴汤蹈火的决心,所以在城门外见到父亲时,我倒头便拜,红了眼眶。

    “父亲,对不起,是女儿荒唐,拖累了你。”

    父亲紧走两步,将我搀扶起来,满是欣慰地上下打量我:“小十一此言差矣,父亲以你为傲,高兴还来不及。你做的很对,我很欣慰。”

    我方才破涕为笑:“我都快要把苏家败光了,您还安慰我。”

    父亲极爽朗地大笑:“舍得,舍得,有舍有得,这家败得好!”

    我不由一怔:“您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父亲笑着嗔怪道:“我刚才所言句句是实。这次你三哥青卫同我一同进京,现在后面负责采购粮米,最迟明日就可以到达。我原本就想借此次进京,为你三哥谋个前程,如今正好借此次赈灾的机会,为我苏家扬名。既破财免灾,又搏了美名,又积了功德,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我当初应下这义诊也紧紧只是随性而为,并未考虑什么利弊得失,如今听父亲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反而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这义诊带了自私的目的,背离了初衷,一时有些失落。

    讪讪地应道:“父亲高瞻远瞩,青婳只是一时任性,有些冒失,还要父亲帮我周全。”

    父亲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膀:“你可能觉得父亲有些过于唯利是图,说的太直白了一些。十一,父亲是商人,所以一切事情都会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但是你记着:只要是行善事,做善举,父亲就会无条件支持你,哪怕是亏本的买卖咱苏家也做。”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父亲兴冲冲地挽起衣袖:“来,十一,看看父亲有没有可以帮忙的,我们父女一起并肩作战!”

    灾民见了我,态度愈加和善恭谨。他们执意专门为我和父亲腾出一个帐篷用作休憩。

    当天下午时分,三哥青卫就已经来到南城门,大批的粮米和药材也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并且带来了一些我苏家的库存成衣,给这些衣衫褴褛的灾民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同时也带来了生的希望。

    青卫看我的眼光已经明显不同于以往的高高在上,极其友善,也不再摇头晃脑地咬文嚼字,放下书生的架子,跟父亲一起忙碌穿梭在灾民当中,令我刮目相看。

    人们对于瘟疫,大都是谈之色变,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对于店里的伙计,父亲出了极高的赏金,都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帮忙。只远远地驻扎了,等候父亲的命令,负责粮米看管和调度,我们自然也不好勉强。

    我除了忙碌地穿梭在灾民中间,为他们诊治,分发药物,还多了一项重任:我需要尽快查清瘟疫的来源和传播途径,否则一直这样恶性循环下去,除了年老体虚者会有一定伤亡以外,灾民难免会有新的恐慌。

    那日里鼓动灾民闹事的几个人神秘消失了,但是那日里,周都头指给我看的几个人仍旧留了下来,自觉负责起分发药物,维持秩序的重任。

    灾民本来就都是来自于四面八方,素不相识,而且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所以突然消失几个人,或者是凭空多出几个灾民,没有人会留意起疑。

    那几人定然是有着极高的功夫,可以随意出入城门,因为有一次,他们中间竟然有人给我偷偷带回来一包酱牛肉干,里面有一张被油洇透的纸条,龙飞凤舞两个字:独食。

    令我哭笑不得。

    那时候,我同灾民一起喝了三天的粥,早就馋得眼睛冒绿光了。父亲曾经差遣伙计去附近的村镇采购食物,但是看着那些可怜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我的眼神,食不下咽,哽住了喉咙,尽数分发给了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

    我坐在帐篷里,仔细咀嚼着牛肉干的味道,闭着眼睛在心里一遍遍描摹凉辞的眉眼,并且给自己安慰和鼓气:凉辞,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

第四十四章根源() 
可惜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兰儿和小样儿竟然也患了同样病症,上吐下泻,而且反反复复。愧疚之余,我更是增加了无形的压力,自己一度对于疫情的怀疑也开始动摇。

    兰儿强颜欢笑安慰我说:“对不起,小姐,兰儿没用,帮不上忙还要连累你照顾我们。”

    小样儿苍白着脸,冲我顽皮地眨眨眼睛:“我正好可以试药,小姐,有新的方子我先试。”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方子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为什么灾民的病情总是不能彻底根除。我不分昼夜地潜心研究新的方子,寻找新的药引,但是收效甚微。药物服用下去,症状就会缓解改善,但是药效过后,总是会有反复。

    我将自己从书上看来的,师傅所教授的所有知识,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病从口入,根据灾民的症状,我认为更比较像是食用了不洁的东西,导致的食物中毒。我反复检验过灾民每日里所食用的米粥,我饮用的水也测试过两次,还曾一时灵感突发,让灾民四处查探附近有没有蛇虫鼠蚁等容易传播疾病疫情的东西,均一无所获。

    一时之间,一筹莫展,我将自己关在帐篷里面,反复试验,几乎夜不能寐。

    我开始有些泄气,私下里劝解父亲和三哥青卫找个借口离开灾民区。青卫竟然冲我大发雷霆,说我看不起他,执拗地不肯离开。

    大概过了四五天,灾民也开始小声地议论,尤其是两位老人的离世,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给他们的脸上添了一丝绝望。人群开始有些不安的躁动。

    我疲惫地席地而坐,满心颓丧,无可奈何。

    这时候,城门打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里面迎着金灿灿的阳光,径直向着我们的方向驶了过来,停驻在我的帐篷前面。

    车夫将斗笠向上抬了抬,闷声道:“十一小姐,我们主子请你车上说话。”

    我一怔,抬起头来,竟然是木麟!

    我欣喜地站起身来,不由一阵眩晕,赶紧扶住身后的帐篷,稳住身形。突然想到自己在外面这许多时日,身上还不知道沾惹了多少脏东西。凉辞一向好洁净,难免招他嫌弃。

    欲奔向前的步子忍不住一顿,生生停伫了下来,低声道:“瘟疫传染厉害,有什么事情,就这样吩咐吧。”

    “怎么几日不见,这么多废话,非要我下去请你吗?”车厢里传来凉辞不耐烦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疲惫和不悦。

    木麟打开车帘,我乖乖地进了车厢。在离凉辞三尺开外坐下。

    这时候,我才知道,这些时日没有见到他,我有多么想他,贪婪地看着车厢里冲我笑得柔情荡漾的人,我逐渐模糊了视线。

    他蹙紧了眉头看我,毫无征兆地突然向我发起火来:“苏青婳,我刚刚不过几日没有见到你而已,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单薄地像一张纸,城外的风大些,都能直接把你刮回江南去。你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省心!不让你出城你非要逞能,出来了又不好好照顾自己。。。。。。"

    滔滔不绝,一顿臭骂。

    我二话不说,起身扭头就走!

    "你做什么去?”

    我抬头看车厢顶,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麒王殿下若是骂完了,解气了,我就回去了,我很忙。”

    刚一转身,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从身后捉住,猛然拉了回来。我这几日心力交瘁,原本就有些头晕目眩,突然被他大力拉扯,更是支持不住,跌倒在柔软的车厢里,凉辞正盘膝而坐,我的头好巧不巧,正好磕在他的膝上。

    我还未来的及呼痛,他先叫嚷起来:“哇,头好硬,痛死我了。”

    我强忍的委屈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使劲锤了他胸前几下,哭着嚷道:“让你说我,让你骂我!”

    凉辞颇有些好笑地捉住我的手,夸张地做出呲牙咧嘴吃痛的样子:“十一小姐饶命!”

    我方才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擦擦脸,又端详自己身上两眼,不确定地道:“我现在真的很狼狈吗?”

    凉辞“噗嗤”一笑,从身后掂出一个朱红亮漆食盒,打开盖子,一股热腾腾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车厢。

    “还好,我胆子大,没有被你吓到,你看看你蓬头垢面,眼睛赤红,真的吓人的很。”

    我却没有空闲去在意他的调侃,因为我满心满眼全都被眼前的食盒所占据。凉辞从食盒里面拿出一只雕刻着笑脸弥勒的瓦罐,揭开上面的坐佛盖子,顿时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扑面而来,荤香浓郁,味中有味。勾引得我遍口生津,眼巴巴地盯着,拼命吞咽下口水,问:“这是什么?”

    凉辞不紧不慢地从一旁取过一个折叠茶几,放在我的跟前,又从食盒里取出一双象牙筷子,笑着递给我:“酝起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佛跳墙?太奢侈了,不过若是有一碗绿苕碧粳米或者芝麻烧饼佐菜就更妙了。”我一把将凉辞手里的瓦罐抢夺来,根本来不及品味,狼吞虎咽。

    凉辞好笑地看着我,从食篮里拿出一碗晶莹饱满的碧粳米!

    我如风卷残云一般,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一起吞咽下去,那吃相只将凉辞惊得目瞪口呆,连声惊呼:“慢些慢些,小心噎着。”

    然后掀开食篮最底层,拿出一盅炖煮得浓香四溢的鸡汤。

    我正巧一口饭噎在喉尖,上不去,下不来。接过鸡汤,用调羹撇开上面漂浮着的一层油花和碧绿的小春葱,尝了一口烫嘴的很,我着急地道:“水,水,凉水!”

    凉辞看了车厢里的水罐一眼,摇摇头:“那是生水,还没有煮开,不能喝。”自顾从汤盅里用调羹舀起鸡汤,凑过来喂我。

    我却一瞬间呆愣起来。

    凉辞着急,拍我的后背:“你怎么了,果真噎着了?”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兴奋地跳起来,将喉尖的米饭大力咽下去,高声叫嚷道:“我知道症结在哪里了!”

    说完也不解释,转身就跳下马车,向我住着的帐篷奔过去,一把掀开帘子,激动地将正在昏睡的兰儿摇醒:“兰儿,兰儿,我问你,我们平时喝的水是哪里来的?”

    兰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我一脸兴奋,有些莫名其妙:“护城河里听说经常淹死人,水不干净,所以我们饮用的水都是从东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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